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呈祥》挑釁

挑釁

聽聞謝從琰來了,裴頌之的臉變了一變,心道想帶走楚簫怕是更不容易了。

豈料寇凜竟擺擺手:“先讓他在外等著。”

前來稟告的錦衛得了令,快步走出食所大門,轉瞬又疾奔回來,“大人,謝將軍帶了圣上的口諭!”

“哦?”寇凜稍稍一怔,眼底過一趣味兒,“總共也沒多久時間,作一個比一個快……”頓了頓,“有請。”

“是!”

楚謠注視著謝從琰孤一人從門外走進來,穿著平素營里練兵穿的鎧甲,冷峻中出威凜,目不斜視的走到裴頌之前頭,才停下腳步。

不曾與同僚禮貌的寒暄,謝從琰先轉頭掃了大理寺一眾差一眼。

大理寺那些差在錦衛的眼皮子底下,已經快要繃不住了,如今又來一個謝閻王,一個個只管垂頭看腳,假裝自己不存在。

裴頌之微微抬著下,等著謝從琰開口,好見招拆招。

謝從琰卻無視他,看向了寇凜,沉沉道:“怎麼?寇指揮使打算坐著接旨?”

“本這病來的兇,怕是跪不住。”寇凜裹了裹披風,西子捧心似的咳嗽兩聲,段小江麻溜的跑去他邊,扶著他起

寇凜輕輕蹙著眉,弱不風的模樣,宛如一朵風中小百合,強撐著起來三次又都巍巍的跌坐回椅子上。

謝從琰面無表的看著他演戲,見他鐵了心不準備起,遂不再浪費時間:“寇指揮使既然如此虛弱,坐著就是,圣上應會諒解。”

“哼,膽大妄為。”裴頌之嗤之以鼻。

“寇指揮使帶著病,裴大人的子骨可還行?”謝從琰轉與他面對面,臉上清晰的寫滿了不耐煩。

裴頌之連忙向后退了一步,跪下:“臣恭聽圣上教誨。”

食所的眾人紛紛離席跪下。

楚謠自然也在其中,垂頭聽著謝從琰宣讀圣上口諭,可諭旨的容卻令茫然不解。

圣上的意思,是命寇凜將先前抓到的刺客給大理寺。

倘若寇凜一手抓著刺客不放,一手不準大理寺將哥哥帶走,這案子磨到最后,估著是由錦衛來查辦。

圣諭一出,等于是將此案完全移大理寺,爾后三司會審,再沒有錦衛什麼事兒了,袁首輔干涉起來要簡單的多。

楚謠心中不泛起了嘀咕,這于己不利的圣諭是小舅舅特意去請的,原因呢?

“臣,領旨。”

待謝從琰宣讀完畢,眾人起,相比較裴頌之的驚喜集,寇凜像是早已猜到似的,從容平靜。

謝從琰提步上前,居高臨下看著寇凜,用幾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圣上也是為了寇指揮使著想,原本以為我那外甥遭刺殺的案子,或許牽扯到東宮失竊案,圣上才準你斟酌行事。如今既然證實只是一樁四年前的舊案,與東宮毫不相干,圣上認為寇指揮使還是莫要分心,早日找回《山河萬里圖》為好。”

寇凜微仰頭,沖著他淡淡一笑,眼底不見半分笑意。

謝從琰更是冷淡的負手退了回去,第一次看向楚謠:“阿簫,走了,舅舅陪你去大理寺。”

無論楚謠怎樣想不通,也是從心底完全信任謝從琰的,向寇凜行過禮,毫不猶豫的走去謝從琰邊,隨著他走出錦衛食所。

大理寺眾人終于松了口氣,豈料臨走前自家長還要作死兌寇凜兩句:“你瞧,本當你錦衛衙門是龍潭虎,可偏偏旁人不當回事啊。”

寇凜的重病來的快去的也快,仰靠在椅子上,挑著眉道:“裴大人,回家里記得代我向尊夫人問聲好啊。”

裴頌之臉上的得意瞬間又垮了,猛一拂袖,冷哼一聲,轉離開。

當食所只剩下錦衛后,寇凜的笑容逐漸消失,眼底云波涌,神越繃越,食所仿佛連空氣都凝結了。

段小江使了個眼,眾錦衛如蒙大赦,悄無聲息的魚貫而出。

良久。

寇凜和緩了緒,問道:“調查謝從琰可有結果?”

