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床下長出的boy》第11章 哥哥

九歲,夏兔的三年級。

漸漸地察覺不對勁……這種不對勁不是一下子出現的,是日積月累的每一件小事,然後忽然有一天它們令到後背發涼。——家裏好像多出一個人。

夏兔的飯量增長到以往的兩倍,平時就算和自己一起吃好飯,也一定會帶一份回房間。鍾以為是長所以胃口好,沒有多問。

家裏的水費有小幅度的增長,且兒換服換得很勤,有的睡沒怎麽見穿,就拿去洗了。鍾起初想說或許是夏兔幹淨,洗澡時間變久導致的。

最明顯的變化是,夏兔不那麽粘了,呆在自己屋裏能呆上一整天。鍾常常若有若無地聽見房裏有講話聲、笑聲,開門進去,又總是隻看見夏兔一個。

——不然還應該見到誰?

問自己。

與夏樸不同,不信什麽蓋房子在墓地上、新家進鬼之類的謬論,帶夏兔去看了心理醫生。

彼時的夏兔還不知道,和自己聊天的阿姨是醫生。隻是跟談了談的生活、興趣好,讓畫了幅畫。

兒送回家後,鍾單獨跟醫生聯係。

“孩子最近有不對勁的行為嗎?”醫生的表看上去放鬆的。

“額,我之前跟你說的,會呆房間裏,自言自語……”

想了會兒,模模糊糊地說:“還有,太懂事了。前幾天我大口袋破竟然默默地給我上了。雖然夏兔以前也給芭比娃娃服之類的,但什麽時候得這麽好了啊……”

“鍾小姐,我明白您工作忙,可是空陪伴小孩同樣是很必要的。會不會不是孩子的問題,而是您對不夠關心呢?”

醫生出夏兔的畫,分析道。

“從外界得到的關不夠,孩子會自己找方式彌補,比如創造出一個虛擬的朋友和自己玩。這種大人看不見的朋友,可以是絨玩、芭比娃娃,或者一團空氣。那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很多孩子年時都有這樣的行為。從畫上和我與的接來看,夏兔的心理是健康的,我認為是一個非常積極樂觀的小孩。”

“是這樣啊,跟自己說話是因為虛擬朋友……”

知道兒心理正常,鍾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您這麽一分析我就覺得理解了。”

醫生點頭:“嗯,多陪陪孩子,讓出去玩、點新朋友,虛擬玩伴通常會隨著孩子的長大消失的。”

……

當天,鍾把夏兔送去了夏樸那邊。

預先給夏樸打好電話、說明況,夏樸那離以前的家近,夏兔過去住幾天,可以跟從前的鄰居小朋友一起玩。

夏樸本來似乎是有事想推,聽鍾說夏兔被帶去看心理醫生,他狠狠罵了鍾一句“你才應該去看看你的神病”,接著回答兒我馬上去接”。

久沒見到爸爸,夏兔超級開心。他在校門口等放學,完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要去爸爸那裏住,很樂意。要是能提前回家和小白約定一聲,再帶上他和自己的睡,那就更好了。畢竟夏兔不想到了大半夜,得和鑽鑽得渾是土的小白一個被窩。

“不回家拿睡了,我給你買新的。晚上爸爸有飯局,時間比較趕。”夏樸拒絕了小孩的提議。

“兔兔記得一會兒要乖乖的,禮貌地跟人打招呼。”

看來今晚隻能抱黑小白了,夏兔無奈地點點頭。

夏樸帶夏兔參加的,是他單位的家庭聚餐。

大概是因為以往的家庭聚會夏樸總是獨,所以麵對這一次夏兔的到來,大家都表現得十分熱

“哎喲,夏經理家的千金啊,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怎麽不常帶出來啊?”

“小朋友幾歲啦?什麽名字呀?”

“太可了吧!還背著小書包來的,看得我都想生小孩了。”

夏兔揪著書包帶子,大大方方地向他們介紹自己:“叔叔阿姨好,我夏兔,今年九歲了。”

並不是自來子,隻是這個場合需要禮貌,所以按照父母教導過的那樣做了。實質上,此刻到很不自在,四麵八方“想要誇獎”的目更加拘謹。

“你好你好,夏兔啊?怪不得看上去跟小兔子一樣可呢!”

“小朋友不怕生啊,這格真好。”

站門口被誇了半天,終於進包廂後,夏兔被分配到了兒桌。

桌是遠離煙酒的地方,小孩也不會聽到一些兒不宜的話題,但相對的,夏兔不能坐在爸爸旁邊了,同桌的人一個都不認識。

沒有事做,沒有話講,隻能一直吃。

這個時候分外思念小白,小白一個人在家裏,不回去他要沒有東西吃了。

同桌的小朋友們正比賽呢,叮叮咚咚地用筷子比賽敲碗,架勢跟開音樂會似的;大人那邊不知道在談什麽,一個聲音比一個大;夏兔艱難地與碗裏的螃蟹戰鬥,吃完這個也得加“音樂會”吧,不然會被認為是奇怪的小孩……

“兔兔,你跟我出來一下。”夏樸接個電話後,離了席。

以為自己“得救了”,夏兔準備去背掛在椅子後的書包,手卻被夏樸牽住了。

“不用背包,我們很快回來。”他拿桌上的巾給

夏兔不太理解,懵懵懂懂地跟著爸爸下了樓。

在酒店一層等了一會兒,有一輛車開過來。

夏樸過去幫忙停車,夏兔在門口等著。

停好車之後,看見三個人向走來。

一個棕卷發的阿姨,爸爸一邊側說著什麽,一邊往這兒走。

一個背著單肩包的大哥哥,隔著一點距離,慢慢地走在他們的旁。

“兔兔,這是周阿姨。”

