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在年代文里跳芭蕾》第18章 瓊花5 小芭蕾

沈鴻煊觀察著的神,斟酌著開口:“寧寧,你是不是還在生爸爸的氣啊?那天你姜阿姨戴的項鏈,真不是你媽媽的,你媽媽留下的東西,爸爸誰也不讓,將來都是給你的。”

寧寧一定是還在生氣,所以才不愿意讓他幫忙弄進部隊。

寧回憶了一下,想起來這是一年前原主義憤填膺去下鄉的導.火.索。

“當然都是我的,又沒有別的孩子。”書里原主死后,這些東西最后都被沈依依和繼母生的小弟沈聰瓜分了,原主要是知道這一氣得下鄉的假項鏈,本就是沈依依的計謀,估計能氣得又活過來。

這一次,會守好母親留下的東西,其他人休想染指。

沈鴻煊點點頭,他覺得以寧寧的功底,要自己考進部隊文工團,恐怕還有些困難,但顧忌著孩子自尊心強,便沒說出口,只道:“你要做什麼,爸爸都支持你。”反正有他在,還能幫得上忙。

寧聽到他的話,目閃了閃,最后還是問了:“你們這麼著急趕過來,是以為我出了什麼事?”

看沈首長的臉,確實是大病未愈的樣子,一般的事不至于讓一位首長聽了之后暈倒,還急匆匆地從京市趕到南方小縣城來。

該不會是以為死了吧?

沈鴻煊輕描淡寫:“鄉下幾個宵小作祟,之晏沒有防備,被他們聯手騙了,已經都理好了。”

寧想了想“之晏”這個名字,終于和書里的那位顧上校對上了號。看書里的描寫,他是一個厲害的軍人,居然還會被人騙了?

“所以是顧之晏出事,你們誤以為是我出事?”

沈鴻煊愣了愣,沒想到這麼誤會了,一想,也沒反駁:“你們沒事就好。”那些糟心事就不用讓知道了,“你先安心在這里跳舞,之前下鄉的村子也不要再回去了。對了,剛剛說市里要來看演出,你表演什麼舞蹈啊?”

在他一貫的印象里,這些表演,兒一定是最出彩的那個。

寧說得無所謂:“噢,因為我之前檔案不了,所以我的舞被取消了。沒關系,等下次再跳。”

沈首長一聽,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我知道了。”他上的口袋,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你去把你姜阿姨喊過來qing長lz。”

寧:“呵。”跟他說了兩句話,就覺得自己好使喚了?

沈鴻煊無奈:“我沒帶錢,都在上,你一個人在外面,沒有錢怎麼行?你下鄉的時候什麼都沒帶,你跟爸爸生氣也別跟自己過不去啊。”

要給錢啊,那倒是可以,正缺著呢。

寧去隔壁把姜玉玲喊過來,毫無心理負擔地看著沈首長讓把錢給自己。

姜玉玲在沈鴻煊面前不敢表現出心疼,裝作很大方的樣子,從錢包里數出一半給

寧見了,淡淡地說:“姜阿姨是要把另一半留給姐姐和小弟嗎?那干脆別給我了,全給他們吧,反正那個家我也不回去了,全是他們的,我不爭。”

“寧寧,說什麼呢,那里永遠是你的家!這些錢本來都是給你的,”沈鴻煊瞪了一眼姜玉玲,“還不快給。”

姜玉玲心在滴,這麼多錢啊,給一半就已經夠多了,沈寧還真有臉,居然全要。

這一趟他們其實是趕來給沈寧收尸的,因此帶了很大一筆錢,準備用來喪葬,結果人還活得好好的。

還本來就是給的,的喪葬費嘛,確實是給的。姜玉玲惡狠狠地想,有命要錢,那也得有命花。

寧最后把所有錢票全收下了,就給他們留了個回去的車票錢。

“寧寧,你在這里保重好自己,回去練功吧,我們也準備走了。”沈首長見收下了錢,放心了一些。

寧略一點頭:“既然事都辦完了,那封信就不用看了,你收到就撕了吧。”一瞥旁邊的姜玉玲,“我知道你想幫他撕,不過這忙你還真幫不了,我直接寄去部隊的。”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毫無留

“老沈,你看這……小寧是不是在鄉下被帶壞了啊,小時候明明可有禮貌了。”姜玉玲實在有些繃不住。

沈鴻煊擺擺手,示意別再說了:“你去讓隔壁的人都過來吧。”

……

寧知道姜玉玲不痛快,估計免不了還要上上的眼藥,但無所謂。

數了數,是錢就有整整五百,要的時候沒想到有這麼多,但拿了也不心虛,不拿也會被姜玉玲他們私吞,干嘛不拿呢?

