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老師被打斷，不滿地看了一眼甄雪：“有什麼事等我說完再報告。”

“老師，我是正事兒。”

張老師停下來，環抱雙臂，看著：“你還有點紀律嗎？這里是文工團，不是你們以前那個草臺班子！”

甄雪被這話中了傷心事，一下子氣焰全無，垂頭喪氣地放下了手。

張老師見狀嘆了口氣，但還是挪開目：“關于是否讓沈寧參加選拔，我和廖主席商量了一下，還是讓大家投票決定。超過一半的人數同意，下午就在這里舉行一個補選，不到一半就取消的選拔資格。”

沈寧看著被挨個發到每個人手里的白紙，心里有些忐忑。

原主在這里的人緣很一般，之前關系最好的人就是宗小琴，現在看來，顯然宗小琴也不是什麼真心的朋友，會有多人選擇同意，心里還真沒底。

“你自己就不投了吧，這樣正好是單數。”張老師發到這里說。

“嗯。”

張英發完投票紙，終于有空理會甄雪：“你剛剛要報告什麼事，現在說吧。”

甄雪隨意地在紙上寫寫畫畫，再把它折起來，無所謂地說：“沒事了。”現在心不好，一句話都不想說。

況且投票決定，就不信這里能有一大半的人支持沈寧。

沈寧有些意外，沒想到甄雪這麼容易就放棄了打小報告，再看一眼宗小琴，果然這是甄雪一個人做的決定，宗小琴應該還不樂意。

等張老師去盯著另外兩個團員記錄票數，沈寧就聽到甄雪小聲跟宗小琴說：“你放心吧，肯定到不了一半，說不說都一樣。”

“那萬一……”

“沒有萬一，到時候總共也沒幾個人支持，就夠丟人的了。”

“……”

沈寧深深吸了口氣，不再去聽們的對話，專心看著張老師那邊唱票、記票。

“反對。”

“反對。”

“還是反對……”

聽下來一連幾個都是反對的，沈寧看著自己的腳尖，這雙舞蹈鞋也很舊了……

“嘿，別擔心！”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是幾個男孩子，“我們男生都寫了同意，不管最后是不是讓你去跳獨舞，但我們覺得，至得給你這個參加選拔的機會。”

“就是，不就是一個部選拔嘛，遲到就遲到了。再說了，你是在時間到的同一時間推的門，我還覺得是你先到了，時間才到的呢。”

沈寧被他們逗笑了：“謝謝啊。”

“不客氣不客氣。”

“肅靜！”張英喊了一句，大家立刻都站直了，面兒上一本正經的，其實心里都憋著笑。

這種默契，讓跟男生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唱票員讀完最后一張票，沈寧目不轉睛地看著記票員，等著他說結果。

越是心急，時間就似乎過得格外慢，那團員好像有意讓著急似的，好半天沒說話。

張英老師也等急了：“什麼結果，你倒是說啊。”

“張、張老師，反對的和同意的，等票了。”

“等票？怎麼可能，是不是有票了沒記進去？”

“哦，老師，是有個人投了空白票。”唱票員急急地把那張票找出來，“我想棄權的就沒算上，沒想到剛好等票。”

張老師拿著那張空白票，生氣道：“是誰投了空白票？站出來！這種投票不允許棄權不知道嗎？你放棄投票，不僅僅是放棄你自己的權利，也是對我們集活的不尊重！”

兩大排人，誰也沒有說話。沈寧想，那個了空白票的人大概不會站出來，都是不記名投票，查也沒法查。

“不站出來是吧，那好，現在改為記名投票，我開始點名，挨個說同意不同意。”張老師拍著花名冊道。

沈寧心里一，甄雪和宗小琴在這個文工團里似乎地位不低，那些愿意匿名支持的人，這麼一來，未必還愿意支持。

“現在開始點名……”

“老師，那票是我投的。”董喬站出隊列。

沈寧愣愣地看著他。

以為董喬肯定是會投同意票的，畢竟那兩個大包的香味還記得呢，結果他居然想棄權？

張英合上花名冊：“為什麼棄權？”

“收得太急，我沒想好……”

眾人：“……”

