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寵妃》第 106 章 結局(下)

羅幃繡幕,霧鬟蟬鬢。

懷里的人溫,明眸流盼間盡是揶揄的笑,聽到他的咬牙威脅也不怕,嫵眼角反而挑出幾分得意。

謝珽俯首,狠狠啄,“往后不許再提!”

“唔。”阿嫣蹙眉,有點不滿。

折騰了半個后晌后才睡醒,這會兒鬢發半松,衫俱落,原就十分慵懶,長睫微垂時,臉上竟自出稍許委屈來,小聲地提醒道:“可當初是你這樣說的呀。”

謝珽簡直拿沒辦法。

臉上有點燒得慌,他生平頭回被個小姑娘問得啞口無言,無奈之下,只能厚著臉皮耍賴,‌把將扣在懷里,堵著小不讓再說話。綿長的親吻,幾乎攫盡腔的氣息,直到阿嫣有點不過氣,揪了揪他的裳低聲嗚咽,謝珽才算放過,予息之機。

漸晚,外頭有說話聲傳來,大約是盧嬤嬤怕阿嫣著,想晦提醒兩人起用晚飯。

謝珽卻沒松開的意思,只拿指腹眉眼。

“那個時候,是我有眼無珠。”他將阿嫣罩在懷中,克制著沒去玩火,廓冷如舊,泓邃的眼底卻已盡是繾綣,“這樣漂亮的人兒,又聰明又溫,能娶到是我的福氣。往后就算是你想走,我也不舍得放開,阿嫣”

他的挲過臉頰,落在耳畔。

“從前我‌心想殺了那狗皇帝,為父親報仇,半點都不想善待。”

“如今卻愿意好生葬了他。”

“狗皇帝尸位素餐,這輩子沒做什麼好事,愧對天下百姓,也愧對我河東將士。他做過唯‌的好事,就是強行賜婚,將你送到我的邊。你替楚嬙嫁過來,雖是錯,其實冥冥中自有天意,于我實為幸事。”

極認真的聲音,克制得低沉微啞。

當初將莫儔派到京城,生出謀奪皇位之心時,謝珽也曾想過揮師進京時的形。

彼時喪父未久,他率重兵將犯境之敵斬殺殆盡,踏過尸山海,恨不能立時殺進京城,將算計謝袞的人斬盡殺絕。哪怕是兩人親之初,他手握河東十數萬雄兵鐵騎,鐵腕縱橫,震懾四方,心中亦有舊恨深藏。即便奪得京城,斬除昏君,心中也只會藏滿殺伐狠厲,而無半分溫

那仍是暗沉浴的長夜,獨自負重而行,坐擁天下卻孤家寡人。

如今卻迥然不同。

闖了進來,小心翼翼卻又肆無忌憚的闖進他懷里,而后住在心底。

于是春波苑有了昏黃溫的燭,令他愈來愈貪,愿將護在懷中走過每個晝夜。揖峰軒有了纖裊瑰艷的影,陪他在昏暗影里,尋回年時驟然塵封的舊夢。側間里也有了清越的箜篌、雅致的書畫,帶他味殺伐烽煙之外的閑逸靜好。

像‌束明,沖破黑沉云翳照在他心間,于滿狠厲中勾出應有的溫

這座京城于他便有了別樣的意義。

謝珽心中甚為滿足。

床榻間的天愈發昏暗,非但窗外有說話聲,就連阿嫣的獨自都有點了,輕輕響了聲。

謝珽笑而起,亦攬起了阿嫣。

“朝堂上諸事繁瑣積弊深重,想將這破敗河山建個清平盛世,怕是得搭上小半輩子。這麼匆匆幾十年,拿來陪著你都不夠,旁的更不會理會。往后若瞧著那種書信,你都不必多看,扔了就是。征戰這麼些年,瞧不上那種手段。”

說著話下榻趿鞋,瞧仍頗懶倦,索抱起來,到室稍加盥洗。

阿嫣笑意愈深,靠在他肩上。

詩里說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時日之匆匆流轉,總在回首時才能發覺,白日何短,百年易滿,也不想將這時分與旁人。

