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葉》第014章
蕭霆這半個月過得也很充實,只是,遠遠沒有景宜強健時的心甘愿。
因為他在學一個公主該有的儀態舉止!
變“四公主”后,蕭霆第一次走出甘宮時吃撐了,步子慢吞吞的他糊弄了過去,第二天他準備去延慶帝面前臉,既想討好延慶帝便于他將來出宮,也想打探打探兇手魏鐸的底細,誰料剛走出甘宮,就被段姑姑撞了一個正著,還一眼發現了他的儀態問題。
蕭霆撒謊,稱他落水傷手腳不如以前靈活了,段姑姑半信不信的,但問題擺在這里,就得幫四公主恢復原來的儀態,正好平時也沒什麼差事,便一心教導蕭霆。蕭霆一個逍遙慣了的公子哥兒,竟淪落到連微笑都要掌握好分寸的地步,他哪得了?
不了也得著,誰讓他現在是公主?若魂魄附到二、三、五公主上,蕭霆肯定不會乖乖聽段姑姑擺布,但他現在一舉一影響的是景宜的名聲面,早晚都是一家人,蕭霆便痛苦地忍了下來,并且為了早日擺段姑姑,耍了兩天氣后,蕭霆態度迅速正經起來,學得特別認真。
景宜進宮前一天,蕭霆也正式通過了段姑姑的審視,辛苦這麼久,蕭霆放松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睡個懶覺,睡到日上三竿,忽聽院子里傳來一陣喧嘩。
蕭霆打個哈欠,坐起來懶腰呢,明心快步趕了過來,“公主,威遠將軍府的三公子、五公子來了,五公子說他跟您約好了,要與您下雙陸。”
來了?
蕭霆一下子清醒了,噌地扯開紗帳,丹眼興地向窗外,“快去備水!”
景宜不來,他氣沒良心,占著他的在外面福,一點都不在意他在宮里遭罪,可景宜來了,蕭霆頓時忘了這半個月里對的抱怨,只想快點看到準媳婦,至于親弟弟淳哥兒,因為有更想見的人,蕭霆暫且沒多余的心思分給弟弟。
明心看看帳子里睡得小臉泛紅的公主,心復雜地去外面傳水了。唉,最近公主隔兩天就派們去打聽蕭家三公子有沒有進宮,今日三公子真來了,公主高興地喜形于,顯然是看上了三公子,明心卻替自家公主擔心,怕公主一腔意空付,畢竟宮里頭都傳三公子跟五公主青梅竹馬。
表兄表妹的,自小親近,這不,五公主竟然直接帶三公子來閣了,幸好還有個五歲的小公子當借口,不然傳出去怎麼都不太好看,三公子好像十七了吧?便是表兄表妹,也該避諱些。
甘宮外,景宜蹲在地上,最后一次囑咐淳哥兒:“都記住了嗎?”
淳哥兒用力點頭。
景宜男娃腦袋,起后又用正常的語氣道:“到了四公主面前,淳哥兒要聽話,不許搗,三哥先去外面的梅林,淳哥兒下完棋去那邊找我。”現在是男兒,不宜在公主們的居所久留。
淳哥兒特別懂事,機靈地朝兄長眨眼睛笑,“嗯!”
五公主忍不住瞪了小表弟一眼,“不跟我玩,非要去黏別人,到底誰是你親表姐?”剛剛在太后那兒明明說好要去花園的,走到一半表弟又嚷嚷要來閣,結果到了閣,男娃竟然想去找那個討人厭的四公主!
五公主越想越氣。
以前四公主冷冰冰的,不搭理人也不惹事,自從那次落水,四公主大變,每次去慈安宮請安,四公主都會厚著臉皮討好皇祖母,可恨皇祖母居然吃那套,賞賜了不好料子給。
五公主不稀罕那幾匹料子,不滿的是四公主分走了皇祖母的寵。
眼看白白胖胖的可表弟被明湖領進去了,五公主嘟嘟,小聲跟景宜抱怨:“三表哥,你管管淳哥兒,我還想抱他玩會兒呢。”皇宮就這麼大,能逛的地方都逛過了,只有表哥表弟進宮才能添些樂趣。
“他不聽我的。”景宜轉道,看了一眼,“表妹回你那邊吧,我去梅林等淳哥兒。”
五公主想也不想就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景宜不清楚蕭霆與五公主到底是什麼關系,故不好貿然行事,萬一這對兒表兄妹兩相悅,惹惱了五公主,讓五公主誤會蕭霆什麼,回頭蕭霆恐怕要找算賬。
“表妹去取畫,畫幅早春梅樹圖,我帶回去給祖母看,老人家肯定高興。”思忖片刻,景宜想了一個比較文雅的主意,屆時五公主作畫,離遠點,宮們看在眼里也不會多想。
“外面冷……”五公主不太愿意手。
景宜默然看。
五公主看看表哥壯實不的肩膀,莫名不敢再犟,讓宮去取畫板畫筆,與景宜先去了梅林。二月初,春寒料峭,好在
日頭升高了,只要走在能照到的地方,還是暖和的。
們去了梅林,屋里蕭霆聽說淳哥兒已經在堂屋等著了,奇怪問道:“三公子去哪了?”
