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寵妃》第 102 章 驚喜

???

王府門前,武氏親自來迎。

自打阿嫣被陳半千設計擄走之后,就沒怎麼睡過安生覺,生怕兩個孩子在劍南出事。

好在如今一切無恙。

今日恰逢小年,各家各戶忙著掃塵祭灶,有心急的孩子已經拿了竹,在巷口點著玩兒。往年這時候,王府里也極為忙碌,不過今年因有謝瑁的喪事,不宜太張燈結彩的太過熱鬧,加之局勢漸,便沒打算在年節設宴。

不過年總是要過的,武氏幫著心軍政之余,將諸事打點妥當,又讓人給府邸外換了簇新的燈籠。

此刻暖風拂過,宮燈輕搖。

謝珽在府門前勒馬,門房趕來行禮迎接。武氏和謝淑、謝奕母子原本在廳里坐著喝茶,聽見靜迎出來,恰見謝珽翻下馬,將阿嫣抱了下來。他原就生得姿頎長,斗篷搖間抱起阿嫣,姿勢稔之極,在阿嫣站穩時還不忘幫打理裳。

這做派于阿嫣是司空見慣,在旁人而言,卻能窺出謝珽這兩年的悄然轉變。

武氏大為欣,謝淑亦抿輕笑。

阿嫣瞧著暌違甚久的面容,覺出婆母和小姑子的牽掛,瞧著小侄兒蹬蹬跑過來的模樣,心底亦涌起濃濃的欣悅。

歲月輾轉,曾經被視為龍潭虎、只想拿了和離書告別的府邸,如今已悄然了歸的新家。

阿嫣悉的匾額,笑意漫起。

快步上前,朝婆母見禮問候,覷向謝淑時,的眉目間已不是初遭變故的黯然,不由放心了些。而小謝奕站在邊,那聲甜甜的“嬸嬸”聽得人心都能化了。忍不住抱著他掂了掂,笑道:“奕兒長得真快,都快抱不了。”

“祖母說,過年要長這麼高!”謝奕往腦袋上方比了比,語氣不無得意,“祖母院里的燈籠還是我掛的呢。”

說話間跳跳躥躥,想去夠府門的燈籠。

一看就是玩得意猶未盡。

阿嫣瞧著莞爾,便聽武氏笑道:“好了,快進去吧。你們這趟繞得太遠,府里都擔心壞了。近來你祖母喝了藥嗜睡,晌午不好去打攪,咱們先去用了飯,再去給報平安。”

說話間,眾人進了院花廳,仆婦迅速擺飯。

和盧嬤嬤也來了,只是礙于份不好到府門前去,在花廳里焦灼等著。

見阿嫣安然歸來,毫發無損,兩人眼里都快高興出淚花兒來了,又不敢在人前失態,只噙著笑殷勤伺候。

飯畢,謝奕母子和謝淑各自回院,武氏則屏退仆從,帶著夫妻倆進了旁邊暖閣。

窗畔臘梅盛放,屋里炭火暖熱。

這趟蜀的曲折與收獲,謝珽早已遣人遞信于武氏,好和賈恂等人安心。武氏縱知其中兇險,瞧著夫妻倆都已無恙歸來,自不會多說什麼,瞧著阿嫣氣雖佳,臉蛋卻比走前消瘦了些,心疼得很,只問可曾委屈,路途顛簸后要不要請醫調理。

阿嫣只說無妨,亦無大礙。

末了,謝珽又道:“魏州這邊沒張揚吧?”

