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墜》番外(番外。)

番外

知愿篇:

生于族,記事以來沒過半分苦,家里頭歷來有重視姑的規矩,底下幾個弟弟對言聽計從,父母疼,祖母寵溺,長到十六歲那年被選為中宮……細數知愿的人生,沒有任何不足。

尚家的兒,歷來都是進宮的命運,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早早被規劃好的一生,無端讓抑。

甚至不用參加選秀,只在中秋那天皇太后召見,隨祖母宮給皇太后磕了頭,第二天禮部就送來好些賞賜,并一把金鑲玉如意。

府總管很明確地轉達了太后的意,說皇上到了立后的年紀,理應大婚,以正社稷。

大姑娘和皇上年歲相當,人品貴重,進退得,且尚家祖輩上多和皇族聯姻,大姑娘的生辰八字有母儀天下之象,請貴府上做好準備,擇個黃道吉日,恩旨就會送達府上。

額涅替梳頭的時候,絮絮說著:“我們尚家姑做皇后,已經是前幾輩的事兒了,也該再出一位鞏固家業才好。

只是你一向長在我手里,我又只有你一個姑娘,心里實在舍不得。

上年朝廷發旨讓你阿瑪做京兒,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既來了京里,也不礙的,橫豎離得近,咱們娘們兒想見一面,也不是多難的事。”

知愿意興闌珊,對當年的太子爺有些印象,那時候就因為姑爸當眾的一句話,太子爺人盡皆知,甭管他長得有多好看,反正不妨礙大家背后掩兒笑話他。

六年過去了,當初鬧笑話的年已經變皇帝,自己還得嫁給他,這讓有些不愿。

“按著長輩分,該著姑爸,不該著我。”

知愿垂眼說,黃銅鏡里倒映出一張年輕娟秀的臉。

覷覷額涅,猶豫再三道,“我不想做皇后,上回跟著太太進宮,那些繁文縟節鬧得我腦仁兒疼。”

做母親的哪能不知道閨的脾氣,知愿擎小兒就有主張,有跳的思想,不服管,這點和先頭老太爺很像。

人的一生,終究和爺們兒不一樣,要是個小子,不管從文還是從武,都由自己定奪。

做姑娘呢,父母之命妁之言,只要找的婿夠格,對娘家家業有幫助,那麼就嫁吧,沒什麼可打價兒的。

額涅的眼皮緩慢地眨幾下,帶著蒼白的聲口說:“可著大英地界上問,哪家的姑娘不愿意當皇后?

別人家求都求不來的事兒,你倒挑揀?

你姑爸雖是你長輩兒,可年紀小,宮里頭不認,這才選定了你。

天意不可違,咱們家多大的腦袋膽敢抗旨不遵?

問問你阿瑪,你要說半個不字兒,非打折了你的不可。

再者,你兄弟們大了要仕,仗著你的排頭,將來都是國舅爺,不說皇上格外抬,就是擱在外頭,誰又敢不高看一眼?

為了家里頭,無論如何你都得進宮,也不枉闔家疼你一場。”

誰說孩兒上沒有振興家業的重擔?

以前不明白,為什麼祁人家如此重視姑,到現在才醒過味兒來,因為孩兒前途不可限量。

尤其尚家,姑們不是皇后就是貴妃的命格,兒幫襯家里,遠比兒子更實際。

無可奈何,最終封后的詔書還是來了,知愿一個人呆呆在屋子里坐了好久,人也像被冷冽的空氣凍住了。

臨近傍晚時候,去瞧了老姑一回,老姑正忙著剪窗花,歪著脖子擰著眉較勁。

十二歲的丫頭片子,年紀小但輩分高,在家里盡了子侄輩的尊敬,因此見了,瞥了一眼,老神在在說:“來了?”

很有長輩風范,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就要當皇后了。

“姑爸,您還記不記得早前在江南時候,咱們家接駕的事兒?”

