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夏貴妃》第十二章 將死

第十二章將死

齊王徹底明白了,齊王妃的死,他什麼都換不來。

德妃也好,夏荻也好,們就算是真的把棺材板都掀了,一個被扣押在京城的藩王也莫可奈何。

皇帝說是專程派夏荻來弔喪的,便是說去給街頭巷尾的小孩子聽也未必能取信,可事實就是……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文可以罵他百上千次,但他只要不想當聖人了,隨時可以把所有人的堵起來。

這就是奪位失敗的下場。

尊榮的親王,林立的黨羽又如何?在京中沒有軍權,他這個侄子隨時都可能把他死。

「臣,謝……陛下隆恩。」

……

漸暗,煬陵城中千家萬戶掛起了燈。

龍輦緩緩在朱雀大街上行駛,裡面比來時多了一個人。

向來只有極隆寵的妃嬪才會有資格被皇帝召來同乘,便是在朝中作為天子近臣時,夏荻也從未有此待遇。

一路抿著一言不發,開了皇帝份過來的封琰心裡開始七上八下的。

按夏荻平時的話說,他這種行為,和欺男霸無異。

可那又不是什麼無辜百姓,那是齊王,背地裡乾的事腰斬個十回八回也不虧。

就在封琰猶豫要不要主一點時,夏荻先開口了。

「……陛下怎知道我在那?」

「是蘭音師太告知的。」

荻略一點頭:「臣……妾想也是。」

從見到聞人清鍾也在的一刻,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他發現形跡,進而很有可能告知給齊王。憑齊王對恨之骨的子,斷不會放過他。

府里起來,那睚眥找他算賬的事就混過去了。

聞人清鍾就是這麼一個人,為了自己,不管事鬧多大都無所謂。

所以在找柳氏之前,先知會了蘭音師太一聲,萬一被發現了,當著滿朝大臣的面,齊王不大可能不講武德地親自扣押

要是齊王真的不講武德強行抓,那在齊王府的被扣住的事必然會被傳揚出去,到時自會有人來救——最好是刑部或大理寺的人,這樣還能藉機進來搜證,也不虧。

只是沒想到皇帝親自來了,就為一個小小的「才人」。

定了定神,夏荻道:「還未呈報陛下,案已有了眉目,今日在齊王府,也搜得一些證據。只是個中細節還欠推敲,不知可否請陛下允許刑部的裴侍郎相助查案?」

封琰:「……朕撥給你的崔懲不好用?」

荻閉上眼,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道:「崔統領別有公務,恐怕不能日日相陪,還是裴侍郎頂用些。」

什麼意思?裴謙那大傻子就能日日相陪了?

一想到最近上朝時裴謙那張樂呵呵的傻臉,封琰又開始肺疼。

不等他說點氣話,夏荻接著又道:「更何況,妾如今在宮闈,名義上乃是帝妃,也不方便如今日這般隨意出宮,在宮外總要有個人協助查案。」

封琰突然失語。

這兩個月得完全沒有實,以至於他差點忘記了,是作為後妃的份被召進宮來的。

放在民間的說法,就是是他唯一的家室。

心裡彷彿被沾著的黃蜂尾后針悄然蟄了一下,一瞬間封琰又開始想起來——提這個是什麼意思?是提醒我要對負起責任來嗎?

「……陛下不問問我,拿到了什麼證據嗎?」夏荻見他又走神,道,「陛下?」

封琰道:「朕信你,放手去查便是。倒是你……今日沒有別的話對朕說嗎?」

荻垂眸道:「妾被陛下所庇護何止今日,無論在公堂之中,或是宮闈之,有陛下鎮得住山河安定,我等才能推行律法,揚天地正氣。」

突然挨了一頓猛誇,封琰有些雲里霧裡,道:「朕不會再有下次讓你查案犯險了。」

「啊……」夏荻不由得發出失的聲音。

哦,忘記了,這傢伙辦案有癮。

封琰又改口道:「不過後宮裡是非向來多如牛,朕特許你有督導後宮不平事之權,往後宮中若有疑案糾紛,你要負責徹查。」

完了,他又轉過頭補充了一句:「這也是為了你欺君之罪贖罪。」

荻的臉轉晴:「必不辱命。」

……

深夜。

高太監打著呵欠來到宣政殿,整理了一下冠,提起神來到了殿

「陛下,您這是……」

封琰沒有睡,像是喝了兩斤濃茶似的,臉很平靜,但雙眼很

他神地把高太監到近前:「我了嗎?」

「誰?」高太監茫然了一下,反應過來,「夏才人?」

封琰點了點頭。

高太監按照自己的常識理解了一下,道:「陛下,您若是想開了,讓史去清嶴堂召幸便是,哪有等后妃召您的……呃,您就一直等這個等了通宵?」

封琰:「胡言語,朕只是在這裡批摺子而已,幾時專程等……等了?」

高太監:「……」行吧,您開心就好。

從齊王府回宮之後,一整天夏荻那邊都沒有什麼靜,窩在清嶴堂里除了讓高太監代遞一封信給下朝的刑部侍郎裴謙外,就跟遁空門了似的。

白天高太監去拜訪時,甚至還看見夏荻在跟清嶴堂里的老嬤嬤們下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皇帝和娘娘都不急,太監急什麼?