“這種事誰敢張揚。”武氏最怕的就是謝珽不在而后方生,當日與陸恪搜捕陳半千時,就已著風聲,對外只說王妃不適,倉促回府調養。等謝珽折道劍南,只派徐寂攜書回來后,愈發提心吊膽,半點風聲都沒泄,只跟賈恂、謝巍和陸恪,旁人一概不知。

至于裴家人,原就釀大錯生怕獲罪,得了武氏吩咐后,更不敢多說只字片語。

隨后,陸恪奔赴隴右準備接應謝珽。

和謝巍則坐鎮后方。

“阿嫣許久沒面,難免有人問起,我也說有要事去辦,沒人敢打探。不過你們既在岷州了面,且調的人手不,日子長了終歸瞞不住。”武氏不在乎虛名,但自家王妃被人設計擄走,傳出去終歸引人恐慌。

謝珽卻已想好了由頭。

“事瞞不住,背后緣故卻沒人知道。”他徐徐斟茶,給婆媳倆各分一杯,眉宇間已恢復慣常的沉著威儀,“魏津一稱帝,明眼人都能看出日后的局勢。皇帝昏聵、失盡民心,謝家自不能坐以待斃。劍南與我比鄰且心懷鬼胎,大舉用兵前,須及早除去患。”

“所以”武氏微怔。

阿嫣笑而提醒,“所以捉了周希遠。”

這兩者一串,武氏頓時恍然。

“所以阿嫣不是被捉走,而是以為餌!”武氏領會謝珽的打算后,頓時掌大笑起來,“陳半千與劍南合謀,挾持王妃,咱們將計就計,讓周希遠誤以為詭計得逞,親自來迎。趁他得意忘形,掉以輕心的時候,咱們里應外合,反手將他劫來!”

“而后以周希遠為質,換劍南厚賦稅,拱手稱臣,早早的擺平患。”

這般解釋倒是頗合理的。

否則,誰能相信謝珽單槍匹馬闖進劍南,僅憑為數不多的眼線和暗衛,就闖過關隘救回王妃,還反手擒了周希遠?

且行事迅速,亦未重傷。

這般火中取栗的事,哪怕悍勇如蕭烈裴緹,都不敢去想。唯有將其歸于早有預謀、里應外合,聽著才真實些。

有周希遠在手,堪稱鐵證如山。

不管那幾位老狐貍信不信,尋常人家得知此事,定是要深信不疑的。

武氏大悅,最后一顧慮隨之消弭。

夫妻倆陪坐了會兒,又去照月堂報個平安。因老太妃這半年神不濟,加之謝珽一去數月,難免多絆了半天。等回到春波苑的時候,日都快西傾了。

……

年節在即,春波苑喜氣盈盈。

甬道旁幾株臘梅盛開,深冬時的厚簾換開春的薄繡簾,鳥雀騰躍之間,雖不見青草芽,卻有春意漸生。

淡金,阿嫣先去瞧的兔子。

謝珽從前很這種小家伙,如今倒是隨了阿嫣,瞧那兩只茸茸的長耳朵頗為可,忍不住。過后又指腹,覺得兔子再乖巧,都不及阿嫣那耳朵尖泛著紅,輕聲哼哼的時候,當真能得人把持不住。

一時間就有點心猿意馬。

謝珽婚甚久,好容易嘗到銷魂滋味,途中趕路怕,食髓知味了幾回,卻仍覺不足。

如今回到自家院里,難免惦記。

不過時辰尚早,太都還沒落山。

他將旖念暫且下,陪逗弄小兔子,過了會兒掀簾進屋,就見臨墻的博古架上,又添了兩樣擺件是先前他和阿嫣在揖峰軒的那兩尊。

一個是憨態可掬擺弄小貓的,一個是并肩而坐心有靈犀的

在他押送謝礪的那段日子,阿嫣都心描畫起來,形神兼備,彩濃淡相宜。

他拿在手里觀玩,暗生贊許。

旁邊阿嫣挑了挑眉梢,“畫得好看吧?就憑我這手藝,哪天若是不慎流落街頭,總還能混口飯吃。”

“豈止混口飯吃,能獨一家。”

謝珽知在書畫上的才,若往后多用心思,哪怕沒法跟先太師那樣的名家比肩,也是能自的。若配上他這手泥塑,夫妻倆雙劍合璧,出來的東西沒準兒能跟惠之大師一較高下。

這念頭冒出來,謝珽饒有興致,忽然想起了上次夫妻倆尋常小般上街閑逛、喝茶聽曲的事。

“往后若有空暇,不如一起去賣藝?”

