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如何刷負秦始皇的好度》第12章
春申君黃歇何許人也?
麾下門客三千,是與齊國孟嘗君、趙國平原君、魏國信陵君齊名的人。
年時便一手扶持當今楚王從秦國質子到登上王位,深得楚王信任,被加封宰相、令尹等多個位,當年秦國圍攻邯鄲時,也曾派軍與信陵君聯手出兵,隔年又滅掉魯國,因此名揚諸侯。
“宋玉先生與春申君好?”明夷問道,不然怎麼能從春申君手上得到這團棉花。
白發年抬頭盯著明夷幾秒,冷笑著說道“我阿父宋玉就是因他在楚王面前進讒言而罷。”
“那你如何能從春申君手上得到棉花?”明夷奇道。
“春申君喜奇花異草,他手下的門客為了討好他而建造“清臺”,收集和廣植天下名花奇葩,引地下溫泉水灌溉,即便冬日也能花開。”白發年解釋道“春申君得此臺后大為喜,常常在那里宴請賓客,楚國世人皆相效仿,重金種植,仆僮為求財,偶爾私下也會從清臺中拿出一些販賣,流傳楚國各地,我的那團“棉花”便是如此而已。”
這麼說還是有機可乘。
明夷的長眉微微蹙起,思考著怎樣才能收購到棉花的種子。
“敢問那個販賣棉花的仆役是誰?能否再聯系上?”明夷問道。
“不能,那次我只是偶然才買到。”年說道。
“再向你打聽一件事,你可知純鈞劍?”明夷問道。
年沉默一陣,兩人中間,炭火帶來的朦朧不清,明夷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神。
“……歐治子大師鑄造的傳世之劍,自然知曉,爾問這個做什麼?”年問道。
“我是劍客,問劍很正常。”明夷說著微微一笑,“如果能得知寶劍下落再好不過。”
又是一個想得到純鈞劍的人,年聽完后諷刺的一聲輕笑。
“爾如向別人打聽,恐怕恐怕什麼也不會知道。”年說著懶洋洋向后一靠,攤手說道“巧了,爾是在問我。”
這是真的知道純鈞劍下落了?
明夷忍不住坐直了,微微急切的說道“你若能相告寶劍下落,我必竭力報答。”
“純鈞劍本來在屈大夫手中,他被流放后,整個屈氏一族一蹶不振,流落在楚國各地、家財四散,劍也淪落到了……”年說著惡意一笑,眼中滿是看好戲的彩,“……春申君手中。”
——又是春申君。
“多謝告知。”明夷拱手說道,然后站起來打算起離開。
年住了,“你已問完,我還尚未提問。”
“你想知曉何事?”明夷回頭問道。
名喚“阿淵”的年卻微微低頭,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明夷等了幾秒,又重復道“你想知曉何事?”
“華夏之地鐘靈毓秀,能人輩出,可有醫高明,能治我這種……疾病之醫者。”年低聲說道。
最后幾個字含糊不清,幾乎是從嚨里出來。
明夷頓了頓,一時間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
窗外北風呼嘯著刮過木欞和樹枝,發出啪啪的聲響。
不大的房舍,地上火盆中的木炭已經燒過最旺盛的時刻,只留下零星暗紅的。
經歷過現代知識洗禮的知道,白化病是一種家族傳疾病,這種病并非于簡單的細菌染或外傷,而是與生俱來的基因畸變,本無法治愈。
在這個時代生活十多年的也可以猜到,蒙昧無知的人們敬畏天地,相信這世間有鬼神,特別是最為敬畏山川鬼神、尊崇楚巫的楚國人會怎樣對待一個白化病人。
明夷即不忍心打破他的希,又不想撒謊,免得讓他將來更加失。
“……我不知曉,如有機會會幫你打聽一二。”明夷斟酌些著語言說道“聽聞楚地巫者的巫神妙奇異,也許……”
不知這句話又哪里激怒了他,年突然站起來,那雙紅眼睛兇狠的像是要打一樣。
“既然不知,就速速離開!”年指著門口,大聲說道“出去!”
雖然不知道哪里惹怒了他,也知道不宜再多說話。
明夷默然幾秒,拿起放在一旁的狐裘,然后轉離開。
第二天,明夷就對蓋聶說了純鈞劍下落的事。
蓋聶聽完后一陣興,開始計劃著怎樣從春申君手里將劍弄到手。
“如果師傅想要去見春申君,請務必帶上我。”明夷微微笑著,把握時機的提出了要求。
“為何?”蓋聶問道。
“聽聞清臺上奇花異草無數,而且春申君黃歇也是名揚諸侯的人,我自然想一見。”明夷說道。
“到時帶你便是。”蓋聶隨口答應了。
“要接近春申君,不知師傅有何籌謀?”明夷問道。
“這有何難。”蓋聶著鼻子一笑,自得道“別忘了春申君好養門客。”
春申君的門客有不都逞強好斗,喜奢侈浮華的生活。
蓋聶一個人背負長劍,在巨城中逛了幾圈,然后將目標鎖定了在一個閭中玩樂的幾個劍客。
他們是春申君的門客。
蓋聶站在門外遙,提聲說道“那幾個劍客,若有膽氣,可敢與我一戰!”
