葉曉棠在酒店等到十點，陸云開人沒出現，也沒信兒過來。

想本來對陸云開已經沒了心思，可后來他們之間經常的短信來往，讓再起了妄念。

等他出現，坐立難安，自問人生中很有這樣的時刻，那時候等高考績也沒有這麼焦慮過。

為了緩解這不安的緒，決定去游泳。酒店游泳池在頂樓，上面是一層玻璃的天頂，人在水里仰頭，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天已經晚了，泳池里沒人，葉曉棠沿著中心線一圈又一圈，游得不知疲倦。

不知道哪一次抬頭，視線里忽然出現了一個人，那男人穿著寬松的子和襯，腳上踏著一雙夾趾拖鞋，手兜正站在岸上看。

游到池邊，趴在池壁上問他：“回來了”

“上來吧。”陸云開走到水邊，居高臨下的看著。

“再游兩圈。”說著再次水，往池中游過去。

陸云開始終站在岸邊看著，自由泳姿勢標準，游時整個軀靈活擺，展自如，不能不說姿態優。

只見游完兩圈，還要再走，他知道是故意的，于是蹲在池邊，語氣不悅的說道：“好了，上來”

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覺得必須報這一晚上抓心撓肺的仇，雙手一，扯住他的胳膊，一把將他拉進水里。

陸云開原本重心往前，完全不住這一扯，下來頭先水，即使憋氣再及時也喝了半口水，他蹬掉鞋子站直，雙手將頭發往腦后抹開，站在水里大罵出聲。

葉曉棠見他喝了泳池的水，心暢快，又怕他報復回來，迅速轉從他邊游開。

陸云開惱火，了上襯，從葉曉棠后面迅速追了上去，手就要扯的。

葉曉棠以前業余游泳隊的，在水里很有人能追上，可陸云開拖著背心和長居然還能趕上。沒想到，又加快了速度，不過被他了一下腳踝。

誰知加速，陸云開居然也加快速度，這次他不再扯，而是游到與并排，看起來誓要讓嘗一口這泳池里的水。

看到前面不遠就是池壁，連忙游到池邊出水，雙手舉起，等到陸云開一出水，立即說：“我投降了。”

陸云開看著說：“下次還敢嗎”

葉曉棠搖頭，“不敢了。”

陸云開手撐了池壁說：“上去吧。”

葉曉棠確實也累了，雙手撐著岸邊往上輕輕一跳，雙抬起準備上岸，但大概是因為剛才實在耗費太多力，右突然的不著力，腳趾著池壁了一下，整個人立即往下墜。

旁邊陸云開見沒站穩，連忙手從背后托住，兩人再次水，卻是他抱著的姿勢。

等到葉曉棠在水里站穩，發現自己跟陸云開之間幾乎就要面。

聞到他上淡淡的煙草味，而他的手還在的背上，完全忘記躲開，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重的呼吸聲。

兩人對視片刻，陸云開終于將手從的背上拿開，可卻并不是收回去，而是到的臉上，將額前遮眼的頭發別到耳后。

做完之后，他的手依舊沒有撤離，而是開整個掌心輕輕拖住的臉；冰涼臉頰著他溫暖的掌心，有一種說不出滿足，不由得輕輕嘆了一聲。

的嘆息取悅了他，他輕笑一聲，扳著的臉靠近自己，彼此熱的鼻息在空中錯，很自然的閉上眼睛，覺得全的力氣都在他的掌心上。

“玩得還開心嗎”陸云開嗓音沙啞，扳著葉曉棠臉的手忍不住使力。

葉曉棠一愣，睜開眼睛與他相視，懷疑自己剛才不過是幻聽。

“你男朋友、寧四維、還有我，我是問你，你玩得還開心嗎”他依舊是耳語的聲音。

葉曉棠聽明白他話里意思，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擋開他的手，手撐住池壁上岸。

站在岸邊片刻，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可腦子里卻無法出現一個字，到底作罷，拿了浴巾披在上，飛也似的回到樓上房間。

一晚上幾乎沒怎麼睡的葉曉棠，早上到辦公室晚了一會兒。走到座位放下包，一眼看到桌上那瓶白玫瑰花，想起了昨天在游泳池陸云開說的那句話。

當時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把寧四維也說在其中，這會兒突然醒悟了，原來是因為這瓶玫瑰花。

葉曉棠惱火，對楊希說：“去跟他們行政部的人說一下，把這些花都拿出去，有人花過敏。”

“可是昨天已經放了一天了，大家都沒事啊”楊希嘟啷著。

葉曉棠拿起桌上電話，撥通行政部電話說：“苗總，我是葉曉棠。我們這里有人花過敏，麻煩您讓人來把這些花兒都收了吧。”

楊希見狀，知道自己又做錯事。連忙站起來，將葉曉棠桌上的花拿走，接著招呼其他同事一起，把辦公室里的花全部都搬了出去。

那些花搬出去一會兒，葉曉棠桌上電話響，接起來，里面傳來寧四維的聲音：“來我辦公室一趟。”

葉曉棠猜他應該是要說花兒的事，剛好當面跟他說清楚。

起出辦公室，手中電話又響，是韓國平，他回北京已經五天，人應該今天到武漢。

“幾點到”葉曉棠邊往寧四維辦公室走，邊問韓國平。

“不好意思曉棠，恐怕樸維科技的項目，你得重新找保薦人。”韓國平說。

葉曉棠皺眉頭，“

你怎麼了”