寧先去了一趟銀行,存了四百,然后去百貨大樓,痛快地給自己買了一塊時興的梅花手表。

手表價格不到一百,還剩下的錢,就去找李叔,讓他幫自己訂了一個月的商品,還給了一點辛苦費,以后李嬸每天早上把蛋和牛一起給

做完這些,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起來,一個高興又跑回了排練室,一圈一圈地練習揮鞭轉。

芭蕾真的太適合表達愉悅的心了,轉的時候只有單足尖和地面接,做到了最小,另一條與雙臂,和空氣產生力,這是會到最接近起飛的覺。

只要練得足夠好,能飛好一會兒。

暢快地轉了一會兒,抬手去額頭上的汗珠,又開始彈跳。

給自己喊到“三二三四”的時候,排練室里來了人。

背對著門口,以為是和一樣來練習舞蹈的,便沒理會,跳完八個八拍才轉看了一眼。

來的竟然是張英老師。

“我相信你有芭蕾功底了,否則不會有這麼快的進步速度。”而且也不可能憑空自己就會了,“廖主席在演出名單上加了一個節目,把你放在中間最好的時間段出場,我覺得你不一定還想跳《飛天》,所以來問問你。”

果然,輕甩麻花辮:“跳紅娘子軍,吳清華獨舞。”

“我得提醒你,團里沒有吳清華的服裝。”

寧怎麼猶豫,就說:“我自己準備。”

“那好,我去跟樂隊通,再過兩天就要跟樂隊合練了,你做好準備。”

“嗯。”

寧等老師走了,才興地捂住臉,怎麼也克制不住笑聲。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快就可以上臺跳芭蕾了!

穿著紅舞鞋,繞著大排練室的邊緣,一步一步地,走了整整三圈,才勉強冷靜下來。

對,服裝,先去找人做服裝!

寧去男生宿舍把董喬喊了下來,問他知不知道哪里有裁

“你要補,還是要做服?”

“張老師剛剛答應讓我跳芭蕾了,我準備跳吳清華,就是演出的服裝需要自己準備,打算找個裁做。”說起來,都是帶著笑的,眼里的喜悅怎麼也藏不住。

董喬也為開心:“我就知道你能行,你告訴我服裝要什麼樣子,我來幫你做。”

“別了,還有十來天就要演出了,你自己也要練功。還是找個裁吧,人家全天都能做,也快一些。”

“那行,我知道一個裁,以前幫戲班子做戲服的,你這肯定也能做。”

董喬七彎八拐地帶進了一個的小巷,門很小,只容一人通過,推門進去,是一間破敗的屋子,地上散地堆著些茅草。

寧跟著董喬進去,見到了生活在這里的兩位老人。

老太太躺在床上,似乎病得很重,老頭兒有些佝僂,不過神狀態似乎還好,里里外外地照顧著老太太。

“錢爺爺,錢。”董喬喊道。

老頭兒看了他們一眼,把他們帶到屋外,和董喬頗有默契地蹲在墻角小聲說話,沈寧見狀也跟著蹲了下來。

董喬問:“您還接活兒不?”

“做誰的服?”

“不是做戲服,給這個妹妹做一跳舞的服裝。”董喬指指沈寧。

老頭兒思索了一下:“要什麼樣的?”

“樣板戲里吳清華的那種。”

可惜老頭兒沒看過這出樣板戲,這就得沈寧自己來說了。

被兩人染,也低嗓子:“大紅的,布料輕快一點,上領子是盤扣的,收腰,子九分長,要寬一點兒。”

那老頭聽著,隨手撿了茅草,就著地面上一個小水坑里的水,幾筆在地上畫了個形出來:“是這樣的不?”