這都直接挑戰到頭上來了。
幾個劍客也不是什麼謙卑的子,當場拔劍說道“小子年紀輕輕,倒是狂妄,我等有何不敢!”
“不知你喚何名?”劍客們問道。
“打敗我,我自然會告知。”蓋聶說道。
劍客們“……”
劍客們的怒氣值又上升了一截。
一行人就在街角空曠的地方擺出架勢打起來,引來眾人圍觀。
然后蓋聶就輕描淡寫的一對多的車戰中吊打了他們,然后在劍客憤死的目下飄然離去。
過了幾天,又有兩個春申君門下的武士遭到了挑戰,然后被打翻在地。
又隔了一天,三個正在飲酒的游俠也接到了挑戰……
這些人回去以后各自描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不約而同的發現挑戰和打敗自己的那個年輕游俠是同一個人,而且還是同樣的打敗他才告訴名字,然后怒了。
哪里來的游俠如此囂張?
必要讓他好看!
春申君門客三千,雖然大部分都是鳴狗盜、碌碌無為之徒混口飯吃,但也有很多出類拔萃的英。
這些英中有不都是武士、游俠、劍客,有著相當不錯的好武功。
宋玉的府邸就開始不得安寧,從早到晚都坐滿了排隊要揍蓋聶,然后反而被揍的人。
這間接打擾到了宋玉生活的安寧,蓋聶對此微微抱歉,宋玉卻滿臉痛快的擺擺手,表示蓋聶干得漂亮。
能看見春申君門下的門客如此丟臉,簡直飯都能多吃一碗。
人都有慕強心理,就連最開始對蓋聶頗有敵意的白化病年“阿淵”,每天趴在墻頭上看著他戰無不勝,看到最后都滿臉崇拜,一有時間就跟在蓋聶后面說要拜師。
在和大概四分之三擅長武力的門客過手以后,那些人服氣了,轉頭開始在巨城中宣揚這個神游俠的名聲。
不多時,春申君門下的吏就上門邀請蓋聶給春申君去做門客。
蓋聶婉拒了。
他們沒有放棄,下一次,春申君的親信家臣就親自坐著馬車前來再次邀請蓋聶。
蓋聶又婉拒了。
親信家臣回去后不死心,備下百金和玳瑁珍珠等各種貴重禮品再次上門。
蓋聶再一次婉拒了。
“看在我等誠心的份上,大俠好歹告知一下姓名。”家臣不死心的說道。
“吾名蓋聶。”蓋聶抱著劍淡淡的說道。
——名揚天下的劍客蓋聶。
聽了以后,幾個一同前來的游俠劍客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憋屈,他們都是之前被吊打過的人之一。
你這麼厲害,挑戰那些同樣赫赫有名的劍客不好嗎?
跑來巨欺負我等干嘛!
釣了這麼久的魚,魚終于上鉤了。
街道外十余輛馬車一字排開,在侍從武士的團團包圍下,一華服氣勢威嚴的老者親自上門拜訪,并且下了邀請帖。
“旬日清臺開宴,靜候蓋聶大俠。”春申君一手著胡須說道。
“我必定赴約。”蓋聶抱拳說道。
這是宋玉的宅邸,作為主人的宋玉按理來說應當作陪,此刻卻避而不見春申君。
對此,春申君也不以為意。
宋玉?不過是個空會寫賦作辭的無能士人而已,他既然明正大的免了宋玉的一切職務,便不怕他的報復。
又笑著言談幾句,春申君離開。
走出廳堂時,剛巧看到站在樹下握拳頭的宋玉,春申君一拂袖嗤笑一聲,連話也不多說一句的大步離開。
目送著春申君離開,宋玉緩緩走廳堂,著蓋聶的目再不復先前友好。
“蓋聶,枉我將爾視之好友。”宋玉痛恨自己的眼不明,冷笑著說道“罷了,你速速離開,再不要上我宋玉的宅邸!”
……
重新坐在逆旅當中,明夷微微訝異的問道“師傅何顧心無郁結?”
前一日還相談甚歡的友人將自己趕出府邸,并言再非好友。
為什麼如此平淡,毫不傷心。
“總是如此。”蓋聶用絹拭著如鏡的劍,聞言淡淡的說道“我不愿牽扯到各國紛爭中,但認識的人總是已經在其列,自然想著我為此方效力而敵視彼方,當不與他們一路時,便有矛盾發生。”
就好像師弟龍君想要他為魏國效力。
就好像宋玉得知他要與罷了自己的春申君好時,便冷言斷。
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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