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黎明未至，倫伊帶著明騎士團，準時出現在了渡口。

當然，他不是自愿來為尤莉婭送行的，這完全是國王奧斯汀私下的請求。

雖然送尤莉婭去獻祭也基本等送去死，但國王到底還是希自己呵護了十多年的兒能走得面一點。

——至別還沒出國土，就被群激憤的百姓群毆致死。

聽到后漸近的腳步聲，料想到應該是尤莉婭來了，擺著一張冷臉的倫伊轉想要說些什麼，然而視線剛一落在后的上，他原本準備好的話卻忽然的從腦子里一空。

著白金禮服的沐浴在夜下，月為的無暇貌鍍上一層圣潔環。

那裝顯而易見的昂貴奢華，上面用金線繡滿花紋，需要全國最頂級的裁耗時半年才能制好。

然而比金子還要奢侈的禮服穿著上，似乎也不過是貌的陪襯而已。

盛裝而來的尤莉笑眼彎彎：

“您是來陪我殉的嗎？真是令我。”

倫伊：“……”

好好的一個人，可惜多長了一張。

“神殿的騎士長不會為一個神者殉。”

倫伊冷淡地收回停留過久的視線。

“我們的人會護送你到卡塔西斯，那邊會有對方的人接應。”倫伊對尤莉說，“愿好風與你方便，送你一路遠行，贖清你的罪過。”

……？

怎麼送去死還說得像為好一樣呢？

尤莉想死歸想死，但也見不得倫伊這副大義凜然的偽善面孔。

于是掐指一算：

“我有沒有罪先不提，倫伊大人，您的頭上有點綠才是真的。”

倫伊：……？

按照游戲進度，公主尤莉婭審判后的當夜，就是為黛西舉辦的晚宴。

這場準備了一月有余的晚宴不會因為尤莉婭的離開而終止，更何況邀請的賓客還有不大人。

主黛西也正是在這場宴會上，與另一位可攻略角相遇的。

不過這一切和尤莉都沒關系了。

這群人你綠我我綠你跟有什麼關系？

只要一掛，就可以繼續過有空調有外賣的宅生活啦！

于是尤莉拋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后，就在倫伊疑不解的目中提著擺哼著曲子上了船。

倫伊看著的背影，忽然記起一件無關要的事。

如此隆重的禮服，不會是最近才做好的。

那似乎……是為兩人的婚期而預備的婚服。

*

船只揚起風帆，送走了法里斯蘭的公主。

直到破曉的第一束刺破云時，對岸的景終于在大霧中漸漸清晰。

“愿神明寬恕公主的罪行，愿法里斯蘭神眷永存。”

滿船船員在尤莉后單膝跪下，肅穆地與即將送死的公主做最后的告別。

而公主本人……

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船上顛得睡不著。

好困。

船員們：……

對岸，兩列宛如送喪般的隊伍，正黑地無聲佇立。

這些披黑袍的民眾有男有，齊聲低唱著某種神的曲調，旁邊還有吹長笛和古提琴的伴奏。

尤莉覺得，這要是再加個嗩吶，送喪隊就齊活了。

于是跟著這一路吹拉彈唱的送喪隊，坐著搖搖晃晃的馬車，終于在黃昏時分抵達了傳說中的黑暗神殿。

一眼不到盡頭的尖塔高聳修長，仿佛要刺破籠罩在神殿之上的火燒云。

層層堆疊的尖頂和飛扶壁錯，令神殿看上去簡直像個小型城邦一樣恢弘無比。

好歹也在這里讀檔這麼多次，尤莉看著悉的景，居然還覺得有點詭異的親切。

黑暗信徒帶領一行人穿過穹頂高聳的大殿，順著曲折漫長的螺旋樓梯，抵達了一個半圓形的空曠大殿。

大殿四邊是巨大的羅馬圓柱，沒有外墻，離地大約十層樓高。

除了進來的大門外，沒有任何逃跑的通道。

黑暗信徒看著祭壇前的數十位新娘，沉聲開口：

“獻祭我主的新娘們，愿你們純潔的能夠取悅沉睡此地的偉大神明。”

