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回來已經是晚上，沉沉夜讓房間里的寂靜染上幾分詭異。

低頭敲手機的樓筱突然開口問了句：“系統還在嗎？”

剛掃描完宿主過往數據的系統：【在。】

樓筱：“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系統：【……】

它能說什麼，懺悔自己不該懶，僅憑原主姓名來挑選宿主嗎？

樓筱沒得到回答，又問：“除了‘神電擊’，你還有別的懲罰手段嗎？”

系統依舊沉默，因為沒有，除了神電擊，它并沒有配備別的懲罰手段，畢竟系統不是為了折磨宿主而生的，懲罰手段難免單一，況且它也沒想到真的有人能抵抗神電擊。

不過……系統想，它可以對宿主撒謊，編造一個足以讓宿主忌憚的懲罰，比如“不完任務就會被抹殺”什麼的，只要宿主不敢驗證真假，它就能一直騙下去。

就在系統盤算怎樣騙樓筱時，樓筱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猜沒有，如果有的話，你應該會在一開始就說出來，達到最佳的震懾效果。”

樓筱稍一停頓，繼續慢悠悠地說道：“或者你會嚇唬我，說我要是不完任務，你就會把我抹殺。我不會信的，因為你在一開始就說過，如果我不按照你的指示行，你會利用神電擊把我折磨至神失常，以達到更換宿主的標準。這句話意味著一旦選定宿主，你也無法隨意決定宿主的去留和死活，你們有規定，必須得在宿主神失常的況下才能更換宿主，我猜的對嗎？”

系統：【……】

對，太對了，對的它要是有，它能起一皮疙瘩。

倉皇無措之油然而生，系統終于不再沉默，出聲道：【宿主大人，您比我更像一個系統。】

分析對話，從中挑選出關鍵信息，加以利用，這更像是系統程序才會干的事。

樓筱注意到系統對用上了敬詞，輕笑：“你比我更像一個人。”

識時務，知道該低頭就低頭。

完了這波商業互吹，樓筱又問：“你愿意跟我做個易嗎？”

系統：【請問易容是？】

樓筱：“我幫助你完部分劇，你把書里的容全告訴我。”

系統十分謹慎地對樓筱的話進行了分析，回答說：【這不符合規定，而且您說，您只完‘部分劇’，但對系統而言，只要劇有丁點偏差，我都將到懲罰，除非您愿意把劇走完，不然我不會答應您的要求。】

樓筱眼睛都不眨一下：“行啊，我答應幫你把劇全部走完，你先把全書容告訴我。”

系統：【……據宿主的生理征分析，您在撒謊。】

樓筱確實在撒謊，對一個來自末世的人類來說，為生存而撒謊，就跟為生存而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不可能為了見鬼的劇去放棄得來不易的生命，也不愿意讓走向不明的劇影響的生活。

樓筱半點沒有被拆穿的尷尬：“幫你完部分劇那句是真的，只要你肯把劇都告訴我。”

系統對樓筱撒謊的行為到生氣，果斷道：【系統拒絕易。】

樓筱懊惱：“是在介意我剛剛的謊言嗎？我可以道歉，希你也能不帶上個人緒，客觀考慮我的提議，畢竟你自己也說了，劇完不，你會到懲罰。我相信你們系統的懲罰輕重會與劇完度掛鉤，反正都完不，盡量減輕懲罰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系統為樓筱的敏銳到心驚——說的沒錯，系統的懲罰輕重確實與完度掛鉤。

因為一點差錯就統一懲罰會打擊系統的積極，所以劇完度高則懲罰輕，完度低則懲罰重，完度低破閾值，系統會被返廠銷毀。

可樓筱僅憑一句話就能拿它死的能力令它到害怕，于是它說：【系統需要時間考慮。】

樓筱：“那你可得加點了。”

系統一慌：【您要做什麼？】

樓筱沒有回答。

樓筱收起手機離開房間，敲響了隔壁的房間門。

片刻后，慕冬從里面把門打開，見是樓筱，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表。

慕冬考上大學后就搬了出去，今天在酒店，褚秀珍提出讓回家住，每天給樓筱補習。不敢拒絕，就跟著回到了這里。

剛收拾好房間，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姨夫，沒想到會是表妹樓筱，這讓很意外也很張。

意外一向討厭的樓筱會主來找，張是怕樓筱來者不善，萬一起了沖突，又要被褚秀珍罵。

“是來拿什麼東西嗎？”慕冬小心翼翼地問，態度之謙卑，本不像個姐姐。

慕冬的臥室相當于半個儲間，家里不用的東西都會放這里。

樓筱搖頭，作自然地推著進了房間，說：“我想起你沒帶服回來，待會洗澡肯定沒服換，我可以借你。”