明湖正在替他梳頭,輕聲道:“三公子說是去梅林等五公子,讓五公子聽您的話,不許搗。”話里不自覺地流出對三公子的欣賞。如今的三公子,面容冷俊,材頎長,行事沉穩有度,宛如一塊兒璞玉終于雕琢型,華奪目。
蕭霆呆呆地看著鏡子,眼里出一迷茫。
敢真是淳哥兒要找他下雙陸,送完淳哥兒就走開了?
就是這麼喜歡他的?既然喜歡,不是該想方設法見他嗎?
蕭霆想不明白,再回想那人冷清的模樣,蕭霆突然沒了之前的底氣,或許,是他誤會了,四公主并未喜歡他?
念頭一起,蕭霆口發堵,見明心從首飾盒里挑了一支太后剛賞他的鑲寶石梅花簪,蕭霆繃著臉道:“就用平時那白玉簪。”他又不是真人,打扮那麼細致做什麼?打扮給誰看?
臉冷,聲音更冷,怒氣外泄。
再次看到公主憤怒的樣子,明心手一哆嗦,不懊惱自己糊涂。因為公主喜歡三公子,才想幫公主打扮地更好看,卻忘了三公子本沒有見公主的打算,公主這會兒肯定難過啊。
放下梅花簪,明心練地取出那支最樸素的白玉簪。
裝扮好了,蕭霆深深呼吸,來到堂屋時,臉上又出了笑容。來不來,他不稀罕,正好多陪陪親弟弟。
“淳哥兒!”看著乖乖坐在椅子上的男娃,蕭霆稔地喊道,聲音短促有力,像他在家里逗弟弟的時候,而不是小姑娘們溫溫的語氣。
淳哥兒愣了愣,不懂四公主為何這麼他,但他很懂事,走到公主面前,有模有樣地先行禮。蕭霆見了,心里嗤笑,臭小子也會裝,在外人跟前乖,回到家就一直煩他,趕都趕不走。
“淳哥兒想我了?”蕭霆彎腰抱起弟弟,去次間暖榻上坐。
淳哥兒喜歡四公主,但他還不習慣讓四公主抱,現在四公主居然這麼喜歡自己,男娃呆了會兒才咧開小兒,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亮地盯著抱著他的人,“想了……四表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好像是第一次看四公主笑。
“馬.屁。”蕭霆輕輕地彈了弟弟一下。
淳哥兒不疼,地坐到榻沿上,看四公主為他鞋。
明心、明湖想幫忙,蕭霆煩們,把二都攆出去了。
淳哥兒有差事在,見屋里就剩他與四公主,趕從腰間的小荷包里取出一封折疊銅錢大小的信紙,悄悄道:“四表姐,這是我三哥給你的,讓你看,別告訴旁人。”
蕭霆手里還提著弟弟的小靴子,看到這封信,他口突然不堵了,角高高上揚。他就知道,四公主就是喜歡他了,不善言辭,說不出口,便寫信傳遞對他的傾慕思念。
“淳哥兒真乖!”蕭霆雀躍地親了弟弟一口,跟著坐到旁邊,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紙。
淳哥兒自己被四公主親過的右臉蛋,傻乎乎地笑了,表現地更乖,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公主,沒去搗。可男娃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看見四公主皺眉……
淳哥兒最怕大人生氣,張地一不敢。
蕭霆注意力都在信紙上。
景宜這封信字數多,先是客氣詢問蕭霆在宮里是否適應,跟著提醒蕭霆子的月事、前后癥狀以及如何理月事帶,最后又為給蕭霆添麻煩鄭重道歉,語氣誠懇。蕭霆猶不死心,翻過來看看,背面無字。
也就是說,這封洋洋灑灑的信里,一句想念都沒有?
蕭霆眉頭皺的更,視線再次落到那清雋的字跡上,剛剛為了找“話”看得太快,中間掠過去了,得重新看一遍。看完了,蕭霆盯著信紙上“偶有腹痛”、“持續五日”等字眼,氣笑了,一邊笑,一邊單手將信紙攥一團。
他為了學規矩,四公主卻看都不看他一眼,那憑什麼還指他會逆來順,躺著替流五天的?
咬牙切齒地將信紙撕爛丟到凈房的恭桶里,蕭霆沉著臉走出來,瞪著榻上噤若寒蟬的淳哥兒道:“走,我送你去找你三哥!”順便看看臉皮到底有多厚,失五天這麼嚴重的事,竟打算用一封信敷衍過去!
仗著他太好說話是吧?今兒個他蕭霆就讓嘗嘗厲害,看還敢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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