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盛世[快穿]》24.冷宮棄妃(九)
這幾天,楊昭總是想起新婚時的舊事。
那時他們住在王府,他從宮里回來,阿嫣總會在府外守候,春雨冬雪,日復一日。
他顧念妻子弱,勸過幾次。
阿嫣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目卻干凈澄澈,如一眼見底的山澗清泉:“我想早點見到你,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那時年。
阿嫣的世界很簡單,只有他一人。
可他不同。
江山社稷,百姓臣子。
擁有的愈多,責任也就更重。
隨著歲月推移,滄海桑田,是人非,很多事變了,很多人變了,只有阿嫣,固執地活在過去,抱著他的一個誓言,拒絕長,拒絕改變。
和阿嫣相,太累太累。
可真正舍去,又像生生削去一段記憶,切之痛。
夜深人靜時,楊昭留在陳韻宮里,摟著懷里弱溫順的,恍惚而悵然的想,宮中子雖多,環燕瘦,各有千秋,能討他歡心,使他喜悅的有很多,能讓他痛,讓他恨,讓他恨兩難的只有一個。
那天,阿嫣與他同床之后,再沒找過他。
不,別說在那以后,就連當天楊昭冷哼了聲,口有點氣悶。
陳韻敏地察覺到了,半坐起來,小手放在他堅的膛上,黑發披散下來,發梢掃過他的皮,的:“陛下,可是有煩心事”
楊昭笑了笑,溫聲道:“沒什麼,都是朝堂上的瑣事,你不用多想。”
陳韻乖乖地點了點頭,又進他溫暖的懷抱中。
楊昭的心思卻飄到了那如夢般旖旎的一夜。
已經太久了。
他太久沒聽見那聲悉的夫君,久得恍如前塵故夢,他連歡喜都不到,只是心痛,往事紛紛涌上心頭,剎那將他擊潰。
新婚燕爾的恩纏綿,北境流放的不離不棄,執政初期的琴瑟和鳴。
為何,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若能不那麼固執,不那麼刻薄,多好。
那天激過后,楊昭輕子如云的秀發,著那張過恨過,思念過也刻意忘過的臉,心生慨:“阿嫣,朕和你都老了。”
本是一句追憶往昔,調侃的話。
可阿嫣聽了,神驟變,慵懶的面容變得極其不悅,猛地推開他坐了起來,起長發,回頭對他冷冷道:“你才老了。那麼大的人了,會不會說話”
然后,披了件外,頭也不回地出門。
留下他又氣又怒的獨自一人。
他生來尊貴,如今貴為真龍天子,從沒人敢如此冷落他,侍寢之后,不伺候他穿洗漱就罷了,竟然還丟下他走了。
后來氣夠了,他又覺得好笑。
阿嫣真的永遠也長不大。
陳韻見他神變幻,忽而惱怒,忽而無奈,忽而又溫深,心中便越來越冷,仿佛麻木了,又好似更加疼痛。
陪伴楊昭這麼久,怎會不清楚,他想的本不是朝堂政務。
陳韻暗自攥雙手,指甲陷進掌心中,面上笑容不變,開口道:“陛下,你說,小皇子長的是像你,還是像我”
楊昭不假思索,答道:“像你自然是極好的。”
陳韻心頭一跳。
像麼還是像姐姐
自從發現皇上會從上找尋姐姐的影子,就像陷不得解的囚籠,不管皇上說什麼做什麼,都會和姐姐聯系起來,于是更加煩惱。
尤其有了孕后,本就不適,每每想起來,心頭恨怒集,更是憂愁。
“陛下”
陳韻突然嘆了口氣,抱住邊的男子。
楊昭安地拍拍的背,聲問道:“怎麼了”
陳韻搖頭,臉埋在他懷里,聲音抖:“沒只是覺得,妾真的離不開你。”
“傻丫頭。”楊昭笑,輕拍著:“朕會永遠陪在你邊。”
永遠麼
他曾經,也是那麼對姐姐說的。
陳韻用力點了點頭,可眼淚卻掉的更多,悲哀而傷痛。
這天,楊昭與幾位大臣商議國家大事,直到深夜才結束,大臣們告退了,他便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劉公公察言觀,在旁問道:“陛下,可要去惠妃娘娘宮里”