高太監道:「老奴失言,老奴只是心疼陛下這般宵旰食熬壞了子。」

「你覺得朕是聞人清鍾、裴謙之流嗎?」

當然不是,封琰是戰場上得天下,深北燕腹地手撕敵方大將的怪,放眼天下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熬個夜算什麼,頭髮都不會掉兩本就沒有夏荻之輩的煩惱。

「閑話就不多說了,那個……」封琰乾咳了一聲,道,「之前嬿嬪之流曾在欺負過,後宮的事我不好手,讓瑕哥去說也顯得很怪……能不能提一提的位分?」

高太監咳嗽了一下,道,「陛下,按老奴的經驗,妃位以下,只要陛下想,什麼位分都給得起。只是無端升位,尤其是夏才人犯,恐難以服眾。」

不止是難以服眾,主要是夏子耿直,無端賞賜一定會被拒,還會罵他。

而且,昨日的事件已在宮裡傳開了,后妃那邊不拈酸吃醋的,什麼樣的傳言都有。

有說夏才人仗著份特殊勾引皇帝的,有說喬裝出宮不守婦道的,還有說皇帝好奇怪喜歡被審的,只不過都被剛洗嫌疑的德妃下去了。

簡而言之,就是夏宮以來,還沒有什麼建樹。

「后妃升位,無非是喜得聖心,或是懷得皇嗣,不過夏才人形特殊,這兩種恐不適用,那就只有……」

只有徹底偵破齊王妃的案子了。

對宮而言,齊王妃的案子先後牽涉德妃、皇后的爭鬥,而且這案子不能拖,一旦皇后在這案子上有了洗不清的污點,那明年西陵公主和親的事就有了變數。

朝中老臣必會以此上諫廢后。

廢后是肯定不會廢,只是傳到京中蜀國使臣那裡,兩國必會產生嫌隙,這是封琰和封瑕絕不想看到的場面。

「老奴就直說了吧。」高太監道,「只要在齊王護送王妃的靈柩回祖地之前破了齊王妃的案子,夏才人的位階陛下想怎麼升便怎麼升,德妃與皇後娘娘承,後宮其他嬪妃便再也不敢多言,只不過這就要看夏才人的能為了。」

「不必擔心,辦得到。」封琰眼裡出驕傲的神,「你們等著吧,從未讓我失過。」

……

七月十九日,大雨。

今日是齊王宮向皇帝、太后謝恩之日,這一日過後,明日就要帶著慘死的王妃回到娘家祖地。

按理說,嫁給大魏封氏皇族,便是死後也是封氏的人。只不過齊王妃死狀太慘,太后聽了幾句謠言,覺得大魏宗室不祥,唯恐冤魂有礙祖宗龍氣,正愁此事時,是齊王主開口說要送王妃回娘家下葬,這才了事。

為了嘉獎齊王識大,今日覲見時太後幾乎對他是有求必應,但齊王提出了一個讓宮裡尷尬的要求——他要涉事的德妃向他當面道歉,並為死去的齊王妃求得寬恕。

丹華宮裡得了消息,德妃本人卻直接稱病不出。

是明智的,如果今日向齊王道歉了,就相當於自己認下了這樁本就沒做過的罪,之後所有的證言都會變皇帝為周護蓋彌彰的謊話。

太后只能暫且先留齊王在宮中用膳,而另一邊,午間時分,高太監冒著大雨,匆匆來到清嶴堂。

荻並不在屋,而是在雨檐下支了個棋盤,自己同自己對弈。

「夏才人!」高太監累的氣吁吁,這回真的是太監也開始急了,「您怎麼還有閑心下棋,齊王要德妃娘娘認下案子,德妃娘娘拒不相從,這宮裡都快燒起來了。」

「不會燒起來的。」夏荻讓高太監進來躲雨,笑著說,「雨這麼大,怎麼會燒起來呢。」

高太監嘆著氣道:「老奴聽不懂,裴侍郎今日呈了封摺子給陛下,陛下老奴給您帶過來,說是可能有用。」

外臣是不可能直接給后妃遞信的,除非皇帝過目過。

荻接過摺子,迅速掃了一眼,將摺子放在一邊繼續下棋。

高太監打眼一看,只見摺子上並非什麼案相關,而是寫的什麼刑部昨日搗毀了一傳播邪法的假寺廟,拘押了不騙取善男信錢財的江湖騙子,要向皇帝邀功。

「哎呀,這都什麼關口了,裴侍郎還弄這些有的沒的。」高太監急道,「您要不要再去那佛堂看看?」

「不用。」

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啪一聲,把手中的棋子按在楚河漢界對面「將棋」之上。

「真兇,已經被我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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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將死】:象棋俗語,表示被敵手被將軍,戰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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