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沈寧和嘉明取了片子，醫生看得眉頭鎖。

“這個傷，怎麼覺以前沒有到很好的治療？這本來應該是可以治好的啊。”

沈寧聽得覺不對勁：“什麼意思呀醫生,是以前沒治好嗎？那現在呢，現在還能治嗎？”

醫生搖頭：“拖了太久了,我們這里的藥治不了了。”

嘉明拿了片子就想走,被沈寧按住：“你等一下。”又問醫生,“我們這里的藥不行,也就是說其他地方的藥可以？”

“是有一種藥油可以治療這種況，但是現在本買不到。”

沈寧還再問，嘉明道：“都說買不到了,別問了，走吧。”

“你急什麼呀？這問問能怎麼樣？”沈寧生氣地看著他，“你出去等我吧,你不想聽就別聽。”

嘉明怎麼可能出去,只好看著認認真真地向醫生問了藥油的名稱，還有哪里才能買。

走出醫院,嘉明說：“你看吧，只有香港才有,問了又有什麼用。”

“你是故意不治的！”沈寧停下來，氣呼呼地說，“之前沒治，現在也不想治。”

嘉明沒說話。

“你不想跳舞就不跳,明明能治好的傷為什麼不治？這樣更能說服自己不再跳舞嗎？”很倔強地看著嘉明,像是要他說出個理由來，但沒一會兒又泄了氣似的，低下頭,“算了，我又不是你老師，也不能強迫你治病，我就說一句話。”

嘉明笑得有點無奈：“你說。”

“沒有人比別人應該傷。不能跳舞的人，他們的一樣重要，并不能因為這個，就要把自己放在隨時可以犧牲的位置上。”

之前當老師的時候，特別氣那些浪費自己天賦、不珍惜自己的學生，比如嘉明這樣有傷不治的，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為學生做出這樣的犧牲。

可能嘉明的思想更高尚，但依然覺得，在健康權上是人人平等的。

嘉明沒有跟爭論，只笑著說：“還說不是我老師，你要是我老師那還得了？”

他們走到自行車邊，上車一起走了。

……

醫院二樓一間病房的臺上，程佑有事來找顧之晏，發現他們團長專注地看著樓下。

程佑湊過去一看，就看到了他心里的小仙跟旁邊那個男人一起騎自行車走了。

“您也看到了啊？我剛剛也到他們了，哎，小姑娘看起來也不大呀，怎麼就有對象了呢。”他頗為憾地說。

顧之晏收回目，淡淡道：“都理好了嗎？”

“理好了，連威脅加補，總算讓他們閉了。真是的，生怕了他們的，其實本來就有這麼多……”

“別說了，回去吧。”

“等等，團長，我剛剛在走廊上撿到了這個。”程佑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再普通不過的從寫字本撕的方格紙，“我看著有點像是……您自己看吧。”

顧之晏接過來，快速掃完上面的容：“有看到人嗎？”

“要是看到了，我肯定帶來見您了呀！您也覺得這就是沈家妹妹寫的，是吧？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我今天就只看到了文工團那個小仙。”

程佑想到上面異常堅定地說絕不可能跟他們團長結婚的句子，默默為他們團長點蠟。雖然團長自己也沒有那個意思，但被人這麼拒絕，心應該不會好吧。

“看樣子，想得清楚的，這樣就好，不容易被欺負。”顧之晏看到最后，瞇了瞇眼，“也在文工團……”

這麼巧？

“可能是今天文工團統一休假吧。”程佑說，“您是不是懷疑小仙就是沈家妹妹啊？那是不可能的，沈首長不是說了妹妹從小學的就是古典舞嗎，雖然我不懂舞蹈，但我也知道，那天在后臺跳的是芭蕾啊，一個轉接一個轉的，跳得可好了。”

顧之晏收起信紙，點頭：“來醫院，可能是看病，我們查一下今天醫院的看診記錄，也許能查到。”

程佑忙不迭地去了，上次他攔著團長沒讓再去秀水村看一遍，結果鬧出了個大烏龍，差點害得沈首長出事。

因此，在這件事上，他是半點也不敢馬虎，認真查遍了當天醫院所有就診記錄，還真有。

“團長，找到了！沈寧，就是吧？您看看這診斷結果……”程佑的正義已經快制不住了，“發育期嚴重營養不良！天哪，是在秀水村虧空得厲害了，還是文工團不讓吃飽啊！”

沒等顧之晏說話，程佑已經自言自語下去了：“肯定兩個都有，我看那個小仙也特別瘦，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覺都要暈倒了，這些文工團也太狠了！”

