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沈寧跳喜兒,嘉明是冒著風險的。

按理說，的基本功還比不上另外三個孩，可是當他決定要從四人中挑出一個跳喜兒時,幾乎沒有猶豫，就覺得該讓來。

這是一種毫無緣由的直覺,覺得不會出錯。他想,領舞而已,雙彩縣都敢讓跳吳清華獨舞呢,相比之下，跳個領舞似乎也還好？

等上場，嘉明才松了一口氣。

的人狀態是對的,今天是單純可的喜兒，沒跳要自己上戰場的娘子軍，這就可以放一半的心了。

沈寧的思想一分為二,一半的,真實代了收到鄰居窗花紙的小姑娘，另一半的,是那個坐在一邊，聽嘉明指導劉思的學生,一邊跳，一邊回憶下一個作的要領。

兩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實在太短了，嘉明本來不及跟說太多，幸好,那天肚子疼,喝著白糖生姜水，認認真真聽他講了一天。

萬萬沒想到，那天聽的課,是在這種況下派上用場，還好用心記住了。

沈寧的表演還算順利，雖然預料到下臺之后又要被指著鼻子說一堆這也不行、那也不好，但今天不敢奢求太多，目標只是把這支舞完整地跳下來，不出明顯事故就好。

窗花進行的末尾，還剩幾個作伴舞就可以下臺，沈寧接過其他人手上的窗花，做一個在窗上的作，伴舞們要過來，表現跟一起。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其中一個伴舞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摔倒了。

沈寧在樂隊伴奏中聽到“啊”了一聲，心也跟著咯噔一下，反應比腦子快，做完窗花的作，用足尖碎步，快速又優雅地跑到那個生邊。

張得愣是連這人是誰都忘了，只知道要靠舞蹈作，扶起，友地看一看，最后目送們下臺，用舞劇的景把這一茬圓過去。

嘉明在臺下，看得心就像秋千，甩上去又甩下來，手里握著沈寧大方送給每人一顆的巧克力，幾乎要把它化了。

好在后面的雙人舞沒出什麼問題，等到整段舞蹈結束，他比自己跳了一場舞還累，心驚膽戰，又有一種事總算以不太糟的方式結束的慶幸，跟著鎮上的百姓們一起用力鼓掌。

他沒挑錯人，把帶回市里真是個正確的決定。

……

沈寧下了臺，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果然還是要有準備才能上場，今天這樣實在太慌了，覺得以后不能只依賴平時的訓練，要想辦法自己私下多練練其他的，才能應付今天這樣的臨時狀況。

手腳發地回到后臺，發現有個伴舞姑娘已經哭得整張臉都紅了，腦子還反應了一下，才想起是剛剛在臺上摔倒的孩子，薛佳文。

不怪腦子慢半拍，實在是剛才大腦超負荷運轉，滿心只有把舞跳好，其他所有無關記憶都暫時地被扔開了。

聽了聽，似乎是薛佳文在自責，說要是把自己的鞋給劉思，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已經有人在安了，嘉明也在往那邊去，沈寧沒有過去湊熱鬧，默默換下服，虛地坐在一邊，抱著還放了不零的大包，一點胃口都沒有。

沒多久，邊坐了另一個人，一抬眼，是劉思。

劉思顯然也沒有什麼說話的心，但看到沈寧這樣子，忍不住道：“你今天不應該開心嗎？直接從伴舞到領舞，不但自己圓滿完，還在臺上即興發揮救了場，可能已經被領導們記住了，以后保不準都是你來跳領舞。”

沈寧淡淡道：“自己的兩個隊友，一個直接沒上臺，一個在臺上摔了，有什麼可開心的？我是跳了領舞，但我也知道我今天表現很一般，跟你練習時都沒法比，這又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劉思頓了很久，終于說：“對不起，是我不夠小心弄丟了鞋子。”

沈寧搖搖頭。舞鞋找不到，劉思肯定是最生氣的那個，怪不了。

因為這件事，晚上回去后嘉明給他們開了個短會，劉思和薛佳文都要寫一份檢討，另外，劉思弄丟的鞋子是文工團統一發的，要按雙倍價格賠償。

嘉明說：“過兩天還要去東鎮演出，希今天的狀況不要再出現。如果再犯，我會報給領導進行相應的分。”

“還有，沈寧今天表現不錯，今年的評優評先，會作為優先考慮條件之一，大家都沒有意見吧？”

大家自然都沒有意見，沒有跳喜兒，今天這事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何況平時為人大方，拿人手，沒人能跳出來說一句不好。