知愿坐在炕桌另一邊問。

老姑說記得,“那會兒的菜真好,芙蓉黃金糕,做得比現在的廚子妙。”

知愿說不是那個,“我問您還記不記得在我們家尿墻兒的小子?”

老姑琢磨了半天,“六歲那年的事兒,要全記住費勁,不過我聽說了,你要嫁給他,人家如今是皇帝老爺啦。”

知愿沉默下來,點了點頭。

看著老姑胖嘟嘟的臉,喃喃自語著:“我要是能一直留在家多好,我還想和您一塊兒讀書呢。”

老姑仰起了懵懂的腦袋,“別介啊,讀書多沒意思,進宮當娘娘就再也沒人考你課業了,上回你背書不是沒背出來嗎。”

知愿訕訕閉上了,對于不讀書的老姑來說,只要能免于上課,就算發配進深宮,也不是多可怕的事兒。

這就是年不知愁滋味吧!的苦悶想找老姑排解,基本就是沒門兒。

反正詔書下了,該進宮還是得進宮。

照著老姑的想法,了封就再也不必背書了,也算是件幸事。

大多時候人躲避不開命運,得學著妥協,從無盡的順從里品咂出不一樣的滋味兒來。

大婚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宮里為迎娶皇后預備的聘禮一擔擔往尚府上送,幾乎把的小院兒堆滿了。

到了正日子,宮里來的嬤嬤替梳妝打扮上,吉服、朝冠、朝珠,一重重往上加,霎時一個不起眼的孩子變了莊重威嚴的皇后,只等吉時一到,就登上輦,直中華門。

家里老太太和老姑來送行,先行國禮,向皇后磕頭跪拜。

知愿紅著眼睛把們攙扶起來,才要說話,就聽見門上傳來擊節聲,是催促皇后出門的信號。

離別在即,往后要見一面就難了,須拜別家人,便一一向長輩們磕頭辭行。

老太太和額涅淌眼抹淚,們心里不舍,誰愿意把含辛茹苦帶大的孩子送進宮去呢,再大的榮耀也緩和不了骨離別的痛。

老姑卻是個異類,說:“宮里人比咱們家還多,見天趕集似的多熱鬧,你哭什麼!”

知愿被一說,真有點哭不出來了,最后重新上了妝傅了,捧住蘋果蓋上蓋頭,在的攙扶下邁出了家門。

帝王家辦喜事不興喧嘩,皇后車輦經過的一路拿明黃的帳幔圍起來,兩腋軍把守著,除了迎親的儀仗,沒有一個閑雜人等。

因蓋頭遮擋了視線,知愿鬧不清究竟走的哪條路線,只知道車輦進午門后,在鋪滿紅氈的中路上走了好久。

那些簇擁著的導從命婦們將泰殿,再換恭待命婦,小心翼翼扶坐進八人孔雀頂轎,向北直坤寧宮。

依舊什麼都看不見,蓋頭得等著皇帝來揭。

在行禮之前得坐帳,只看見下喜床上滿目紅綢百子被,腳踏前鋪陳著五彩龍雙喜栽絨毯。

一切都是紅的,紅得那麼鮮煥,紅得那麼熱鬧,紅得那麼令人惶恐……

終于,門上有人進來了,一雙緝米珠金龍靴停在腳踏前。

知愿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連全福人的吉祥唱詞都沒聽清。

不多會兒,一秤桿到面前,將蓋頭挑了起來。

到這會兒才看見喜房的全景,到都是赤紅的,兩盞五尺多高的囍字大宮燈,把整個房照得煌煌。

皇帝就站在面前,一大婚用的吉服,領上以黑狐鑲滾,襯出白靜的臉龐和明澈的雙眼。

他長得那麼好看,可惜不茍言笑,只是短暫打量了一眼,便轉并肩坐了下來。

十八歲的皇帝,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但他較之一般的青年更沉穩,想必這就是所謂的帝王風度吧!