“怎麼賣藝?”阿嫣覺得有趣。

謝珽隨手取了的一只小胖老虎,在鼻尖輕,“我泥,你描畫,銀錢也不多收,要個三兩銀子,肯定有人買。”他年時在街頭閑逛,大約也清楚這些小件的價錢,憑他這手藝,三兩銀子還算要低了。

阿嫣嗤的一笑,發愁道:“那可就虧了。”

“嗯?”

“我若認真潑墨,一幅畫就算不要百兩,幾十兩總能有的,落在夫君這泥塑上反倒跌了價。可惜,真是可惜。”

故意輕嘆,似不甚滿意他的手藝。

謝珽笑著一把將抱起,進了里屋在榻上,捉了兩只腕子威脅,“這才婚多久,就嫌棄起我來了!”

阿嫣兩只細腕被捉,被他舉過頭頂。

霎時了任人的小可憐。

笑得花枝輕,趕聲討饒,卻被謝珽扯落簾帳,廝磨到外間開飯才放過。

……

翌日清晨,謝珽去了外書房,阿嫣如常去照月堂。

問安之例仍在,卻已跟從前迥異。

高氏隨著謝礪離開之后,兒媳自知能留在王府,都是謝珽看了懷中稚兒的面子,自然格外收斂,凡事皆瞧著武氏和阿嫣的臉。越氏自不必說,正經婆母是武氏,哪怕謝瑁在世時,婆媳間都無罅隙。剩下武氏和阿嫣、謝淑,都不是會對討好逢迎的主。

老太妃為此深寂寞。

不過連遭打擊后,也沒了從前強撐臉面的心氣兒,知道擰不過阿嫣婆媳,問安便改隔日,應個景罷了。

只要不挑刺,廳中便頗安生。

阿嫣瞧著謝珽的不易,便知謝袞當年出生死、拿命守著邊塞,是多令人欽佩的事。是以哪怕對老太妃有過芥,瞧著沙場英烈的面子,也要敬著長輩幾分。武氏也是一樣的心思,只要婆母別跳竄,仍會代夫盡孝。

如此一來,氣氛便頗融洽。

孫輩們陪著解了會兒悶,老太妃仍回屋里睡覺,武氏去長史府議事,阿嫣與謝淑去后園走走。

許久沒見,倆人其實彼此牽掛。

謝淑擔憂阿嫣的境,阿嫣在險后,每嘗念及府中眾人,總要惦記謝淑幾分謝礪懲之后,謝珽為收拾殘局,費了不心思。那等禍起蕭墻的境下,徐叔叔不好去提兒親事,只能無功而返。

小姑子與年紀相若,先遭家中之變,又耽擱心事,心愁苦可想而知。

好在謝淑看得開。

“父親的事是他咎由自取,對不住二堂哥的信重,也對不住河東的兵將的追隨,更對不住戰死的祖父、大伯、姑姑。”冬末的風掠過地面,卷角,謝淑著遠流云,眉間已是平靜堅毅,“其實我很想做點什麼彌補,卻又沒有姑姑那樣的本事。”

“你不必彌補的。”阿嫣握住的手,“一人做事一人當。”

謝淑淺笑搖頭,“不止是為這個。”

“在王府錦玉食這麼多年,其實本該為河東做些什麼的。算了,不說這個,徐公子被調往南線,你聽說了吧?”

阿嫣微詫,“他去南線了?”

