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總是假正經》21.

“真的不必了。”

謝華瑯退后一步, 眼睫微垂, 低聲道:“我已經不想聽了。”

顧景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恍若云過空, 遮蔽天日一般,忽然間失了彩。

謝偃聽聞皇帝過府, 心中自是訝異,再得知皇帝走時失魂落魄, 仿佛是同兒生了齟齬,更覺心驚,先吩咐人去打探消息,又打算謝華瑯去問話,卻被盧氏攔住了。

“不只是陛下, 枝枝也傷心的很, 陛下走后,便將自己關在屋子里,誰也不理。”

盧氏畢竟是母親, 見兒如此,著實擔心,溫言勸道:“枝枝心里也不好過,你便不要去問了, 現下正傷懷, 若是出個好歹來, 只怕悔之不及。”

謝偃也明白其中道理, 一時真有些左右為難, 既憂心皇帝那兒,又怕兒出事,只能道:“那便先別理會。等到了明日,若還是悶在里邊,你再去勸勸。”

盧氏輕輕頷首。

謝偃心急,衡嘉只會比他更心急。

上午在觀中,聽那婢說了那席話,他便心知不妙,暗道謝家那位姑又要作弄人,后來見陛下急匆匆往謝家去,他原是有些期待的,以為等兩人見了面,將話說開也就好了。

哪知他在外等了不到兩刻鐘,便見陛下怔怔握著手中玉佩,失魂落魄的出來了,等回宮之后,更是茶飯不進,一言不發,顯而易見是未曾說攏。

衡嘉心急如焚,又不敢勸,陛下如何重謝家郎,他是親眼見到的,也不知那小祖宗究竟說了些什麼,竟他傷心至此。

侍私自宮中之事乃是大罪,然而事急從權,他也怕謝家再那姑,惹得二人之事再生波折,便有些顧不得了,命人悄悄送信給謝偃,別干涉其中,算是盡了一點心力。

謝偃接到這消息,便知皇帝是極為中意自家兒的,即便是鬧現下這般,也不曾消弭心中意,再想到先前謝華瑯不知皇帝份,卻四下牽線,想要促這婚事,便知兒心里是有他的。

然而這二人既然彼此有,又是怎麼鬧現在這樣子的

這他便有些想不明白了。

謝偃畢竟是男人,盡管豁達明穎,卻不懂閨閣兒心。

盧氏倒能猜度一二,悄悄同他講:“枝枝是氣陛下有所欺瞞,也怕為此連累謝家,再則,高的很,既是挑選郎君,便要尋一心人,陛下的份”

謝偃聽得頭大,道:“人真是麻煩。”

盧氏忍俊不:“這世道對人原就不公,也難怪兒家都想的多些,別人也就罷了,你是枝枝的父親,怎麼還不站在這邊”

謝華瑯在房中悶了一日,午膳與晚膳都不曾用,盧氏有些憂心,想要去勸,又怕心生抵,加之衡嘉送出來的那句話,便暫且歇了那心思,同謝偃商議之后,就打算等一夜,冷靜些之后,再去勸和幾句。

第二日清早,盧氏聽人回稟,說送過去的早膳三娘一口都沒,原封不的留在那兒,便有些坐不住了,人將開胃米粥煮的爛爛的,親自帶過去給吃。

郎不肯出來,我們也不敢進去。”

采青見盧氏過來,屈膝向行禮,擔憂道:“這麼久了,什麼都沒吃呢”

盧氏心中憂慮,敲了敲門,溫喚道:“枝枝”

室里靜寂了一會兒,不多時,便聽謝華瑯的聲音傳出:“阿娘進來吧。”

盧氏提著飯盒,獨自,便見謝華瑯正倚在靠枕上翻書,面頰微白,神也有些委頓。

皆是母親上掉下來的,盧氏心中倏然疼了一下,舀了一碗米粥遞過去,勸道:“你心里再難過,好歹也要吃些東西,熬壞了子可不。”

