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合作，是我的榮幸。”布羅迪的目越過江千帆的肩膀，落在林可頌的上，“這位……是要加我們這個團隊的新人嗎？”

林可頌剛要搖手表示對方誤會了，江千帆已然開口：“還沒有那個資格。”

好吧……又是一刀。

梅爾覆在林可頌的耳邊小聲解釋說：“這位就是phts的行政主廚布羅迪。他的作品中，白蘭地香煎鱸魚在兩年前作為二星級餐廳的招牌菜被米其林紅寶鑒所介紹，而他的鬆鵝肝炒鵪鶉蛋也是去年phts被評為三星級餐廳時候的招牌菜。他是江先生最為信任和欣賞的主廚。”

這麽優秀的人才都在為江千帆打工，江千帆的水平得到什麽樣的地步才能令這布羅迪折服？

江千帆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和布羅迪一樣穿上主廚的白衫。他攏了攏頭發，戴上了主廚的白帽子。

高潔的額頭和令人視線下意識描摹的眉骨更加清晰，原本黯淡的眼眸似乎也點亮了星，要將整個空間都燃燒起來一般。

林可頌和梅爾隻能在一旁觀看，不能說話，不能做任何打擾他們工作的事。

“托馬斯議員餐單所需要的食材都準備好了嗎？”江千帆來到水龍頭前，十分仔細地衝洗著自己的手。

“準備好了。你可以來挑選一下最終所選的食材。”

布羅迪取出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幾隻鵪鶉，放在臺麵上。

江千帆出手，過每一隻鵪鶉，確定它們的大小，以手指它們的質以及脂肪，最後他選擇了兩隻出來。

接著是鵝肝、蘆筍、各種配菜等等。

江千帆無一不細細挑選，他的標準十分之嚴格，理這些食材時候細微的瑕疵都會被他敏銳地發現。

整個流程有條不紊，江千帆與布羅迪之間的默契幾乎不需要用語言來通。

當鵪鶉已經送早就製好的高湯中小火燉煮的時候，江千帆同時開始了前菜的烹調。

林可頌隻看見江千帆十分練地理茭白。布羅迪在湯鍋前熬煮豬皮。

歪著腦袋，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製作的是什麽。

接著是豌豆、胡蘿卜、芹菜和蛋都被切好了放在一邊。

林可頌關注著江千帆的作。他在每次刀之前，都會用手指臺麵上的食材，確定它的長度、大小以及質地等等，對待每一種食材，落刀的角度都有著輕微的差別。

刀刃切過食材之後與臺麵相的脆響有著獨特的悅耳節奏。

盡管林可頌完全不知道發生的是什麽，卻能深刻地到在這裏的每一刻都凝聚了那八年部分晝夜的練習與鑽研。

這時候，江千帆取過一把豌豆，用刀背將它們碾碎，用刀麵將它們盛盤中，然後取來一隻小勺，隻舀起了一點點，送間抿了抿，“布羅迪。”

布羅迪轉過來，什麽話也不說，取過豌豆泥，遞過來一小勺熬煮的豬皮湯。

江千帆含住了勺子，湯在他的齒間停留了不到一秒之後，他點了點頭，“很好。”

布羅迪微微一笑，將豌豆泥倒了熬煮豬皮的湯中。

一切都是鬆散的，看不出任何的規律。

但一切又像是既定的軌跡，江千帆所做的每一步都不偏不倚地走在那條軌跡之上。

林可頌覺得很神奇，在廚房中站了整整四個小時，竟然沒有到毫的疲憊。

直到梅爾接到一個電話之後告訴他們，議員托馬斯已經和他的朋友到達了，江千帆開始烹製鵝肝。無論是劃開黃油的作，還是將鵝肝送煎鍋的平穩，這一切都讓人無法相信他的視力有問題。

首先呈送的是白菜薄荷湯。

白菜葉被完全從湯中撈取出來，隻留下幾片薄荷的葉漂在明的湯麵上。湯並沒有被立即盛起，江千帆用一次小勺舀起一些嚐了嚐，點頭之後，布羅迪才將它們盛特製的碗中。

這就像是寧靜的湖泊倒映出樹影，明明如此簡單，在視覺上卻又讓人覺得優雅。

林可頌下意識咽下口水。白菜是十分平凡的蔬菜，在心裏遠不如蘆筍什麽的聽起來高雅，但是卻被端上了高級餐廳的餐桌，甚至於用來招待議員。真的很想知道這會是什麽樣的味道。

此時的江千帆並沒有停止忙碌。

布羅迪從冰箱中取出某種像是果凍一樣的東西，送到了江千帆的麵前。

他用小刀切下一小塊，再度送口中。

當他含住那一小塊明膠凍時，微微低著頭，眼睫垂落，林可頌不由得側過臉，想要看清楚他的表。

然後他傾下`，長了手臂，取來了一個模，那一刻他的背脊與脖頸延出而富有張力的線條，令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布羅迪將一份切丁的配料放在了他的左手邊。