慕冬詫異，覺樓筱像是變了個人，但想想自己離家這麼久，樓筱有所改變似乎也不奇怪。

畢竟人都是會長大的，表妹可能就是長大了，變懂事了吧。

慕冬暗自松一口氣：“不用那麼麻煩，我以前的服都還在，還能穿。”

“那就好。”樓筱坐到床邊，無意間到慕冬床上的被子，發現被子邦邦的，拿起來聞還有霉味。

被子是慕冬自己從柜里拿出來的，因為太久沒曬，了。

樓筱能發現被子的問題，慕冬自然也能，但不敢說，更不敢去問褚秀珍拿一床舒適的被子，怕褚秀珍罵難伺候。

樓筱就沒這方面的顧慮，站起說：“這條被子蓋不了，我去問問我媽，看還有沒有別的被子。”

慕冬一聽，頭皮都炸了，趕攔下樓筱，著聲說：“不用不用，我先睡一晚，明天拿去曬曬就行。”

樓筱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歪了歪頭，提議：“要不你今晚和我一塊睡吧，等明天把被子曬了再回這邊睡。”

這個辦法顯然比上一個好，好到慕冬懷疑自己在做夢。

可等洗完澡，樓筱真就把拉回到了自己房間，還把課本給，告訴自己有哪些不懂，讓教自己。

慕冬擔心褚秀珍和樓國棟會有意見，講題講得心不在焉，一直到十點半，房間門被敲響，慕冬整個人都了一下——

來了！

開門進來的是樓國棟，他端來兩杯熱牛，叮囑們喝完就睡，別熬夜。

慕冬夢游似的跟樓筱一塊把牛喝完，去漱口后收拾好桌面，熄燈睡覺。

月過窗戶灑落在床角，慕冬躺在樓筱的床上，上蓋著蓬松的被子，后腦勺墊著一只用茶葉梗做枕芯的小枕頭。

淡淡的清香蘊繞鼻間，慕冬聞著味，愈發到不真實，因為在過去幾年，從未在這個地方到過如此的平和。

已經習慣了姨媽的刻薄話語和表妹對的厭惡，知道在這個地方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招人煩的外來者，突然到關心和照顧，不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只會到惶恐，到不可思議。

失眠到凌晨，手機突然震，嚇得立馬坐起，掛斷了電話。

側看了眼同床的樓筱，確定樓筱沒被吵醒，又輕手輕腳地爬下床，離開了房間。

樓國棟和褚秀珍也已經睡了，客廳黑漆漆的，打開手電筒走到臺，然后把剛剛掐斷的通話又撥了回去。

“冬。”手機里傳來練席的聲音。

練席格總是淡淡的，聲音也是淡淡的，給人覺很溫，也很冷漠，但就是這道冷漠的聲音，在鼓起勇氣表白后，接了的表白。

慕冬曾為此激不已，也在后來的相中，越發迷練席。

今天發生的種種意外對來說簡直是災難，就在想要通過手機對練席道歉的時候，練席居然先說了一聲“對不起”。

他說：“我問過凌雪，承認了，是故意騙你，讓你以為我喜歡吃海鮮。”

慕冬連忙道：“我也不對，居然都不知道你海鮮過敏。”

練席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最后只扔出兩個字：“沒事。”

慕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一陣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后是練席對說：“太晚了，去睡吧。”

慕冬：“嗯。”

掛斷通話，慕冬垂下手，深吸一口氣——

練席跟道歉，然后凌雪騙，讓在練席的朋友面前出丑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練席沒有問現在好不好，也沒有問現在在哪，甚至沒有跟索要一句遲來的生日快樂。

他真的喜歡自己嗎？

慕冬到迷茫。

如果練席喜歡自己，會努力讓自己為能配得上他的人，可練席要是不喜歡自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沒著沒落的覺令備折磨，但要就這麼放手，遠離這種折磨，又不舍得。

長舒一口氣，轉回樓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慕冬起遲了。

還在放暑假，不需要早起上學的樓筱都起得比早。

連忙換好服走出房間，褚秀珍和樓國棟都不在，應該是出門了。

的房間門開著，原本放在床上的枕頭被子都被放到了臺上，清晨灑下的洗禮。

床單也拆了下來，洗過后掛在臺的架子上。

樓筱穿著睡坐在餐桌前吃早飯，聽見靜抬頭看了一眼，白皙可的臉上揚起一抹溫的笑，對說——

“早啊。”

的聲音清冽溫和，伴著皮蛋瘦粥的香氣緩緩撲來，讓曾經在這住了七年的慕冬頭一次覺到，這里是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