“看來你剛回來,事太多,還沒顧上這些細枝末節。”謝淑一笑,不自覺向了南方,“魏津的作,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聽太妃說,梁勛這陣子蠢蠢,河東發兵是早晚的事。他和謝琤都被調去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嘛,總得上陣磨礪。”

這消息,阿嫣還真不知道。

想起徐秉均剛來時,在畫鋪里靠著賣書畫為生,書香門第養出的年,騎功夫被謝琤碾得慘不忍睹。

卻未料這麼快,他就能上戰場了。

年意氣,抱負遠大,這是徐秉均自己選擇的路,應該為他高興。

只不知這一耽擱,謝淑又得等到何時。

阿嫣垂了眸,有點心疼堂妹。

幾道墻垣之外的長史府,謝珽、賈恂、武氏和謝巍閉門圍坐,也正商議這些事

魏津自立后兵分兩路,一路去探江南等地的虛實,另一路則沿著當初流民作的路線,一路殺過去,想要拿下京城,盡早奪得玉璽。南邊才經流民之,靠著河東暗中助力才勉強扳回局面,哪里抵擋得住?

短短數月之間,城池陸續歸囊中。

照這架勢,最早明年春末,兵鋒怕是就要架到京城。

謝珽與之相爭,須早點鏟除梁勛。

不過出兵爭奪天下之外,也須防著背后的北梁雖說當初謝珽重創其銳,將其南下的大軍斬盡殺絕,令北梁幾年之沒能耐大肆犯境,但畢竟隔了七年,各自都已休養生息。若北梁趁著河東銳南下時,趁機舉兵來試,到底是個麻煩。

那邊的靜,更須時時留意。

探遞回的消息,北梁國主年事漸高,近來病臥在榻甚面,不知能撐多久。

他膝下四子,有希繼位的有兩個。

長子居儲位多年,又是個好戰之人,借著陳半千從京城遞回去的消息,早有一試兵鋒之意。倘若他順利登基,仗著在儲位的多年經營,患并不多,恐怕會趁河東卷逐鹿的時機,悍然挑起戰事,借此在朝中立威,順便鏟除異己。

另一位則是第三子。

此人年歲與謝珽相若,因是寵妃所出,這幾年鋒芒漸盛,差點令北梁國主生出廢儲立之心。

可惜國主已年邁,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若由他即位,就得先盡力安,等位子坐穩了再談出兵征伐、立威拓土之事。

兩人誰即位對河東有利,不言而明。

謝珽雖不懼北梁,但若南邊戰事正酣的時候,邊塞卻遭了死敵襲,要兼顧首尾難免麻煩。且河東并無北上之心,只要能護得邊塞無恙即可,平白無故的,自然不愿挑起戰事,讓兵將拿著命上戰場。遂讓探多加留意,必要的時候,試著幫那位新秀一把,也未嘗不可。

這般忙碌之間,轉眼便是除夕。

……

除夕之夜闔府家宴,武氏和阿嫣皆辦。

翌日新歲進香,婆媳倆帶著謝淑、越氏和二房的周氏,半個人都沒落。因戰事臨近,各自都有牽掛,倒是求了不平安符回來。而后各家設宴相邀,或有親自去捧場的,或有派個面仆婦去的,不一而足。

阿嫣和武氏頗為忙碌,赴宴之余,也分出力籌備初十家廟里的法事。

謝珽則提早布局,為即將到來的征戰準備。

整個長史府都沒歇息,年紀如常忙碌。

初六那日,謝珽總算得了空暇。

阿嫣赴宴尚未歸來,他回到春波苑時,田嬤嬤正拿了流水牌子,挑揀今晚要給阿嫣準備哪些菜

魏州盛,食蔬也極齊備。

阿嫣對吃食向來上心,先前閑居無事時,沒花心思琢磨晚飯該吃什麼。田嬤嬤瞧口味廣,天南地北的吃食都有興致,甜淡的、酸辣的飯菜也都喜歡,遂將合口味的菜流水牌子,總共有百余個,每日從中挑選著當三餐。

今日邀赴宴,自然有致菜招待。

田嬤嬤便打算做些家常的。

正挑流水牌呢,就見謝珽踱步過來,將那掛了半邊墻壁的牌子掃了一眼,道:“給王妃準備晚飯?”

田嬤嬤恭敬頷首稱是。

謝珽又道:“有哪些食材?”

