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通常都是備考月。

這次期末考試結束後會有家長會,全校的學生對這場考試格外重視。

喬綿也很重視。

這學期連著給許邊牧補課，前幾次的月考和期中考,他的名次都有上升,總算不再是墊底那麽難看。

為了許邊牧的期末考能有個好績，喬綿決定二十四小時監督他。

知道他腦子不笨,就是不肯花時間學習。

所以許邊牧生日過後開始的新的一周，他平時打球的課餘時間都被榨,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到了周四課間。

徐子昂預備去打球,臨走前瞅著許邊牧日益憔悴的臉，不由得著下發出同的喟歎：“問世間為何，直教人——”

“滾。”

許邊牧直接丟給徐子昂一個“別打擾老子別說廢話老子沒空跟你搭理你”的眼神。

徐子昂又自己下，笑著搖頭,跟班上幾個男生走了。

走的時候,那背影，特別嘚瑟。

許邊牧看了一眼,回頭再看到自己桌上的英語習題,各種abcd拚湊在一塊的英語單詞,隻他頭皮發麻。

他煩躁地丟下筆,順口氣,也想跟徐子昂他們一塊去打球，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不遠座位上坐著的鍾靈。

幫喬綿監視許邊牧的鍾靈衝許邊牧皮笑不笑地扯扯，下抬了抬，示意他趕做題。

許邊牧無奈閉閉眼,吐出一口濁氣後，重新拿起筆。

中午食堂。

鍾靈打了飯就跑過來跟喬綿還有阮希希分一個炸消息。

“你們知道昨天晚自習，發生什麽事了嗎？”

喬綿吃著飯，搖搖頭。阮希希好像略有耳聞，不確定地問：“聽說高一有對小逛場被教導主任抓住了？”

鍾靈立刻打了個響亮的響指：“bingo！”

阮希希立刻雙眼放：“真的是這事啊！到底什麽況？？你知道什麽幕嗎？？”

“當然知道，”鍾靈特意瞧了眼著飯的喬綿，接著說：“小都是高一的，還在熱期。兩人趁著晚自習溜到場約會，摟摟抱抱親親小什麽的，完全忘了那邊新裝的攝像頭。”

喬綿瞪大了眼睛。

摟摟抱抱還親…親小？

這麽大膽這麽激？？？

阮希希也驚訝，捂著吧說：“尺度這麽大，那不是都被監控拍到了？”

鍾靈點頭：“可不是，不然教導主任怎麽會跑過去抓人。聽說昨晚兩小就直接被家長了，小姑娘一直哭一直哭，今天都沒來上課。”

“然後呢？”阮希希問。

鍾靈開始吃飯，輕巧地說：“沒什麽然後了，聽說小姑娘家長要轉學，男生倒沒什麽，反正那男生從學開始就談了不知道多個小友。”

阮希希：“……”

喬綿：“……”

鍾靈抬眼，意有所指地挑挑眉：“那兩人喬綿應該認識。唔……就算不認識，也應該有點印象。”

阮希希立馬轉頭看喬綿。

喬綿：？？？

“我認識？？？誰啊？？？”

鍾靈說：“男生是上回KTV拉著你點歌的小學弟林麓，許邊牧他們校隊的。生……是施晚晚。”

喬綿有點震驚。

施晚晚？？？

喬綿腦海中浮現的，是小生溫溫的模樣，還有在育館對自己的幫助，還有說的那句不再喜歡許邊牧。

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這也太快了吧……

現在還遇上這種事……

“對了喬綿，你給許邊牧的圍巾，他收到是什麽反應？有沒有到哭？”

鍾靈忽然轉了話題，喬綿都還沒從剛剛的消息中回神，這會兒愣愣地張著：“啊？”

鍾靈：“我問你你給許邊牧的圍巾，他收到了有沒有很？”

喬綿抿著淡淡地說：“什麽啊，我跟他說那是我買的。”

“搞什麽，你就不能說實話啊！”鍾靈不平起來。

阮希希也應和著：“對呀，為什麽不說實話啊？”

喬綿小小地歎口氣：“說出來有點丟麵子，我說不出口。覺織圍巾這種事，是小生做的。他知道了，可能會嘲笑我。”

鍾靈：“你難道就不是小生？”