寧心里嘖嘖稱奇,連道:“是這樣,就是這樣。”

“能做,不過我不方便去買布料,得你們自己去買。”

寧答應了,和董喬一起出來買布。從姜玉玲那里拿來的一堆票券里,也有布票,做一服綽綽有余。

“董喬,這個錢爺爺畫畫真厲害,我就那麼一說,他居然兩筆就畫出來了。”

“裁都會畫點畫,不過錢爺爺是在京市上過大學的,專門學的戲曲服裝,崔鶯鶯、祝英臺、林黛玉,每個人的服裝都能做。以前他們家可風了,要不是我們老班主跟他認識,還請不他做戲服。”

寧懂了,沒再問下去。無非是這兩年,各大戲班都沒了,加上他也算是知識分子,日子應該不好過。

小院里,錢下嗓子里的意,虛弱道:“你別折騰啦,我這子,治不好了,你要是被人發現,咳咳,給人做服……咳咳咳……”

“我有數,你別多想,安心睡會兒吧,啊?”

錢爺爺拍著的背,做了這件服,就有錢給老婆子買藥了。

……

寧和董喬買好了布回去,付了做工費,約好三天后過去拿服。

因為錢爺爺之前的那一手,對這服期待極了。

等把事辦完,天已經很晚,他們各自回了宿舍。

甄雪差不多是頭幾個知道京市大首長來團里的人,還在心里想著,也許自己能見到首長呢,誰知道首長居然就見了沈寧一個人!見完沒多久就直接走了!

這可把氣壞了,文工團那麼多人,憑什麼就見沈寧呢?沈寧既不是資歷最久的,又沒有什麼過人之,在甄雪看來,首長見自己,或者宗小琴、譚小秋都能理解,就是接不了他見沈寧。

結果刀哥居然還跟說,可能因為沈寧是團里最好看的,甄雪差點沒跟刀哥絕

“哎沈寧,今天首長都跟你說什麼了呀?”甄雪好不容易等到回來了,旁敲側擊。

譚小秋和宗小琴也很好奇,紛紛豎起耳朵聽。

寧側首,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說:“你猜?”

甄雪氣急:“該不會是誰跟他說了你是我們團里最好看的吧,我告訴你,這件事我堅決不承認!”

寧呆了一下,隨后忍不住彎了彎角,這里的人想法可太有意思了。

甄雪什麼都沒從這里問出來,但大首長見沈寧的事整個文工團都知道了。

尤其是最后定下來的演出單,比原本計劃中多了一個節目,還是在最中間,那一排“芭蕾獨舞:《紅娘子軍》吳清華片斷,演出者:沈寧”格外醒目。

那天見了首長的人,很清楚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一致對沈寧的份守口如瓶。大家不知道沈寧的份,只能猜測是跟首長見面的時候說了什麼,才讓演出直接多了一個節目。

寧自己也覺得應該是走了之后,沈首長又跟廖主席他們說了什麼,不過也不排除廖主席自領會首長意思的可能

在原主記憶中,從小開始,了一切贊譽,無論什麼演出或者比賽,都被安排在最好的出場順序,每次總是到表揚最多的那個。

但是知道,原主得到的這些獎其實是有水分的,的天賦極好,可是練習并算不上勤,那些安排未必是沈首長打了招呼,大家知道是首長的兒,自就這麼去做了。

寧搖搖頭,靜下心來,無論如何,以后會讓自己的實力配得上任何夸獎。

今天照常自己練習,張英偶爾會過來看看,但不是芭蕾老師,真的就是看看而已。

解散后,張英喊住:“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寧不明所以,跟著去了。

“這個你拿回去。”張英把一個袋子塞進手里。

寧一看,是上次送的麥:“張老師,這是給您的,您不收就是還在生我的氣。”

英笑著搖頭:“本來是真有點生氣,但是現在已經不氣了。其實我觀察了你好幾天,你那天沒有說大話,你練功非常勤,一天的練習量可能有其他人的一倍,所以我覺得你需要補充營養,老師家里還不缺這麼一罐麥。”

寧有點為難了,還從來沒有把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過。

“快拿回去吧,你的心意老師心領了,以后每天自己記得喝一杯,睡覺前做好放松,不然以你的訓練量,很可能會筋。”

寧只好收下。

抱著麥,快要走出辦公室,聽到張英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選擇了芭蕾就好好跳下去吧,爭取這一次就去市里。”

寧轉過

“我知道我們市的文工團里有一位非常厲害的芭蕾舞老師,不比部隊那邊差,你要先去市里是對的。”張英說,“老師提前恭喜你。”