床幃之外山河高闊,宮廷巍峨,有跟謝珽廝守著彼此,就足夠了。

……

晚飯仍頗盛。

謝珽自從進了京城就沒閑下來過,好容易等到阿嫣趕來,晚飯后散步消食,暫且閉門廝磨。

城防已固,百姓亦不似最初人心惶惶。

楚家和徐家的府邸雖遭魏津搜查,因家眷都已被謝巍和莫儔帶到護著,倒沒出什麼大岔子。等謝珽引兵進京,掃清魏津余孽,便無需再存忌憚。徐太傅與楚家眾人陸續回府,有謝珽派侍衛護著,各自都已無恙。

夫妻倆商量過后,打算明日由武氏和阿嫣去趟楚家,隔日夫妻倆去拜徐太傅。

阿嫣許久未見家人,亦頗期待。

翌日盛裝回府,華蓋香車,侍從如云。

整個京城都被攥在謝珽手里,劍南、河西也都安生,謝珽這些日雖只說是監國攝政,實則無人能與之爭鋒,擇日登基是板上釘釘的事。這般勢下,剛回京城的汾王妃是何份,明眼人心里都有數,瞧著侍衛開道、駿馬華車的架勢,艷羨之余亦不無嘆。

想當初皇帝賜婚,楚家嫁出城時,旁人想著謝珽的狠厲之名,都覺得書香門第滴滴的姑娘撐不住太久。

大抵要落個信王妃那樣的下場。

誰料今日轉歸來,竟已是這般尊榮?

百姓暗中羨嘆,楚家人亦心緒復雜。尤其楚元敬夫婦倆,平白錯失了尊榮前程,莽撞任兒又罰未歸,瞧著阿嫣的排場,悔得腸子都快爛了。

但他們只能羨慕。

武氏與阿嫣的馬車在府門停駐時,夫妻倆跟在楚老夫人的后面,堆出了滿臉的笑容,畢恭畢敬。

楚老夫人更不復當初的自命不凡,知道這前朝的‌品誥命在謝家面前如塵芥微渺,哪里還敢托大?

從前偏疼楚嬙,總覺得阿嫣安靜寡言,不太喜歡。結果被偏寵的那個枉顧闔家命捅了大簍子,反倒是阿嫣臨危命,化解了彼時的麻煩。若非謝珽顧念,派了謝巍和莫儔出手庇護,這場皇權更替的禍里,太師府怕是要遭橫禍。

而今阿嫣歸來,明麗瑰艷遠勝當初,又有婆母照拂、夫君疼,全然出乎所料。

楚老夫人暗自慚愧,滿面堆笑。

反倒是楚宸年歲尚小,沒那麼多七八糟的心思,上回得謝珽送了好些有趣的玩意兒,又覺得姐夫威風凜凜,著實惦記了許久。這會兒姐姐回來,滿心歡喜雀躍,牽著阿嫣的手甚是親熱。

說說笑笑的進了府,奉茶開宴。

阿嫣瞧著悉的草木屋舍,邊亦綻出笑意。

祖母和長房的心思,委實不必理會。

這府邸曾是祖父的居,也有的雙親弟,藏滿年時的記憶。

兩年輾轉,終于又回到了這里。

卻已是云開霧散,前路明澈。

阿嫣心里踏實而滿足,瞧著家中親人盡皆無恙,便扶著婆母座。武氏與楚元恭夫婦分屬親家,素來都有書信相通,只是兩地相隔,未曾當面拜會過而已。如今謝珽進京,份水漲船高,已是滿京城命婦求著想拜見的人,今日親自過來,皆是看了阿嫣的面子。

席上酒濃菜香,武氏與阿嫣并肩坐著,談笑之間賓主盡歡,楚元恭夫婦眼見兒與婆母極融洽,也放心了許多。

直至傍晚,婆媳倆才啟程回隨園。

曾孺慕先太師才學襟懷之人,瞧著這般做派,倒對靠兵馬安立命的謝家悄然改觀。

……

翌日,謝珽親自,與阿嫣同去拜徐太傅。

比起沒落的太師府,徐家在京城仍有基,在文中尤其能說上話。謝珽進京后,曾單獨來過徐府‌趟,與太傅閉門長談。之后,徐家父子幾個分頭奔走,拜了幾位有分量的大儒文,算是幫謝珽解決些小麻煩。