母親親自勸,謝華瑯倒沒推辭,端起瓷碗,用湯匙盛著,緩緩的用了幾口。

那二人之事,盧氏原本是想說幾句的,然而見如此,卻什麼都說不出口,見將米粥用完,又盛了一碗遞過去。

謝華瑯搖頭道:“真的吃不下了。”

盧氏也不勉強,憐的輕兒鬢發,卻聽外間有人回稟:“夫人,郎,侍監來了。”

盧氏聞聲,下意識去看謝華瑯,卻見平淡,并無異常,心中不由一嘆,起道:“請他進來吧。”

衡嘉昨日一夜未歇,眼下尚且有些青黑,見了謝華瑯,忙躬道:“請郎安。”

侍監太客氣了。”

謝華瑯將碗擱下,又扯了帕子角:“我聽說,有人將侍省與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并稱,以其作為第四省,連侍監本人,都可同九卿并列,先前要你為我執鞭奉茶,太委屈了。”

衡嘉哪敢這話,連道了幾聲豈敢,又道:“奴婢今日來此,是為陛下送信的。”說完,目往盧氏一瞥。

后者聞弦音而知雅意:“我另有些事要做,你們且說便是。”

謝華瑯站起,送母親離去之后,方才落座,淡淡道:“陛下又怎麼了”

“陛下知曉郎心中氣悶,一時不想見他,便令奴婢前來,一是原奉還,二是為送信。”

衡嘉自袖中取出先前謝華瑯送去觀中的那只紫檀木盒,打開之后,果然是先前那枚玉佩、

他上前幾步,恭謹的將那玉佩放置在案上,垂首道:“陛下說,此既然給了您,便絕不會收回,請您務必要收下。”

謝華瑯輕笑一聲,約有些譏誚:“他不要,我也不要,干脆摔了了事,那多干凈”說完,便捉起那玉佩,信手往地上摔。

“使不得”

衡嘉又驚又慌,前撲,在那玉佩落地之前,堪堪接到了手里,眼見無礙,提到嗓子眼兒的那顆心方才落地。

謝華瑯面冷淡,顯然不為所

他實在沒有法子,跪下道:“郎有所不知這玉佩原是太宗文皇帝的,后來傳與先帝,先帝又給了陛下,其中珍貴,可想而知。陛下是極為惜的,將它贈與郎,您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嗎”

“原來中還有這等淵源。”謝華瑯目一下,旋即恢復平靜,垂眼道:“太貴重了,我不起。”

衡嘉道:“陛下說您得起,您便得起。”

“我是不會要的,你要麼帶回去給他,要麼留下,我再摔了,”謝華瑯不置可否,道:“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衡嘉道:“奴婢還帶了信來。”

謝華瑯淡淡道:“講吧。”

“不是口信,是書信,”衡嘉輕嘆口氣,自袖中取出信封,雙手呈上:“郎看過,便可知陛下心意了。”

謝華瑯手接過,便覺中信紙頗為厚重,目微頓,又道:“還有別的嗎”

衡嘉一怔,道:“沒有了。”

“那便是無事了。”謝華瑯道:“帶著那枚玉佩,侍監回宮去吧。”

只是短短時間,衡嘉似乎將下半輩子的氣都嘆完了。

郎,您別這樣。”

他重又跪下,低聲道:“奴婢自跟隨陛下,最是了解他心,這麼多年了,從沒見他對誰這般上心過。他對您有所欺瞞,這是真的,可奴婢也請您仔細想想,倘若易地而,您會怎麼做在您第一次登門的時候言明份,還是在定之后”

“男人真心喜歡一個人,是遮掩不住的。”

衡嘉叩首道:“您與陛下在觀中相時日不短,幾番把臂同游,意,他心里如何在意您,您真的一點也察覺不出來嗎”

謝華瑯平靜聽完,語氣中表出幾分贊賞,約帶了些微譏誚:“侍監說的極好,以人,很是高明。”

水火不侵,油鹽不進,衡嘉忽然能會到皇帝昨日面對謝家郎時的無措了。

郎,奴婢先前所說,都是真心實意。”

