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葉》第013章

景宜回到陶然居不久,蕭果然派小廝送了一冊兵譜來。

景宜拿著書坐到窗前,一頁一頁的翻看。這本兵譜乃前人所編,共有七七四十九種兵冊,每介紹一樣兵,譬如劍,還會列出天下十大名劍以及各家廣負盛名的劍法,當然只有劍法名稱,并未囊括各宗派傳的劍招。

蕭伯嚴、蕭父子用的都是劍,蕭嶄用刀,刀法傳自一位名師,景宜如果學這兩樣,就不用再特意去拜師了。

但景宜還是翻到了“槍”這一頁,左側畫的都是兵圖,且選用的都是該類兵里聲名最大的,因此景宜看向那桿虎頭流云槍之下,果然注著“徐家槍”三字,右側天下名槍、槍法之首位,也盡被徐家所攬。

視線回到左頁的虎頭流云槍上,景宜便再也移不開眼。

放眼天下,那麼多神兵利,只有這桿槍,與有著緣關系。或許母親從來沒有想過要生下,或許外公并沒有打算認,但知道流著徐家人的,一想到這桿槍曾在歷代徐家家主手上揚名立萬,景宜就忍不住懷激

像是英雄,它值得萬人敬仰。

無論男

“公子,該沐浴了。”阿順在堂屋里喊道。蕭霆不注重規矩,阿順、阿祿又是跟他一起長大的,主仆三人相起來就比較隨意,不像明心明湖們,肯定要走到景宜面前再輕聲細語地說話。

景宜放下書,面無表朝外走去,沒讓兩個小廝跟著。浴房里擺著鏡子,景宜得只剩一條中,再緩步走到鏡子前,垂眸片刻,抬眼。

蕭霆特別白,白得能跟景宜自己的相提并論,看起來也應該特別,因為蕭嶄只是了一下,居然在那白皙的左肩頭留下了一個泛青的大拇指印兒。蕭霆個子高,比景宜高出快一頭,但蕭霆肩膀遠遠沒有他兩個兄長那麼寬闊,兩條胳膊細溜溜的,估計真沒使婆子力氣大。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過法,景宜不會看不起蕭霆的游手好閑,但如果蕭霆是弟弟,景宜肯定不會慣著他,要麼學武要麼讀書,必須選一樣。可能蕭家兒子太多了,蕭伯嚴常年駐守邊疆,柳氏一個人管不過來。

看夠了,景宜回到浴桶前,看著水面子。

解了好幾次手,景宜現在已經能淡然之了,洗。才洗完肩膀,忽聽門外蕭嶄喊,景宜下意識往水里,剛要開口應答,就聽蕭嶄直奔這邊走來,跟著就挑簾進來了。

景宜渾,雖然是蕭霆的,可被一個大男人旁觀沐浴……

好在臉早就被水汽蒸紅了,乍一看并未有何異樣。蕭嶄隨便掃了一眼浴桶中的三弟,一邊往椅子那兒走一邊笑著問道:“三弟想好學什麼兵了嗎?”說著大刀闊斧地坐了下去,虎眸盯著景宜。

景宜一手放在水下,保證蕭嶄即便走過來也看不到最敏.的地方,一手攥著巾子緩緩地口,垂著眼簾道:“我想學槍。”

“槍啊……”蕭嶄,有些犯難,“咱們家兵庫里只有兩桿好槍,但都是重槍,大哥用著都不順手,你更耍不,三弟先練力氣吧,我跟大哥替你搜羅搜羅好槍。至于槍法,父親手下有兩位將軍槍法還不錯,但他們都在邊疆,沒空教你,也得另請高師。”

景宜看看他,低聲道:“二哥,白天我在宮里見到護國公夫人了,激我救了四公主,告訴我一個消息,說是今年護國公可能會收徒,國公夫人問我有沒有興趣……”

“護國公要收徒?”蕭嶄噌地站了起來,激地臉都紅了,幾個箭步就到了浴桶旁,虎眸興地盯著景宜,“三弟,徐家槍天下第一,你,你,不行,明天開始,我得先訓練訓練你,不然以你現在的小板,護國公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

言罷又要景宜肩膀。

景宜不想白吃苦,及時往后避開。

這麼一挪,蕭嶄手落空了,視線也落在了水里,一眼看到自家三弟那兩條大白,還有三弟遮遮掩掩的手勢。蕭嶄愣了愣,跟著哈哈大笑起來,“遮什麼遮,我又不是沒看過,年前咱們兄弟四個一起泡的湯泉,你忘了?”

他的最大!

