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蓉下桌赤腳踩著雨水朝營帳走去,這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嘩啦啦的聲響影響聽力，似乎是因為暴雨，周之就開了營帳的燈,深夜加雨幕,一眼看去到都黑漆漆的。

抓著袖臉,站在門口朝淋浴車的方向看去,里面亮明明滅滅。

秋蓉轉進里面翻找出巾蓋在頭上頭發。

沒等多久周之就進來了。

周之穿的很簡便，長搭配純棉質T恤,肩上搭條微的巾,進來的時候上灑著昏黃的影，一手抓著頭發朝看來竟意外的有幾分年。

他又高又瘦,站在那幾乎把門口的亮都遮擋,投下一片影籠罩著秋蓉。

秋蓉坐在床邊,頭上搭著巾,正低頭將擺卷著擰水。

周之站在門口安靜看著。

他的視線落在秋蓉白皙的足上,有著幾道暗紅結痂的疤痕,是天明時朝樓頂邊緣狂奔那會被割傷的，

秋蓉跳下去的時候周之難以否認自己的心跳也短暫的驚停一瞬。

但很快他就明白秋蓉為什麼敢這麼做。

跳下去的時候還跟他說，我不會拋棄你的。

周之難得想問一問秋蓉，如果你算錯了時間,如果傳送的能力失效，如果你跳下去之前被喪尸抓到了——可他最終什麼也沒問,過去拿著巾給頭發。

秋蓉聞到一沐浴香味,是舒佳的氣息,馨香撲鼻宜人,還蠻喜歡的。

“你這還有沐浴呢？”揚首去看周之。

周之嗯了聲：“車煉那搶的。”

什麼都是從車煉那搶的。

秋蓉笑著湊近他聞了聞,因為周之站著坐著，腦袋拱在他腰間氣息時有時無，便站起微微墊腳湊到他脖頸如小狗般嗅著氣味。

“好香啊。”夸道。

秋蓉對喜歡的氣味會到舒服與安全。

周之悶笑聲，把按坐回去，繼續著發尾說：“傷著哪了嗎？”

“你說昨晚嗎？”秋蓉乖乖坐著，“我沒傷，倒是你們后來安全下樓了麼？車煉沒事吧？”

“他沒事，頂樓的所有喪尸都跟著你跳了，把自己摔得七零八落，下去的路很安全。”周之認真頭發，說得漫不經心，“救援雖然遲但也來了。”

秋蓉眨眼：“人都救到了嗎？”

周之：“死了一個。”

秋蓉問：“就是班磊對講機里說的被咬的妹妹？”

周之聳肩：“沒注意。”

果真是冷無。

“我好像不小心在車里睡著了，醒來后就去大樓里找你們……你們怎麼都被困在那上邊了？”秋蓉問。

周之低頭看：“睡著了？”

他漂亮的眼里亮明滅，平時顯得慵懶冷淡，視線總是漫無目的，可落在你上時又會讓你不自覺被其吸引變得認真小心。

“能算是睡著了吧？你讓我等，我就在車里等著，但后來好像因為喪尸攻擊撞到了頭，暈了過去，也記不太清楚了。”秋蓉眨著眼，話里真假參半，看起來無辜又委屈。

演得可好。

周之差點就信了。

秋蓉的真假話讓他稍微收斂了心思，不再繼續談喪尸相關的話題，也沒有追問，將頭發好后挑了一縷在指上輕開聞道：“秋蓉。”

“嗯？”秋蓉難得聽他自己名字，再加上這燈場景與作，心難以言喻，心跳忽然加速有點點張和興。

周之俯湊近耳邊親昵的蹭了下，同時說：“去洗頭發吧，有洗發。”

秋蓉：“……”

心態崩了。

興的小火苗被冷水熄滅后還發出刺啦聲。

秋蓉與轉過頭來的周之視線相對，瞧見他眼里掠過的笑意，瞬間抓起巾一把蓋在他頭上遮住臉又起離去。

周之沒忍住低笑出聲，走到門口的秋蓉惱怒，結結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又不是我愿意的！末世前我天天洗澡洗頭發的！”

不說還好，一說周之又是沒能忍住，笑意從眼角眉梢蔓延整張臉，他拉下頭上的巾抬首看去，秋蓉卻微微晃神。

難以形容。

周之平時的笑冷淡懶散，還帶著點點嘲諷，兩人親昵時他眼角蘊藏的笑意曖昧充滿野，秋蓉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笑得如此——干凈、明朗。

暖洋洋的，讓人看后不自覺地也會跟著一起笑。

秋蓉的心臟又被狙擊，抿著轉冒雨出去，抬手了下眼睛，角卻不自覺地彎著。

周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笑容毫無雜念，笑意單純又輕松。

他走到門口幫秋蓉放風，此時暴雨稍微安分了些，沒之前那麼激烈，

周之拿著巾在頭上隨意地片刻后就搭在脖子上，活著脖頸朝發出聲響的方向看去，他微瞇著眼，聽著那奇怪的聲音越來越靠近。

有雨聲遮掩，周之不一定聽得清，但對方有些急切。

周之手背火線流錯，已經調晶核的力量，準備對方出來時直接手，卻在下一瞬，一只嘎嘎的大黑鴨撲閃著翅膀從灌木叢里半飛半跑著出來。

黑鴨子嘎嘎大著直奔秋蓉所在的淋浴車跑去，被守在外邊的周之一腳踩在地上。

“嘎！嘎——”黑鴨子雙足撲騰著掙扎。

里邊的秋蓉問：“怎麼啦？我聽見有鴨子？”

周之：“不知道哪飛來的，看樣子是普通家養鴨，能吃，想怎麼吃？”