對沈寧來說,張老師的這番話,是對最大的認可。

眼睛泛酸:“張老師,謝謝你,真的。”

……

寧抱著麥回了宿舍,從來沒喝過這種東西,打開沖了一杯,嘗嘗味道。

譚小秋也在,這還是們當時一起去買的,簡單解釋了一下張老師不肯收下,便給譚小秋分了兩勺。

寧喝了一口,甜甜的,帶點麥香和香,味道還行。如果是前幾天,也會覺得這個東西金貴,但現在每天都有鮮,倒也覺得一般了,就當個補充吧。

們正喝著,甄雪回來了,一看就說:“你們背著我吃什麼好東西呢?”

眼睛一瞄,鼻子一嗅:“哎呀,沈寧,見過首長就是不一樣了啊,終于舍得吃你這罐麥了?我還以為你要放到過期才舍得喝呢。”

甄雪之前聯手宗小琴翻了的東西,見過有麥,但并不知道沈寧送老師這回事,只以為是沒舍得喝,就那麼放著,每天看著解饞。

“對啊,首長都見過了,喝個麥怎麼了。”沈寧一邊喝,一邊慢悠悠地說。

甄雪被們倆喝得饞蟲都上來了,也想喝,可是跟沈寧不對付,眼地看著又不好意思說。

“好了,你別看了,喝不喝,要喝就把杯子拿來。”沈寧沒想到甄雪這麼天天大嗓門叭叭的人,居然還有不好意思說的時候。

“你愿意分給我?”甄雪有點驚喜,又怕是逗自己玩兒。

“嗯。”

“真的啊?”

寧又開始不想說話了。

甄雪終于聰明了一回,不問了,把水杯往那里一遞:“一點兒就行,我就解個饞。”

寧給也是一樣的兩勺。

“哇,芭蕾妹,你可真大方!”甄雪興高采烈地拿熱水沖上,“我終于明白首長為什麼要見你了,首長見了你,我們能有這種福利啊!”

寧剛想應下,突然覺得哪里怪怪的:“你剛剛我什麼?”

“芭蕾妹啊。”

“這是什麼?綽號?”沈寧不能接自己有這麼難聽的綽號。

“對啊,節目單上不是寫著,你跳芭蕾獨舞嗎,大家現在都你芭蕾妹呢。”甄雪喝了一口麥,嗓音更亮了。

寧頭疼:“誰想出來的,也太難聽了吧。”

“這是我們以前戲班的慣例啊,演旦的就是小花旦,舞大刀的就是刀哥,你知道以前董喬什麼嗎?”

什麼?”

甄雪還沒說出來就開始笑:“他是小花臉兒,哈哈哈哈哈哈。”

董喬以前居然是唱花臉的。不過沈寧知道,以前越劇班里,連生角都是由扮演的,男一般做幕后工作,或者奏樂,董喬是上臺演戲的,演花臉也正常。

“甄雪,你們給我換個綽號吧。”

“換個綽號啊,行吧,看在你請我喝麥的份上,我想想啊……小芭蕾,怎麼樣?”

寧勉為其難:“行吧。”總比那什麼芭蕾妹好多了。

“那我明天去跟大家說說你的新綽號,別給你喊錯了!”

們正說著,宗小琴也回來了。

寧對,就沒有對甄雪那麼好了。直接起把麥放進了柜里,然后面如常地喝著。

甄雪見此也沒說什麼,自己占了便宜就行,沒有要幫宗小琴也占便宜的意思。

過了幾天,甄雪給了沈寧幾顆糖,這回說是從親哥那里弄來的:“向來只有別人吃我們家的,我不能白喝你的麥。”

“那我收下了。”

甄雪猶猶豫豫,終于把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我以為比起宗小琴你更討厭我,為什麼你愿意給我喝呀?”

寧想都沒想:“我用了你們家的團扇呀,又沒用的團扇。”

甄雪沒料到是這個原因,在心里算了算,最后發現虧了。早知道是因為團扇,就不用再給糖了啊。就說沈寧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這麼大方!