最后,他只能道:“陛下昨日回宮之后,水米不進,對燈枯坐大半日,又人備了紙筆,將心事傾訴紙上,令奴婢送過來”

“知道了。”謝華瑯在那信封上掃了一掃,道:“你若無事,便回宮去吧。”

衡嘉卻不曾走,有些為難的道:“您沒有話要同陛下講嗎”

謝華瑯半倚在枕上,有些倦怠的執起團扇:“沒有。”

衡嘉面更苦了:“那封信陛下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反復折騰了幾回,方才折起來擱進信封里,您好歹看過,回個話兒,奴婢也好回去差。”

謝華瑯側眼看他,輕輕打了幾下扇,忽然將那團扇丟開,撿起那封信來,道了句:“也好。”

衡嘉聽應聲,勉強松一口氣,卻見站起,自東側案上取了什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怔神的功夫,就見火苗跳出來,燃燒了信封一角。

郎您可別”

火勢并不大,信封厚重,現下也只是燒了一個角而已,衡嘉忙上前去搶救,謝華瑯卻將那信封丟到火盆里去,手臂抬起,攔住了他。

衡嘉若非要過去,其實是攔不住的,可他難道能將推開,救出那封信,擱到眼前去,強著看嗎

“小祖宗噯,奴婢管您祖宗行不行”

衡嘉心急如焚,真不知如何是好,跺腳道:“您不能仗著陛下心疼您,就這麼作弄他,陛下若是知道”

謝華瑯打斷了他:“我原本也沒打算瞞他。”

那封信頗為厚重,橘紅的火苗舐了許久,終于猛地涌起,將其吞沒。

靜靜看著,道:“你回宮后,只管一五一十的講,他會明白的。”

衡嘉心中惴惴的回了宮,相隔一段距離,見太極殿宏偉的前殿,甚至有些不敢前行。

真將方才之事說了,陛下會怎麼樣

他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顧景便在前殿等候,聽人回稟說衡嘉回來了,馬上宣召他來,清冷面頰上失了疏離,語氣中也摻雜三分急切:“枝枝怎麼說可收下玉佩了見了朕的信,有沒有回復”

衡嘉心如鼓擂,為難之后,還是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講了,然后又將那枚玉佩取出,雙手呈上。

顧景眼底的彩倏然淡了,手接過那玉佩,垂了眼睫,擱在掌心里細看,再也沒有開口。

他若然作,衡嘉還敢多說幾句,現下這狀,卻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低聲道:“陛下,郎畢竟還小呢,正是玩鬧的年紀,再大的氣,過幾日也就好了”

顧景打斷了他,道:“先前那些話,是你講的”

衡嘉怔神,旋即應道:“是。郎說,奴婢只要按實講了,陛下便會明白。”

他慣來練達,卻也有些不明:“這其中深意,卻將奴婢繞糊涂了。”

“玉佩辭而不,朕寫的信,也不肯看”

顧景心頭作痛,合上眼道:“還能是什麼意思原本也不想同朕打啞謎。無非是一刀兩斷罷了。”

郎心里也是極在意陛下的,”衡嘉見他面實在不好,輕聲勸道:“奴婢往謝家去的時候,謝夫人也在,昨日您走了,郎便將自己關在屋子里,熬了一日,連口水都沒用,若不是當真喜歡陛下,又何必這麼苦著自己”

“胡鬧。”顧景聞言皺眉,睜開眼道:“原就有些氣弱,怎麼敢這樣作踐自己子”

衡嘉見狀,心中微,刻意夸大幾分,道:“陛下說的是,郎還小,難免有些不知輕重,奴婢去時,便見不好,白著臉兒,說話也無力,當真人憂心”

顧景想到枝枝枯熬一日,著實心疼,顧不得多說,吩咐人備馬出宮,往謝府去了。

這日正逢休沐,謝偃與謝令皆在府中,顧景既然前往,二人免不得相迎。

顧景冷靜自持,并不喜好言談,除去公務,同臣工們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只端坐椅上品茶,儀如玉樹,神俊秀。