這鴨看起來也年了。

黑鴨子拼命嚎試圖喚起某人的記憶。

秋蓉也想起來了，忙問：“是不是黑背白腹、看起來呆呆的但是脾氣卻不小的鴨子？”

黑鴨：“嘎！”

沒錯就是我！

周之挑眉，低頭看腳下踩著的貨：“你認識？”

秋蓉：“哎哥哥別殺它！今早是它帶路我才能找到你們的，這鴨子蠻有靈，好像能聽懂人說話。”

周之打量片刻，跟黑鴨說：“能聽懂？能你就點頭看看。”

黑鴨子拼命嚎著，你踩著我脖子我怎麼點頭啊！

周之見它只知道蹬扇翅，就回秋蓉：“沒你說的那麼靈。”

秋蓉：“現在還能有家養鴨平平安安長這麼大嗎？不會是哪個幸存者養的跑出來了吧？”

還沒有完全適應末世，或者換句話來說，就算是末世，也沒法放任自己去破壞某些“規矩”，比如隨便吃別人養的迷路的鴨子。

秋蓉會覺得這是別人的，不是的，所以不會。

周之卻聽笑了，他的觀點跟秋蓉是完全相反的。

這鴨子不管是誰養的還是靠自己活下來的，反正跑他地盤來就是他的。

不服來搶就是。

秋蓉洗完頭發用巾包著出來，臉上還沾染著水漬，一眼就瞧見被周之踩在腳下的黑鴨，沒忍住笑了下。

周之回頭看。

秋蓉指著黑鴨說：“早上那會它真的很有靈，再說你踩著人家脖子怎麼點頭？”

周之低哼聲放開黑鴨，被踩在地上半晌的黑鴨終于站起，一邊嘎嘎一邊瘋狂朝兩人點頭。

秋蓉：“你看！我就說它聽得懂吧。”

周之對此沒什麼興趣，淡淡道：“聽得懂也可以吃，只要沒毒。”

黑鴨朝周之口吐芬芳，又踩著小腳步噠噠噠地跑去秋蓉后尋求庇護。

周之挑眉：“罵我？”

他冷笑聲：“你以為躲后邊有用？”

秋蓉呆住：“你怎麼知道它在罵你？”

這比剛才還要響亮的聲音很難聽不懂。

周之指著黑鴨說：“讓車煉來，燉湯還是炒他都會。”

黑鴨瘋狂搖頭。

秋蓉了鼻子，“它聽得懂，真燉湯了會不會在下邊詛咒我們，車煉不是最怕鬼了嗎？”

周之：“那我來。”

他剛往前走一步，黑鴨就嚇得展翅逃跑，鴨蹼踩著地上流水啪嗒啪嗒響。

秋蓉一邊示意黑鴨趕跑一邊拉著周之往回走：“算了算了，萬一真有毒呢，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我們不要吃東西。”

雨越來越小，從剛開始的噼里啪啦到現在的淅淅瀝瀝。

秋蓉回營帳里坐著頭發，周之剛跟泡好面，放在床邊的對講機忽然響起，車煉說：“喂喂？周之你還不回來？丁南剛說大隊長正要來找你。”

周之拿過對講機回：“你說我在外邊巡邏，等會回去。”

車煉：“你巡邏我沒去，他知道不得把我訓得狗淋頭？”

周之：“那你先去巡邏躲著。”

車煉：“車被你開走我開什麼巡邏！”

周之：“你開直升機。”

車煉：“……”

仔細想想，也行。

秋蓉吃的有點辣，抬手給自己扇著風：“你今晚要巡邏的？”

周之嗯了聲，將對講機放下后開始換服子整理裝備，不不慢地解釋：“今晚是想看看你傷沒有才來的這，城市里的喪尸清理的一大半，傷的人也不，沒有全部清理掉之前他們都不會放松警惕，需要人巡邏查看。”

等秋蓉再抬頭時，之前那個穿著便服有點懶散的青年已經變了披迷彩服，腰間別著裝備帶的冷漠沉穩酷哥。

秋蓉注意到一個細節，周之剛才那番話里說的是“他們”，把自己摘除了。

“你不會要我一個人在這吧？”秋蓉眨著眼，“我可能會被嚇哭的。”

周之低笑道：“你想留在這我也不同意，等你吃完就走，慢點也沒事，不急。”

秋蓉點著頭，卻也沒有慢吞吞地。

等吃完后周之熄了燈，外面的雨也停了，只有停留在樹上的雨珠還在慢悠悠時不時地啪嗒砸下。

因為秋蓉赤著腳走山路有些危險，周之便背著下山去。

秋蓉在背上幫他打著手電照明，好奇打量山中景象。

雨后的空氣清晰，山中有青草樹香，還有不知名的花香混雜，秋蓉微微垂首，鼻息呼吸間是男人上干凈清爽的味道。

瞥見后邊跟著兩人躲躲藏藏的黑鴨莞爾一笑，又轉過頭來看周之，輕聲問：“哥哥，要是我跳下去之前被喪尸咬了怎麼辦？”

問出了周之沒問的話。

意思卻天差地別。

如果周之問了，他要的是秋蓉的答案。

可如今秋蓉卻想聽他的答案。

“我阻止不了異變。”周之腳步穩健，還細心地避開可能會劃到人的枝椏，漫聲答著，“如果被咬，異變就殺了，沒異變就照舊。”

秋蓉哇了聲，單手勾著他脖子，“冷無！”

周之低笑聲，安靜片刻后，問：“你也知道可能會被咬，怎麼敢那麼做？”

就算會在六點傳送走，但在幾秒的時間里，面對蜂擁而至的喪尸群，沒有異能的哪來的勇氣敢溜著它們跳下去？

秋蓉歪了下頭，在他耳邊小聲說：“想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