合巹宴菜考究,由四位福晉伺候喝杯酒、進餐,皇帝始終垂著眼,不知是對這樁婚事不滿意,還是對這個新娘不滿意。

好在最后給事宮人和恭侍命婦都退下去,他才稍稍活泛起來,問今兒累不累,明后天還有接連的大宴,文武百和各國使節要向皇后進箋稱賀,皇太后要設宴款待公主、福晉和皇后母家。

知愿原本很張,和他談了幾句,心里反倒平靜下來。

他的長相和脾氣還同小時候一樣,據阿瑪的說法兒,皇上的格很溫和,待誰都有耐心,嫁進宮,就算做不到夫妻恩,湊合一個相敬如賓還是可以的。

起先將信將疑,確實不敢肯定能不能和皇帝過到一塊兒去,但因他大婚當晚幾句噓寒問暖的話,讓信心陡增。

可是……慢慢發現,皇帝確實是個好皇帝,好丈夫,但他不是一個人的。

他對待三宮六院一樣溫存,一樣有耐心,雖然很多方面給了皇后足夠的尊重和面,但他有他的責任,在他的第一位皇子降生時,知愿覺得自己和皇帝可能更適合做朋友,并不適合做夫妻。

有時候也和他聊聊心里話,皇帝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他愿意替解決很多麻煩,盡量讓在宮里活得舒坦。

但這宮廷太大,規矩太多,人際復雜,對于自小養的尚家姑來說,應對起來很吃力。

譬如尋常的宮務,一應都要拿主意,舉棋不定的時候,太后倒也和,只說:“讓裕妃和怡妃們多出出主意吧,你一個人,難免有管不過來的時候。”

要被比下去了,心里焦急地想,雖然左右嬤嬤和大宮常為出謀劃策,可信心這東西,一旦打破了就很難重建。

開始疑神疑鬼,覺得那些嬪妃們在背后取笑,一個連家都當不好的皇后,算什麼皇后!太后那頭的態度,似乎也有了些轉變,敏銳地察覺,太后寧愿和那些嬪妃們說話,也不怎麼愿意搭理了。

加上兩年時間的肚子始終沒有靜,恐怕連太后也開始后悔當初的決定,不該讓來當這個皇后。

越是疑心,越是不安,開始夜夜難寐,大把地掉頭發。

皇帝和說不上濃,初一十五例行來看,見神恍惚,讓專事替自己診治的太醫來替瞧病,一再地寬,心里有事大可和他說,一應由他來解決。

上應了,心里卻更加彷徨,這后宮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份,總不好男人理了朝政,再來替置宮務吧!

“我好像,不大適合當這個皇后。”

灰心的時候和的宮說,“這會子特別想回家,要是還沒出閣,那該多好。”

結果沒過多久,就傳出了阿瑪貪污舞弊的消息。

家被抄了,阿瑪也因罪被貶烏蘇里江,尚家一夕之間從天上墜落進地獄里,更加如坐針氈,勉強支撐了幾天,每夜都會從噩夢中驚醒。

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不敢想象那些嬪妃在背后是怎麼議論的,這宮里多呆一天,對來說都是折磨。

所以找到皇上,直截了當說:“我愿意讓賢,求求萬歲爺,廢了我吧!”

皇帝顯然沒想到來找他,竟是為了對他說這些,一時怔在那里,不知該怎麼應對

知愿聲淚俱下,把宮至今日日生活在焦躁中的心告訴他,搖著頭說:“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能再在這牢籠里待下去了,我要走,我要離開這里,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皇帝的眉慢慢擰起來,“你的意思是,對這紫城,對朕,沒有半分留

你一心想走,想去過你自己喜歡的日子,是嗎?”

知愿愣眼看著他,看了半晌點頭,“我們尚家獲罪,我阿瑪等同流放,我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坐在后位上?

這滿后宮的人,哪一個不比我家世清白,經此一事,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服我了,我還當這皇后做什麼,招人笑話嗎?”