在這方面,男人都有點虛榮,蕭嶄輕輕拍拍兄弟肩膀,意味深長地道:“三弟好好練武,將來去了軍中,大大方方亮家伙給別人看。”行軍打仗,路途沒有凈房可用,將士們都是隨便找個地方解決,三五群的,自然會比較一番。

“二哥可還有事?”景宜沉聲問道,委婉逐客。

不好看,蕭嶄有點納悶為何三弟不像以前那麼好逗了,鼻子,點頭道:“明早寅末起來,我在湖邊等你,你弱,每天早上先繞湖跑三圈,適應了再加圈。”

景宜低低地嗯了聲。

蕭嶄便走了。

景宜放松下來,背上都是汗,至于蕭嶄那句葷話,景宜不是很懂,也不想懂。

睡前吩咐阿順明早提前兩刻鐘,結果下人隨主子,阿順他們也跟著蕭霆養了睡懶覺的病,幸好景宜心里裝著事,及時醒了。外間榻上阿順裹著被子睡得香,景宜搖搖頭,用昨晚準備的冷水簡單臉,再換上一寬松的道袍,單獨出了房門。

走了幾步,聽到后有細微靜,景宜回頭,發現小狼狗二郎顛顛地跟在后面。見停下,二郎后退幾步,支愣著耳朵。一人一狗對視兩眼,景宜繼續前行,二郎繼續不遠不近地跟著它的半個主人。

到了湖邊,視線能及之,看不到人。

難道蕭嶄也睡晚了?

“二哥。”景宜對著遠被黑暗吞噬的湖岸喊道。

聲音剛落,后小道上遠遠傳來蕭嶄詫異的回應,“行啊,你小子竟然比我來的還早,看來是真的下定決心了啊。”隨著腳步聲靠近,蕭嶄高大的影也漸漸現了出來,竟然著膀子!

景宜立即移開視線。

天太黑,蕭嶄沒注意到的小作,攥攥拳頭活筋骨,指點景宜道:“跑起來就熱了,你把外袍了,跑完再穿上。”

景宜對強一竅不通,本能地選擇相信蕭嶄,了外袍放在一旁樹下的長椅上。蕭嶄已經往前跑了,洪亮的聲音在湖面上回:“你跑三圈,我跑十圈,輸了的請客下館子!”

赤.的鄙夷。

景宜什麼都沒說,卷起袖子去追他。

剛開始,雄心萬丈,景宜跑得很快,很輕松就追上了蕭嶄,但習慣了兒家的舉止,不想讓一個男人看跑,故意落后蕭嶄三步,打算就這樣跑下去。蕭嶄回頭看看,呼吸平穩道:“三弟放慢點,別張吸氣,肚子疼了也別用手捂,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你第一次跑,能堅持三圈二哥就服你,不用逞強。”

景宜點點頭。

過了會兒,景宜漸漸覺得吃力,而前面蕭嶄已經跑得看不見人了。景宜呼吸困難,但謹記蕭嶄的話,寧可慢點也沒有張開,肚子疼也努力忍了下來,但

越來越酸,仿佛灌了鉛似的,重得想走幾步……

就在此時,蕭嶄的腳步聲從后面追了上來。

“跑大半圈了,三弟堅持。”聲音依舊平穩,蕭嶄輕松地越過了

此時天稍微亮了點,景宜艱難地抬起眼簾,看到蕭嶄寬闊的脊背,男人兩臂擺結實。太累,景宜無心再考慮男之防,只欣羨,羨慕蕭嶄強壯的魄,羨慕他跑得輕松。

只要堅持,終有一日也會變蕭嶄那樣吧?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力氣,好像沒那麼沉了,景宜抿,一心向前。

終于跑完一圈,景宜渾汗落如雨,后背,中了。

二郎從椅子下面鉆出來,又跟著跑了一段,跑著跑著原路返回,鉆到椅子下等主人回來。但這次景宜耗時更久,中間幾次慢得與走路差不多,只是腳抬得高點,等跑完第二圈,蕭嶄已經跑了七圈。

“三弟堅持,就剩一圈了。”

聽著蕭嶄輕.的鼓勵,景宜苦笑,連“嗯”的力氣都沒了。全發熱,熱得視線模糊,景宜僵地抬著手臂,跑一步便重重呼吸一次,什麼不能用呼吸都拋到了耳后。

蕭嶄跑完十圈,景宜還差半圈,蕭嶄重新追上來,陪一起跑,“就快到了。”

景宜努力睜開眼睛,好像看到二郎站在路中間,景宜莫名想笑,捂著肚子算是休息,然后抬起雙臂,咬牙向前。好不容易到了終點,景宜就要去椅子上坐,被蕭嶄一把拽住,扶著手臂道:“現在坐容易頭暈,三弟再走會兒,不然明天酸得你下不了床。”

景宜信他的話,可真的走不了。

蕭嶄知道自家兄弟不行,就一直扶著走,景宜閉著眼睛.氣,許久許久,才慢慢平復下來,推開蕭嶄,自己走。蕭嶄沒有多想,跑回去把三弟的外袍拿了過來,讓景宜先穿上,免得著涼。

“多謝二哥。”景宜誠心道。

蕭嶄著膀子瞪:“自家兄弟,你瞎客氣啥?”