聽完稟報后,掃了眼琳瑯滿目的流水牌,隨手挑起其中一枚道:“加上這道。讓小廚房備好食材,我去做。”說罷,隨手遞過去,上面工整的小楷寫著“野爪子”四個字。

田嬤嬤從不知謝珽會去廚房,著實愣了下,不甚確信地道:“府里的廚子會做這道。”

“我去做。”謝珽又道。

這下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了,田嬤嬤沒敢耽擱,強著滿心詫異,趕去小廚房傳話安排。

謝珽則喝茶歇了會兒,去在衙署的玄外裳,換了半舊的家常外衫,瞧著時辰差不多了,自管前往小廚房。

里面仆婦見狀,無不驚詫。

謝珽倒是安之若素,挽起袖檢看過食材,讓人生火暖鍋,他親自來炒這道菜。

爪子是外頭新送過來的,去皮骨切丁之后,配上醬瓜、冬筍、瓜仁等,或是用甜醬,或是用大椒,炒出來都別風味。這還是謝珽做斥候時學的,那會兒耐摔耐打,穿上鎧甲便無尊卑之別,他這小王爺和兄弟們一道啃干糧喝雪水。

有次途徑農戶,疲憊中討水喝,聞到一香噴噴的炒味兒從廚房傳來,炒的就是野爪子。

大概是瞧出眾人的饞相,老伯笑瞇瞇請他們進去,在廚房門口歇了會兒,等菜出了鍋,便盛半盤給他們打牙祭。農戶家的用料也不講究,那味道卻是極好吃的,加之當時腹,時隔多年想起來,謝珽仍記得那滋味。

后來爭殺辦事,偶爾寄住農家,也曾炒過兩回。

到如今手藝都還沒生疏。

他雖份尊貴,卻絕不是五谷不分的人,也知道廚房里的醬料都有哪些,這會兒下料翻炒,竟也有模有樣。

田嬤嬤看得幾乎呆住。

謝珽則不時瞥向窗外的院墻,借著斜投出的影子辨別時辰。

據田嬤嬤說,阿嫣今日去的人家在城里,按平素赴宴的景,酉時末便可回來。他打算趕在此之前做好,等回來了混在晚飯里端過去,便可不著痕跡地讓嘗嘗他的手藝夫妻婚這麼久,他心安理得的讓照顧起居飲食,除了先前野外烤,還沒給做過飯。

今日難得空暇,倒頗有興致。

那樣貪吃,不知能否辨出高低?

謝珽暗自有些期待。

正忙活著,忽聽外頭一陣開門迎接的靜,隔著院墻傳了過來。

謝珽未料這麼早回來,不由眉頭微

墻外綾羅搖,阿嫣才到屋門前,瞧見田嬤嬤拿了謝珽的外裳出來,要送去漿洗,不由道:“王爺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在廚房呢。”

“哪里?”阿嫣懷疑是聽錯了,不甚確信的道:“他去了廚房?”

田嬤嬤哪里知道謝珽那點小心思,難得見威冷殺伐的王爺挽袖下廚,知道是百煉鋼化繞指,學會疼媳婦了,便笑道:“方才奴婢要給王妃準備晚飯,王爺過來看了一眼,要親自下廚給王妃添一道菜呢。”

話音落,隨行眾人皆詫,旋即浮起心領神會的笑。

若是換在從前,沒人相信手腕強、縱橫捭闔的謝珽會下廚。不過近來夫妻濃,謝珽在外還頗收斂,關上屋門后,恨不得將阿嫣掛在上,去個梢間的小書房都要抱著不讓下地,生怕過幾日外出巡查就不到妻了似的。這般繾綣中,下廚喂飯也就不以為怪了。