皇帝看著蒼白,瘦骨嶙峋,實在不明白,當他的皇后為什麼會讓覺如此痛苦。

如果繼續強留,也許用不了三個月,就該為大辦喪事了……

他想了又想,最后長出了一口氣,“朕可以答應你,但你出宮后的一切須由朕安排,不得對外泄自己的份,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北京城半步。”

自然滿口應允,只要能讓走出這個牢籠,不管什麼條件,都能接

其實是自私了,也可能是膽小懦弱,居然完全沒有想過該怎麼搭救阿瑪,至讓他過得舒稱些。

不顧一切地走出了紫城,在去外八廟的路上遇見一場大雨,站在雨里痛哭流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現在的自己,哪里還有半點尚家人的風骨,一味地逃避,像喪家之犬。

名聲、尊嚴、威、回頭路……什麼都沒有了,注定一條道兒走到黑。

初被廢黜時的短暫輕松后,又落進另一個無奈的深淵,不知道孤零零在外八廟,怎麼才能有命活下去。

就在大哭的時候,邊一直有個人替打著傘,面無表地筆直立在一旁。

開始泣,一直陪到哭完,中途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安都不曾安一下。

奇怪地扭頭看他,“你是誰?”

車箱一角的風燈照亮他青白的面皮,他垂著眼,雨水順著他的睫和鼻尖流下來,他有一雙深邃的眉眼,雖然已經不再是皇后,他也依舊保持著對的尊重,垂袖道:“回娘娘話,奴才是前鋒營三等藍翎侍衛蔣云驥,奉旨護送娘娘前往承德。”

這麼一來倒不好意思繼續哭了,自己淋雨不多,卻連累這個侍衛一

“你去換裳吧。”

難堪地說,指了指車輦,“我上去了。”

蔣云驥這個名字,其實并未給留下多深的印象,只記得是他帶的隊,到了五道,一應也是由他來安排。

要重置一個家,大到房產屋舍,小到家什擺件,樁樁件件都得心。

知愿是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的大小姐,也想自己安排來著,可惜不上手,只好站在檐下干看著。

蔣云驥沒有祁人大爺的傲,他細膩、溫文、知進退,向回事的時候,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張口閉口全是娘娘。

知愿很激他,親自捧茶給他,他退后一步,恭敬地彎腰承接,在他面前,永遠是不可攀摘的主子娘娘。

后來他來往于京城和承德之間,有些愫暗生,但是誰也不敢捅破,畢竟一個是曾經的皇后,一個只是不起眼的三等蝦。

他們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蔣云驥每回來,都替解決一些不平的瑣事,譬如一個人自立門戶后遭遇的種種,當地鄉紳的刻意欺凌等。

男人的解決方式就是武,一刀在人家供奉祖宗牌位的高案上,隨行的侍衛將鄉紳家圍得水泄不通。

鄉紳見來人穿著公服,腰上別著牙牌,自然不敢造次,上圓地推諉,結果一腳就被蔣云驥踢翻了。

“爺是干什麼吃的,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欺負得人好啊,打量沒人撐腰,你要反了天了,這家私全并你賬下,可好不好?”

一面說,一面刀就朝人腦袋上削,幸好那鄉紳得快,只把頭頂上發髻削禿了。

他錯牙冷笑,“今兒留著你的狗命,適逢菩薩生日,不宜見

要是再有下回,你就洗干凈脖子,擎等著離兒吧!”

說完一揮手,說“走”,帶來的侍衛們呼啦啦全撤出去。

一個土豪鄉紳哪見過這陣仗,頓時嚇暈了,后來再沒找過麻煩。

“一個家,總得有個男人才好……”知愿坐在圈椅里喃喃自語。

當初在跟前伺候的人,全都破例放出去了,是到了外八廟才重新買的使喚丫頭。

民間窮家子的孩子,伶俐的不多,難得挑出來兩個,答話也有一茬沒一茬的。

“沒錯兒,男愿有室,愿有家,這是老例兒。

您孤好些時候了,再找個人,誰也不會笑話您的。”

