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棠買了最近一趟去上海的火車票，安檢進站，離開車前還有半個小時，車還沒到。坐在候車大廳里給蘇晗打電話。

“下江南談，皇帝才能干的事兒都被你干了。”蘇晗接到電話第一句便是揶揄。

“幫我個忙。”葉曉棠說，接著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大致都講了，當然是求蘇晗幫寫想要的那個新聞。

“坦白講，我不覺得這個事兒有什麼新聞價值。”蘇晗拒絕。

葉曉棠氣惱，“你不寫我找其他人寫”

“棠，我知道任是什麼樣的人，到一個陸云開這樣的男人都難免會昏頭。”蘇晗語氣突然前所未有的認真，“可是你已經昏了快一年，該醒了。”

蘇晗旁觀者清，跟葉曉棠從本科時就是同班同學，一路互相激勵，互相幫助，直到今天，彼此的事業開局都算順利，到了馬上要上一個臺階的時間點。

可是蘇晗知道，葉曉棠有的致命點，一直看不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總是那麼容易投。

對于陸云開這樣的男人，如果換做是葉曉棠，當然一開始就會抓住，利用他的能量來幫忙提升事業；除非他厭倦，否則絕不會主與他起沖突。

可是葉曉棠卻深陷其中，以至于到今天這樣，明明什麼都還沒發生，卻已經開始夾纏不清，備拖累。

“這件事他擺明當你是傻白甜，而現在你還要用一個傻白甜的方式去反擊他，如果繼續發展下去，你這幾年剛開始的事業很可能會為你職業生涯的頂點。”蘇晗警告葉曉棠。

葉曉棠沉默，像是有一盆涼水兜頭倒下，瞬間清醒。

蘇晗說得對，怎麼會認為寫一篇新聞報道就能反擊陸云開他可以不聲不響對瞞真正的行，那麼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又怎能相信

“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麼了。”葉曉棠以無比篤定的語氣告訴的好朋友。

掛了蘇晗電話，打給尹曉波，他無比暴躁的說：“你還打來做什麼”

“你應該還沒跟陸云開簽合同吧”葉曉棠沉聲問道。

尹曉波一愣，“現在簽沒簽合同還有區別嗎姚新和關岳已經完全站在他那邊了。如果我拒絕賣掉飛龍科技，他們會帶著我們的研究項目一起跳槽到景泰集團。”

“陸云開可以收買姚新和關岳，但他未必真正知道他們要什麼，可他們是你的同學，你一定知道。”

“去說服他們，或者穩住他們。我去幫你找其他投資者。”葉曉棠語氣異常的果決。

“別做無用功了其他投資者我找了，陸云開跟他們都打過招呼，沒人跟他爭。”尹曉波有些氣急敗壞。

葉曉棠想果然陸云開把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讓你陷這種境我很抱歉。”鼓起勇氣道歉，“不過至再給我一天時間。到明天的這個時候，如果我還找不到新的投資者，我會徹底放棄。”

“希這次不是你和陸云開演的另一場戲。”尹曉波聽起來有些筋疲力盡。

他前三十年的人生太過順利，沒想過這世界上還會有陸云開那樣的人，前一秒還在跟你稱兄道弟，下一秒已經開始手打算把你徹底裝進籠子里。

葉曉棠沒再跟尹曉波澄清什麼，想這一次要麼找到新的投資者，幫助他渡過難關；要麼無功而返，永遠背負著對他的歉疚。

從常州到上海，直到虹橋機場，葉曉棠一直在打電話。

打給所有能找到聯系方式的風投公司、私募基金、個人投資者，詢問他們對飛龍科技有沒有興趣。

打給相的同事和在金融圈的朋友們，拜托他們幫忙問投資者意向。

終于，在上飛機之前，有一家國外的私募基金表現出了興趣，立即與那個基金經理約定回京見面時間。

葉曉棠到達北京是下午五點，先趕赴國貿，與私募基金經理高聞見面。

高聞開門見山，他管理的基金這兩年相繼投了與未來新能源汽車相關的各個上下游領域，現在就差電池行業，近期一直在接這類項目，如果飛龍科技合適，他會認真考慮。

葉曉棠給他介紹飛龍科技的狀況，同時把景泰集團想要收購的消息也告訴了他。

“呵，景泰集團，他們的新能源汽車項目還在垂死掙扎嗎”高聞笑說。

葉曉棠不置可否。

高聞又說：“我讓人訂機票，明天咱們去一趟常州。如果真的是好項目，我可不忍心看它掉進景泰這條里。”

