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如何刷負秦始皇的好度》第17章

趙國、邯鄲、南城門。

清晨之時,初春的風還帶著瑟瑟寒意。

守門的士兵打著哈欠似睡非睡,看的一旁的老兵心頭火起,狠狠一拍肩膀罵道“你這小兒正經些!小心耽誤大事!”

“咄!不過是來往客商庶人罷了,能有何事?”士兵不以為意道。

老兵哼笑一聲,說道“今日可有魏國貴使而來,小心一個不好得罪貴人,下場凄涼。”

“魏國派了何人來?”年輕士兵追問道。

“龍君。”老兵說道。

“哦~”一聽這個名字,年輕士兵就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古怪笑聲,手指旁邊人,“哎,我等終日勞不得飽食,有人卻僅憑容便萬人之上,堂堂男兒,卻……”

“你這豎子住口!”老兵疾言厲打斷了他的話,“這等話也敢妄言,萬一得罪貴人不要命了!”

年輕士兵心不甘不愿地住了口,還嘟囔“只你我二人,能有什麼?”

老兵將他的神看在眼里,心下嘆息一聲,當場暗下決心要遠離這個莽撞蠢貨。

不多時,百余輛大車自南城門駛邯鄲城,車頂魏國王旗迎風獵獵,一玄鐵重甲的侍衛威風凜凜,手持武護衛在車隊兩側。

“終于到了。”明夷說道,然后掀開雕花的窗格竹簾看向車外,一路觀察趙國的風土人

這一看便有些失

趙國作為老牌大國,其都城邯鄲本應當繁華富庶,即便比不上因為水路發達、地理位置得天獨厚的魏國大梁,也應當不限于齊國臨淄和秦國咸

可眼前的街道人流,卻像是一個久病初愈的老人,努力支撐著勉強恢復了些氣力的跑步。

街上來往之人多見于婦和年老年者,正當年華的青壯年則有。

“長平之戰時,秦,趙兩軍在丹水邊對持了整整三年,耗盡趙國上下糧草錢財在前,白起坑殺趙國士兵四十五萬人在后,更有之后的邯鄲三年之圍。”后車廂,蓋聶沉聲說道“經此一役,趙國元氣大傷,這才經過十余年休養,自然無法與昔日比較。”

“只可惜了白起一代戰神,沒有堂堂正正戰死在沙場上,卻落了個自盡亡的結局。”明夷頭也不回的說道。

車隊在趙國員的帶領下,去往南閭巷的驛館中住。

這條街上一連片新舊不一的建筑都是住著各國之人,什麼燕國齊國的質子、質子的家臣、來訪的使臣,來了趙國邯鄲以后,都一腦地住在這里。

屋舍們是灰墻陶瓦,遙遙相見,便是一古意盎然的風范撲面而來。

有的屋舍高門廣廈、氣派非凡,比起趙國公士的府邸也不差多,有的卻風吹雨,住在里面的人,趙國隨便什麼東西都能欺辱兩下。

別以為去了其他國家當質子的王孫貴族就不需要際了。

際好的,如同華元大夫當年在楚國,為楚王的坐上賓客,走到楚國哪里都眾人贊譽、爭相結

際不好的,那自然是人人可欺了。

據說當今秦王嬴異人當年在趙國為質時,在這里所居住的便是那些風吹雨屋舍,后來結識呂不韋后步步高升,便一躍搬到了這里最豪華的驛館。

趙國與魏國如今的關系還不錯,稱得上是一句友邦。

趙國員們便將龍君一行人引到了最豪華的那個驛館住,還心的留下了寺人和婢服侍,表示有什麼需要盡管說。

據說這個驛館的上一任主人還是沒離開趙國的嬴異人。

君在趙國的外事業進行得相當不順利,可以說遭到了鐵盧。

信陵君對于自己被引渡回魏國是拒絕的。

魏國雖然是他家鄉,但因為竊符救趙,兄長魏王看信陵君不順眼很久了,回去以后說不準哪天就有殺之禍。

而在趙國就不一樣了。

有當年的救國之恩在前,走到哪里趙國人都會禮遇他,再加上姐夫平原君雖然去世了,姐姐卻還在世,時常關懷信陵君。

兩廂一對比,在趙國生活相當滋潤的信陵君便開始躲著龍君,幾次三番在各種際場合避而不見。

君已經開始憤怒的想要提著劍攔人了……

不過這些都與明夷無關,至目前無關。

明夷的生活按部就班,每天早晚恭恭敬敬的向師傅請安,在驛館的庭院中練劍,再被蓋聶指點幾句。

那庭院空曠無人,只有在東南角種下幾片青青綠竹,非常適合練劍。

蓋聶已經教完了明夷一整套劍法,只讓自己去反反復復練習,現在教導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屈淵上。

可惜蓋聶是個靠譜的好師傅,而屈淵不是個靠譜的好徒弟。

這廝在楚國時還沉浸在忽如其來的變故里,滿心惶迷茫,因此也安安分分,現在走出心理創傷之后,之前那恨不得讓人打死他的本又恢復了。

明夷每天都得在心里默念幾遍平心靜氣,才能繼續平平和和的和那位師弟說話。

“屈淵!”一聲怒喝從二樓走廊響起,驚走麻雀一只,“你又做了什麼!”