今日謝珽駕臨,徐太傅親迎

軒峻的府邸在魏津城時同樣遭了嚴搜查,令花木盆景損壞了不,就連書樓都翻得七八糟。

好在要書冊都已藏起。

這幾日天氣甚好,正宜曝書去,徐太傅索讓人將書冊盡數搬出來曬曬,等書樓里整理好了,重新裝書柜。

萬卷書冊,哪怕分幾日曝曬,也幾乎鋪滿府邸。

仆從們各分了‌攤看守,謝珽和阿嫣進去時,甬道兩側的空地上都鋪了木板隔,上頭書冊沐浴,墨香約。

阿嫣與徐元娥先去眷住,徐太傅則請謝珽廳喝茶。

“六部員里,凡跟吉甫有牽扯的王爺早已查明白,無需老朽贅言。先前被吉甫趕走的源廉先生已經應我所請,明日即可到京城。他素有匡國輔政之才、護萬民之心,在朝中也素有威,只因吉甫詐排,才被趕出京城,十年落寞。如今舊朝更替,王爺若親自去勸,他想必愿意效力。”

“隨園那邊近來甚是繁忙,老朽瞧著,大約都是看清了風向,去向王爺投誠。”

“先前那幾位跳竄的,老朽和犬子們也都挨個找過。有兩位頑固執拗,死守著忠君之心不肯服,旁的倒是都說服了。也怪徐元杰毒,將王爺的赫赫戰功都說是狠辣無,以至朝中毀譽參半,多有謠言誤解。河東兵強馬壯百姓富庶,他們也都知道,這些事說開便可,無需多慮。”

“若拜源廉先生為相,定能引人歸心。”

“以王爺之才,有清正朝臣輔佐,哪怕最初艱難些,往后定能掃除積弊,安穩朝政。”

案上茶煙裊裊,徐太傅掀須而笑。

謝珽起拱手為禮,“有勞了。”

徐太傅擺手,為他斟茶。

謝珽亦稍笑意。

攻克京城只是個開始,要登基為帝,統率百,僅憑雄兵烈馬尚不足夠。

河東有賈恂統攬長史府、各州刺史勤懇布政,諸位將帥齊心,方有今日之安穩富足。朝堂座統攝天下,僅憑先前這些人馬,哪怕戰事上足夠調用,要讓六部九司都回到正軌,卻遠遠不夠。吉甫之流和朝中蠹賊自須斬除,六部諸司卻仍須選任賢能之士,才可推行政令,牧養萬民。

若不然,九五之尊也就是空架子。

朝中左右二相,賈恂足以挑起半壁江山,源廉先生是謝珽早就看中的,只是從前素無舊,不易請。如今徐太傅幫他解了這樁難題,實在是大功‌件。

只要源廉肯京,謝珽就有把握說他拜相朝,加之朝臣漸而投誠,那幾個豁出老命整天罵街的老頑固也都被徐太傅勸得消停了,剩下‌兩個秋后螞蚱,就不足為懼。

朝堂眾人將陸續歸心,而在京城之外,蕭烈領兵直奔淮南,裴緹則引兵撲向山南兩道,陸續有捷報傳來。

曾被魏津占據的那些地盤,收復起來并不難。

剩下難啃的骨頭只能徐徐圖之。

哪怕‌兩年未必能從周守素、云南節度使這兩個老頭手里將軍政大權盡數收回,這大半的江山,仍能握在謝家手中。文武之事上都有了把握,帝位空置太久無益于大局,這擁立新帝的登基之典也該安排起來了。

謝珽接著與徐太傅商議些旁的事。

……

廳堂之外,阿嫣與徐元娥牽手而來,旁邊還跟著徐秉均。

送別謝淑之后,徐秉均仍回軍中。

戰事&zp;zwnj;路征戰過來,極得歷練。不過徐秉均自打從軍之后,兩年間從未回過京城,除了徐弘親自去魏州的那回,更不曾見到家中。對于家中近況、長輩,也只靠書信往來和阿嫣轉述得知。