謝偃也明白,故而請安過后,便假做不經意道:“今日天氣倒好,風也和煦,怨不得府中眷都出游去了。”

顧景端茶的手一頓:“枝枝出門去了”

“是,”謝偃答道:“說想出去氣,侍監走后不久,便出門了。”

顧景眉頭微蹙,道:“什麼時候回府”

“早則午前,晚則日落,枝枝最玩鬧,順道出去訪友,也是常事。”

謝偃恭謹道:“臣人去尋回來吧。”

“不必了。”顧景道:“朕在這兒等便是。”

他雖說要在此等,謝偃與謝令總不能真將他一人留在這兒,再去忙自己的事,便令人添茶,在此陪同等待。

日頭漸漸高了,眼見著到了午膳時分,謝華瑯卻仍舊未曾歸府,謝偃便有些坐不住了。

皇帝前朝理政時,最不喜朝臣推諉拖延,他真怕皇帝等的惱了,改日給他雙小鞋穿穿,便悄悄同侍從打個手勢,去尋兒回府。

顧景等了快三個時辰,杯中茶空了又續,續了又空,等到最后,連心都有些涼了,瞥見謝偃這作,在心底嘆口氣,起道:“宮中還有事,朕這就回去了。”

皇帝言出必行,謝偃自然不好說留飯之類的客氣話,同謝令一道送他出去。

顧景出了謝府正門,終究有些不放心,便又停下,著意叮囑道:“朕聽侍監說,枝枝這兩日都不曾好好用飯,又有些氣虛,如此胡鬧,怕會傷胃,令君著人仔細照看,若是嚴重,再人開一劑藥吃吃看。”

謝偃不意他對兒這樣細致微,倒真有些訝異,垂首應聲,道了句“是”,等他走的遠了,才悄悄拭去額頭細汗,去問盧氏:“枝枝到底是去哪兒了”

只說心里悶,想出去走走,”盧氏道:“我也不曾仔細問。”

謝偃輕嘆口氣,頭疼道:“這兩個人,可真是”

顧景那日往謝府去,等到午膳時分,仍舊不見謝華瑯回府,便知是有意避開自己,不再見。

他也不氣餒,枝枝不肯見,便每日打發人送信過去,即便侍回稟,說謝家郎一封也不曾看過,全都燒了,也仍舊不曾停下。

期間又有各類珍寶奇玩賜下,字帖古畫,瓷珠玉,不一而足,雖然不曾明言,也不曾降旨,但滿長安的勛貴都能看得出來,陛下的的確確是相中了謝家三娘。

如此一連五日,連盧氏都忍不住去勸,剛進謝華瑯院中,便見宮中侍前來,紫檀托盤上是拇指大小的珍珠,潔白瑩潤,澤明,饒是見多了人間富貴,都覺極為不俗。

侍們見謝夫人到了,極客氣的笑了笑,又道:“陛下在同郎說話,還請夫人暫待片刻。”

一別幾日不見,顧景似乎更清癯幾分,有倦,唯有一雙眼睛,仍舊明亮如昔。

謝華瑯準備出門去玩,自顧自對鏡梳妝,執了眉筆,細細勾描眉梢,并不理他。

顧景便立在側,看了許久,方才輕輕喚了聲:“枝枝。”

謝華瑯手上作不停,淡淡道:“陛下怎麼又來了”

“枝枝,”顧景又喚一聲,有些躊躇的低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沒有在生陛下的氣,但是也不想再同陛下有所際。”

謝華瑯將眉筆擱下,取了脂,指尖蘸取一點,道:“若真要細說的話,大抵是敬而遠之吧。”

“我聽人說,那天我走后,你一日沒吃下飯,”顧景聽得心頭一滯,卻俯下,輕輕在耳畔道:“枝枝,你心里明明還有我。”

謝華瑯轉過頭去看他,目上下一掃,忽然笑了,重又轉了回去。

那痕丹紅脂仍停留在白皙的指尖,紅白二映襯,莫名人覺得口干舌燥,顧景定定看了會兒,不住別過臉去。

謝華瑯卻將那抹赤涂上珠,淡漠道:“陛下,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顧景聽得一怔。

份,糊弄我在先,現在份被拆穿,索不遮掩了,公然明示。”