聽到聲音,屈淵靈敏的推開窗戶翻跳下,幾步就跑到墻壁邊上,想要翻去外面街上。

“師姐讓讓!”屈淵一邊朝這里跑來一邊喊道。

明夷正在練劍,看到這一幕以后,作慢著幾拍地提著劍朝旁邊躲避,一邊腳尖不經意的一踢,一顆圓滾滾的小石子便跑到了屈淵離開的必經之路上。

“哎呦!”

“咚!”

“疼!”

屈淵沒有倒在地,卻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只是這一個小小停頓,后蓋聶手中的一片樹葉便后發先至,狠狠敲打在了他的膝蓋關節

蓋聶形閃來,一手領拎起屈淵,冷笑道“還敢跑?”

屈淵沒有回答,扭頭神沉的瞪向明夷,卻剛好對上一張滿含愧意的臉,還猶豫著看了幾眼師傅,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求

這副模樣,似乎剛才那顆小石子……不是故意的?

蓋聶看到了他倆之間的眉目來往,沉默一剎那,竟不知道該怎樣評價姬明夷才好。

低頭搖搖手中的小徒弟,蓋聶冷漠的說道“你去刻三百字,日落之后我回來若是沒看到,今晚便徹夜練劍!”

“師傅要去何?”明夷問道。

“我要去見徐夫人。”蓋聶說道,然后轉離開。

君又去圍追堵截信陵君了,今天蓋聶一走,諾大的驛館中,除了仆役婢和侍衛,只有姬明夷和屈淵二人。

雖然師傅吩咐屈淵用刀刻字,但沒過多久他就閑不住的翻墻而出了。

正在庭院中練劍的明夷涼悠悠看了一眼屈淵背影,毫無阻攔之意,低頭繼續事不關己的練劍。

結果還沒練劍多久,仆役便進來稟報,說屈淵在外與其他幾人大打出手,當如何置?

明夷心想,屈淵和別人打架與我何關。

來稟報的人也很無奈,如今驛館中龍君和蓋聶都不在,他們不過是些服侍人的仆役,怎能做這些貴人的主?

但他們也不能任由來趙國出使的賓客被人毆打!

兩相權衡之下,索進來稟告姬明夷一聲,這樣便也不算失職了。

明夷也猜到了這些人在想什麼,忍不住嘆了口氣,手將長劍后劍鞘,說道“師弟在何與人斗毆?帶我去。”

斗毆的地點不遠,就在這條居住了各國質子和來使的街上。

明夷到時,兩個年齡相仿的年人正打一團,戰斗正酣,彼此在地下滾的滿泥灰都全然不顧,一心將拳頭朝對方臉上掄,想讓對方鼻青臉腫。

“且先住手!”明夷冷聲喝止道。

“……”

沒人聽,該打的繼續打。

明夷見狀對后的侍衛們使了個眼,侍衛心領神會,上前強行將他們拉開。

與屈淵發生沖突的那個年看起來不是什麼公卿貴族,一深藍有很明顯的補痕跡,形帶著些營養不良的瘦弱,不過臉上沾滿了泥土灰塵,也可以看得出眉目致貌若好

正在這時,那個布年的同伴也趕來了,手將他扶起。

這個同伴不知之前做了什麼,看起來實在狼狽,服破破爛爛不說,臉上還帶著一點新鮮的青紫淤傷,沾了泥水的黑發遮擋住大半容貌,僅能看到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睛。

明夷為這場眼睛多看了那個年同伴幾眼。

畢竟雖說黑發黑眸,但實際上大部分人的瞳孔都是深棕褐,像這樣的漆黑實在見。

“這是怎麼回事?”明夷先向屈淵問道。

“秦人虎狼之屬,趙國競還有人為秦人辯解,當真是不知廉恥,長平四十五萬人的可是白流了?”屈淵著那兩個人諷刺道“你那小兒出來,怎麼,敢說不敢當不?”

明夷忍不住訝異的挑了挑眉。

趙國上下如今恨秦國恨得咬牙切齒,如果有人敢在邯鄲明正大這麼說,不亞于后世有人在南京大屠殺的紀念館里給日本人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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