阮希希：“我要是男生，收到這麽有心的禮，一定二話不說把你摁到牆上狠狠地親一通。然後邪魅一笑，說，‘人，就這麽喜歡我？嗯？’。”

喬綿：？？？？？！！！！！！！

鍾靈哈哈大笑。

喬綿臉紅起來，捂著阮希希的不讓再說。

這段時間從阮希希那看了不十八霸道總裁的小說，阮希希說的這些橋段真是讓人麵紅心跳。

隔了幾張桌子，許邊牧和徐子昂坐那吃飯，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看著喬綿這方向。

徐子昂啃著小，說：“們什麽況，笑這樣……我要是沒看錯，你家喬綿是臉紅了吧？”

徐子昂沒看錯，因為許邊牧也看到了。

許邊牧是有半刻的失神的。

他從沒見過喬綿臉紅害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因為什麽臉紅，但他腦海中是蹦出兩字：可。

媽蛋，他竟然會覺得可。

喬綿跟可這兩個字有一點搭邊嗎？

肯定沒有啊。

許邊牧心想自己肯定是最近做題做傻了。

也很大程度是被喬綿給瘋了。

天天學習，連個氣的機會都沒有，他要被憋死了。

想到這，許邊牧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找喬綿談判。

徐子昂還啃著小呢，就見許邊牧突然起，端著餐盤走了。

也沒去哪，就去了喬綿那。

許邊牧的到來，讓喬綿三人都有點驚。

他把餐盤往桌上一放，屁在喬綿邊上坐下來，耷拉著眼皮，看起來不大高興。

鍾靈和阮希希立即停住剛才對喬綿的玩鬧，互看一眼，都很利索地端起自己餐盤走了——

去了孤家寡人的徐子昂那邊。

喬綿懵了片刻，趕平複好心緒。

看看換了位置的鍾靈和阮希希，然後清了下嗓子，問許邊牧：“你幹嘛？怎麽把們倆嚇跑了？”

許邊牧眉頭皺皺，說：“我哪裏嚇們了。”

“那們跑什麽？”

“我怎麽知道。”

一聽就是不悅不耐煩。

喬綿頓了頓：“你怎麽了，又鬧脾氣？我好像沒惹你吧。”

許邊牧用鼻子哼出幾個字：“跟你商量個事。”

“你這語氣好像不是跟我商量。”

“……”

許邊牧隻好轉換語氣，但也跟剛才沒差多，就是語調不再那麽生。

他說：“別讓鍾靈監視我了。”

“好啊，你自覺點，能好好備戰期末考就行。”

“……我媽都沒你這麽重視我學習。”

“所以我不是你媽啊。”

喬綿笑笑，眼睛彎彎的：“我這麽用心良苦，以後你一定會對我恩戴德的。”

恩戴德個……屁。

許邊牧本來想這麽說，但是話到邊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喬綿笑得有點犯規，他看得有些晃眼。

心髒也好像被貓爪子輕輕抓過。

真。

-

經過許邊牧不大功的“談判”，喬綿確實沒有再讓鍾靈幫忙盯著他了。

而是換了自己。

隔日午休，喬綿到二班，坐在徐子昂的座位上複習，順便盯著許邊牧。

中午午休的教室，人不多，零零散散幾個，有的看書，有的趴桌上睡覺，稀薄的冬日從窗口傾瀉進來，一片靜謐。

許邊牧在默寫英語單詞，喬綿早上用課餘時間特意給他出的卷子，看著中文寫英文，不多，正好五十個。

隻是他剛默寫到第十個，就已經有些不了。

他停下筆，側目過來，問旁邊的喬綿：“能不能先寫一半？”

喬綿在做地理卷，沒得商量地說：“不能。”

“……”

“就五十個單詞啊，這幾天不都讓你背了？”

“……”

沒有聽到許邊牧回應，喬綿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吧，都沒背？”

許邊牧撇撇：“背了，你這樣二十四小時盯著我，我敢不背？”

他重新筆，繼續默寫單詞。

喬綿輕輕笑了笑，說：“英語很重要的。”

許邊牧嘟囔著：“我一看到這些abcd就頭痛，重要不重要關我事。”

“可是以後你會用到啊，比如出國，比如——”

