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無此人此事，是我記錯了又隨口說而已。”明夷緩緩說道“明夷年無知，學識不又隨口妄言，還師傅見諒，莫要將我的胡言放在心上。”

蓋聶有些不信，狐疑的著明夷。

如若當真是學識不而隨口賣弄，被穿以后，臉上應當有些愧的神，可眼前的稚神中反倒是有些懊惱和不知如何解釋的為難。

但據蓋聶所知，諸子百家的典籍和各國史書里都沒有記載這樣一件事一個人。

明夷見狀連忙轉移話題道“此去魏國大梁，可惜見不到信陵君的無雙風采了。”

“等那年游歷到趙國，去拜會一番便是。”蓋聶不以為意的說道。

信陵君是當今魏王的異母弟弟，從八年前開始長居于趙國。

這事還得從十一年前秦國白起那個殺神在長平大敗趙國，坑殺了整整四十萬趙兵說起。

經此一戰，趙國元氣大傷，毫無還手之力的就被秦軍攻到了都城邯鄲，并且采取烏打法，包圍攻擊了整整三年，邯鄲城兵困糧絕、庶人易子而食，亡國之禍一即發。

當然，偌大一個趙國，人才還是有的，比如說平原君趙勝。

除去趙王方向楚國和魏國發去的求救，平原君私下也分別向楚國的春申君和魏國的信陵君寫信求救，而且平原君的夫人還是魏國公主、信陵君的同胞姐姐。

在魏國方面，接到求救的魏王本已經派了大將晉鄙帶十萬兵馬去救援，但秦國也不是傻的，立刻通告各國，說誰若是敢去救趙國，秦國回頭緩過來就去打誰。

想想秦國吊打齊楚韓魏趙燕六國的戰斗力，魏王慫了。

——算了算了，不救了，萬一救了秦國懷恨在心，回頭來攻打魏國大梁怎麼辦，到時候誰來救魏國！

——就讓趙國亡吧！

于是魏王給大將晉鄙下命令，讓他帶著十萬大軍在鄴下慢吞吞走，觀趙國邯鄲的況再說。

這時候，信陵君出場了。

接到同胞姐姐一封封帶著淚的求救信的信陵君，一半為了親，一半為了家國大義，毅然決然摻和進這場戰事中。

信陵君先是進諫魏王，希魏王趕出兵去救援趙國，被拒絕后不死心的自己備馬和邀請門客，打算單槍匹馬去救趙國邯鄲。

剛走到大梁城門，一個從前和信陵君認識的守門老兵侯贏，就給他出了個膽大包天的神奇作……

靠這千來個門客去救援趙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這本就是去給秦軍送菜。

所以還是得去打晉鄙手下那十萬大軍的主意！

魏國大軍的調度主要靠虎符，而虎符通常一分為二，一半在統領大軍的晉鄙手中一半在魏王手中。

看門老兵侯贏給信陵君出的辦法就是竊虎符，然后假傳魏王的命令，指揮十萬大軍殺向邯鄲救趙。

信陵君覺得這個計劃很可行。

恰巧當時信陵君有恩于魏王的寵妾如姬，于是他讓自己的小妾進宮面見如姬，跟說了竊符救趙這件事。

雖然是掉腦袋的事，但如姬夫人知恩圖報的同意了。

灌醉魏王，然后拿走了可以指揮大軍的兵符，又給信陵君。

得到兵符意氣風發的信陵君飛快趕到鄴下，向大將晉鄙出示了兵符，假傳魏王的命令，讓他趕離開，大軍給信陵軍指揮，然后殺向邯鄲。

晉鄙非常懷疑這套說辭，畢竟魏王前不久還讓他慢吞吞拖延時間，怎麼突然就改了。

兩邊爭執之間，怕被暴的信陵君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晉鄙，帶著大軍連夜趕赴邯鄲抗秦去了。

恰巧此時楚國春申君的援軍也趕到了，兩相夾擊，再加上不打贏就得亡國的趙國，三個打一個，終于功擊退秦國解救趙國。

竊符救趙的計劃功實現，信陵君獲得趙國上下的舉國戴，趙王甚至備好酒親去郊外迎接他，又送了趙國的五座城池給信陵君，稱他為天下至賢的賢公子。

一時間，信陵君可謂是風無限。

當然，有人爽了，有人就不爽，比如說被弟弟和小妾聯手背叛兵符的魏王。

竊兵符、私殺大將，哪件不是死罪？

信陵軍心里也很清楚這點，為了防止魏王兄長對自己手，所以從八年前開始，他就一直客居趙國，再也沒回過魏國。

第二天天一亮，近百輛馬車便已經收拾完畢，整齊地停在逆旅外面，占據了一整條長街。

著鐵重甲的魏武卒十人一組，手持武圍在馬車旁，腰間長劍閃出冰冷的寒，行間整齊劃一、井然有序，連腳步聲都幾乎一致。

旌旗獵獵，迎風招展。

此等氣派，一看便知是公侯貴族出行，引得兩邊麻庶人紛紛躲藏，以免冒犯貴人，又忍不住探頭探腦的窺。

昨夜下了場微雨，逆旅外的泥地臟污有灰塵。

衡于寺人眼疾手快，立刻帶著婢在逆旅門口至馬車前的那一段路鋪了幾匹干凈的細麻布，好不至于讓那些翻滾的泥灰臟了龍君履鞋。

接著衡于寺人走到龍君邊，彎腰恭敬地出一只手來，“君上，請。”