小丫頭子說話不知道拐彎兒,但正中的心事。

那晚預備了酒菜說要和他共飲一杯,燈下的蔣侍衛手足無措,面紅耳赤。

原本他對也有意,只是不敢存心冒犯,后來借著酒勁兒蓋臉,就留在房里了。

自打有了那層關系,他的心境就變了,相的兩個人,總要圖一個長久的方兒。

他越兒借著子不好,把侍衛的差事卸了,到五道來,便于日夜守著

知愿說:“我把你的前程都給毀了,你在我跟前,一輩子得跟我姓埋名,我怪對不住你的。”

云驥笑了笑,“小小的藍翎侍衛,得混多年才能攀上二等侍衛!您沒毀我前程,是給了我一個更遠大的前程。”

他們之間的對話永遠是這樣,云驥對尊稱“您”,在他眼里知愿亦妻亦主。

后來沒多久,的肚子有了靜,那刻真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好像活到今兒,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活著。

云驥的買賣做得好,從小及大,一點點積攢起家私來,不從宮里帶出來的分毫。

他說養家糊口是男人的責任,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也不配活著了。

就安安心心待產,中途聽說了京里的消息,說那老姑進宮當上了純妃,跟著皇上來熱河避暑了。

心里一時七上八下,塵封了快三年的記憶又被喚醒,不知道自己如今這模樣,皇上見了會怎麼樣。

其實只要他想,什麼事兒能瞞得過他呢,一直在賭皇帝的容忍度,直到那天姑爸和他一起來瞧提起的心霎時就放下了——他們得不錯,就是瞧著姑爸的金面,皇上想必也不會難為

只是愧,閃躲著,不敢看皇帝的眼睛。

他卻顯得不怎麼上心,看了的肚子一眼,臨走說讓他們離開外八廟,遠走高飛,既是放他們自由,也是為了維持帝王家的面。

對于皇帝,真有說不盡的激。

世人都說皇權冷酷,其實他是世上頂好的人。

還有姑爸,對不起,因為的自請廢黜,害不得不參加選秀,今后也得困在那座四方城里,直到死的那一天。

云驥回來,聽說皇上來過,顯得有些惴惴的,低頭說不擔心皇上難為,只怕太后要怪罪。

既然皇上放了恩旨,那就及早走吧,所以歸置了東西,轉天就預備出發。

娘兒們好容易聚了一回又要分離,心里頭舍不得。

給姑爸寫了封信,沒指著來送,只央求想法子把阿瑪撈出來……說來沒臉得很,這本該是自己的責任,卻全推給了比自己年紀還小的老姑

行程已經定下了,云驥說在盛京有產業,過去就能安頓下來。

承德離盛京也不算太遠,他們慢慢地走,走上一個月,也就到了。

后來生了個兒子,雖然沒有娘家人在邊,但云驥照顧得很好。

著孩子,也和云驥說:“照著家里人的看法,我是個涼薄的人,只管自己逃命,再也不管家里人死活了。”

云驥寬,“在那個位置上,您多不容易,家里頭會知道的。

不當皇后,您掙了條命,當皇后,這會兒恐怕人都不在了,還談什麼撈人呢。”

他們在盛京的買賣還不錯,開了個門臉兒做皮貨生意,北方來的商客很多,偶爾還有京里采買的員。

孩子快滿周歲的時候,從采買的員口中聽見個消息,說皇貴妃娘娘得了一對龍胎,皇太后慈諭,封皇貴妃為皇后,“嘿,尚家這脈斷不了,都說他們家不事了,瞧瞧,這不又給續上了!”

胎,母子均安,這是多大的造化呀!又逢皇貴妃晉封皇后,如此雙喜臨門,不得大赦天下嘛!

知愿站在院子里,面朝著紫城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這輩子有福星保駕,總算活得不太糟糕。

原還擔心姑爸,這會子也有了一雙兒,皇上又,兩下里終于都放下了。

原來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遇,小時候不著四六的結,就是為了長大后的長相廝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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