“但如果未能得到神明的青睞，十日之后，我會再來帶走你們。”

有人試探著問：

“……如果未被選中，我們還能回家嗎？”

黑兜帽下的信徒譏諷笑了笑：

“當然不可能，你們是獻祭給黑暗的新娘，即便是尊貴的魔龍未能賜予你們侍奉他的榮幸，我們的教皇也會收容你們，將你們送給虔誠的信徒，這是教皇的恩典。”

好家伙。

要麼被惡龍弄死，要麼被它的信徒弄死。

反派陣營，不愧是你。

哐當——

當祭壇唯一的出口落下鐵閘，如夢初醒的們終于崩潰了。

“不！我還不想死！放我們回家！”

“明神在上，信徒日夜虔誠禱告，您為何不回應信徒的求救！”

“神國的明神啊！黑暗的力量即將玷污您的信徒了！”

“難道真的如神者所說，明神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消亡嗎？”

哭聲此起彼伏，絕的氣氛如病毒蔓延。

尤莉原以為們至得哭上一個小時，沒想到只過了一會兒，人群中就有人忽然站了出來。

“大家聽我說，打起神來，我們還有機會！”

一位紅發舉著一張羊皮卷，緒鎮定，口齒清晰地對所有人道：

“神明并沒有放棄我們，就在來之前，我找到了‘失落的圣歌’的殘卷。”

“‘失落的圣歌’曾經使得神明垂憐，只要我們的信仰之力足夠強大，我們也能讓明神聽見他信徒的呼喚！”

拿著羊皮卷的人發言極煽，在場的們本就人心惶惶，很容易就被煽。

“失落的圣歌？是那個……曾經上抵神國，喚醒神明垂憐的那個嗎？”

紅發神般矜持頷首：

“親的，正是如此。”

人群中一陣，顯然聽說過這個圣歌的大名。

于是沒過多久，所有人都重燃希，紛紛加了誦禱告的隊伍中。

尤莉看著這群眼中重燃希的們，出了憐憫的神。

別想了，作為游戲主角的時候，還是明神殿教皇欽點的明圣，游戲方設定里的明元素親和力第一呢。

結果當時帶著整個明騎士團前來討伐，無一例外被俘虜，再無一例外被弄死。

——那條龍仿佛渾都是雷點，說什麼都是死。

死了那麼多次，也沒見明神顯靈，救救他可憐的明圣。

想到這里，尤莉不懷疑，游戲公司搞出明神那麼好看的人設圖究竟是干什麼使的？

這不就跟逛窯子看見了個大人，結果老鴇告訴你只能看不能，你賊心不死還要在胚的邊緣出一只試探的jio，開掛的惡龍立馬給你天降正義，用貞節牌坊把你就地正法了一樣嗎？

不過現在也沒空琢磨這麼多了。

信徒中的頭號混子·尤莉藏在一群虔誠的信徒里，渾水魚的跟著念：

“……遙遠神國，聆聽吾愿……”

“……熹微圣，為吾引路……”

“……以吾骨，重塑汝……”

“……吾名……”

圣歌的序章念到這里，眾人便要依次報上自己的名諱。

尤莉聽著聽著，總覺得這圣歌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以吾骨，重塑汝？

這他娘怎麼比送來這里喂龍更像獻祭呢？

但也沒有多想，到自己時也老老實實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

“——尤莉婭·法里斯蘭？”

聽清尤莉的全名之后，閉目祈禱的們驚恐看了過來。

“你就是那個毀壞明神神像的人！！！”

一臉呆滯的尤莉：……誒？

“天啊，這是何等的無禮！”

“明神在上，請饒恕愚昧信徒們的疏忽吧！”

“世間還有這等神者存在，難怪明神數百年不肯垂憐他的信徒！”

“不能容許這樣的神者和我們一同祈禱！”

“若是有這樣的人混在里面，明神如何肯回應我們的祈禱？”