“出什麽國，我肯定不會出國，英語太煩了。”

“……”

喬綿沉默了。

許久才蹦出一個淺淡的字：“嗯。”

是想的太多了。

喬綿埋頭算地理題的答案，算著經緯度，思緒卻有點。

忍不住用餘去看許邊牧。

午後明亮的暈之下，他五棱角分明，側邊的下頜線流暢筆直，頭發長了些，額前有細碎的劉海隨意垂下。鼻薄，雙眼細長，瞳孔黑沉沉的，此刻眉頭有一點微蹙，似乎是在為英語單詞而苦惱。

他還跟小時候長得一樣。

但是又很不一樣了。

長大了，是年模樣。

是喜歡的模樣。

“許邊牧。”

喬綿低聲喊。

許邊牧拚不出單詞，正煩著，就隨意地應了聲：“嗯？”

“你有什麽夢想嗎？”

？？？

許邊牧的眉頭皺得更，非常疑地看過來，正好上喬綿的視線。

兩人都沒閃躲。

許邊牧不懂喬綿怎麽突然問這個，便問：“什麽夢想？見到喬丹跟他握手算不算夢想？”

“……”喬綿直接丟給他一個無語的眼神。

許邊牧笑了：“幹嘛，這麽嫌棄我的夢想。”

“你就不能高大上一點嗎？比如以後考什麽大學，讀什麽專業，未來想從事哪種行業。”

“那些太遙遠了，我現在想這麽多幹什麽。現在你每天給我布置的這些題就已經夠我了。”

“你覺得煩嗎？”

“煩，怎麽不煩。”

喬綿噤聲。

許邊牧說完，停頓了一下，解釋：“不是說你煩。”

喬綿沒說話。

許邊牧有點張起來：“你生氣了？”

“生什麽氣，你又不是沒說過我煩。”

喬綿看似無所謂地輕笑了下，別過頭，不再看許邊牧。

許邊牧著急解釋：“但我這次真不是說你，我是說這些題，這些單詞。”

喬綿：“知道了。”

不知在想些什麽，說的話也有些讓許邊牧不著頭腦：“可是你還是得學啊，我希你能好好學英語，如果以後……算了，你說得對，以後還太遙遠了。”

許邊牧默默看著喬綿。

這時候的他，並不知道喬綿已經在為未來打算。

哪怕那些未來隻是可能。

這個年紀的孩，總是比男孩。

猶豫了一會，許邊牧說：“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麽，但是我聽你的。”

“什麽？”喬綿反倒懵了下。

許邊牧笑笑：“學習啊。”

喬綿彎了彎，沒再說什麽。

午休時間來巡邏的教導主任慢慢踱步經過二班門口，不經意瞧了眼，就看到坐在一塊的喬綿和許邊牧。

看起來親，兩人還都在笑。

他不蹙起眉頭。

“咳咳。”

非常故意的咳嗽聲響起，班裏幾個留在教室的同學都循聲看過來，隻見教導主任站在後門，表特別嚴肅。

喬綿和許邊牧也看到了。

教導主任對著他們倆說：“男同學別老湊一塊。”

大家看熱鬧的眼神都聚集過來。

喬綿有點呆愣，過了半晌才聽出教導主任的意思。

自施晚晚和林麓的事發生後，學校抓早抓得特別嚴，課間總有老師四巡邏。

這兩天學校草木皆兵，男生都不敢單獨待一塊。

喬綿猜想教導主任肯定是誤會和許邊牧了。

衝教導主任解釋：“主任，我們在學習。”

教導主任認得喬綿，原來的年紀前十，現在文科班的前三，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但是他也認得許邊牧，上回打架被罰了兩周值日。

他對喬綿說：“學習是好事，但是同學之間應該保持距離。你是文科班的，來理科班學什麽？”

許邊牧麵不爽，剛想說話，喬綿就踢了他一下。

接著喬綿收東西起來，說：“我弟弟英語不大好，我過來給他補習一下。我現在就回一班。”

弟弟？

許邊牧好像更不爽了。

教導主任仿佛想起點什麽，可是也沒有多說別的。

喬綿走了，教導主任也走了，許邊牧心生煩悶，丟下筆。

弟弟。

嗬。

就小兩個月，算個屁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