江千帆將它們烹炒香味四溢的醬料，淋在了凍上麵。

而布羅迪轉過來，做最後的裝盤。

整道菜散發出一種極有質的澤。

梅爾微微靠向看呆了的林可頌，小聲解釋說：“這就是前菜，豌豆蝦凍。前菜在西餐中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和中餐中的開胃菜既有相似又有不同之。前菜要幫助客人打開食，並且與之後的主菜銜接起來，產生連貫的味覺驗。”

林可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而江千帆並沒有停下來。布羅迪也將鵪鶉從燉鍋中取了出來。

鵝肝被煎製的嗤嗤聲莫名地聽起來。

並沒有什麽花哨的大料，江千帆加的調料也是最常見的。外皮泛起賞心悅目的淺黃之後，江千帆將它塞了鵪鶉的腹部，然後將鵪鶉在煎鍋中輕微的翻滾之後，布羅迪將它們送了烤箱。

空氣中那種讓人腸轆轆的香味已經讓林可頌快要站不住了。

第22章冰淇淋山楂

從前對於西餐的理解就是牛排、羅宋湯或者什麽油湯，再來點什麽沙拉和油蛋糕之類，而現在才發現，一切本不像是想象中那麽簡單。

幾分鍾之後，鵪鶉被端了出來，還冒著熱氣。

兩種香味在空氣中融，而江千帆不知道又在做什麽配料。

最後的裝盤，簡直就像博館中的藝珍品。以前林可頌不明白很多西餐的照片裏為什麽那麽大的盤子隻放置一點點的食，當在現場觀看的時候，忽然能夠明白過來了。

這樣的留白極大程度地聚焦了視線，而且有一種餘裕。想象力在餐盤的留白部分不斷延，直大腦深。

最後的最後，江千帆抬起手腕，將一勺不知名的淺黃澆在了鵪鶉上。

他的手腕輕輕地晃，就像是在勾勒最好的畫卷。

“這就是今天的主菜，鵪鶉鵝肝。”梅爾向林可頌解釋說，“這道菜，是許多高級餐廳的常見菜，但是托馬斯議員卻對江先生的這道菜有獨鍾。”④④

林可頌不知道其他餐廳的這道菜會做什麽樣子，但是旁觀了整個烹飪流程，嚴謹而致，無論是最後的裝盤還是溢鼻間的香氣，都讓的兩腮發酸，有一種大快朵頤的衝。

“接下來，就是最後的甜品。它是最後的收尾，如果收的好，對於客人來說將回味無窮。但是如果甜品準備得不夠完，之前所有的味可能都會被這一刻的失敗所淹沒。”

林可頌向江千帆的背影，不斷在心深想象，最後的甜品將會是什麽？

是味可口的慕斯蛋糕？還是蛋？還是爽心的冰淇淋？

但是讓林可頌意想不到的是，江千帆竟然開始炒糖，原本的白砂糖在鍋中被熬了紅褐，他抬起手，不知道在其中加了一些什麽，那種香甜的味道頓時裂開一般。

布羅迪從冰櫃中取出了一個封的盒子，當他將盒蓋打開的時候，才發現裏麵竟然是一顆一顆的山楂。

難道說江千帆要做冰糖葫蘆嗎？

這不可能啊……他不是覺得冰糖葫蘆又酸又本不符合他的學嗎？

就在林可頌狐疑的時候，江千帆已經盛了一些山楂，迅速地掠過熬煮而的糖漿，盛盤中，取了勺子嚐了一個之後點了點頭。

布羅迪將餐盤接過來，用刷子沾取粘稠的糖漿之後，在堆積小山一般的山楂上不斷畫著圈兒，糖漿迅速冷卻凝結，最後形了窩狀。晶瑩剔，讓人舍不得將它弄碎了。

林可頌吸了一口氣，有一種覺，這道菜看起來像是冰糖葫蘆，但江千帆一定對它做出了改進，讓它的酸度與甜度相匹配。

餐盤被送了出去，布羅迪與江千帆開始收拾廚房。

江千帆的手十分利落，臺麵不到三分鍾就變得清亮無比。他將手指過臺麵，確定上麵幹淨到沒有任何汙漬，才開始洗手。

幾分鍾之後，後廚的電話響起，餐廳的大堂經理告訴江千帆，托馬斯議員想要見一見他，因為最後的甜品。

林可頌張了起來。最後的甜品怎麽了？是不是太酸？還是太苦？

江千帆不是吃過山楂了嗎？他明明不喜歡那個味道，為什麽還要用山楂做甜品給托馬斯議員呢？

“布羅迪，我們走。”

“好的。”

江千帆走出了廚房，手中握著盲杖卻沒有打開。布羅迪走在江千帆的前麵，而江千帆則將手掌放在布羅迪的肩頭，由他來引路。

這隻是一個簡單的作，林可頌卻能到江千帆對布羅迪的信任。

梅爾朝林可頌點了點頭，示意跟在江千帆的後。

當他們來到托馬斯議員與他的朋友就餐的餐桌時，兩人一起鼓起掌來。

“每一次我來到這裏，除了從未改變的高品質之外，總有額外的驚喜。”托馬斯議員的眼中是毫不掩飾地對江千帆的讚賞。

議員的朋友也十分讚同：“特別是最後的甜點，沒想到你竟然用這樣酸的水果做出了口不同尋常的甜品，將香草冰淇淋塞去核的山楂之中，這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