“我準備轉會。去吉發證券。”盡管韓國平極力掩飾，但依舊能聽出他的興。

一瞬間，葉曉棠心里有無數的疑問，在想要先問出哪一個，“你還在北京嗎”

“這次會多待幾天，陪我兒。”韓國平說。

“我下午回京，咱們再聊聊”

“曉棠，不瞞你說，吉發給我的轉會費是一百五，我想你應該明白。”韓國平的意思是，他走定了。一百五十萬，一套北京中心地帶大三居的首付。

“我明白。”葉曉棠說完掛了電話，人已經到了寧四維辦公室門口。

剛推開門，就聽見寧四維說：“小葉你什麼意思那花兒怎麼惹你了”

“寧總，韓國平轉會了，我馬上得回北京一趟。”葉曉棠語氣嚴肅。

寧四維先是疑，但很快反應過來，說：“我讓人給你買機票。”

“不用，我已經讓楊希訂了。”葉曉棠拒絕，不想再坐他買的頭等艙。

“路上小心。”寧四維說。

“對不起，寧總。”葉曉棠道歉，韓國平轉會，意味著樸維科技ipo項目要換保薦人，這對于寧四維來說，是一個新增的風險。

“說什麼對不起，做事怎麼會一帆風順。你去吧，有事打給我。”寧四維說。

葉曉棠出了寧四維辦公室，打電話訂機票，去辦公室拿了公文包直接去機場。

到了北京，從機場打車去團結湖，車子上了三環，再次打給韓國平，“我馬上到你家那塊了，方便的話，出來見個面。”

韓國平意外，無奈笑說：“那些習慣于在電話里說分手的人，要是到你就完蛋了。”

“韓總，盡管我們悉起來不過是最近幾個月的事，但是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葉曉棠語氣誠懇。

韓國平沉默，過半天說：“我在外面吃飯，你直接來餐廳吧。”

葉曉棠讓司機直接開去韓國平說的那家燒烤餐廳。

韓國平坐在靠窗的位置，只有一個人。韓國平指著他對面的位置，讓葉曉棠坐。

葉曉棠坐下說：“留下來幫我做完樸維科技的項目。我的項目分全部轉給你，不會于一百五。我們可以現在就簽協議。”

韓國平眼睛一亮，但慢慢又暗了下去，“曉棠，無需這樣。公司還有其他保代，你可以再找一個。”

“但是樸維科技的改制還沒完，我找不到比你更有經驗的。”葉曉棠并不是故意在抬高他，說的是實話，否則不用這麼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但是人各有志。我兒今年兩歲了，可是這兩年我陪他的時間加一起不夠十天。這次借著轉會，我可以休息半個月，這對我來說比一百五十萬的更大。”韓國平語氣也很真誠。

他抬出兒來，而且說得必然都是實。投行保代是全中國拿最高薪水的打工者，所以他們沒時間玩樂，沒時間睡覺，也沒時間陪家人。

葉曉棠再不能說什麼，向服務員要了一個空杯，拿起桌上一瓶燕京純生倒滿杯子，舉起來對著韓國平說：“后會有期。”

韓國平舉杯與相，說：“跟你合作很愉快，希以后還有機會。”

葉曉棠與韓國平告別，出了餐廳轉往附近的地鐵站走，因為知道這個點兒肯定打不到車。

到了地鐵站找通卡，忽然發現包里好像了點東西，仔細一看，發現原來是墨鏡不見了，再回想起來，竟是丟在了餐廳。那墨鏡不便宜，決定去找回來。

葉曉棠步行回到餐廳，看到韓國平果然還在，抬手與他招呼，大步走了過去。

韓國平看到，頭跟他對面的人快速說了句什麼，他對面那人轉過頭來往后看，剛好與正走進的葉曉棠照面。

葉曉棠驚訝，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的老對頭魏家齊。

“所以不是什麼要賠兒，是故意針對我”葉曉棠質問韓國平。

韓國平表尷尬，說不出話來。

魏家齊靠在椅子上，抬頭看著葉曉棠笑說：“就是針對你，怎麼著吧”

“也本沒有轉會這回事你只不過是要去魏家齊的項目”葉曉棠看著韓國平。

“老韓，你看，我讓你直接跟說明白，結果你心，非說要給時間緩一緩。現在好了，傷害更大。”魏家齊完全是看好戲的語氣。

“為什麼”葉曉棠得承認確實傷心，因為兩個月來，不僅拿他當朋友，更拿他當老師。

他教給標準嚴格的工作方式和流程，他跟分作為保代最私的經驗。

他們在數個加班后的深夜一起步行回酒店，從整個資本市場的監管與制度討論到每一個的項目，從他那里了解到各種深刻而新穎的觀點。

“因為”魏家齊又要代答。

葉曉棠立即指住他說：“你給我閉”

魏家齊臉漲紅，但到底沒再說話。

韓國平訕笑說：“你看你，只不過是工作，弄得好像我是你出了軌的男友一樣。”

“是因為你覺得我的項目不一定能過會功，但是魏家齊的一定能”葉曉棠想要問個清楚。

韓國平不說話。

葉曉棠知道猜的沒錯，再沒說什麼，拿了的墨鏡，轉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