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命里無子的皇帝》趕人
待得折騰完畢已是第二日晨曦,楚鎮從軒捨出來,外邊值夜的魏安忙一骨碌從牆角坐起,忍住要打不打的呵欠:「陛下怎麼自個兒出來了?您知會一聲,小的便可進去伺候……」
楚鎮擺擺手,一臉嚴肅的道:「不必了。」
沾了那些髒東西,他寧願自己收拾,且知曉林若秋皮薄面,回頭若讓外人瞧見那樣的事,只怕又該要死要活起來——都是做娘的人,似乎越活越回去,楚鎮想想亦頗新奇,莫非是被他慣這樣的麼?
那他可得再慣些。
魏安見皇帝神不錯,可知昨晚應該不算多累,因小心翼翼問道:「林主子起來不曾?」
皇帝瞪他一眼,「不該問的事就不要多問。」
魏安連忙噤聲,心道他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話,皇帝卻想到哪兒去了?不過貴人的事的確管為妙,魏安忙岔開話題,「陛下此刻是命人傳膳,還是先去水榭辦公?」
楚鎮向來作息極其規律,哪怕在度假期間也不肯放鬆,因想起宮中帶來的一摞奏章還未批閱,便道:「去水榭吧。」
魏安忙恭恭敬敬的上前引路,卻見皇帝突然頓住腳步,不咦道:「陛下?」
楚鎮沉一刻,「替朕留意溫氏的靜。」
莫非皇帝真看上溫家小姐了?訝異一閃而過,魏安便發現皇帝眼中的冷芒,登時會過意來:皇帝哪是取中了溫小姐,恰恰相反,他是嫌棄得不得了。
多半還是因著林主子的緣故吧,否則陛下是犯不著同個小姑娘過不去的。魏安微微嘆息,恭順的應了一聲,「是。」
*
溫嵐那日雖吃了閉門羹,可牢記魏太后的囑咐,並未因此而泄氣。縱使林昭容不肯搭理,也務必要讓昭容娘娘看到自己的誠心——只是想服侍林昭容側,奉灑掃之職亦可,絕沒有任何不敬的念頭。
無奈林昭容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溫嵐連往瑞雲軒去了幾次,也沒見著林昭容的影,總不見得天天跟陛下廝纏在一起?
看來竟是林昭容不肯見。
侍陪著天天兩頭跑,腳乏了,心也倦了,忍不住勸道:「姑娘咱不如乾脆回去吧,哪怕服侍太後娘娘也比這個強。」
溫嵐乾的笑道:「你不懂,太后哪裡需要人服侍?」
至這次,魏太後跟永安公主的意思是一致的,們都需要一個人來籠絡陛下,與其是別人,為何不能是?溫嵐心知這次是唯一能把握的機會,等陛下離了行宮,便連這唯一的機會都沒了。
侍苦著臉道:「可昭容娘娘擺明了躲著咱們,您能有什麼辦法?」
溫嵐神堅定的道:「鐵杵能磨針,滴水可穿石,只要咱們有心,總能達目的。」
就不信林昭容能一輩子躲著不見人,且來的次數愈多,林昭容的名聲便會越壞一分:並沒有想法設法去接近陛下,旁人自然不好說的不是;可林昭容不同,這樣怠慢一位公主府的小姐,外人說起來只會是林昭容不近人、生嫉妒,見了貌子便如臨大敵。
林昭容既然是凡人,就定會顧及外界對的看法,溫嵐深信自己再多來幾次,林昭容必然會頂不住力,作出妥協。
於是往瑞雲軒去得更勤,也不懼外頭暑氣炎熱,甚至連林昭容素日常來往的幾都打聽得一清二楚,好來個守株待兔,只苦了跟出來的丫頭,白白盡烈日煎熬。
這日午後,溫嵐帶著侍在水榭旁的石橋邊徘徊,長長的影子投在地上,顯出極淡極淡的,令人疑心是兩個幽魂在此閑逛。
侍生得碩,出汗愈勤,只覺人都快曬虛了,只得愁眉苦臉的道:「小姐,咱們還得等到幾時啊?」
溫嵐安,「再忍一忍,沒準待會子就會有人過來。」
剛打聽清楚,林昭容這個時辰總要往泉池中沐浴,因此特意在途中等候,此也沒有別的路徑可走。
至於見了面該說什麼話,溫嵐亦盤算得一清二楚,當然不會跟林昭容置氣,反而會竭力逢迎,連永安公主都能哄得高高興興的,就不信這個林昭容會多難對付——自然了,林昭容是否樂意在旁服侍是另一回事,林昭容越提防,溫嵐才越該高興,這說明對林氏足夠造威脅。
那離榮膺聖寵之機想必也就不遠了。
溫嵐正屏氣凝神等待著,忽見石橋的另一端,一個細長條的人影慢慢向這邊過來,莫非就是林昭容?可林昭容似乎沒這般孱弱,且出行總該帶一兩個護衛吧?
溫嵐正自詫異,就見畔侍驚訝的扯了扯的袖,小聲道:「小姐,那似乎是伺候陛下的魏公公。」
魏公公?溫嵐亦不出喜,莫非陛下發現在園中,特意命魏安帶人過去?