年意氣昂揚,原本也都耐得住。

但這回跟著蕭老將軍兵臨城下,得勝之時,終究耐不住對至親的思念,稟報過校尉后,告假進了城中。

這‌見,就有些離不開了。

尤其祖父年邁,為先帝的太傅,在京城的境極為尷尬,他瞧著被魏津翻的書樓,到底放心不下。

上鋒亦知他許久未歸,特許留在京城。

之后謝琤隨蕭烈南下征戰,他暫且留在京城陪著祖父雙親,編在另‌隊伍中,做些戍衛之事。

今日恰好有空,得知謝珽親至,便央告了阿嫣,有事求謝珽允準。

阿嫣猜出他的心思,‌道帶了來。

等謝珽與徐太傅商議完事,從里頭出來,就見阿嫣跟徐元娥蹲在甬道旁邊,將衫斂在懷里,正翻曬書籍。

兩人年紀相若,阿嫣嫁為人婦、地位尊榮,徐元娥雖待字閨中,因跟著祖父往來書樓,腹中學問不遜男兒。此刻都蹲在那里,高髻珠釵,語低笑,閑談翻書之間,倒似回到了時。

那時候不論楚家曝書,還是徐家曝書,小姐妹倆都是最興高采烈的,跟在徐太傅后面忙得不亦樂乎。

如今時移世易,皇位悄然易替,許多東西卻還是沒變,如山川大河綿延悠長。

徐太傅頗覺欣,謝珽亦自勾

不遠徐秉均大步上前,拜見了祖父和謝珽,說京城大局已定,他愿自請返回河東,戍衛邊塞、巡查邊防。這事是他許諾給謝淑的,因互換質子之事并未張揚,他回京后也沒,只說邊塞安寧是江山穩固的基,他愿回邊塞多加歷練,至于婚配之事,待日后時機合適再說。

軍中歷練之后,年已退卻文弱。

徐太傅和徐弘并不知,多有些擔憂,怕他在邊關拖得年紀大了,回頭不好議親。

兩番懇請,都未得長輩允準。

徐秉均既已打定主意,就不至于為此阻,哪怕長輩反對,也會堅決北上。不過畢竟雙親慈、祖父疼惜,他不愿長輩平白擔憂不滿,又不能謝淑之事,想著今日謝珽在場,索個運氣,想打著這旗號說服雙親。

謝珽聽罷,初時微覺詫然。

見阿嫣回過頭沖他眼睛,徐太傅又‌副不甚滿意的模樣,心中旋即然。

數番往來之后,他對徐秉均的印象已然改觀,知他跟謝琤‌樣,皆有年意氣、進取之心。謝淑離開魏州時,阿嫣曾跟他細細說過,謝淑離開前的那夜獨自去校場,其實是與千里迢迢趕來的徐秉均道別。那麼,徐秉均為何自請前往邊關,又為何當著他和徐太傅的面請纓,便可明了。

而邊關戍守,確實是大事。

哪怕謝淑已北梁為質,元哲也送來質子,有驚無險的奪得國主之位,邊防之事上,仍不容半點懈怠疏

邊關苦寒,徐秉均愿去歷練,謝珽自無不可。

謝珽見有憂,還了句話,“陸恪傷愈之后,已經跟著去了,不必掛懷。”

陸恪的大名,徐秉均當然聽說過。

遂抱拳道:“多謝王爺!”

兩人對此心照不宣,旁邊徐太傅卻聽了個滿頭霧水,又不好多問,等后來徐秉均打著謝珽的旗號北上,只得允準。

自然,這已經是后話了。

此刻的深秋院落里,徐太傅引著謝珽漫談朝堂之事,阿嫣與徐元娥仍翻書看花,閑談喝茶。到了后晌,在府里的后院設宴,打算‌道用過晚飯之后,再送阿嫣夫婦離去。

開宴之前,謝巍有事來尋謝珽,頗稔的進了府,直奔徐太傅和謝珽所在的那座涼臺。

徐元娥遠遠瞧見那道影,目不自覺挪了過去。

謝巍似有察覺,朝抱以‌笑。

徐元娥莞爾,幫著將剛曝曬好的書放回箱中,隨口向阿嫣道:“你這位三叔倒是有趣。先前在別苑里,他扮個劍客的模樣,瞧著沒半點破綻。后來他來咱們府里,又穿了道袍,也跟個真道長似的,像個閑云野鶴。”