楊昭不語。
劉公公只當陛下今夜不想去后宮,便想悄悄退下去。
楊昭忽然睜眼:“翻牌子罷。”
劉公公一怔。
這幾個月來,惠妃娘娘幾乎獨占圣寵,皇上極宿在其他娘娘宮中,更別說憑運氣翻宮妃的牌子了。
今晚見皇上有這雅興,劉公公忙人把后宮嬪妃們的名牌呈上來。
楊昭隨意翻了第一個牌子,看見名字,又合上了。
劉公公看的一頭霧水,不知道他想干什麼。
楊昭翻開第二個,再次合上。
第三個,第四個
最后,他眉宇鎖,沉默良久,不冷不熱的問:“景華宮的牌子呢”
劉公公心里喊冤不止人是你廢的,當時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誰還敢把陳嫣的牌子放上來但也就暗地里想想罷了,面上謹慎道:“定是下頭不懂事的小太監忘了。”他瞄了眼楊昭,試探道:“皇上可要通知陳娘娘接駕”
楊昭輕哼了聲,涼涼道:“不必了。氣大的很,也只有朕去見的份。”語氣極為不滿,甚至帶著委屈。
劉公公跟在他后,一同出了養心殿。
后,兩名侍候的小太監看見主子走了,便頭接耳說起話來。
“劉公公倒怪起咱們來了,當時明明是他說的,皇上徹底厭棄了廢妃陳氏,現在可好,人也回宮了,瞧著皇上還上心的。”
“你說,這陳廢妃還能不能翻”
“難說。唉,只怕后宮又不太平了”
景華宮。
房里點著數盞燈燭,亮如白晝。
阿嫣把古董鏡放在上,低垂著頭,照著鏡子,一分辨頭頂的白發,找了半天,沒
找著一,便強迫老古董開啟未能解鎖的染發功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頭發全染了烏黑亮麗的澤。
老古董忍不住吐槽:“皇帝對你說了那麼多話,你全不放心上,只這一句,你倒記住了。”
阿嫣慢慢道:“當然,你若修煉了人形,到時隨便找個年的人試一試,從十八歲到八十八歲,夸人家年輕,好值蹭蹭蹭的漲,說人家老,好值突突突的掉小姑娘,阿姨和老太太,都一樣的。”
老古董便學著阿嫣慵懶輕蔑的聲音,哼了聲:“人,淺”
阿嫣笑了笑,接著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老古董:“什麼”
阿嫣:“生而為人,還是得有點夢想,這般天守在宮里,也不是個事兒。”
老古董:“然后”
阿嫣嘆息道:“我想當后宮之主了。”
老古董有點驚訝:“看不出來,你還有母儀天下的夢想。”
阿嫣蹙眉,奇怪地看它一眼:“我為何要母儀天下我想讓那些嬪妃太監小宮們,整天排隊稱贊我盛世,見了我也不用娘娘千歲參見娘娘,就高呼娘娘今天也很,我一高興,就給他們賞賜,這日子多麼好。”
“”
半晌,老古董咳嗽一聲:“有夢想總歸是好的。”
阿嫣微笑。
老古董又道:“所以,你是想好好跟皇帝過日子了”
阿嫣放下鏡子,緩緩站了起來。
展開雙臂,低頭俯視自己玲瓏的段。
抬起手,輕養了這些天,終于恢復彈的臉頰。
“每只狐貍都有一個禍國妖姬夢。”阿嫣轉過,眼神含,好似輕的綢緞,輕飄飄掃過古董鏡子,角上揚,聲道:“至于暴君是誰,可沒人在乎。”
老古董嘆了口氣,小短手抱住頭:“宿主,你對我放電沒用的,我未人形,也沒有心。”
阿嫣愉悅地笑了一聲,拿起鏡子,親了口鏡面:“所以我才喜歡你。”
老古董:“說好了的非禮勿親”
阿嫣突然道:“皇帝來了。”
老古董趕收聲。
過了一會兒,果然聽見腳步聲漸行漸近,最終停留在珠簾外。
阿嫣半坐在床上,黑發縷縷披在肩頭,落在前,眼眸帶著幾分惺忪睡意,便如畫中泛起春困的仕。
楊昭等了半刻,沒聽見靜,開簾子走了進來。
看見阿嫣,他冷哼了聲:“你的架子是越來越大了。”