張老師也有點無語：“那現在這麼長時間，你該想好了吧？你投了，其他人就不用重新再投一遍了。”

董喬挲著手指，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老師，我支持沈寧同志參加選拔。”

“確定？”

“確定。”

沈寧聽到這兩個字，緩緩吐出一口氣，懸在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總算可以參加選拔了！

“好，那麼今天的投票結果是超過一半的人同意，下午四點開始補選，廖主席也會過來，今天誰都不許再遲到，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其他人解散去吃飯，董喬留下來，一百個深蹲加一百個俯臥撐。解散！”張老師拿著東西走了出去。

有個男生等老師走了，兩步竄到董喬邊，拍拍他的肩：“你還真敢啊，這下你完了。”

沈寧順著那男生的目看過去，只見甄雪目不善地看著董喬。

這……

沈寧額頭，不管怎麼說，董喬都是因為才惹上了麻煩，也是他投出了關鍵的一票，于是很有義氣地說：“你去做深蹲，我幫你攔著們。”

董喬的表看起來有些糾結。

“沒事兒的，們欺負不了我。”沈寧以為他是擔心自己。

“不是……”董喬搖搖頭，示意往后看。

沈寧不明所以，轉一看，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甄雪，居然紅著眼睛，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這樣子出現在宗小琴上正常，甄雪忽然這樣可真是出人意料。

“董喬，你個叛徒！”甄雪吼了一句，就哭著跑了出去。

沈寧：“……要是罵人我還能罵回去，這樣我可幫不了你啊。”不知道甄雪是怎麼回事，但無論如何也沒大度到能去安人家。

“我知道。刀哥，你幫我去看看，我得留下來罰練。”

“行，我去看看。”

那個刀哥的也走了，排練室只剩下沈寧和董喬。

“你快去吃飯吧，下午還要跳舞呢，好好表現。”董喬說。

“雖然我覺得吧，你要是寫票的時候干脆利落地寫個同意，就沒這些事兒了，可是不管怎麼說，我能有這個機會，還是得謝謝你。所以我陪你罰練完再去吃飯吧，我也順便再練練。”

董喬看著，突然笑起來：“你以為那票真是我的啊？”

“啊？你這是……什麼意思？”沈寧懵了，心里浮出一個的猜測，“那票，該不會不是你的吧？”

董喬不置可否，只說：“這麼看來，你好像確實應該跟我道謝的。不如請我吃個中飯？”

“等等等等，”沈寧讓他打住，“所以，你該不會投了我兩票吧？”

說到這里，張得聲音都啞了，還小心地左右看了看，確定這里沒有其他人。

“怕什麼，不會被發現的。人家投個票都棄權，你還指他再站出來啊？再說了，就算他之后再去跟老師說，棄權的是他，那他有什麼證據？這深蹲和俯臥撐我都做了，就算不是我的票，那現在也變我的票了。”

沈寧驚呆了，沒想到這個看著老老實實的男孩子，想法一套一套的。

“董喬，你可真敢啊。”忍不住學了刀哥的話，“行，我請你吃中飯。你先在這練著，我去給你買過來。”

拿著兩人的飯盒，去食堂打了兩份米飯，一份紅燒，一份青菜，拎著去排練室。

董喬長得不高，跟差不多，但很壯，肩很寬，練功服外的胳膊上都是大塊的。長著一張國字臉，看上去就一臉剛正。

不過就是這麼一臉正氣的人，居然敢投兩次票。沈寧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是不是有點過于老實了。

他的素質很好，等沈寧買完飯回來，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沈寧打開飯盒，董喬做完了最后兩個俯臥撐，過來一看，高興地說：“居然還有紅燒，你這是下了本啊。”

“都是你的，我一會兒要練功，就先不吃大油的東西了，免得反胃。”

董喬點點頭，往里塞了一大口米飯：“你下午準備跳哪支舞？”

沈寧微笑了一下：“飛天。”

如果沒有宗小琴的惡意阻攔，原主本來就打算要在選拔賽上跳這支《飛天》。

現在的芭蕾基本功還沒有練好，所以決定這一次先替原主把這支原本想跳的舞跳完。

這應該是最后一次跳古典舞，算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新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