其實沈寧是謝那天甄雪拉開的床簾和被子,讓明照進的世界。而宗小琴,永遠不會原諒。

不過這些,自己知道就好。

……

到了約定好去拿演出服的那天,還是董喬和一起去的。

錢爺爺很靠譜,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把服做好了。

寧一看,和想象中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好看一些,忍不住幻想自己穿著這服在臺上跳舞的樣子。

他們怕久留會給錢爺爺錢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拿上服就趕走了。

董喬送到宿舍樓下,臨走前,喊了一聲:“小芭蕾?”

寧一愣,回道:“小……小花臉兒?”

董喬憨憨地笑起來:“誰告訴你的?”

“甄雪啊,這些東西,肯定記得最牢。”

寧說著,突然意識到,在這個戲班變文工團以前,一定也有過很多快樂,以至于甄雪一直不愿意走出來。

但時代是會變的。

經過幾天與樂隊的配合練習,很快到了正式演出的前一天。

團里在張地進行最后一次大彩排。

寧換上了的大紅演出服,頭發扎單麻花辮,穿了那雙淺的足尖鞋,未施脂,但面如凝脂,如點絳,一雙清澈明亮的杏兒眼。

臺下的人都看愣了,不敢相信這就是天天跟他們在同一個排練室里練習的人,這分明是從電影里走出來的主演!

不,主演還漂亮,拍樣板戲的導演怎麼就沒找拍呢!

大家看個彩排居然看得心復雜,有太多話想跟旁邊的伙伴嘮嘮,又不知道怎麼說,最后只能在跳完之后一起鼓掌,齊聲喊:

“小芭蕾!小芭蕾!”

英和廖主席站在最后,對視了一眼,這一次彩排下來,大家基本都默認沈寧要被選去市文工團了。

寧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彩排下來的唯一想是,甄雪把的新綽號普及得真好,全喊小芭蕾了。

……

雙彩縣招待所,來自市里的一行人已經提前住。

他們不僅有來自市文工團的指導老師,副主席,甚至還有市長邊的書,正在進行部小會議。

會議結束后,蔣書拿出雙彩縣文工團的演出節目單,指著其中一個,對副主席說:“這個是沈首長那邊提過的。”

副主席看了一眼,對旁邊一位年輕卻嚴肅的男老師說:“芭蕾啊,小,以后就是你的學生了。”

嘉明淡聲道:“我只收我覺得合格的學生。”

“嘉明!”

副主席有些著急,但嘉明本沒有理會,直接走了。

另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師見此開口:“沈首長的手也得太長了吧,南顧北沈,他不是管北方的嗎,我們南方的事怎麼也管上了?”

副主席不在乎那個首長是不是管得太多,他只是著急,以嘉明國外留學回來的份,如果還這麼一意孤行下去,恐怕早晚會出事。

書收起名單,只說了一句:“南顧北沈是你們自己的說法,沈家和顧家一直有聯姻意向,兩位首長曾經是戰友,關系很好。”

所以沈首長說要收的人,他們就得收。

副主席看向老師。

“看我也沒用,我又不教芭蕾,你去勸嘉明吧。”

副主席不覺得自己勸得了嘉明,準備先把人選上來,帶回團里,到時候隨便找個老師帶著吧。

……

一九七二年八月二十六日,暑氣未消,白天依然炎熱。

雙彩縣文工團里無比熱鬧。

大家換上了演出服裝,頭上戴著發飾,孩子們在后臺互相化妝。

他們張又激,今天有市里的領導來看演出,決不能出錯,又忍不住想,萬一自己被市文工團的老師挑中了呢,那自己就了去市里的人了!

寧正在給自己扎麻花辮,就見宗小琴站到面前:“我不會輸給你的。”

“你已經輸了。”沈寧手上沒停,“在選拔賽那天,我趕回來的時候。暗的人是不可能跳出好舞蹈的,你好自為之。”

因為宗小琴的這句話,沈寧特意多檢查了兩遍服和鞋子,幸好,都沒出問題。

夜幕降臨,排在節目單前面的人漸次上臺演出,沈寧在后臺候場,聽著前面傳過來的樂聲,歌唱聲,甚至還有跳舞時腳踏在臺上發出的聲響。

看著節目單上自己的那個節目,有些出神。

《紅娘子軍》講述的是婦反抗封建地主、自己去從軍的故事,主人公在電影里瓊花,后來排芭蕾舞劇,改名吳清華。

其實更喜歡瓊花這個名字,聽著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樸素,讓人想起那種原產于南方的麗花朵。