徐功名連忙道:“一切正常。”

寇凜再問:“派去盯著楚小姐的人呢?”

徐功名回道:“哦,半個時辰前還曾回來稟告,說楚小姐今日睡了一整天,午飯晚飯全都睡過去了,至今沒有醒來。不過,瞧著尚書府的家仆們習以為常,楚小姐平日里應該就有嗜睡的習慣。”

寇凜點了點頭,兀自倒了杯水喝。

徐功名提議:“大人,需不需要再加派人手去調查謝從琰?”

“不必了,姓謝的怕是察覺到了,這不,已經開始先下手為強了。若再查下去,被他逮著咱們的人,還不知去圣上面前怎麼告我的狀。”寇凜抿了口茶水潤潤嚨,“將人撤回來吧,包括楚小姐那邊的。”

“是。”徐功名求之不得的領命。

他一直對寇凜抓著楚謠被擄這案子不放心有不滿,都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還有閑心管閑事。

再說謝從琰醉心于行軍布陣,不近,出了名的坐懷不,懷疑他對自己的親外甥有不軌之心,也就他們家大人想的出來。

寇凜知道徐功名心里尋思什麼,開口時角伴著輕嘲:“我現在不敢斷言謝從琰與東宮失竊是否有所牽扯,但楚小姐自小遭遇的這些倒霉事,八與他有關,我且將話撂在這。”

“但與咱們無關啊大人。”段小江忍不住,“除非您當真是瞧上了楚小姐,不然,咱們錦衛真犯不著和謝從琰為敵……”

“行了,我自有分寸。”寇凜不耐煩的,“你們繼續追查失竊案,謝從琰由我親自對付。”

兩人一驚:“大人,您又準備干什麼?”

寇凜徐徐搖晃手里的金杯,看著因為氣力過大濺在袖邊上留下的茶漬,惻惻的勾了勾角:“他最怕什麼,我就干什麼。他不準我他,那我等著他來我。”

徐功名骨悚然的看向段小江,段小江攤了攤手。

兩人都知道勸不了,只能默默恭喜謝從琰終于功引起他們家大人的注意,即使與失竊案毫無干系,他們家大人也不準備放過他了。

*

大理寺。

楚簫站在堂上,神恍恍惚惚。

清晨他見暈過去之前,在錦衛詔獄,恢復意識之時,竟在大理寺。

上座的裴頌之一拍驚堂木:“楚簫!”

楚簫著頭皮道:“大人說什麼,我方才跑神了,不曾聽見。”

癥發時,楚簫整個人會昏過去,過一會兒楚謠的意識才能進里。但楚簫醒來時,沒有一異常,外人本不知眨眼之間面前已經換了一個人。

階下囚的境雖令他有些惶恐,但瞧見自家雕塑一般的小舅舅在一側坐著,心中穩了不

盡管小舅舅與他并不親近,對他答不理的,卻總歸是自家人。

裴頌之正想斥責他兩句,謝從琰低沉的聲音響徹公堂:“裴大人,這不過是例行問詢,并非真正的開堂審案。我先前說了,倘若永平伯提供的證據不夠充分,我這外甥,我是要帶走的。”

裴頌之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爾后看向楚簫,依然一臉嚴肅,“楚簫,四年前六月十五,卓仲坤在百花閣被害那晚,你在何?”

楚簫迷瞪了下,一句“卓仲坤是誰”險些出口。

仔細想了想,四年前,杏花樓,姓卓……

哦,永平伯世子!

楚簫想起來是誰了,訕訕道:“回大人,四年前的事,我哪里還會記得。”

裴頌之拿起案臺上的狀紙看了看:“你是否曾當眾說過,卓仲坤配不上你妹妹?”

