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宸？”

好巧不巧，失魂落魄的裴宸與剛開會回來的兩位長輩撞個正著。

年蔫頭腦，難過兩字寫在臉上。

許川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頓時笑出聲：“怎麼了這是，又被老師罵了？”

裴宸搖頭，委屈看著裴以舟。

“和他撒沒用。”許川掐上裴宸后頸，“和我說說，總不能是失了。”

裴宸頭一噎，臉瞬變，目沉沉地隨著兩人走進公司。

他的反應讓許川奚笑聲更大：“小宸，你還真失了？怎麼個失法，詳細展開讓我聽聽。”

許川覺得有趣。

裴宸是裴家最小的脈，父母雙亡后由裴以舟照顧。小孩心高氣傲，脾頑劣，平日里沒挨裴以舟的罵。要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竇初開的時候，書也沒收，可是除了打架斗毆，外面吸人，倒是沒傳出過早的緋聞。

能讓他失，屬實新鮮。

裴宸鼓起腮幫，忽略對方調侃，走到旁邊把外帶的冷飲分出一瓶放在前臺，順便給前臺小姑娘留下名片，“這是對面公寓新開的茶店，你們嘗嘗味道，要是覺得好喝就每天點幾杯。現在不忙，應該給外送。”

雖然兩人有緣無分，生意還是要支持的。

裴宸悠悠嘆息，步伐有氣無力。

乘電梯到頂層，踏裴以舟辦公室的下一秒，裴宸整個人癱倒在真皮沙發上。

年右腳支地，左耷拉著發扶手，躺姿懶散，毫無觀可言。

“坐好。”

男人厲聲命令，語氣有不滿。

他掀起眼皮，對著視線不遠的裴以舟吐了吐舌頭，不敢繼續造次，慢吞吞爬坐起來。

“你買的這是什麼？”許川注意到他手上的袋子，指尖隨意拉開，到一片冰涼。

裴宸很實誠地說：“給太爺買的果。”

許川不笑道：“你給他豈不是浪費。”

裴以舟天生質特殊。

他沒有味覺也沒有嗅覺，酸甜苦辣無法知，一切食皆是無味的白水。

這種質帶來的影響是多方面的。

由于味覺失靈，裴以舟自小對沒什麼求，也不會出獠牙，小時候常常因缺暈厥。

當然這種質也有好。

族本就是被黑夜詛咒的類，愈是強大者，愈是容易被驅使。

當純五歲開始換出獠牙，到十八歲年時，這表示他們可以繁衍后代，于是會像一樣進發.期。

為了避免發/時失去理傷害人類，純族都會養幾個仆為自所用；而沒有嗅覺失去味覺的裴以舟無法被氣息吸引，每個月進不了發/期，自然無法將他控制。

總的來說，.冷淡讓他頭腦強大，更容易在人類世界開展工作。

許川三兩下就把果喝完，約約覺得氣味有些悉。

他沒有多想，大手將料杯碎丟紙簍，揪扯著裴宸從沙發上站起，對著裴以舟問：“晚上一起吃飯？”

“不了。”

裴以舟袖口微卷，出一截漂亮的手腕。

他睫低斂，專心致志看著電腦屏幕，修長的十指在輕薄的鍵盤上敲打，速度并沒有因說話而放緩。

“那我先帶小宸去我那兒，明天我直接送他去學校。”

“嗯。”裴以舟淡淡一應，待兩人出門，才按下電話鍵，“讓趙書把修改后的文件送到我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再次陷沉寂。

直到玻璃門自外推開，一香氣順著空氣流飄裴以舟鼻中。

他那雙在鍵盤上敲打的手頓時停滯，神微恍，瞬間抬眸看了過去。

“裴總，你要的文件。”

趙書走近把文件放下，氣息比先前還要濃郁。

他一雙銳目直勾勾盯著，幽暗深沉的眼瞳似是要將人一眼穿。

趙書從沒有見過裴以舟出這種表，不頭皮發麻，臉上的笑容約有些維持不住。

強忍恐懼，小聲翼翼問：“裴、裴總，怎麼了嗎？”

“你上……”

裴以舟聲線低啞，只說了三個字。

“我、我上？”

他神暗沉：“有味道。”

很悉的味道。

這輩子只聞過這一種味道。

裴以舟暗暗收指骨，眸收斂，看見黑A字上一片不甚明顯的水漬。

氣息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注意到裴以舟的視線，趙書大驚失，急忙解釋：“抱歉裴總，我剛才不小心把果灑在了服上面，還、還沒來得及換……”說著說著聲音愈發低了下去。

咬瓣，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下。

裴以舟是個嚴肅自律到病態的上司，他喜歡有條不紊的生活，眼里容不下一丁點的不完。

“裴總我馬上去換服，請您……”

“哪來的果。”

的匆忙聲被他驟然打斷。

趙書一愣，著急回答：“裴宸、裴宸給我們介紹的地方，我們也不好意思掃他面子，沒想到好喝的……”

就是果名稱實在奇怪。

剛開始還以為店主鬧著玩，結果口味意外地不錯。

他們一開始只點了幾杯，數量，想喝的人多，鬧騰時不小心撒了一杯。那會兒趙書剛巧去拿資料，不幸遭殃。

裴以舟五指沒有說話。

心跳很快。

從未有過的急促。

往日清明理智的大腦在這一瞬間被攪弄得七八糟。

他低眉垂眼，手指不自覺地挲在一起。

裴以舟不會忘記那一天。

幾年前，他赴了一場聚會。

在聚會上，從來沒有知過味道的裴以舟第一次被氣息所吸引，也是第一次進發.期。在酒與的雙重驅使下，著魔般對著那個孩做了不該做的事。

裴以舟沒有看見的臉，也不知道姓甚名誰。

他只記得那個味道，只在最后用自特有的族能力看清靈魂的。

螢螢淺綠，如生命綻放般的異彩。

如果日后有緣，自攜帶的能力會讓他在茫茫眾生中一眼找見。

可是——

那天過后兩人再無集。

這次，會不會是……

裴以舟不敢篤定，心跳失控似的瘋狂鼓。

“裴總？”

見裴以舟半天不說話，趙書試探地說：“我們剛才又點了果，您要是想喝，我可以給你送來。”

他問：“誰送？”

趙書又是一愣，回道：“我、我給您送？”

裴以舟靠向椅背，聲音緩緩：“是外賣員，還是店主。”

趙書這才領會意思，趕忙說：“店主親自送，因為就在我們公司對面，而且他們店剛開業，還沒有上外賣平臺。”

“嗯。”裴以舟輕一頷首，沉片刻說，“那你讓店主親自送到我辦公室。”

對于裴以舟突然提出的要求，趙書更加覺得困。

不敢多加揣測上司意圖，點頭應下，緩緩退離房間。

溫揮灑，辦公室寂靜無聲。

桌面上的工作文件已經無法吸引裴以舟注意，他按耐不住躁，起走到沙發旁的紙簍前，垂眸盯著里面的空瓶子長達三秒，接著掏出手帕，墊在上面將瓶子取了出來。

樸實無華的瓶設計，瓶低留著水桃的殘渣。

裴以舟著瓶子的五指，心中更加肯定。

沒有錯，就是。

這世上唯有這個人，他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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