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深冬，天兒亮的是越來越晚，林靜好睜開眼，屋子裡頭黑漆漆的一片，著黑收拾好，就直奔著廚房去了。

早起是個力活啊，打著哈欠，把煤氣灶擰開，昨天晚上忙活好的竹筒放在籠屜裡頭上鍋蒸，然後就開始把棗花全部裝好，等張蘭出來的時候，剛好聞見竹筒的香氣兒。

「靜靜，你以後起來先媽，這天頭冷了，媽心疼你。」張蘭說著擼著袖子就過來，幫著把蒸好的竹筒一個一個都擺在出攤的籠屜裡面，又看林靜好在那籠屜下面隔了一層薄木板，然後在上頭蓋了一層鋁鍋。

「沒事媽，我就早了一會兒。咱先搬下去吧。」林靜好笑著說，然後讓張蘭幫把鋁鍋抬起來。

兩個人先把鋁鍋搬下去，又把籠屜搬下去，車棚子裡頭不讓點煤，林靜好就把三車推出來，把煤爐點熱，又把燒水壺放上去，車推到公車站的時候，這水正好燒得滾燙。

著竹筒還熱乎著，林靜好把熱水倒進那層薄木板底下，又蓋上鋁鍋，把鐵板放在煤爐上面。

每天早上的客人王大爺抄著手站在報刊亭門口，遠遠就聞見一竹子香，左看看右看看，沒瞧見哪裡冒著熱氣的，就看見林靜好的攤子在不遠點著一盞小燈，冒著點人氣兒，難不是他鼻子出問題了？

要不是這味兒，他還真懶得出來，買個棗花也就是一嗓子的事兒，左右也出來了，乾脆幾步走到攤子前頭，眼睛都沒眨就說：「來兩個棗花，老規矩。」

林靜好手放在鐵板上頭試了試溫度，一點不見熱，就說：「大爺您等等，鐵板還沒熱乎呢，要不要嘗嘗我新做的？」

說著，林靜好把那口鋁鍋掀開，一子清香味兒撲鼻而來，還沒細聞，那濃郁糯米香的就飄進了鼻子裡頭。

低下頭一瞧，那籠屜裡面大大小小站了一堆竹筒，個個頭朝上，裡頭的糯米冒著熱氣兒，好像在等人買似的。

「丫頭，這是啥啊？」王大爺梗著脖子，就往那籠屜裡面瞧。

「竹筒糯米飯，有咸口有甜口的，看您要啥味兒的。」林靜好一邊指，一邊跟王大爺說著。

「喲，這還兩種口味呢？你給我來個咸口的，我這天天早上吃棗花，還真想個鹹淡味兒。」王大爺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隨手指了一下。

林靜好拿了個咸口的出來，然後用帶來的鐵鏟把那竹筒劈開，簽字從下頭穿進去，一提，那糯米乖巧的就離了竹筒，老老實實的變了一個糯米棒。

「王大爺，咸口的也能上鐵板煎一下，你看您是這麼吃，還是煎一下？」林靜好把手放在鐵板上頭，鐵板已經熱了。

「嗯……」王大爺想了想，又看了看那籠屜，說：「你再給我煎個棗花，這個就不煎了。」平時他都得吃倆，那就一個煎一個不煎。

「行。」林靜好說著，拿出來一個棗花給王大爺煎上，把手裡頭這個直接遞過去。

「一會兒給我送來。」王大爺拍下錢，拿著轉就走，路上就咬了一口，腳步一下就停住了，憋了好半天，才回頭，和林靜好說了一句話：「丫頭，你這手藝，你大爺服了！」

沒等林靜好回話，王大爺兩口乾掉，然後從兜裡面又掏出來兩錢說：「啥都別說了，再給你大爺來兩個，煎一個，那棗花裝起來回去給我婆娘吃。」

林靜好瞧著鐵板上的棗花，可憐唧唧，寶貝兒，你這麼快就從你大爺那失寵了，心疼。

「噯。」林靜好應著，先是劈了一個遞給王大爺，又劈了一個直接滾到鐵板上去，那竹筒裡頭都抹過油，這會兒還熱乎著，不用重新刷油也不沾鍋，用筷子滾來滾去就行。

「我天，這子香味哪來的！！」小紅大概是傳說中的吃貨第一人，每天早上趕第一班車的目的絕對是棗花，甚至為了這個，早已經不在家裡吃早飯了。這滿腦子等著棗花的味兒出現，結果鼻子居然沒有聞到那悉的棗泥香，而是一糯米香！

難道，又出新灘了？

一邊著一邊馬不停蹄的跑過來，咦，還是只有一個攤兒啊。

林靜好瞧見小紅在遠東張西，蹲下來，把車下頭昨天晚上做的牌子拿出來，又把之前的取下來換上，才回到鐵板前面繼續照顧著糯米條。

小紅看見林靜好的作了，兩眼瞧著那牌子，比之前大了一些，左上角還是一個編這麻花辮的小姑娘，右上角則是畫了一個竹筒和一個棗花，正中間寫著四個大字：好記點心。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招牌棗花，新品竹筒飯。

竹筒飯！

終於知道這味兒哪來的了！小紅飛奔上去，就看著王大爺喜滋滋的抱著牛皮紙袋吃著啥走了，本就沒瞧見來，本來想打聲招呼，但是王大爺就跟腳底抹油了似的，樂呵著，哼著小曲兒，三步就進了報刊亭。

「王大爺樂呵啥呢？」小紅奇了個怪，嘟囔了一句，沒等林靜好張口回，又說：「對了對了對了，竹筒飯，在哪兒，在哪兒？」

瞧那腦袋晃悠，林靜好掀開鋁鍋，一排竹筒老老實實的站著，全都頭朝著小紅，小紅看了之後簡直要瘋，上立馬就說：「瞧它們那找吃的樣兒！！」

……竹筒飯心裡苦，找吃的樣兒？

林靜好忙笑著說：「有甜的有鹹的，看你吃啥口味，鹹的可以在鐵板上煎一圈。」

天已經快亮了，小紅這一嗓子，早就已經把公站那幾個不停吸鼻子聞的給招了過來，這會都在小紅後頭瞅著呢。

「啥，還有種類？」小紅抬頭看了一眼林靜好，又低下頭去瞅竹筒。

瞧著人多，林靜好乾脆提高了聲音說：「甜口的裡頭有紅棗，紅豆，糯米。拿出來滾一圈糖兒，又甜又香。」頓了一下，看著後頭有人了，林靜好又說：「咸口的裡頭有胡蘿蔔，香菇，豌豆和糯米。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在鐵板上煎一圈。看大家喜好！」

也不怕人學，直接就把材料吆喝出來，這竹筒飯沒什麼技含量，會塞會蒸就，但是有一個特別重要的地方，那就是火候，要特別細才行，否則出來的味兒，那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

「別別，快，先給我來一個甜的直接吃，再給我來個鹹的煎上！」小紅自然是第一人，說著手裡面的錢就已經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