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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過年回不去家了，時間排不開。

主任已經很努力想給調時間了，可惜人手實在不夠，羽算來算去，頂多五天的時間，都懶得折騰了。

“媽媽，我今年過年可能不回去了。”羽在街邊店里吃餃子，餃子太燙，不住吹氣，說話也不真切。

還是有細微傷的，從小就家，不怎麼出門，上大學的時候也是在家門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中了邪，工作了偏偏想出來，沒想到第一個年末，就要人在異鄉為異客了。

還沒來得及傷完，媽媽開心地捂著電話聽筒喊自己老公，“昊昊，我們過年去三亞過二人世界吧！他們都不回家。”

爸爸似乎是親了媽媽一下，“好。”

羽撇撇，傷都飛不見了，連聲嘖著，“瞧瞧你們丑惡的臉，好歹傷心一下，等我掛了電話你們著樂啊！”

媽媽笑得格外愉悅。

羽倏忽才又反應過來，“哥哥也不回家？”

“嗯，前兩天剛打電話回來，說年后再回。”

“哦。”

羽就奇了怪了，這幾年，哥哥都不在過年的時候回家過年，總是年前或者年末空回去看爸媽還有長輩。

一次兩次羽還能猜是他工作忙不開，久了羽也嘀咕，他在逃避什麼？

因為過年家里會很多人嗎？

想到這里，羽就忍不住又想他到底為什麼和家里解除收養關系，剛解除的時候，羽還在上學，他們公證完辦完手續很久羽才知道，那會兒下課，還坐在階梯教室里，等到人都走了，教室里空空的時候，忽然才鼻子一酸，不住掉眼淚。

一邊哭一邊猜測一邊問，是不是以后就沒有哥哥了，腦海里腦補了很多很多社會新聞，在想是不是有什麼不知道的矛盾。

難過得覺得整個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媽媽在電話那頭笑話，說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是這麼稚，不就哭鼻子。

羽不哭的，但是從小哥哥就是的肋，別人欺負都不哭，欺負哥哥能哭得地山搖，還要哥哥來哄才能消氣。

爸媽反復說只是解除收養關系，戶口單獨摘出去了而已，說哥哥年了，有自己的考慮，但是其他都不會變，他依舊是爸媽的孩子，依舊是哥哥。

即便是這樣，羽還是擔心很多天，那時候哥哥還沒有去殷城，起初在一家大公司做技總監，因為跟不上，然后辭職了，又出國讀了一年書，回國后秦桉恰巧拋出橄欖枝，兩個人才一拍即合。

羽記得自己等不及周末，因為第二天沒有課，連夜去找他，機場太遠，就近坐了高鐵，出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下著雨，氣溫很低。

坐出租一路跑到他工作的寫字樓，站在樓下的時候，一顆心仿佛才落了地，打他的電話說：“哥哥，你下班的時候，我可不可以見你一面。”

很這樣客氣，大約是因為沒有了收養關系，仿佛瞬間沒有了羈絆，害怕一不小心，哥哥就沒了。

哥哥的聲音很嚴肅，問在哪里，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報了個方位。

不到十分鐘他就從大門出來，大步走過來，斂著眉，一臉嚴肅地訓斥了足足三分鐘。仿佛還是個小朋友似的，不該一個人一聲不吭跑出來。

羽看著他，被訓斥了卻沒覺得難過，知道他是擔心，反而覺得心里踏實很多，很久才扯了扯他胳膊，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說了句，“哥哥，我了。”

他聲音戛然而止，抿著，沉默好一會兒，然后帶去吃飯。

羽不能多待，晚上還有專業課，吃完飯就要走了，哥哥送去高鐵站，要過安檢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倏忽又扭頭跑回去，抱了抱他，“哥哥，你還回家嗎？”

他拍了拍的背，“當然，想什麼呢！”

吸了吸鼻子，一顆心仿佛才稍稍落回去些。

-

羽吃完餃子后給蓮姨打了電話，撒說自己想吃包的餃子了。

這家店的餃子實在太難吃了，一速凍水餃的味道。

趕著回去上班，沒時間走遠，所以隨便吃了點東西。

大約是想起了哥哥的事，吃得不是很開心，這會兒還一陣一陣犯惡心。

蓮姨笑著，“好好，那還不簡單，我現在弄，晚上回來你和唐唐就可以吃了。”

“哥哥也回家吃飯？”

“回來吃，走的時候代了。”

