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總是假正經》[陛下他總是假正經] - 133.終結

出生的第二日,新生的小皇子才懶洋洋的睜開眼睛。

眼珠黑亮,目澄澈,不像他父親,倒很像母親。

謝華瑯有些發愁,悄咪咪的同郎君講:“他長大之後,不會顯得氣吧?”

“不會的,”顧景憐的小兒子的頭,笑道:“生的同枝枝相像,長大之後,必然也是男子。”

謝華瑯也只能這麼安自己了。

……

新生的小皇子被父親取名“明詢”,洗三那日又正式降旨,冊封為秦王,大赦天下。

二十二歲的謝華瑯,有兩相悅的丈夫,又一雙可的兒,還有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兒子,仔細一想,人生到了這等境地,其實也沒有什麼缺憾了。

時間像是流水,從來不會停歇,彈指間功夫,便是幾十年

明赫天沉穩,人也聰慧,他是顧景手把手教出來的兒子,也的確沒有辜負父親的信重。

明赫十八歲那年,顧景做主,為他娶了儀國公府的郎為太子妃,太子監國三月之後,又退位做了太上皇,令明赫登基,更改年號稱帝。

謝偃早有急流勇退之意,現下見太子登基,便已經心滿意足。

謝家是後族,他又是中書令,謝令同樣居要職,繼續留在朝堂上,於謝家而言,是禍非福。

於是,明赫登基的第七日,謝偃便上疏致仕,堅決的辭去了宰相之職。

“阿爹既離了朝堂,有什麼打算呢?”謝偃進宮時,謝華瑯問。

“我老了,已經沒有年輕人的雄心壯志,好在還算朗,”謝偃笑道:“我打算帶著你阿娘四走走,看看這天下山水,到明年開春,若還有餘暇,便回老家去,辦一家書院。”

盧氏在側,同樣含笑道:“年時沒有閒暇,婚後要顧及兒,現在兒孫繞膝,出去走走也好。”

謝華瑯聽得失笑,又有些傷:“阿爹阿娘畢竟年長,務必要保重才是,二郎很是穩重,便他跟隨左右照應,我們也能放心。”

口中的二郎,便是謝允與柳氏所生的兒子,今年也十九歲了。

“二郎已經家,怎麼好再離京?還是三郎跟著吧。”

謝偃早有打算,笑道:“我已經與你叔父約好了,等到明年,他也會致仕,屆時我們兄弟二人一起返回老家,彼此幫襯,也尋些事做。”

謝華瑯輕輕頷首:“那倒也是件好事。”

謝偃與盧氏夫妻多年,年時未必有多甜,人到中年,關係卻愈發好了。

長久的歲月過去,他們一起養育了幾個兒,又親眼瞧著孫輩長大人,與親的界限早就模糊了,難以說的分明。

好在這二人生豁達,並不會為此鑽牛角尖。

該說的話都說了,謝偃夫妻與兒道別,就此離去。

謝華瑯親自送他們出殿,著他們彼此扶持,緩步遠去,心中既有慨,也有傷懷。

到了這個年歲,離別已經很近了。

甚至不敢合眼,唯恐眼眸閉合之後,便會落下眼淚。

顧景不知何時到的,手為披上披風,溫和道:“起風了,快回去吧。”

謝華瑯一見到他,便覺心中的酸再忍不住,埋頭在他懷裡,不住落了淚。

“生老病死,原本就是世間尋常,”顧景輕笑道:“你阿爹阿娘之泰然,你又何必傷懷?”

謝華瑯悶悶道:“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忍不住。”

顧景理解心中的,便不再勸,憐的親了親,如此靜靜將人擁住。

到最後,反倒是謝華瑯先不自在了:“在外邊兒呢,你別隨便親我,一把年紀了,人瞧見多不好。”

顧景含笑看著,低下頭去,又親了一口:“你我夫妻,親近也是應該,為什麼要怕別人瞧見?”

謝華瑯哭不出來了,推他一下,失笑道:“顧景,你臉皮越來越厚了!”

……

明赫已經娶妻,明淑也做了他人妻子,他們是雙生子,也是謝華瑯與顧景最多的兩個孩子,一嫁一娶之後,宮中似乎就空了大半,夫妻二人免不得會覺得有些不習慣,好在還有別的孩子在。