盧嬤嬤忍著笑,幫阿嫣解去赴宴時穿的孔雀織金斗篷。

阿嫣亦蹲讓玉卸去髻間貴重釵。

而后接了披風裹著,直奔小廚房。

落日熔金,晚風微涼,隔著幾道墻都能聞到一人的香味。有點饞,腳下愈發輕快起來,拂開冬日凋敝的花枝繞到門口,就見寬敞整齊的廚房里,謝珽頎長的姿站在灶臺邊上,墨半舊,袖口挽起后出弧線悅目的小臂,正掌勺往盤中盛菜。

馳騁沙場的影站在灶臺間,確乎有點格格不,但他的側臉被鍋中騰起的香噴噴熱氣籠罩時,卻別

阿嫣粲然而笑,抬步

謝珽原打算盛好菜就溜回屋里,不讓瞧見化庖廚的模樣,哪料最后時刻功虧一簣,被逮個正著。

洗手做菜,畢竟不合他端貴的形象。

謝珽趕擺出慣常的清冷。

阿嫣卻已快步上前,眾目睽睽下,踮著腳尖在他側臉親了一下,“田嬤嬤說,夫君在給我做菜!”

極歡喜的語氣,眼底盡是亮

因年弱,在仆婦丫鬟跟前也不自覺會端著點端莊姿態,免得肆意行事時有損王妃份,累及謝珽。像這樣裾輕搖,滿含驚喜的跑到跟前,旁若無人般湊來親吻,卻還是頭一回。

那雙漂亮的眸子盛滿笑意向他,直如春乍盛,燦爛明之極。

謝珽忍不住也勾出了笑。

“是啊,給你嘗個鮮。”他隨手捻了塊炒好的,稍稍吹涼送到他的邊,“嘗嘗滋味如何。”

骨節分明的手指,干凈修長。

阿嫣就著他的手吃了,覺出那鮮香滋味、脆,立時連連點頭,“好好吃!怪不得外頭聞著那麼香!再來一塊”說著話,就湊了過去。

謝珽便又取一塊喂給,阿嫣貪那味道,差點將他的手指也唆進去。

后頭田嬤嬤跟來,不由失笑。

因小廚房里還要準備旁的晚飯菜,又怕這煙火氣熏著兩位貴人,便取了筷勺在外面擺好,請夫妻倆移步。

謝珽遂與阿嫣去外頭品嘗。

不得不說,謝珽炒菜的手藝還算不錯。因是做過好幾回的菜,用料火候都掌握得很好,口味道鮮,香噴噴的很能下飯。饒是阿嫣赴宴歸來,已用了不別家心烹飪的佳肴,上他這盤新鮮出鍋的野爪子,也覺大飽口福。

更何況,這還是謝珽親自做的。

阿嫣知他這雙手無所不能,能在朝堂翻云覆雨、生殺予奪,能在床笫肆意妄為、繾綣捻磨,卻未料他還會做出這般可口的菜,喂到里。

日頭群山之后,晚風吹得溫

吃得頗為滿足,不免問他為何忽然起意下廚。

謝珽喂大半勺佳肴,將剩下的些許送自己口中,道:“家廟法事過后,我得去巡查一圈,安排各防守之事。等巡查回來,差不多就要用兵打仗,能留在府里的日子不多。”他覷著阿嫣,目中出幾分流連,“事太多,沒法多陪你,就做幾盤菜償還吧。”

“那夫君可得多做兩盤。”

“好。想吃什麼,都做給你嘗。”男人姿如玉,笑意漫上眉梢時,若晚霞軒然。

阿嫣牽住他手,在臉上。

是很想嘗謝珽的手藝,不過如山重擔在他的肩上,忙那樣都沒多空暇歇息,這會兒如何舍得驅使?

“記在賬上,往后安生些了做吧。”

此刻,想讓他松快些。

阿嫣將整盤菜吃,剩下的晚飯自然也沒用多。漱口后歇了會兒,便拉著謝珽到側間,給他沖了杯香茶,尋個清越些的曲子,彈箜篌給他聽。

作者有話要說:照這個的節奏,后天可以開始放結局章w

謝謝懵懵噠和梨子酒的地雷呀,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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