羽便開心了，下了班，開著車往家里趕，中午吃得有點難，一個下午在忙也沒注意，閑下來才發覺，胃里還是不太舒服，車剛停在停車場，差點吐出來。

站在那里緩了會兒，然后妧書打電話過來問周末去聚餐的事，羽不想去，天太冷，太宅，只想在家里補覺。

妧書吐槽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活力。

羽瞇著眼笑：“年紀大了。”

“別我你啊！”在面前提年紀大了，真是的。

羽剛笑了聲，突然干嘔了一下，疑心中午吃的東西不干凈，早知道就在食堂吃了。

妧書問怎麼了，說吃餃子吃惡心了。

“飯不要隨便對付啊，你還年輕，我好幾個同事都吃出胃病了。是革命的本錢，你家里不是有阿姨嗎？可以自己做便當啊！”

羽“嗯”了聲，“我這不是怕麻煩。”

做醫生的，有時候趕著上手，匆匆兩口飯就趕起的時候也有，趕時間吃得飛快的也有，怕耽誤事不敢吃熱食，直接啃干糧的時候有，科室都有微波爐，甚至有人一頓飯來不及吃完要加熱四五次……坐在那里安安靜靜吃頓飯，還真是有。甚至于了習慣，時間充裕也會下意識快些吃，生怕吃到一半突然有事。

說著，羽又嘔了下，“不說了，我去找點藥吃。”

妧書嘖嘖兩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孕了呢！我同事最近孕吐就跟你這會兒一樣，我中午吃了塊兒牛排都嘔，我飯都吃不下去了。我們科室前輩才厲害，休息室正吃著飯，一個病人拿著便檢樣本來問送到哪里，瞧著不對勁，就先看了一眼，問了兩句況，給人指了樣本箱的位置，然后回來繼續吃。”

妧書想起來就覺得厲害，“太強了，真的太強了。我吃飯誰讓我看大便，我能三天吃不下去飯。前輩說等我再干兩年也能習慣的。真是太可怕了。”

了之后，羽發現妧書姐私下里就是個話嘮，比還話嘮，一聊天，話題上下五千年地隨意飛。

真的快吐出來了，含糊著說：“不說了。周末我不出門，你們去聚吧！”

妧書唉聲嘆氣片刻，“說吧！你是不是真懷孕了不敢告訴我，所以也不敢出來，怕我讓你喝酒？你說吧！我得住，雖然未婚先孕太傻了，但誰年輕沒做過錯事呢？姐姐替你揍渣男去……”

真能扯。

羽沒好氣，“是啊！好幾個月了，我打算做個倔強的單親媽媽，生下來認你當干媽，你可別跑路。”意思是，作為一個醫生，我又不是傻子，太明白其中利害，怎麼可能試圖去當個單親媽媽。

妧書眼見著還要扯，羽已經進了門，站在玄關換鞋，趕敷衍兩句給掛了。

掛完之后，羽反而覺得不惡心了，便慢吞吞先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吧臺前，哥哥安靜坐在那里，臉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哥，下班這麼早啊？”羽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羽喝了口水，胃里終于好了些。

也可能下午神太張了，估計不是大事。

結果一杯水沒喝完，再次犯惡心，仿佛剛剛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來得兇猛又強烈，幾乎是跑著去衛生間的。

一個下午過去了，胃里早就空了，什麼也沒吐出來，漱了漱口，洗了把臉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哥哥就站在一樓衛生間外，嚇了一大跳，生生后退半步。

走廊安靜，燈也暗，羽還沒問他干嘛，他先攥住了的胳膊，整張臉被嚴肅覆蓋，眼神低沉。

羽張了張，就聽見他聲線帶著抖問：“什麼時候？”

羽：“嗯？”

一時不是太理解。

夏與唐目下移，看了眼的肚子，明知道可能不是真的，可又害怕真的什麼傷害。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想殺人。

羽看到他的眼神，想起自己剛剛和妧書胡扯八道，頓時嚇得舉起手來，“不……不是……”

那副驚恐的樣子，倒真像是不知道怎麼跟家里人說的無措。

夏與唐抿著，眼神沉得可怕，結急速滾了下，“誰的？”

羽哭無淚，“可能是……餃子的。”

推了他一下，尷尬得渾起皮疙瘩，語速很快地解釋著，“我說著玩呢！我可能中午吃餃子吃壞肚子了，一直犯惡心……”

而已。??w??,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