楚簫又想了想,點頭:“應該說過。”

據永平伯所言,世子潔自好,鮮去煙花柳巷。偶爾去那麼一次,恰好遇到醉酒的守城武,被那武打死。酒醒之后,武認罪,被以斬刑。去年,永平伯意外發現那武的家眷遷往了,購置大量房產,儼然是發了一筆橫財。”

楚簫聽的云里霧里。

裴頌之繼續道:“永平伯心中起了疑,開始從那武著手,調查世子真正的死因。得知那武在兇案發生前的一段時間里,曾頻繁出現在吏部尚書府的后巷子里。”

“這也未免太牽強了吧,那條巷子又不只住我一家,而且路人往來,多不勝數。”

楚簫聽明白了,終于知道自己為何在大理寺,懼意消散,反而覺著有幾分好笑,“再說了,我為人兄長,在我眼里世間沒有哪個男子可堪與我妹妹相配,說卓仲坤不夠格,也只是隨口之言罷了,何況親事又未正式定下來,我犯得著去殺人嘛我?”

裴頌之冷冷道:“然而,那武和楚大公子一樣,也有個妹妹,生的如花似玉,數年前曾被幾個無賴當街調戲,正是你楚大才子和虞清虞帥兩人解的圍。”

有這麼一回事麼?

楚簫沒有任何印象,要麼是忘記了,要麼是妹妹做的。

原來與兇手扯上了關系,難怪會惹人懷疑了。

裴頌之從案上找出一份證詞:“還有這個,卓仲坤遇害當天,曾遇到一位同窗好友,言談間,他提及自己是前往百花閣赴宴的。既然用了赴宴二字,必定是有人相邀,但刑部當時并未注意這一,或者說,是在某種權勢的干預下,刻意忽略掉了。”

楚簫心頭莫名生出幾許寒意:“那與我有何關系?”

裴頌之終于將殺手锏取了出來,提著一封信展示給楚簫:“世子死去以后,永平伯傷心不已,將他的臥房和書房都封存起來。如今既起了疑心,便掘地三尺,終于從世子浩瀚的藏書中找出了一冊,里夾著這封約他前往百花閣的書信,雖未署名……楚大才子號稱詩畫雙絕,想找你的墨寶對比一下,并不困難……”

楚簫盯著那封信箋上的字,果真是妹妹的筆跡!

他心中巨震,難不妹妹不想嫁去永平伯府,雇兇殺人?

不可能!

是有人想陷害妹妹

,不,是陷害他啊!

可惡!

心中那幾許寒意悉數被怒氣驅散,楚簫磨著牙,究竟是誰如此毒,不但設計著殺死妹妹的未婚夫婿,還想嫁禍給他!

若非永平伯世子個低調,信函也當墨寶似的藏的嚴實,早在四年前就把他給牽扯出來了!

*

楚謠從床上醒來時,的頭昏眼花。

在楚簫里是吃飽了,自個兒的卻昏迷一整天,渾渾噩噩的。

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斂了斂神,才下了床。對著銅鏡理了理發,爾后一瘸一拐走出房間。

“小姐!”不只門外左右各兩個,連院子四角也都站著家仆。

“去前院問問我父親回來了沒有。”楚謠心里惦記著哥哥,但此事應該尚未傳到家里來,詢問毫無意義。

去了一個家仆,回來時帶著侍春桃,端著一碗溫香蠕的米粥。

“老爺還沒回來呢。”春桃將米粥放在桌上,“小姐您睡了一天,先吃些粥暖暖胃吧。”

楚謠因為和楚簫之間的特殊應,沒有太過的侍,春桃算是與最親近的。

坐在桌子前,楚謠拿著湯匙卻毫無胃口,垂眼想事

春桃習以為常,不勸不多話,安靜站在一旁,等粥冷了換上新的。直到換了三回,終于有家仆來報:“小姐,老爺回來了,舅老爺也一起來了,去了老爺書房。”

“鐺”,楚謠丟了湯匙:“我過去。”