別的什麽沒提,夏樸隻介紹了這一句。

夏兔抿著出一個小小的、微笑的表:“阿姨好。”

“夏樸,兔兔好乖啊。”

卷發阿姨彎腰的腦袋,嗅到上好聞的香水味。作是對夏兔做的,話是對夏樸說的。

爸爸沒提,可夏兔仍是約約地察覺到了一些東西。

“兔兔,旁邊的哥哥是周阿姨的弟弟。”

夏樸喝了點酒,夜風中的臉稍稍泛紅,說這話時心貌似很好:“小孩子最喜歡跟比自己大的人玩,他來陪你,你就不孤單了。”

“嗯,哥哥好……”夏兔口悶悶的。

回到酒席上,新來的哥哥坐在旁邊。

夏兔又開始吃那個沒吃完的蟹

他時不時地給夾菜,問一句“吃這個”。

夏兔客客氣氣地點頭,說謝謝。

“不得了,周容你一來就跟妹妹混了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隔壁桌的大人揶揄道。

說不上為什麽,夏兔覺得裏的八寶飯變得難以下咽。

“誒,你個三八,說一下小朋友害了,看沒看見頭都給你說低了!”

席上一陣哄笑。

“兔兔,別一見哥哥,回頭把爸爸給忘了啊!”

夏樸假假地裝出吃醋的樣子,嚴肅的語氣再次將眾人逗笑。

“……”夏兔想要回家。

七點半,平日裏這時已經做完作業,該是和小白一起看奧特曼的時間。

——小白在幹嘛,他會不會出來找

這個想法像“放學出校門能看見等待自己的父母”一樣,從混嘈雜的大環境,被接到屬於自己的庇護所。

雖然他的出現是不現實的,那樣對他太危險了……隻是,想想而已……

“你吃飽了吧,我們出去走一走?”坐旁邊的哥哥問

——仿佛兩人真的已經“混”了。

夏兔不知道怎麽拒絕,不尷不尬地走過去找夏樸求救。

“想去就去吧,真以為爸爸那麽小氣啊?”

誤以為兒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話,才表出怯怯的模樣,夏樸很爽快地“答應”了。

……

酒店附近並沒有太多好逛的東西。

那個哥哥是帶去了一家品店,夏兔拚命說“謝謝不需要”,但他還是給買了一條腳鏈。

他還跟聊天,問幾歲了、在哪裏上學、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

到對方強烈想和自己做朋友的意願,夏兔雖是興致不高,但他想知道的,也都回答了。

——是因為那個阿姨吧,他是阿姨的弟弟,阿姨和爸爸……

這個哥哥已經十七歲,他們差了這麽多歲,本沒有共同的話題和相同的興趣。他對這麽好,反而讓覺得很懷疑,很不舒服……

待酒席結束,剛得到機會和爸爸獨,夏兔立刻把新收的禮了。

“哥哥送你的,算他一番心意。你給我幹嘛?我來戴啊?”

夏樸喝得醉醺醺的。

告別同事後,關上的士門,他的眉目才恢複了幾分清明。

“為什麽要收?爸爸不是一直跟我說,不可以隨便收別人的東西嗎?!”

小孩敏地猜到了那個可能的答案,所以聲音聽起來更加尖銳。

“沒關係,那個哥哥送你的,跟爸爸送你的一樣。”

——果然是那樣。

……

是夜。

黑不溜秋的小白從上次那個床頭櫃附近的孔鑽出。

一出來,他就被忽然從上麵滾下來的人抱住了。

床上的男人鼾聲如雷。

過於悉的氣味、溫度,使他一下子就認出了背上的人是誰。

“我沒洗澡。”小白吶吶地提醒。

手腳並用的纏繞方式讓他有些寵若驚。為了防止之後被打,他覺得自己先向坦白比較好。

“你怎麽來得這麽晚。”

沒有鬆開,一邊埋怨,一邊粘著他。

“你很晚都不回家。”

小白也有要埋怨的,反圈住

被他夾了個正著,夏兔又氣又好笑:“你敢圈我!屁了是不是?”

“我……我在等爸爸睡著。”

被威脅了,小白隻得老老實實鬆。怕借口報複,還順便回答上個“來得晚”的問題。

他管爸爸也爸爸,媽媽也媽媽。

因為某種意義上,他和一樣,也是被他們倆給養大的。

“哼。”夏兔沒有生氣的正當理由,可又不願意麻地說,有點想他。

盤在自己腰上的腳腕外側,似乎綁了一個硌硌的東西……

小白不舒服地扯了扯它:“這是什麽?”

“一個哥哥送的腳鏈。”

夏兔下一回,坐的士時夏樸又幫戴上了。

“哥哥?”小白納悶地指著自己:“我?”

“不是說你,另一個哥哥。”提起那人,就心不好。

出乎意料,聽完這話,小白的語氣突然變得極其別扭。

“我,哥哥。”他轉讓夏兔看著自己。

他模仿的聲音喊了一句:“小~白~哥~哥~”

——像爸爸這個稱呼屬於夏樸,媽媽這個稱呼屬於鍾

——“哥哥”,是屬於小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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