太子妃,同明赫夫妻深,現下已經有了孕,再有幾個月,孩子便會出生了。

明淑卻是嫁到了邢國公府,也就是盧氏的娘家,說起來,還要喚駙馬為表哥呢。

謝華瑯生明詢那年,才二十二歲,其實還很年輕,隔了三年,又生下了他們的第二個兒明瑛。

前前後後四個孩子,不算多,但也不算了。

謝華瑯原本是不打算再生了的,故而一直都服用湯藥避孕,只是二十九歲那年生了場病,便暫且停了藥,病好之後也沒急著再喝,不想竟有了孕。

懷有懷了,當然沒有打掉的道理,順理章的,他們便有了第三個兒子,也就是明誠。

謝華瑯生小兒子那年三十歲,於顧景而言,已經是老來得子了,當然珍異常。

再則,宮裡邊兒只他們一家人,有孩子哭鬧著,總也顯得熱鬧,有人氣兒。

最小的弟弟出生時,明赫與明淑都十三歲了,眼見著要說親的年紀,謝華瑯見的有點不好意思,悄悄同郎君講,說:“差不多了,以後不生了吧?再過兩年太子妃進門,婆婆跟兒媳婦一起生孩子,太丟臉了。”

顧景向來寵,當然不會有異議:“都依枝枝便是。”

謝華瑯鬆了口氣,這才專心致志的開始照看小兒子。

現下明赫與明淑家了,底下三個小的,都還留在宮裡呢,為人父母,就是有不完的心。

明詢十三歲了,再過兩年,也該婚開府,往宮外去居住,只是王妃的人選,卻還沒定下來。

太子妃是儲君之妻,須得母儀天下,要求倒還多些,但到了親王之妻上邊兒,卻要松範得多。

顧景曾經親眼見到太宗文皇帝諸子相殘,也曾經親經歷過兄弟姐妹之間的冷淡,所以更不願這樣的厄運降臨到兒頭上。

見明赫並非扶不起的阿斗,便放心的將政務給他,其餘兩個兒子,卻只打算富養,對於他們妻室的要求,也只是兒子喜歡便好,不強求於高門之

謝華瑯能夠理解丈夫的心,對此並無異議,再則,未婚的三個孩子,最大的也才十三,都還早呢,等明詢十八歲說親,明赫連兒子都有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做父母的把能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便看他們各自運道了。

……

明赫早先也曾監國,登基之後,一干政務也理的井井有條,再不濟,背後也有父親在呢。

親手養大的孩子,自然格外深厚,顧景並不瞞他,坦然道:“你既然登基,父皇便不會有所掣肘,再過半年,等局面穩定之後,我便帶你母后離京,像你外祖父、外祖母一般,山南海北四逛逛,國事盡數付與你。”

明赫雖早前就听父親提過此事,仍不免心生不捨:“父皇……”

“天無二人,國無二君,既然退位,便不必再留權位。明赫,不必再勸了。”

顧景原就不是看重權柄之人,更別說新君是自己兒子了,到了這等年紀,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明赫只得停口。

明詢自外邊兒進來,後跟著兩條小尾,是明瑛和明誠,見禮之後,殷勤道:“阿爹,皇兄須得留在長安理政務,你帶我們幾個出去玩兒嘛。”

幾個兒之中,他生的最像謝華瑯,天生一俊秀氣,眼珠一轉時,狐狸似的狡黠都要淌出來了。

相反之下,明瑛反倒像父親,一板一眼的冰人兒,明誠也是如此。

明赫見弟妹們都來了,饒是生沉穩,心下也難免有些不願。

一家人都出去玩,只留下他一個人在長安,想想便覺得孤單。

,還沒開口呢,顧景卻先一步拒絕了。

“你們還年輕,有大把的空閒時間,若是想出去走走,何時都來得及,”他輕輕搖頭,推拒道:“阿爹老了,只想同你們阿娘四逛逛,彼此相依,全了從前的念想。”

明詢不開心道:“我們又不會礙事,就帶上我們嘛。”

“父母與終究是不一樣的,我與你們阿娘能只能陪伴你們走人生的前半段,至於剩下的年月,便要到你們的手中去。”

顧景幾個孩子的頭,含笑道:“現在,阿爹只想同自己的一起走走。”

明詢幾人似懂非懂。

顧景也不再解釋,站起來,向明赫道:“好好照顧弟妹,盡兄長的本分。”

明赫先父親一步起,恭聲應道:“是。”

……

正如顧景所說的那樣,過了年,局勢穩當之後,他便帶著謝華瑯離開長安,天南海北,四遊歷。

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又不缺錢財僕從,歲月沉澱給予了彼此沉穩與平和,較之年輕人,更能靜下心來,賞玩四景。