葉曉棠喜出外

，想著到底還是北京，一山還有一山高。連忙答應，出了高聞辦公室，立即打給尹曉波，“我明天帶新的投資者過來”

但是尹曉波那邊半天都沒有反應，葉曉棠催促了一聲，才聽他說：“我剛剛送陸云開上飛機。他下午給出新的收購條件，超出了我先前的預期。”

葉曉棠一愣，“你答應了”

“我別無選擇。”尹曉波說，“事實上，姚新和關岳最想要的確實只是錢。”

“并不是只有陸云開有錢”

“他出的那個價錢，不可能有人出的更高。他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姚新和關岳到了，我要麼跟著走，要麼看著飛龍科技完蛋。”

“曉棠，這就是生意。”尹曉波最后說道。

葉曉棠想可能陸云開真的給了一個令尹曉波滿意的價格，否則他不會反過頭安。

只有金錢有這樣的魔力，可以讓朋友瞬間變敵人，也可以讓敵人瞬間變朋友。

葉曉棠打給高聞，說明飛龍科技已經答應景泰集團的收購。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高聞笑說，“只能以后有機會再跟葉總合作了。”

葉曉棠跟他說抱歉，走出國貿大廈，站在西門等車，對面高級商場的櫥窗里掛著巨幅的海報。海報上兩個長相可人的模特兒以一種非常不經意的方式展示著一款價值數萬的皮包。

幾年前還在讀本科時，在這里的一家公司實習過幾個月，那會兒也經常看到這款皮包的海報。當時總會駐足很久，被它優雅的外型吸引。

可是現在再看，再不會覺得那個包包優雅，因為已經知道它是怎麼到達這個櫥窗的。那跟優雅毫無關系，那背后一點一滴不過都是生意。

葉曉棠打電話蘇晗出來喝酒，蘇晗知道要發泄，特意又了兩個玩的同事，四個人一起去三里屯。

找了一家熱鬧的酒吧，進去每人先來半打小杯龍舌蘭，喝完狀態立即上來。

開始聊工作，聊男人，聊房價，聊明星八卦，聊電影音樂，聊北京堵車，說話完全不用過腦子，聲音可以放大最大，個個都變得妙語連珠，嬉笑怒罵順口就來。

有不識趣的男人過來搭訕，被們四個人一頓調戲，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喝到將近十二點，四個人終于從酒吧里出來，去三里屯路口車回家。

葉曉棠上了出租車，人已昏昏睡，覺不過是打盹兒的功夫，司機回頭喊，說是到了。往外一看，果然是到了家胡同口。

給錢下車，低著頭依照慣往里走，快到小區門口時，忽然有個影擋住的去路，抬頭一看，懷疑自己喝太多做白日夢。因為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云開。

“你來干嘛”葉曉棠聲音很大，還有點大舌頭。

“剛下飛機，來看看你。”陸云開聞到說話間噴出的濃烈酒氣，不由得皺起眉頭。

“現在看過了，走吧。”說著繞過他，繼續往小區門口走。

“你該知道，我按照那天晚上跟你說的條件，跟尹曉波簽了收購合同。”

“我知道，我打了那麼多電話找投資，自然是有人跟你說了。”

“那你也該知道，我這麼做，是因為我不想跟你為敵。”

葉曉棠聽到他這句話，停頓片刻，又折了回來，站到他面前，“不想跟我為敵你是在說，你喜歡我”

“你剛才是去我家了對嗎是我室友來開的門，所以你知道了，其實我沒有男朋友。”

“又因為飛龍科技這件事，你發現原來我是個傻子，本不像你想的那麼有心機，所以你現在可以放心說喜歡我了。我說的對嗎陸總”

葉曉棠說著話，打著手勢，人看著像是隨時要倒下，陸云開沒忍住，手扶了一把。

可是他的手一接的胳膊，立即躲開，“可是我不喜歡你了。我今天總算想明白了，對于我來說，你就是商店櫥窗里的大牌包包，在我不了解你的時候，你的頭發兒都是好的，都能讓人心。可是當我了解了以后，我知道，你全上下其實只有一個字，錢。”

“錢不好嗎”陸云開沒好氣，他來這一趟，是因為這一天確實太波折，他還是想看看的狀況。

再沒想到會變一個喝了酒的話嘮，他知道說的那些話多半都是廢話，可無論如何，話里的緒是真的。

他忽然又想起他們剛認識時，每次見到他的樣子，那時候的眼神里有驚喜、有期待、有莫名的專注，他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