阿嫣漫不經心道:“又沒太監來傳話,說你要來。”
楊昭皺眉:“朕并未下令你足,你又為何留在景華宮閉門不出”
又為何遲遲不來見他
阿嫣說:“宮門一閉,可以擋出許多麻煩事。我一出去串門,前腳走,后腳人家犯病了腰疼了驚了,你又該指責我興風作浪。”
楊昭氣道:“在你心里,朕就是這般不講道理,不明是非之人”
阿嫣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
楊昭剛松口氣,便聽說:“在我心里,你是個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人。”
每說一個字,他的臉便難看幾分,最后已是鐵青著臉。
他靠近幾步,抬起人尖尖的下,冷笑道:“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天留下朕,又是圖個什麼”
阿嫣拍掉他的手:“圖你的。”
“其實,我也不怪你。再的容貌,心中無,也總有看厭的一天,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這都是人間常態。”
楊昭勾起角,那笑容卻是苦的。
心中無
他若是無,何必接回宮,何必為重責言,今夜又何必眼的跑來氣
阿嫣懶洋洋地起,纖瘦窈窕的段,清艷絕麗的容貌,除了額頭和眼角細微的紋路,看不出來已經年過三十。
這般貌,便如他深埋心底的。
他唯一過的人,他的阿嫣。
“但理解你,不等同于喜歡你。”阿嫣走到他跟前,抬頭看著他:“你可知道,我離宮那晚,你在這里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銘心刻骨至今想起來,依然讓我的這難的厲害。皇上,與其說那等傷人的話,殺人于無形,不如賜一杯毒酒,也許還仁慈些。”
在陳嫣的里,始終殘留著原主離去時萬念俱灰的絕,那種寒冷在骨髓和中流,即使原主的靈魂早已煙消云散,這心死如灰的念頭卻在心里生發芽。
怎樣的與恨,才會在神魂消散后,還留下這樣冰冷的。
楊昭心里疼起來,沉痛道:“朕給過你機會,從皇后到貴妃到”
“到罪人陳氏,廢妃陳氏。”
楊昭盯著。
一陣長久的沉默。
他開口,說了三個字:“你恨朕。”
阿嫣淡淡道:“恨不至于,不喜歡是真的你瞧瞧你,我當初重病在床,就剩一口氣了,你也不能等我咽了這口氣,再對陳韻下手,你可不是心讓我死不瞑目你對我立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自己違約在先,又怪我死守承諾不放手,那可是你親口許下的承諾,紅口白牙,最后卻了你指責我的理由”
楊昭自嘲的笑了聲,轉走:“原來,接你回來,是朕錯了。”
“來都來了,就準備這麼走睡一次,一次,下回我可要提條件了呢。”
楊昭不想停留。
可那聲音骨,又令他想起了那夜的纏綿,周圍的空氣驟然熱了起來,燈火明滅,瞬間添上一抹曖昧。
他終于還是回了頭。
阿嫣笑著看他,似是覺得有趣,微微搖了搖頭,拉長了調子:“我這里討厭你”手指按著心口,慢慢的移向旁邊,扯開襟:“卻未必討厭你,你若能取悅我,說不定我還喜歡你得。”柳眉一挑,眼尾一勾,帶上幾分責怪:“拒還迎,這麼淺顯的道理,還用我教你”
楊昭便大步走過來,臉上還是繃著,瞧起來十分嚴肅,彎腰抱起的時候,上下滾的結,和腔傳出的心跳聲,卻顯出了火上頭的急躁。
阿嫣任由他抱著,笑得依舊愜意。
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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