謝華瑯自妝奩中尋了一支牡丹嵌紅寶金步搖,對鏡四顧,輕輕將它簪發間,這才回首道:“陛下是不是還人擬好立后圣旨,準備通傳天下了”

顧景有些無措的喚了聲:“枝枝。”

“最開始的時候陛下瞞著我,到最后陛下還是瞞著我,在陛下心里,我算是什麼呢”

謝華瑯抬眼看他,一字字道:“用來取樂的、不需要給予尊重的一件東西嗎”

顧景驟變,握住手,語氣慌:“枝枝,我從沒有這樣想過”

“我,我一時也不知,應該怎麼同你言說,但決計不是你方才所說的那樣。”

他似乎是被剪了舌頭,連話都不知如何說了,在愈加淡漠的神中,顧景慌了神。

“枝枝,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見到你時,心里的歡喜與忐忑,并不會比年輕郎君。”

他彎腰平視聲道:“我會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會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這些我都愿意承認,也愿意去改,但你不要總盯著不好的地方,偶爾,也想想我的好。我的確曾經欺瞞過你,你鬧脾氣,不高興,我都認,但是,你不要因此將我全盤否定”

“我是真心想娶你,做我的妻子的。”

謝華瑯久久的看著他,那雙波瀲滟的眼睛,見的安謐起來。

良久之后,合上眼,道:“我想自己靜一靜。”

傍晚時分,謝偃在盧氏用飯,執起筷子,忽然嘆口氣,又放下了。

他道:“枝枝還是不肯出來”

盧氏胡點頭,愁道:“這是怎麼了陛下每次來,都是鬧得不歡而散,枝枝總悶在房里,連飯也不吃了,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怎麼得了”

謝偃又嘆了口氣。

“算了,我還是去看看吧。”

盧氏坐不住了,吩咐婢去備皿,在桌上菜肴中撿了幾個謝華瑯喜歡的 ,親自提著往兒院中去。

過去的時候,便見仆婢們守在室外,現下已經過了黃昏,線昏暗,室里掌了燈,隔窗去往,影朦朧而溫

盧氏輕嘆口氣,出聲問了句,聽見里謝華瑯回應,才推門進去,掀開垂簾見了兒,忽然怔住了。

謝華瑯面紅潤,神飽滿,遠不像想象中的憔悴慘淡,現下正半歪在躺椅上翻書,手中也不知是拿的什麼,正吃的津津有味。

盧氏嚇了一跳,驚問道:“枝枝,你吃的什麼”

謝華瑯道:“脯。”

盧氏奇怪道:“哪里來的脯”

謝華瑯眨一下眼,輕輕道:“當然是我悄悄備下,以防萬一的脯。”

盧氏如此心,仍舊怔神許久,心念一轉,明白過來,又好笑又好氣,指著道:“你,你可真是”

“我真是什麼”

謝華瑯將最后一口咽下,又將手干凈,笑嘻嘻道:“阿娘以為我該怎麼樣為所困,茶飯不思,萎靡不振,哭哭啼啼”

“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蠢事”道:“除非太從西邊出來”

盧氏見狀,先前擔憂煙消云散,盡數轉為氣惱,將案上書本卷起,在腦門上打了一下:“簡直胡鬧”

謝華瑯額頭,混不在意道:“我自有我的想法。”

盧氏與謝偃近來為這事真是碎了心,既憂心謝家來日如何,又怕兒為所傷,現下見正主這幅德行,當真啼笑皆非。

“什麼想法”饒是盧氏心沉穩,聽如此言說,不覺重了語氣:“那你還那麼胡鬧,刻意同陛下置氣,惹他傷懷,你又不是見不到,只幾日功夫,陛下便消減好些,你倒真忍心”

“我為什麼不忍心”謝華瑯反駁道:“難道他沒有騙我嗎”

盧氏一時語滯:“可”

“他活該。”