龍君淺淺皺眉，并沒有因為這等殷勤而心悅，反而對他說道“不過是些許泥灰罷了，以后不必如此。”

本討好龍君的衡于寺人臉一僵，隨后陪笑道錯，暗恨自己討好錯了地方。

龍君與蓋聶許久未見，便坐到了同一輛馬車上談天說地，連帶著明夷也與他們坐同一輛馬車。

踩著可折疊的青銅臺階上馬車時，明夷注意到了居中的那輛馬車是由五匹毫無瑕疵的駿馬在前面駕駛，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周禮規定天子六駕，諸侯四駕。

不過從春秋開始便禮崩樂壞，諸侯都不把這個規定當回事，違令者數不勝數，個個使用天子六駕。

而如今龍君在魏國大庭廣眾下，公然使用比天子六駕一架的五架，這種行為恐怕連魏王弟弟安陵君也不敢做，魏國卻無人置喙半句，連魏王邊的寺人都視若無睹。

由此可見龍君有多魏王信。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明夷從馬車窗口探出腦袋，觀察周圍的魏武卒。

那些魏武卒哪怕是在前進過程中，也不斷騎著馬在馬車周圍巡邏保護，他們的行似乎按照某種特殊規律，隨時保持相似的距離可以互相支援，彼此間配合默契，作整齊劃一。

看著他們連發出的腳步聲都幾乎一樣的步伐，明夷在心里和那次見到的秦國士兵相互比較，發現這些魏武卒超過秦兵太多了，不由得心中疑。

“魏武卒軍訓嚴明若斯，何以不敵秦軍？”明夷問道。

“這些不是魏武卒，而是魏武卒。”龍君隨手翻開一卷竹簡，一邊低頭看一邊答道“當初信陵君竊符救趙后，陛下便從幾萬魏武卒中又挑出三千人加以訓練，始金英，用來守衛王宮安全，除了陛下外，誰也無法調，哪怕持有兵符也不行。”

說著，龍君俊清貴的容上出幾無奈，“若我魏武卒都是現在馬車外之模樣，那我魏國早已像文侯時一樣開創霸業，何至于被暴秦欺辱。”

魏文侯、魏武侯是魏國建立以來國力最為輝煌的時刻，時至今日，還被魏國人津津樂道。

提起秦國，六國都是滿肚子的怨氣。

馬車上一天到晚趕路，相當無聊，蓋聶沒過多久便昏昏睡的趴在一邊。

見他這樣百無聊賴，龍君說道“我之前得到了湛盧劍，師兄可要一觀？”

湛盧劍！

傾城量金，珠玉竭河不可得的湛盧劍！

幾百年前，天下第一鑄劍師歐治子鑄造的湛盧劍！

原本昏昏睡的蓋聶頓時彈跳起來，神百倍的盯著龍君說道“在何？速給我一觀。”

就連趴在車窗另一邊的明夷，都興致的湊過來了。

龍君二話沒說，解下了自己的腰間配劍遞給蓋聶。

他也是劍客，這種絕世名劍自然會隨攜帶。

那劍外表用鯊魚皮的劍鞘裹著，劍柄上還纏繞著綢，被包的嚴嚴實實，看起來毫無異常。

蓋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解開綢和拔出長劍，出這把名劍的本來面目。

湛盧劍通漆黑，不似尋常寶劍般銀閃閃，在的照耀下也不會有半反，整把劍都如同漆黑巖石般沉默，帶著夜深的冷冷寒意。

蓋聶將劍鋒向上擺放，然后拔起一頭發向劍鋒扔去，那頭發輕而漂浮，如同柳絮般浮，可落在劍鋒上，卻傾刻間一分為二。

“好劍！”蓋聶由衷贊嘆道，恨不得現在就跳下馬車，找個無人之地，好好試一下這絕世名劍的鋒利之。

龍君對明夷說道“明夷，將你的那把“繁之金”給我一觀。”

明夷將劍給了龍君，好奇道“這把劍可有來歷？”

““繁之金”是趙國徐夫人的作品，亦是一把難得的寶劍了。”龍君將寶劍放在膝蓋上拭，惋惜道“徐夫人是當代鑄劍大師，可所鑄之劍依舊無法與歐治子大師較量，不知這世上再過多年，才能再出一個如歐治子一般的人。”

“我這些年游走各國，一直想找到一把歐治子大師的劍，沒想到卻被你先得到了。”蓋聶說著期盼的看向龍君，“師弟……”

剛說出兩個字，龍君斬金截鐵的說道“休想！”

“我愿用……”蓋聶說道。

“休想！”

“你我同門多年……”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