景宜側穿著天邊的那抹灰白,再環視眼前將軍府遼闊的湖面,景宜忽然覺得,神清氣爽。

第一天,雖然累,但總算堅持下來了。

晨跑結束,兄弟倆并肩往回走,半路分道揚鑣。景宜回了陶然居,命小廝備水,簡單泡個澡,洗去一汗水。洗好了,景宜看看肚子,生平第一次,得這麼厲害。

蕭家三兄弟還沒娶妻,只要在家,一日三餐都會陪柳氏用。景宜過來的時候,蕭、蕭嶄、淳哥兒都到了,眾人顯然從蕭嶄那里聽說了晨跑的消息,看的眼神都像剛認識一樣。

“三弟要拜護國公為師?”蕭問。

景宜落座道:“想試試。”

深深看一眼,“護國公這次收徒,極有可能要挑選良才傳承徐家槍法,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三弟既然有打算,那就要全力以赴,不可兒戲。”他與二弟沒能趕上,淳哥兒又太小,蕭對自家三弟抱了十二分的期許,畢竟,那是徐家槍,非普通武學。

景宜回視他道:“大哥放心,我明白。”

頷首,“飯后你隨我去練武場,舉石鎖練臂力。”

景宜還是點頭,心里卻對蕭口中的“石鎖”毫無頭緒。

“好了好了,先吃飯。”兒子們沉迷武學,柳氏聽膩了,吩咐丫鬟擺飯。

飯菜上齊了,眾人抬筷開吃,景宜一連吃了三個包子,居然還不覺得飽。

“再吃一個。”柳氏地道,也知道拜徐廣為師是大事,現在是全心支持兒子了。

景宜就又吃了一個餡兒包子,喝了一大碗湯。

飯后得休息休息,蕭先帶景宜去了兵庫,讓景宜先試試蕭家的兩把藏槍。兩把長.槍,槍都是鋼打造,一把五十六斤,另一把重達七十斤。景宜試了那把輕的,單手費力能拎起來,卻做不出揮舞的作。

淳哥兒嘿嘿笑,笑三哥沒勁兒。

“笑什麼笑,你不好好練武,長大了也跟你三哥似的。”蕭嶄用三弟為例,訓誡淳哥兒道。

景宜知道他嫌棄的是蕭霆,并未出任何尷尬之,淳哥兒見三哥“厚臉皮”,他也有樣學樣,扮個鬼臉去其他兵了。逛完兵庫,兄弟四個陸續出來,準備去練武場。

“呦,大哥你們都在家啊?”來到前院,就見前面一個穿紅年信步走了過來。

景宜認得此人,是蕭家二房的嫡出公子蕭棟,比蕭霆小一歲,行四。景宜醒來那天,蕭棟來探過。對于蕭棟,景宜在宮里也略有耳聞,據說蕭棟、蕭霆走得很近,若蕭霆敢去放火,蕭棟就是在旁添油的那個,當然,挨板子時,哥倆的板凳也會擺在一起……有禍同闖,有難同當。

“你來干啥?”蕭嶄瞪著眼睛問,與柳氏一樣,蕭嶄也認定是堂弟帶壞了親弟弟。

蕭棟怕大哥二哥,賠笑道:“沒啥事,我來看看三哥恢復地如何了。”

說話時,朝景宜眨了下眼睛。

景宜不想與他廝混,肅容道:“我去舉石鎖,四弟一起?”

“啥?”蕭棟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著景宜。

沒等景宜回答,蕭嶄聲音雄渾道:“三弟要舉石鎖,走,四弟也跟著練練。”

一邊說一邊大步朝蕭棟走去。

蕭棟這次可聽清了,撒就跑,生怕被蕭嶄抓住。

“沒出息的玩意!”蕭嶄恨鐵不鋼地呸了一口。

景宜著蕭棟逃逸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蕭霆,蕭霆在這兩個兄長面前,大概也是這副模樣吧?

不過當景宜看到擺在練武場中央的幾個特大號石鎖時,竟也冒出一臨陣退之意。

石鎖,還真是石頭做的大鎖,與常見的小鎖本不是一樣東西。

“先從十斤的練。”蕭指著最小的那對兒石鎖道,還給景宜示范了一下舉石鎖的作。

看著簡單,景宜勉強舉了五次,兩條細胳膊就開始哆嗦了起來。

“繼續。”論教兄弟,蕭比蕭嶄嚴格多了,景宜想懶都沒機會。

一天下來,景宜累得沾床就睡,第二天還得忍著酸去晨跑,過得疲憊又充實,充實到無暇去想宮里蕭霆的形,直到半個月后,淳哥兒突然跑過來,擔憂地告訴柳氏“又病了”,腰酸得不能抱他,景宜才猛地記起一事。

算算日子,月事快來了,蕭霆一個大男人,懂得月事是怎麼回事嗎?

擔心蕭霆一無所知小題大做,景宜告假半日,去宮里給太后請安。

    人正在閲讀<金枝御葉>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