后世學習芭蕾的小孩們,大多是從《天鵝湖》等西方舞劇對芭蕾產生興趣,《紅娘子軍》這樣的國經典反而被提得不多,但沈寧一直很喜歡這一部舞劇,且現在也正流行。

跳吳清華應該是當下每個芭蕾舞者心里的目標,現在,就要上臺跳吳清華了,雖然只是一個獨舞片斷,但這是在這個世界,邁出的第一步。

報幕已經報到了的名字,沈寧站起來,走到上臺口,燈一暗,舞臺,全場只有一盞追燈,一直追隨著的步伐。

四周皆暗,只有上籠了一層圈。

嘉明坐在臺下,修長的手指到沈寧的名字。

全場唯一一個芭蕾舞,沈首長特意打了招呼的人。竟然選擇跳吳清華的這一段獨舞,大概是背后有人給的底氣。

他不喜那些總覺得跳舞可以走捷徑的人,拿出了最挑剔的目盯著舞臺上的舒展而拔的紅子。

最后一個轉不穩,這個跳手臂不夠高,作的流暢度一般般,眼神也……嘉明原本隨意靠在椅背上坐著,漸漸直起了子。

的眼睛太亮了,眼里像有一把火在燒。

舞劇里的吳清華,電影里的瓊花,是個什麼樣的人?是恨不得把南霸天骨、啖其的人,而且,是真的敢這麼做。

嘉明沒有注意到,他連呼吸都屏住了,不眨眼地探究著臺上的孩子。

他沒有看錯,眼里的怒火濃烈得幾乎要噴薄出來,所以作是有力的,一切作都有了支撐,的舞蹈可以染觀眾。

讓人相信,是這樣的,海南島上那個勇敢不屈的瓊花,就是這樣的。

……

演出結束,讓文工團員們有些失的是,最后只有一位市長書上臺發了言,市文工團的人說要回去討論一下,明天再過來說結果。

寧有些沒從舞蹈角里走出來,一路上懵懵地跟著人群回了宿舍樓,中途差點走進別人的宿舍,被譚小秋拉了回來。

“你怎麼了,丟魂了呀。”譚小秋看著

寧累得沒有力氣說話,飽滿的對人的消耗,遠遠大于機械的技巧練習。

簡單洗漱了一番,略略恢復了一些神:“太累了,看來我的力還是不夠。”

甄雪聽到了,很吃驚:“你現在已經是我們整個文工團訓練量最大的了,你力不行還有誰行啊?”

寧確實覺得這里整個文工團的素質都不怎麼行,一方面是能訓練不夠,另一方面是營養不良,但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足夠的自我提升意識。

這就是迫切要去大團的原因,邊有優秀的人一起努力,大家都很明白,如果要一個人跳下整部舞劇的主演,需要付出怎樣艱苦卓絕的努力。

不過無論晚上有多累,睡了一覺之后,還是在平時的點起來了。

先去小巷子里愉快地找李嬸拿了蛋和牛,吃完了蛋,一邊吸著牛一邊往文工團走,路上遇到了一個長得帥的男人,穿著一件背心晨跑。

現在能晨跑的人可真是罕見,加上沈寧覺得也該給自己增加運量了,不由多看了對方兩眼,結果對方跑著步,還回過頭看了好幾次。

寧心想,可能在對方看來,一大早在外面喝牛的人也罕見?

到半晌午,市文工團的人終于又過來了,不管是唱歌的,跳舞的,還是演奏樂的,全聚在一起,等市里來的老師們公布是誰這麼好運,直接被選上了。

寧提前接了好幾個人的祝賀,有點茫然,大家這是提前知道結果了?

站在臺上的嘉明看到下面的靜,心里冷哼,果然是走后門的,還沒公布結果就道賀上了,也不知道低調一點。

“昨天觀看了大家的演出之后,老師們經過一致討論決定,選拔兩位優秀文工團員進綿安市文工團。”

此話一出,臺下一片嘩然。

竟然只選了兩位。

寧一下子拿不準,大家都跟道賀了,那應該是選上了吧?可是只選了兩位,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分別是演奏二胡的鄒茂才,和表演芭蕾舞的沈寧。”

寧聽到結果,松了口氣,跟另外一個演奏二胡的一起上臺,分別說了一段想,就下臺了,市里來的呂副主席和廖主席等人繼續在臺上說著一些場面話。

才走到臺下,就到臺上有個老師跟著一起下來了,直接拉著走到門口。

寧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噼里啪啦說了一堆,中間還摻了幾個法語詞匯,最后道:“都記住了嗎?下次跳舞,以上錯誤都不許再犯!”