而剛剛拿出羊皮卷的那位明神腦殘，凝視著祭壇柱上的尤莉，仿佛在打量冰冷的死。

點點頭：

“沒錯，我們應該將的骨獻給明神贖罪。”

…………噫！！？？？

尤莉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就被眾人架上了祭壇，并迅速地用鐵鏈捆在了祭壇中央的柱子上。

……媽的！

失算了！！

尤莉怎麼也沒想到，在一個通訊方式這麼落后的時代，的名聲竟然也能如此迅速地傳遍大陸。

你們還真是全民明神腦殘啊！！

“等、等一下——！”

突兀的聲音阻止了紅發的匕首。

閉雙眼的尤莉眼睛瞇出一條，約看到了一個影。

那面容秀麗，個頭卻意外的高。

擋在尤莉前，神略有怯，但也結結說了下去：

“即便……即便曾神，但如今與我們一樣，都是被獻祭魔龍的可憐人……這樣的危機關頭，我們不該將刀刃指向吧。”

然而被煽的其余一致認為是被異教徒蠱，仍將矛頭對準祭壇柱上的尤莉。

“神明在上，神者怎麼會與我們一樣，這是什麼瘋話？”

“那個人一定擁有邪神蠱人心的能力！”

“沒錯，一定是這樣！是邪神的使徒！”

“殺了！放干污穢的！用罪惡的靈與向神明贖罪！”

現場傳銷味兒極其超標，尤莉也完全沒有替自己辯解的心思了。

雖然那個為站出來的很夠義氣，但這個世界就不是一個能好好講道理的世界。

作為神者，已然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對立面，即便是這個墮落的魔龍之城，也不是一個能生存下去的地方。

反倒是在這個世界死亡，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所以——

尤莉脖子一梗，仿佛一條了無生趣的咸魚。

們要殺就殺，咋咋地吧。

然而就在此時，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靜。

……好像是，風聲？

準確來說。

是龍的羽翼劃破長空的風聲。

當所有人都在囂著如何懲治尤莉，好向們至高無上的明神獻時，只有尤莉抬頭看向們的后。

祭壇正前方的線被巨大的翅膀遮蔽，驟然黯淡。

——那是，龍翼。

終于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然而尖聲響起的同時，一只迅猛鋒利的龍爪撕裂空氣，瞬間在人群中準地摁住了那位紅發。

渾厚低沉的嗓音在殿回響。

“……吵死了。”

在龍翼卷起的疾風中勉強睜眼的尤莉，昂頭看向眼前大得駭人的巨龍。

那雙鎏金豎瞳，仿佛倒映著洶涌的地獄巖漿。

只與它對視一瞬，就能讓人到來自靈魂深的恐懼。

只可惜龍爪下的人面朝地面，本看不清摁住的生是何等可怕，只知道的儀式已勝利在，并不甘心就此付之一炬，便不怕死地囂張威脅：

“放開我！你這樣的污穢邪惡的邪神竟敢對明神的信徒下手，等到‘失落的圣歌’滌盡神殿的污穢，們獻上純潔的靈魂與生命……”

聽到這里，原本聽從的們齊齊變。

等等。

所以那個圣歌，需要們以生命來獻祭嗎？

原以為這是活下來的希，結果竟然是送們去死的催命符？

紅發神還喋喋不休，著閃爍著金芒的羊皮卷，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憧憬：

“圣歌已經奏響，吾主必將降臨，到那個時候，誰還敢傷害明神的信徒……’”

噗嗤——

人張狂刺耳的尖聲戛然而止。

漆黑的巨龍淡淡垂眸，仿佛不覺得自己剛才的是一個人類的頭顱，而只是碎了一顆西瓜。

并且輕描淡寫地將手中的羊皮卷走，熾熱烈焰瞬間將羊皮卷吞噬。

黑灰燼在空中飄浮。

神殿寂靜得令人窒息。

這時就沒有人再不長眼地囂，誰敢傷害明神的信徒了。

因為很顯然，這位法外狂徒大魔王——沒有什麼是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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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偽的大魔王：魔龍大人

真實的大魔王：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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