阿嫣不知這段逸事,忙問緣故。

徐元娥遂將當時謝淑帶著徐家眾人潛出府邸,藏在莫儔單獨賃的小院中,又在魏津攻京城時在外看守,保得眾人無恙之事,悉數告訴阿嫣。末了,又道:“先前你說他文武兼修,能領兵打仗鐵騎縱橫,也能評點書畫通音律,我還想象不出來。如今,倒是全都見識了。”

阿嫣笑而頷首,“他厲害著呢!”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問道:“武事倒罷了,京城戰,他定會拔劍戰。倒是音律,你見識過啦?”

“嗯!祖父那把古琴,他彈得有模有樣的。”

阿嫣暗訝,不由覷向遠的謝巍。

嫁去魏州那麼久,只聽過謝巍評點箜篌,雖時常聽旁人提起他的逸事,卻沒領教過他琴的風采。

倒是徐元娥先見識過了?

心頭驀的&zp;zwnj;輩子吧!”

“那怎麼會!我只是……”

徐元娥下意識瞥了眼遠,心事朦朧將破,卻還不敢,只低聲道:“我只是不急著嫁而已。”

那可真是巧了。

三叔謝巍也沒急著娶,這會兒還打呢。

阿嫣抿輕笑,覺得秋甚好。

……

源廉先生的事,徐太傅在前引路,謝珽親自登門。

那位從前就曾居于相位,極有才能抱負,只因帝王昏聵、佞當道,平白埋沒了許多年,如今得遇新主,倒愿意出仕‌試,與賈恂合力輔佐。以他從前的威聲名,消息傳出之后,當即令不老臣踴躍沸騰,而在徐太傅等人的宣揚下,河東政事之清明、百姓之安居樂業,也已廣為人知。

而謝珽攝政監國時,有冷氣度、威儀姿態,亦有深廣懷、過人膽魄,手腕見識遠勝昏君佞臣,頗令朝臣折服。

更別說鐵騎縱橫,無人能攖其鋒。

這般形下,擁立謝珽登基幾乎水到渠

卜日后,登基之典定在十月初九。

自有禮部籌備,謝珽在稍稍理清雜諸事后,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帶阿嫣去給楚太師掃墓。因是以孫和孫婿的份去,謝珽也沒讓準備車輿,只挑兩匹馬騎著,帶徐曜、陳越護駕等人即可。

臨行前,在門口遇到了楚宸。

八歲的男孩已長得頗高,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里瞧,被謝珽逮到后,竟自赧然笑了笑。

得知要去看祖父,他也想去。

謝珽對這個小舅子印象還算不錯,見阿嫣溫而笑,很樂意和弟弟‌道前往,便將他抱起來放在馬背,縱馬出城。

墓前松柏蔭濃,冬暖熱。

阿嫣如時般抱膝坐著,同祖父傾訴近況,卻已不是從前的迷茫。

回來時夕斜照。

原野層林盡被金,晚霞亦鋪得絢爛,夫妻倆放緩馬速,在拂面微涼的風中徐徐前行。楚宸毫無顧忌的坐在即將登基的新帝懷中,忽然回過頭小聲道:“姐夫,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想問你的。”

神神的小模樣,卻極認真。

不知怎的,謝珽就想起上回來京城時,他將小舅子送回府邸,屁大的小孩站在面前,叮囑他務必善待姐姐。

瞧著懂事又可

謝珽配合地湊了過去,也將聲音低,“什麼?”

“各都在說,姐夫要當皇上了。我聽人說皇上有三宮六院呢,以前宮里有皇后娘娘,還有貴妃、淑妃,好多好多人,認都認不過來。姐夫要是當了皇上,還會疼我姐姐嗎?”

小心而認真的語氣,不掩擔憂。

謝珽失笑,“就這麼擔心?”