春桃攙扶著走出房門,代步的簡易椅轎已在院中候著。

楚謠被兩個家仆抬著出了院子,在椅轎上輕輕著膝蓋,每次從哥哥里回來,才會真切到自己是個沒用的殘廢。

半刻鐘后,椅轎落在楚尚書的書房外。

楚修寧聽見家仆請安的靜,主打開了門,表凝重:“阿謠,進來。”

楚謠走了進去,見到謝從琰在里面坐著,已經去戎裝,換了常服,了幾分為威凜,添了幾分穩重:“小舅舅。”

謝從琰點點頭,沒有說話。

楚謠去他邊坐下,看向楚修寧:“爹,我一直心神不寧,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謝從琰攏了攏眉:“謠謠,你先前不是說,你與阿簫之間的雙生應沒有了麼?”

楚謠回道:“先前寺廟遇襲,又回來了。”

知道可以附楚簫的不多,但雙生應這事兒,并不是個

楚修寧歸家聽聞兒睡了一整天,心里早已有了數,當著謝從琰的面不好說,簡要提了提楚簫今天的遭遇。

前頭是楚謠的親經歷,聽的心急,后頭大理寺的問詢,又聽的心驚,聲道:“哥哥真被大理寺收監了?”

楚修寧嘆氣:“一應證據環環相扣,全都指向了他,沒辦法。”

“這明擺著就是刻意誣陷。”楚謠氣惱,“誰會那麼蠢,留下書信作為證據?”

“能洗的干凈,才誣陷。”楚修寧著眉心,“除了永寧伯家,沒人會在意真相。”

“那爹認為,對方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陷害哥哥,還是謀害世子?”

“世子有什麼好謀害的?永平伯在朝中早就沒有勢力了,說到底還是沖著我來的,沖著太子來的。”

“會不會是袁首輔?”

“應該不是。”謝從琰開了口,“若是袁家一派刻意陷害,以他們的手腕,不會將事了四年都不吭聲。”

“恩,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樹敵眾多,許多人都有可能。”楚修寧思索了會兒,看向謝從琰,“阿琰,我正要問你,為何要去向圣上請旨?此案由錦衛去查,比落在大理寺手里好,畢竟大理寺多半是袁首輔的人。”

此事楚謠也很疑,詢問的目投向謝從琰。

“我信不過寇凜。三司會審,起碼擺在明面上,誰都能看得到,有人想從中作梗并不容易。可錦衛辦案,我們就只能聽個結果。”

謝從琰垂著眼瞼,“姐夫,你有沒有想過,此次東宮失竊,我們腹背敵,寇凜從中獲利最多,萬一他為了復職,早已和袁首輔暗中勾結上了,準備聯手對付我們,扳倒太子……”

楚尚書皺眉,他不是沒想過,只是覺得可能不大。

楚謠默默聽著,認為完全沒可能,寇凜從姜行手里救下的那夜,先不說是不是從蜀地趕回來的,絕對是在披星戴月連夜趕路,可見圣上召他回京復職,亦在他的預料之外。

對朝政斗爭沒有經驗,不敢妄言。

“姐夫,寇凜派了暗衛調查我。”謝從琰淡淡道,“不知想做什麼。”

“錦衛在調查你?”楚修寧微驚。

謝從琰“恩”了一聲。

楚修寧沉:“你的顧慮有道理,寇凜這賊子詐多端,與他合作的確戰戰兢兢,不如撇干凈了,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咬了一。”

正說著話,門外報:“老爺,劉大人王大人他們來了。”

“阿謠你先走。”楚修寧指了指書房后門,他還要和門生商討一下,準備應對明日袁黨一派對他“子不教父子過”的攻訐,想想就頭疼。

“爹您保重。”

楚謠起之時,謝從琰也跟著站了起來,楚修寧知道他不喜歡和文臣打道,也就沒攔。

剛出了門,楚謠腳下發,搖晃著便是一個趔趄,被謝從琰從后扶住腰肩,勉強穩住了。

“臉怎麼這麼差?”待站穩后,謝從琰立刻收回手,負在后。

“我今日困倦,睡了一整日,不曾進食。”楚謠沿著回廊慢慢走,想去不遠的花廳坐一會兒,稍后爹忙完了,還有事要問。

路上遠遠聽見有小孩子輕微的嬉笑聲,過去,瞧見兩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在假山下跳舞嬉戲。