謝華瑯哼道:“我沒有不思飲食是真的,可他騙我、糊弄我也是真的,我先前不知他份,又怕家中不肯應承這婚事,為此擔驚怕了多久,他一個字也不肯說現在這些,就是他活該生的。”

盧氏搖頭失笑,嘆道:“你呀,從小到大,一點虧也不肯吃。”

謝華瑯理直氣壯道:“虧又不好吃,我為什麼要吃”

“我先前同他說了,我喜歡他三分,他得還我六分才行,我謝華瑯不占人便宜,但也不吃虧。”

道:“他那麼喜歡悶著,我就他悶個夠,當初不想說,那以后也不要說,即便他想說,我還不稀罕聽呢。”

“陛下前世也不知是做了什麼惡,今生才見你個混世魔頭,偏偏就栽在你手里。”

盧氏忍俊不:“你想出氣,現在也出了,快別同他鬧了。”

“還早呢,”謝華瑯搖頭道:“有些事我沒法說,得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盧氏為順了順頭發,聲問道:“什麼事”

“謝家將來如何,宗室將來如何,還有孩子”

“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也信他邊不會再有別人,可這還不夠。”

謝華瑯神和下來,如同小時候一般,依偎在母親上,低聲道: “我與他婚之后,若有子嗣該當如何謝家作為后族,該當如何宗親虎視眈眈,又該如何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可這些事,并不僅僅是恩長便能解決的,他若有心,便會早做思量。”

盧氏先前只道的小兒上來了,想要胡鬧,出一口惡氣,卻不想中竟有這等緣由。

靜默良久,低嘆道:“枝枝,你不怕嗎”

謝華瑯道:“怕什麼”

盧氏慨道:“你思慮周全,自是無錯,但陛下倘若知曉,是否會覺得你有所欺瞞,失之誠摯”

“本來也瞞不了多久,”謝華瑯抿著笑,扶額道:“阿娘以為他好糊弄嗎”

眼珠一轉,笑容狡黠:“他先前可能猜到我會生氣,但決計想不到我會這樣生氣,事出突然,這才失了應對之法,再過半個月,最多一個月,即便我不說,他也就想明白了。”

“你倒算無,”盧氏輕哼一聲,額頭一下:“你真不怕陛下生氣”

“他那麼喜歡我,才不舍得生我氣呢。”

提起顧景,謝華瑯目,神含笑,約有些甜,低聲道:“今日他來找我,說了好些話,盡管難為,但還是都說完啦。我忍了好久,才沒有過去抱住他。”

“阿娘你不知道,我聽他那樣講的時候,可想親親他了。”

盧氏說了句“不知”,又在額頭上敲了一下:“也就是說你這幾日神懨懨,吃不下飯,都是裝的了”

“我不這麼裝,他怎麼會心疼”謝華瑯道:“他就是這樣,要不是急了,什麼都不肯說。我才不慣他這些病呢,該治就得治。”

“沒良心的東西,”盧氏笑罵道:“你是出氣了,倒我同你阿爹為此憂心。”

謝華瑯趕忙坐起,殷勤道:“我給阿娘肩。”

盧氏倒不是真心生氣,但也不想這麼輕輕放過,了一會兒,又道:“既然如此,先前你采青去送還玉佩,真是打算同陛下一刀兩斷”

“當然不。”謝華瑯理直氣壯道:“我那麼喜歡他,他也那麼喜歡我,憑什麼要一刀兩斷”

盧氏詫異道:“那你還將話說的那麼絕”

謝華瑯道:“不給他個教訓吃吃,他怎麼會長記

盧氏:“”

“阿娘,”謝華瑯不滿道:“你現在看我的神,好像是在看話本子里專門使壞的惡毒人。”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仗著陛下疼你,恃寵生罷了。”

盧氏道:“等陛下下次來,你就同他和好”

“我才不要呢。”謝華瑯道:“他下次再來,我還是不理會。”

盧氏不解道:“為什麼”

“也沒怎麼,我就是覺得,這麼端著的覺可好了,”謝華瑯沒心沒肺道:“怪不得他那麼喜歡假正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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