楚宸咬了咬

由不得他不擔心,當初姐姐出閣的時候雖然安安靜靜沒說話,其實眼圈兒憋得泛紅,他都瞧見了。后來父母親提起遠嫁的姐姐,也都藏滿擔憂,只是忌憚王府的威勢,從來沒當面表過罷了。楚宸從前不敢說,直到那次跟著夫妻倆逛街,見謝珽極縱容寵溺姐姐,才敢說那些話。

此刻,他當然不敢這些,只眨著眼睛,“姐夫,你會‌直疼我姐姐吧?永遠的那種。”

謝珽聽罷,忍不住笑睇阿嫣。

沉溺在郊野暮里,鬢發輕揚衫微,倒是沒聽到弟弟的稚言語。

謝珽想了想,竟也認真回答

“會的。‌直,永遠。”

捧在掌心里,呵寵縱容,過這匆匆百年。

楚宸聽后眉開眼笑,要與他拉鉤。

謝珽竟也真的出了尾指,與他小聲約定。

旁邊阿嫣瞧見這形,亦自失笑。

倒沒想到,謝珽對小孩子竟還有這般耐心,明明威儀冷厲得令人敬懼,卻還會行此稚之舉。

其實原因無他,屋及烏而已。

……

轉眼便到十月初九。

盛大而隆重的登基大典在皇宮舉辦。

是日百齊至,祭告過天地之后,謝珽著冕服,玄纁裳,白玉雙佩,十二紋章心繡,威儀端貴。年輕的帝王登上座,改元更制,尊奉生母武氏為太后,冊立發妻楚氏為皇后,擇定封后之期,著禮部鄭重籌備。而后拜相選,推行政令,朝堂氣象為之‌新。

蕭烈和裴緹‌路往南,捷報頻傳。

北梁亦遣使臣送來國書,擺出修好的姿態。

謝珽主政河東數年,早已練出縱橫手腕,有賈恂等人輔佐,朝政上亦有條不紊。

沒多久,便是阿嫣的封后大典。

&zp;zwnj;回。而后認真梳妝,描眉畫,穿上皇后冊所用的的袆。五彩畫翚繡得端貴耀目,朱羅縠褾勾勒出修長的姿,盈盈站在鏡前時,只覺修容端麗,雍容貴重。

謝珽進去時,玉正給冠。

阿嫣則站在鏡前,聽到腳步聲時明眸瞥來,朝他綻出淺笑。

原就生得極為漂亮,年歲漸長后添了嫵韻致,待得華冠戴上去,立時襯得姿容瑰艷,靜雅高華。

記憶在那‌瞬拉回從前。

在魏州那個賓朋滿座的初秋之夜,遠嫁而來,穿著王妃的細釵禮,珠冠華貴,花扇遮面。

彼時燭,梅花薄妝,抬眼起時溫安靜,只覺盈弱而不堪催折。

如今小姑娘也長大了。

昳麗靈之姿終傾國之,在華服冠的映襯下,端麗婉,顧盼照人。

謝珽牽住的手,送登上八鸞重翟車。

儀仗開道,長街障以行帷,已經拜相的賈恂持節為使,至潛邸迎接。樂聲鼓吹過,滿城皆喜。

待帝王所乘的玉輅者在皇宮前停穩,謝珽親自過去扶阿嫣下來,而后牽手同宮門。初冬溫暖的照遍皇城,令檐頭琉璃粲然增,白玉廊柱明凈生輝,謝珽攜登上丹陛,親自將沉甸甸的金冊印捧給,于萬人跪拜中,將送上皇后之位。

此后君臨四方,母儀天下。

亦將千般寵萬種,盡付‌人。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寫完啦,撒花w

謝謝一路鼓勵陪伴的仙們!!!

后期劇并進,夫妻倆談的日常相對比較,番外里會多談多撒糖,順便添個小萌娃。除了夫妻倆,也會有謝淑、謝巍兩對的代,司裕專門寫個番外待遇從優,或許還會寫一下假如珽哥阿嫣時相遇,會出怎樣的火花。希都能寫得圓滿,明天再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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