恍惚想起自己在們這個年紀時,似乎也曾迷上過習舞。學了新舞,時常拉著哥哥跳給他看,哥哥一邊斗蛐蛐一邊敷衍著拍掌贊

覺著無聊,便找上小舅舅。小舅舅總是很認真看完,然后再拍掌贊。哄得極是開心,還曾說過往后只跳給小舅舅一個人看這種孩子氣的話。

從前太過遙遠,楚謠也沒深想,走進花廳里。

謝從琰跟在后,在門口停住腳步,吩咐路過的侍去找春桃,端些吃食過來。

“等等。”他朝假山方向一指,“那兩個是誰家的孩子。”

過去:“是廚房趙大娘和……”

謝從琰不等說完:“告訴楊總管,連著家人一起攆出府去。”

他表淡淡,語氣也不重,侍卻一連打了幾個寒:“是,舅老爺,奴婢這就去。”

……

不一會兒,春桃又將溫熱的米粥端了上來。楚謠心中煩悶,里寡淡的很,也沒一下,問謝從琰:“小舅舅……”

謝從琰將碗里的湯匙拿起來:“虛弱的拎不勺子?需不需要我喂你?”

楚謠尷尬著接過湯匙,勉強吃了口粥,再問:“三司會審的日子確定了麼?”

謝從琰搖頭:“沒那麼快。”

楚謠:“那些人證……”

謝從琰:“乖乖吃粥,吃一口許你問一個問題。”

楚謠苦著臉,一連吃了好幾勺子。

謝從琰見委屈的樣子,線微微上提:“兇犯的家人,已被永安伯控制起來了,如今就藏在京城里。還有那位提供證言的‘同窗’,大理寺不肯告知是誰。”

楚謠想不通了:“既然永平伯掌握了充足的證據,為何不上告,而是選擇直接刺殺哥哥?”

“因為他心里清楚,即使擁有的證據再充足,他也未必會贏。”謝從琰語氣冷冽,“即使讓他贏了,即使阿簫當真買兇殺人,也不會被判死刑,最多流放,在關外逍遙幾年,待太子登基,以太子與阿簫的,隨便找個赦免的理由,阿簫就回來了。”

楚謠微,竟無言以對。

謝從琰又輕慢的補充一句:“人命?真相?刑律?在權力面前,本一錢不值。”

楚謠聽罷心復雜,不再問了,悶頭喝了粥。

剛放下勺子,謝從琰已將帕子遞了過來。楚謠接過手中,春桃進來道:“舅老爺,小姐,錦衛那位段大人又帶人來了。”

尋常府邸若有錦衛上門,第一反應都是抄家抓人。

楚謠的第一反應卻是:段小江今日拿下刺客,救了哥哥的命,又上門收錢來了吧!

“不過段大人并沒有逗留,只留下兩個木匣,說是錦衛寇指揮使送來給小姐的。”

“寇大人送東西給我?”楚謠重復一遍,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拿進來。”

“是。”

不一會兒,家仆將一大一小兩個木匣拿進廳里來。

楚謠扶桌起,先打開小些的匣子,里頭是些金燦燦的小元寶,瞧著有三百兩左右。元寶里夾著張紙條,打開一瞧,寫著“歸原主”四個字。

這一不拔的鐵公,竟將訛詐的錢又退回來了?

楚謠真想看看太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再掀開另一個大盒子,眼睛頓時睜大了來,竟是滿盒子的發釵臂釧金步搖,皆是上上品的,價值怕是遠遠超過那三百兩金子。

寇凜這是抄了首飾鋪子?

在這些首飾中,也混了張字條——“有人兮,月下相逢,一見傾心,寤寐思之。”

什麼意思?

楚謠完全猜不寇凜這是唱的哪一出。

一見傾心?所以來尚書府訛錢?

寤寐思之?他怕是連長什麼模樣都忘記了吧?

楚謠只顧著思忖寇凜的意圖,沒有注意到后謝從琰那張冷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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