顧之晏想到那個趁演出跑出來吃東西的小姑娘，認同了程佑的話。

他對沈寧的清高倨傲有所耳聞，最不屑別人給財，尤其是跟沈首長關系僵，下鄉的時候都沒拿東西，現在再要未免不符合常理。

可這封信上卻直白地說沈首長可以給寄錢，他原先還有所懷疑，現在就解釋得通了。

他嘆了口氣。重度營養不良，是該要錢。

“一會兒出去買點補品食品。”顧之晏說。

信上說了排斥自己，想必也不想看到他，他還是不過去打擾的生活。

不過既然現在信到了他手上，那就給寄點東西吧，連這封信一起給寄回文工團。

“再買點餞，以前梅阿姨特別喜歡，也許也吃。”

……

回去的路上，嘉明間或跟說一些與舞蹈有關的事，沈寧聽著，關于舞蹈這門藝的看法似乎更開闊了一些。

“人都是說比做容易，你說我不能不在乎，可是你自己沖上去的時候，有想過你可能會傷嗎？”嘉明說，“以前教你跳舞的老師，要是知道你把舞蹈作用來打架，得多生氣？”

之前看到沖過去的時候，他真是了一把汗。

沈寧心道，那可不一定，恩師之前教這個，就是為了讓自保的，那一腳的發力和跳舞時不同，集中在小到腳尖，力道很大。

看到嘉明要直走，喊了一聲：“老師，您拐個彎，我們順便去趟郵局。”

到了郵局，一口袋，才發現之前寫好的那封信不見了，回想了一遍，最有可能是之前跳起來的時候沒注意，信掉了出去。

“怎麼了，什麼東西找不到了？”

“我的信啊，可能是掉醫院了。”沈寧直拍腦袋，“剛剛怎麼沒想到檢查一下呢。”

“現在回去找？興許還能找到。”

“算了，太麻煩了。老師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再寫一遍。”

問郵局的人借了紙筆，重新寫信。

上次寫的時候在氣頭上，怒氣讓文思泉涌，一下子就洋洋灑灑寫了一堆；現在已經找不回之前那種緒，要回憶自己先前寫的容也并不容易。

看了一眼等在一邊的嘉明，最后只簡短地寫了，近來沉迷舞蹈，無心其他，如果可以，請代為買一瓶香港的藥油。并附上藥油的名稱，倘若買到了，讓他寄到文工團。

沈寧寫完，直接裝信封上郵票，寄了出去。

“這麼快就寫好了？”

沈寧走過去：“我一向作麻利。”

……

第二天，又開始了照常的排練生活。

他們再過幾天就要去下面的鄉鎮，開始第一次演出。之后，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他們將要進行大大小小十幾場演出。

上臺對沈寧來說，一向是力也是力。的窗花舞已經進步了很多，慢慢地跟上了焦夢玉等人的節奏，齊舞時沒有一開始那麼扎眼了。

跳慣了獨舞的舞者，要回過頭來配合其他人齊舞，比新手更困難些。

因為他們都已經形了自己風格，有自己作為前輩的傲氣，不管是心理上還是上，都難以放下段，去配合別人。

沈寧對自己說，重活一次，是新生，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把每一步都走穩，未來才能走得更遠。

結束一天的練習，走出排練室上來關門的管理員，看到就說：“傳達室有你的東西，等會兒記得去拿。”

沈寧心道，給沈首長寄信發揮作用越來越快了，上回過了沒幾天，沈首長人就到了，這次昨天才寄出去，居然今天就有東西送過來了？

這時候的信，當然不可能那麼快，只是想來想去，在這里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給寄東西，只有沈首長。

沈寧去傳達室，抱回了很大很沉的一箱子東西，若非天天練功，臂力足夠，這箱子東西至得兩個人才能抬得。

迎著一路上其他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把東西抗回宿舍。

先看了一下寄出地址，只寫到綿安市，寄送人那一欄，竟然是顧之晏？沈首長告訴他自己到市文工團了？

沈首長先前的信里確實寫到了顧之晏現在也在綿安，小說里的他明明是在省會軍區的，不知道這個誤差是怎麼回事，這些細節也懶得去深究。

沈寧打開箱子，看到里面的東西，忍不住驚了一下，一大箱子，一眼看過去全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食。

愣愣地把麥、紅糖餅、餞、巧克力、糖果等各種零兒全拿出來，居然還有一小罐阿膠，底下還放了一套練功服和舞鞋！

舞鞋是普通的舞鞋，并不是足尖鞋。

沈寧把東西一樣樣歸置好，滿心都是，這個上校該不會對自己有意思吧？原書里明明沒寫過啊！

最后，發現箱子里面還塞了兩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