“你……”沈寧眨眨眼,“就是早上晨跑那個啊?你就是我以后的芭蕾老師嗎?”

“是,我嘉明,我必須告訴你,你昨天有幾個錯誤非常基礎,都是基本功不夠導致的。如果你以后還是這樣,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我都會開除你。”他說得非常嚴肅。

寧也認真起來了:“謝謝老師,我記住你的建議了,保證下一次你再見到的時候,這些錯誤已經全部都改正了。”

嘉明顯然不信,他知道自己剛剛說得很快,一般學生本不可能一下子記住這麼多東西,更何況:“你們的團時間是九月十五,只有半個月了,你確定都能改正?”

寧笑了:“您也知道半個月提升這麼多不現實啊?剛剛不是說如果下次還犯,就要開除我嗎,那我只好先說我可以了。”

嘉明覺得舌。

“不過,我會盡量改的。”沈寧怕新老師真被自己氣到,補了一句。

“你知道Grandbattementjete是什麼嗎?”

寧回答得很輕松:“大踢嘛。”

嘉明神有些變了:“你會法語?”

“一點點,也就知道一些芭蕾基本語。”

嘉明也就沒再深究:“你這半個月,自己好好練,不要松懈,進團我要先考核。”他示意沈寧可以回去歸隊了。

市文工團一行人走的時候,呂副團長跟嘉明調侃:“我看你很滿意這次這個學生嘛,我還在上面講話,就迫不及待拉著出去認識了。”

嘉明淡淡道:“跳舞病太多,看著眼睛難,就讓提前改了。”

副團長不置可否,嘉明愿意收就足以證明他是滿意的:“總之你收了當學生,我就可以放心了。真怕哪一天你也被送去農場,就你這脾氣,我怕你在那種地方一年都活不下來。”

……

寧覺得這個新老師確實很專業,因為他說的那些問題,自己也意識到了,大多是因為還沒有經過足夠多的芭蕾訓練導致的。

畢竟滿打滿算,在這里開始跳芭蕾還不到一個月。

有問題是正常的,還有足夠的時間改正、進步。

寧回去后,問了董喬他們,為什麼覺還沒公布結果,大家就好像都提前知道了。

幾個人互相看來看去,最后說:“大家都覺得你肯定會被選上啊,都是默認的了。”

“要是你都選不上,那這結果也不能服眾啊。”

“就是,連食堂的大爺大媽都知道我們小芭蕾的名號了。”

寧這才知道,原來在努力的過程中,大家都已經認可的實力。

……

這個結果,只有宗小qing長lz琴不能接

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沈寧一個知青,才被帶到團里兩三個月,轉眼間居然又要去市文工團了!

覺得該去市里的人明明是自己,要不是張英當時把沈寧帶回來,獨舞的人就只有自己一個,被老師們挑中的人,當然也應該是

而現在,不但去不了市里,還莫名其妙被團里其他人排,大家都不跟說話了,連甄雪都突然跟沈寧親近了起來。

宗小琴覺得大家都被沈寧洗腦了,但枯坐著想了整整一天,也沒想到辦法。

百無聊賴間,發現一個從村子里選上來的孩,正在看識字本。

“紅梅,你看這個干什麼啊?”

“我想自己學寫字。”很膽小,低著頭小聲說。

“嗯?你不會寫字?”宗小琴腦中靈一閃,急忙道,“之前張老師讓我們給沈寧投票,我后來看過,除了一張棄權票,別的都是寫了字的。那張棄權票是董喬的,你當時怎麼會寫了?”

紅梅眼神閃躲,沒有說話。

宗小琴恍然大悟:“那張棄權票本不是董喬的,是你的!”眼睛一亮,“走,我們去找老師說清楚。”

“小琴,你就別為難我了,我見怕老師,我不想去。”紅梅快哭了,“再說,沈寧是真的跳得好啊,市里的老師都覺得好,我的一張票又有什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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