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宮小食》第 12 章
宮后苑偶遇之後,三位小公主就常來清寧宮玩。
除了今天要吃什麼之外,張羨齡需要思考的事又多了一件,今天要玩什麼?
東暖閣里,四張湘妃竹椅圍作一個圈。張羨齡坐在窗下,一臉嚴肅的問:「后妃一般玩些什麼?」
仁和公主掰著手指,一板一眼的細數:「刺繡、禮佛、下棋、捶丸、蹴鞠。」
德清公主捧著一盞煎梅子泡茶,道:「還有放風箏,我風箏放得可好啦!又高又遠又穩!」
張羨齡扶額,這明宮的娛樂項目委實太了些,除了刺繡和禮佛,其餘的們這幾日全玩過一遍了。
轉頭看向沉默的永康公主,問:「你能想到什麼好玩的嗎?」
永康公主的眼睛頓時眨得飛快,結結道:「啊?我……我聽皇嫂和皇姐的。」
得嘞,關於「玩什麼」這道難題,還得張羨齡自己想。領著一幫十歲上下的孩子,麻將打牌什麼的首先可以排除,一不像樣,二沒道。狼人殺之類略顯複雜的遊戲,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教不會。
張羨齡頗為傷腦筋,想了一想,道:「咱們玩跳房子。」
跳房子這種遊戲,在張羨齡讀一二年級時,曾風靡全校。玩起來很方便,用筆在地上畫個大飛機似的圈,有單格的,有雙格的。拿沙包往格子裏一扔,單格單腳跳,雙格雙腳跳,不能越格、踩線,挑一個迴,撿起沙包,便完了第一格。
若是誰將沙包丟完了九個格子,就能蓋房子。怎麼蓋呢?背對著所有格子,隨意扔沙包,落在哪兒,那塊格子就是「專屬房子」。往後的遊戲進行時,其他人不能踩「專屬房子」,得跳過去。遊戲結束時,誰的房子多,誰就是贏家。
這時沒有筆,不過石灰也能湊合著畫,張羨齡讓小侍在殿後的空地上畫格子,喊梅香拿箇舊荷包出來,裏頭裝些碎石,假裝是沙包。
特意換了一曳撒,活起來很方便,首飾頭面一律不帶,只用紅帶綁了一個結結實實的高馬尾,立在格子的起點,給小公主們示範著跳一回。
這遊戲規則不難,一看就會。德清公主膽大,第一個試跳,雄赳赳、氣昂昂,卻在第六格時踩了線。
「我再試一試。」德清公主頗有些不服氣的說。
每人跳了幾回,一開始總是錯,後來漸漸練了,便正式比賽。雖說這遊戲對於張羨齡而言,難免稚,可玩得異常開心。那時還是個一年級小學生,放學了,同學都在跳房子,卻要去上奧數啟蒙課,沒空玩。如今與小公主們一起跳房子,倒像把年的玩樂時找補回來似的。
消遣了半日,待到用膳時,每個人都是一香汗。換了裳,眾人席坐,張羨齡笑道:「今日給你們吃一個新鮮玩意兒。」
德清公主眼睛一亮,手按膳桌,子往前微傾:「皇嫂這裏總有好吃的。」
「德清。」仁和公主提醒:「注意儀態。」
不一會兒,侍們將尋常菜式安放完畢,又提來一個圓食盒,拿出四碟兒米漢堡,用荷葉墊在下頭。米飯平平扁扁一個圓,有兩層,裏邊夾雜著炙,鋪著一層葉子菜,香噴噴的。
德清公主忙抓起一個米漢堡,輕輕咬一口,米飯糯,應是摻雜了糯米,用醬料腌漬過的炙外焦里,水充盈,葉子菜的清爽中解了一份油膩。一口氣吃完一整個,仍意猶未盡。
雖然一開始接近太子妃,是奉了母妃之命。可這些天下來,德清公主恨不得整日黏在太子妃邊,生得好看,說話好聽,待人和氣,東西好吃,又會玩耍,真真仙一般的人。
用完午膳,公主們本該回宮去了。可德清公主卻不懂,頂著仁和公主一副要殺人的目,拉住張羨齡的手輕輕晃,撒道:「皇嫂,我可以和你一起午睡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張羨齡摟住德清公主的小頭:「走,咱們午睡去。」
太子妃的臥房,德清公主是第一次進。不似尋常宮殿都把臥房設在暗間,太子妃的臥房是有窗的,糊著高麗紙,太照進來,亮堂堂、暖洋洋。牆角擺著一盆細竹,竹葉的影子投在白牆上,像畫。連床帳也與眾不同,不是花開富貴錦帳,也不是百子千孫紅帳,卻是一副白紗帳,紗帳上繪著墨山水,飄逸、靈。
張羨齡塞了個抱枕給德清公主,德清公主低頭一看,笑了:「皇嫂,你這枕巾上,怎麼還綉著小豹子呀?」
「不是小豹子,是小獅子,辛!」張羨齡分辨道。這枕巾是親手繡的,本意是綉小獅子王辛,結果廢了一番功夫綉出來,人人都說是小豹子,就是太子也這樣說,氣得張羨齡從此再不玩刺繡了。
「這小獅子還有名字吶!」
「還有故事呢,我說給你聽。」張羨齡特別喜歡獅子王的故事,這一下終於尋了個好聽眾,於是覺也不睡了,和德清公主挨在一起,將這個故事娓娓道來。
德清公主聽完也不困了,興緻道:「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哈庫娜……什麼呀?」
「哈庫吶瑪塔塔。」張羨齡糾正道:「就是『從此無憂憂慮,夢想真』的意思。」
德清公主將這個詞翻來覆去念了幾遍,說著說著,輕輕嘆了口氣。年紀雖小,卻也知道,在這宮裏,無憂無慮是一件多難的事。
張羨齡見時辰已經不早了,索不睡了,起來同德清公主一起吃下午茶。
忽然聽見宮人來報,說是前些日子去考察皇莊的管莊侍回來了。
管莊侍白忠進來回話,抱著長卷小軸,臉都曬黑了些。張羨齡翻開一幅幅圖畫,既有魚鱗一般的莊田土,又有代的地形圖,特別完整。白忠甚至連泥土都挖來了一小罐,請張羨齡過目。
「啟稟娘娘,朝門外四號廠宮莊如今種的多是水稻……」他詳細介紹了宮莊的況,又問:「娘娘可有特別想種的農作?」
張羨齡想了想,說:「既然已經栽種了水稻,不要朝令夕改,等收穫了之後再做安排。」
取下一隻狼毫筆,簡單勾畫,說:「你再替我做一件事,好好打聽打聽,有沒有這兩種農作,應該是洋玩意兒。」
畫的是紅薯和玉米,這兩樣可是鼎鼎有名的高產作,若是尋找了,種得好,不知能養活多人。
白忠領命退下,德清公主好奇道:「皇嫂是想種地嗎?」
「想也沒用呀,那宮莊我又去不了。」
「可是西苑也有田呀,每年開春之時,父皇都會親自耕種一回。」
張羨齡眼前一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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