想不到林昭容不肯接的投誠,反而是陛下先取中了,倒真算得意外之喜。溫嵐於是舒腰展袖,愈發顯出端寧的氣度,既是侍奉陛下,自不可太過奴骨,反而該表現出世家子的風韻來。
待那人到了近前,溫嵐便向他淺淺一點頭,「公公。」
魏安有點驚訝此人竟認得自己,但這樣更好,就免得多說廢話了,因含笑鞠了個躬:「溫姑娘。」
溫嵐按捺住心急,假裝鎮定的道:「是陛下讓您來接我的麼?」
怎麼會想到這上頭?魏安臉上的錯愕幾乎掩飾不住,半晌方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是,但陛下確有旨意令小人轉達。」
他臉上似乎帶點似笑非笑的神氣。
溫嵐莫名有些不安,「公公請說。」
「陛下有旨,請姑娘您即可離開行宮,車馬已在山莊角門外等候。」魏安一字一句清晰的道。
溫嵐的臉忽然白了,咬抖的牙關,免得傷著舌頭,「為何?臣自問並無任何錯。」
魏安笑了笑,「您當然沒錯,只是您在這兒,難免會有人覺得不舒服。」
「是林昭容?」溫嵐忽然懂得了,眼中劃過一怨憤,就知道林氏並非傳言里那般隨和,這還沒見上面呢,就忙不迭地抨擊異己,皇帝怎會專寵這樣一個妒婦?
魏安緩緩搖頭,似是嘲笑的愚蠢,「與昭容娘娘不相干,只是您待在這兒不合適,這行宮是為陛下與諸位宮中眷打造的。溫姑娘您是什麼份,怎好跑來這種地方,還是早些回去伺候大長公主要。」
溫嵐到底有些不甘,彷彿溺水中的人抓住唯一一稻草,「但臣此番前來原為陪伴太後娘娘,既然太後娘娘……」
魏安不留面的打斷,「太後娘娘自有陛下和林昭容陪伴,要您什麼心?溫姑娘您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溫嵐頓時臉刷白,並非因為這些尖酸刻薄的話語,而是——很清楚,若無皇帝的授意,魏安絕不敢對說這些譏刺的話,且一個前太監怎可能這樣言語冒失?
看來並非林昭容要趕走,而是皇帝容不下。若死皮賴臉地強留著,才真正是將公主府的臉丟盡了。
溫嵐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勉強笑道:「公公您可否告訴我一句實話,林昭容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若何?」
得確定自己是否尚有一爭之力。
魏安嘆道:「實話總難免傷人的,姑娘若一定不肯服輸,不妨想想流芳閣中的魏選侍。」
魏家四姑娘?溫嵐一怔,繼而面上顯出慘然來。是了,連魏雨萱那樣的絕陛下都能不屑一顧,更別說這樣的,拿什麼來和林昭容爭?
算不上輸,本就不曾踏進戰場,甚至於林昭容不必毀損聲名來跟人斗,陛下便已掃清了一切。
真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當天晚上,溫嵐便坐上一乘轎靜悄悄的離了行宮,連魏太后都沒辭別,只留下一封書信,說永安大長公主染上風寒無人照拂,必得回去看顧。
林若秋聽到這消息不一怔,「公主真病了?」
以為像永安公主那樣的人永遠不可能生病呢,瞧整日上躥下跳地多帶勁,比起魏太后還強健十倍。
楚鎮嘆道:「是否真病有何要,至這下你能落個清凈些。」
林若秋總算聽出點意思來,試探著問他,「溫姑娘是陛下您趕走的?」
楚鎮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但不否認也即是承認。
林若秋便道:「溫姑娘真是可憐,您為何跟過不去?」一個弱子能被皇帝針對,也不知幸還是不幸。
楚鎮上前擰了擰的臉,沒好氣道:「你不好意思手,朕幫你做這個惡人還不好?」
林若秋著臉頰詫道:「妾本來也沒打算趕走呀。」見楚鎮一臉的不信,忙補充道:「真的,我還不得多住幾日呢。」
至溫嵐真的有在用心照顧魏太后,有絆住太後腳步,林若秋就不用假裝孝子賢孫了。
楚鎮有點傻眼,「那你就不怕伺機接近朕?」
「接近有什麼用啊,陛下您也不是那種一就上鉤的淺之人。」林若秋趁機往他臉上金,「陛下您這般才貌脾,也只有臣妾這個燒糊了的卷子好來配您。」
楚鎮:……
總覺得這話聽著有些怪怪的,到底是誇他還是貶他?
林若秋則走到襁褓邊上,樂呼呼的揚起景嫿一隻小手,「瞧瞧你爹多小心眼,比姑娘家還會賭氣使呢,嫿嫿你將來可不能學得像他這般。」
景嫿雖還不會說話,裡卻已咿咿呀呀地附和著,一雙黑豆般的眼珠牢牢著對面,似乎在共同嘲笑這個傻爹。
楚鎮莫名覺得好氣哦,虧他還以為這人會拚命吃醋,結果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半天,早知如此,他何苦費這些功夫,白白糟蹋了一世英名。
進寶著殿中一臉鬱悶的皇帝,悄悄問側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還說呢,誰你家娘娘不解風?」魏安白他一眼,沒好氣道。虧得陛下忙不迭趕來這裡邀功,林主子倒好,跟沒事人一般,說兩句甜言語會死啊——真是眼拋給瞎子看。
陛下也真是,不過是見著個小姑娘就跟見了毒蛇猛似的,忙不迭將人趕回家,哪有人這般做皇帝的?也不嫌跌了份。照魏安說陛下和林主子的很可以換一換,眼下看來,陛下分明是個守如玉的新嫁娘,林主子才是薄寡義的負心漢,哪有這樣顛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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