這夫妻倆總算也還記得孩子們,每到一,便寫信回長安。

謝華瑯的書信上,寫得是食,另外,又人送當地特產回京,顧景的書信上,寫得卻是風土人,當地民生,或多或,給兒子一個參考。

二人慢悠悠的閒逛,還往謝偃、謝令兄弟二人辦的書院走了一趟,勉勵年輕的士子們一番。

離開朝堂,邊事,創辦書院,又是夙願所在。

謝偃留在長安時,偶有病痛,回到老家之後,卻漸漸好了起來。

謝蘭汀五歲那年,謝偃做主,為謝允娶了繼室。

他畢竟是長安謝氏的繼任家主,沒有妻室,終究不是那麼回事。

再則,也要顧及到兒們,上頭沒有母親,說親時免不得會有人說閒話。

新嫂嫂謝華瑯也曾見過,是國公家的兒,相貌秀婉,也溫,待幾個兒也不壞。

謝樑與沈眷秋年夫妻,意深篤,膝下也早已兒雙全,謝瑋也在父母的主持之下,娶妻生子。

再往下數,連謝瀾都已經做了父親。

偌大的謝家,真正的四世同堂了。

人到了這地步,哪裡還有什麼缺憾呢。

謝偃與盧氏再沒有回過長安,謝令與劉氏也是如此。

每逢年關,又或者是大的節日,謝允、謝朗等人便舉家往老家去,與長輩們團圓,如此持續下去,日子倒也和

謝偃六十六歲那年離京,原以為自己只能再蹦躂幾年就行了,不想過了七十歲,人還朗的,好笑之餘,更將力投到書院之中了,前前後後十幾年,堪稱桃李滿天下。

八十二歲那年,歷經五朝的梁國公謝偃在睡夢中與世長辭,又三日,太夫人盧氏追隨丈夫離去。

訃告傳回長安,明赫大為傷懷,輟朝五日,諡號文昭。

……

謝偃八十有二,盧氏七十有六,都已經算是喜喪,可饒是如此,謝華瑯也大病一場,明淑宮照顧了一月,勸諸多,總算將養過來。

“無論到了多大年紀,這種事都是看不開的,”同顧景道:“阿爹阿娘走了,我心裡也空了一塊。”

顧景握住手,靜靜聽說完,方才道:“枝枝,我們搬到宮外道觀裡去住吧。”

謝華瑯先是一怔,旋即會意過來,含笑道:“好。”

人上了年紀,日子便越過越,也越來越容易回想起青春年時的景。

道觀外的桃花開了一年又一年,絢爛如舊,恍惚間,仍然是他們相遇時的綺麗非凡。

他們決定彼此相伴,在此終老。

道觀門外的那幾株茉莉已然枝繁葉茂,花開時潔白如雪,香氣沁人。

顧景抬手摘了朵,含笑別到了妻子鬢邊。

謝華瑯有點不好意思了:“一把年紀了還簪花,仔細人笑話。”

顧景輕笑道:“當初,我第一次見枝枝,便覺得枝枝是世間最好看的姑娘,現在我仍這樣覺得。”

謝華瑯聽得失笑,抬眼看他,真摯道:“郎君也永遠是風華正茂,是我最好的夫君。”

“後院的芍藥都開了,得很,明詢前幾日人送了只鸚鵡來,聽說還會背詩,”顧景挽住手臂,道:“我們去瞧瞧。”

謝華瑯笑著應了聲:“好。”

……

顧景曾經想過,自己年長於妻子那麼多,若是先去了,留一人,該有多傷心?

後來他想,還是多陪伴幾年吧。

他的枝枝那麼哭,又,沒他照看,該怎麼辦呢。

六十五歲那年的冬天,謝華瑯生起病來,或許上天也知道不是能吃苦藥的人,沒吃多苦,便如同的父親一樣,在睡夢中安然離世。

明赫、明淑和明詢他們跪在一邊兒,哭的泣不聲,唯獨顧景微微含笑,輕輕同妻子低語。

“從前往廬州去時,你阿爹悄悄問我,說,夫人與我相伴幾十載,心裡是否有我?我說,你為什麼不親自問岳母?他說,一把年紀了,實在不好開口,萬一說沒有,多丟臉啊。後來,我也不知道他問了沒有。”

他握住妻子已經涼去的手,絮語道:“再後來令公辭世,不過三日,太夫人也同歸,我才知道答案。夫妻不同生,卻共死,誰能說他們不是鶼鰈深?”

明赫在這樣溫的低語中察覺到了幾分不安,膝行上前,哭道:“父皇萬萬保重,兒臣已經失了母親,不能再失去父親了。”

顧景道:“你不知道我是如何傷心,怎麼能勸我保重……”

明赫心中悲慟,說不出話來。

顧景笑了一下,他的頭,道:“明赫,你是長子,又是皇帝,既要顧及國政,也要顧看弟妹,可忙碌之餘,也別疏忽自己的。”

明赫泣不聲,勉強點了點頭。

顧景又向其餘兒道:“天家親難得,不要任意妄為,你們大哥難做。都好好過。”

眾人哭著應聲。

“你母親最喜歡道觀外的桃花,日後若是開了,記得折幾枝供奉,”最後,顧景擺擺手,道:“退下吧,我想再同待一會兒。”

明赫等人心中已經有了幾分預,卻無力阻止,最後向父親叩首,攙扶著離去。

室中久久無聲,兩刻鐘後,明赫推門進去,卻見父親埋臉在母親掌心,已然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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