事就這麼定下了。

沈寧今天莫名其妙就了益者，可真不覺得開心。仔細想了想，覺得源還是在于現在實力不夠。

要是之前就能練一練喜兒，今天上臺就不會那麼慌，就可以表現得更完，更這一次在臺上的機會。

會議結束，已經比平時晚功收工還遲，沈寧也很疲憊，但沒有立刻就走。

準備留下來，進行在市團的第一次自我加訓。

不能因為現在只有十六歲，就覺得還有時間。

這個的起步比其他人晚了很多，如果每天和劉思一樣的訓練時長，又靠什麼去超越對方呢？

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追求更大的機會，就要有更充足的準備。

嘉明本來想等大家都走了，自己關燈，沒想到沈寧居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老師你先走吧，我等一下再走。”

嘉明猜測：“你要繼續練習？”

“嗯。”

“好，別太晚，明天早上你的把桿練習減半，然后跟劉思一起跳喜兒，下午再跳伴舞。過兩天給我看你自己的訓練果。”

沈寧點頭應了。

等人都走完，開始一個人跳今天上臺的那兩段舞，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把里的所有緒都跳空了，才拖著沉重的軀回宿舍。

不能接，在自己可以上臺的時候，卻跳出連自己都不滿意的平庸舞蹈。

……

第二天，把桿練習進行到半程，嘉明就喊過去跟劉思一起練習。

劉思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從昨天沈寧代替自己跳喜兒開始，就有心理準備了。

但既然老師沒有說以后喜兒都要換人，就說明更可能是誰好誰上，還有機會。

一早上，排練室的人一個比一個更拼，都卯足了勁地要提升自己。

嘉明自己下了劉思弄丟舞鞋的事，薛佳文在臺上摔倒，也沒有領導說要罰，大家便以為這次蒼龍鎮演出就算是過去了，只等一周后在東鎮演出好好表現、一雪前恥。

只是，在東鎮演出的前三天，嘉明卻收到通知，說這回東鎮演出不需要芭蕾，他們一起過去觀看就好。

他收到通知的時候，是早功時間，雖然來人是把他單獨到一邊說的，但大家還是都聽見了。

一時間，芭蕾所有人的臉都不太好。

上一回在市中心劇院，從節目單上劃掉芭蕾還能說是人家市領導和救火兵欣賞不了芭蕾，人家是英雄，照顧人家有可原；可這進鄉鎮的演出，又憑什麼取消芭蕾？

再怎麼取消下去，干脆整個芭蕾組都可以取消了。

早功時，領導都會在旁邊看著全文工團演員練功，嘉明直接過去找了領導，沈寧等人一邊在練早功，心思卻放在嘉明那邊。

“怎麼會這樣啊，我們以前就一直被排，這次該不會直接把我們都開除了吧？”焦夢玉擔心地說。

在惠倩看來，芭蕾的人都特別驕傲不討喜，可是在焦夢玉看來，他們是一直被其他舞種的演員們排。

“會不會是因為我們上次表現不夠好，所以才不要我們上臺了啊。”薛佳文心里惴惴，要真是因為這個，恐怕是第一個被開除的。

沒有人能回答。大家都想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

嘉明也問了領導這個問題。

“小啊，你不要多想，上次你們雖然有演員摔倒，但是那個演喜兒的演員不是給圓過去了嘛？”

“這次呢，完全是因為古典舞和聲樂、樂合作，排了一臺大型舞劇，效果非常好，團里的計劃是今年主推這部舞劇，爭取到明年能夠在省會、甚至全國演出，為我們團的一個代表作。”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芭蕾和古典舞那邊的實力相比，確實是弱了一些，你還要好好努力呀！”

嘉明想起，前段時間古典舞全突然取消了午休，加班加點地練，他后來還過去問了那邊的老師，只是慣例的進鎮演出，怎麼要這麼大強度訓練，對方只說是為了確保演出順利。

現在才明白，那邊是瞞著他們排了一個大型舞劇，他們要確保的是這臺舞劇演出的順利！

聲樂、樂的人都有參與，那就是只瞞著芭蕾舞這邊了。

“團里排舞劇，完全沒有人告訴我這回事，等排完了才告訴我團里要推這個舞劇，我們芭蕾都上不了臺了，那我們豈不是這兩年都不用上臺了嗎？”

“小，大家都是領一樣的工資，你們這段時間可以放松點，再提高一下水平，有什麼不好呢？”

……

沈寧這邊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看出老師似乎臉很不好，看得人心里焦急。

“小寧，你說，要是我們真被開除了怎麼辦啊。”焦夢玉不安地說，“那我就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