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命里無子的皇帝》山桃

雖說真真切切做了這個夢,可楚鎮毫不懷疑有弄虛作假的嫌疑,也是很真了。林若秋心起伏,遂炯炯有神的抱他的腰,在他臉頰上吧唧一口。

彷彿聽到楚鎮在那嘟囔些什麼。

林若秋以為皇帝在埋怨不自重,可誰知湊近了細聽,卻發覺那人小小聲建議,「再親一下。」

合著這玩意還能上癮?林若秋沒辦法,只得厚著臉皮,抵著他腦門輕輕蹭上去,繼而才聽到楚鎮心滿意足的喟嘆,「你好久都沒這樣親近朕了。」

林若秋掰著指頭數了數,從行宮回來也才一月工夫,何來許久之說?且懷了孩子,再怎麼也該注意些吧——雖然也有輕重緩急之說,可林若秋總覺得楚鎮掌握那項技能之後,非常經不起挑逗,而黃松年也叮囑過,孕早期不該有劇烈運的,故而林若秋在刻意保持距離。

在皇帝看來卻彷彿到冷落,聽到楚鎮輕輕地,帶著點不確定問道:「等孩子生下來,你不會顧著照顧他倆,卻不理會朕了吧?」

「當然不會,」林若秋從善如流的道,「陛下是妾的夫婿,妾怎麼會置夫婿於不顧呢?」

這時候當然是真心實意的,等生下來之後麼……林若秋就不確定了,說到底,還沒完全適應母親這個份——景嫿太小,平常母們照料的時間更多一些,加之林若秋如今又有了孕,誰都怕太過勞,等閑不肯讓承擔養育嬰兒的重任,怕顧此而失彼。

林若秋如今與皇帝相的時候最多,自然可以理直氣壯說自己至上——聽說得經歷七年男間的才會漸漸變淡,那還有好多日子可呢。

楚鎮則神莊嚴道:「天下傾頹,山河變,朕亦不會負你。」繼而便吻起來,彷彿那張臉無論何時都不會使他膩味,。

林若秋被他親得神魂顛倒,心裏卻仍保留了一線理智,只覺得皇帝的誓言十分不可靠:這話只有在世才有用,如今可是太平盛世,哪來的天下供他辜負?

想來楚鎮也是雜書看得過多,眼下信手拈來,卻未考慮使用的語境是否恰當——這一點倒跟十分相像,林若秋總算找到了志同道合之

*

那夜雖只是兩人枕畔私語,可宮裏人從來不怕事鬧大,何況皇帝心中歡悅,亦不得有人同,很快,林若秋所做的怪夢就傳遍整個宮裏。

既是皇帝親自稱讚此子為「貴徵」,眾人不得賞點面子,實在想不出別的花樣,只好再送一份賀禮過來——林若秋心下十分歉疚,這樣子倒好像變相立了個斂財的名目,不過本就是財迷,如此一來自然更加高興。

謝貴妃甚至親自將林若秋所做的夢境拿去寶華寺請法師參詳,所得的結論與書上所載殊無二致,如此一來,眾人愈發覺得此子貴不可言。

林若秋覺得謝貴妃在推波助瀾,至於是真心為好,亦或是故意引起眾嬪妃對的敵對,則見仁見智了。不過林若秋的目的正是為這一胎造勢,好引蛇出,因此謝貴妃的舉恰好合了的意。

趙賢妃得知后則有些憤怒,「夢日懷?可真敢講,怎不說這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得了?」

「呃,這金烏之說貌似比文曲星更尊貴些。」川兒好心提醒別大小不分。

「那就更要命了,」趙賢妃怒不可遏,「幾時聽說過有這種事?那日頭好端端在天上掛著呢,掉進肚子裏,虧怎麼想得出來。」

「您覺得是林妃故意造?」川兒眼神凝聚,「可史書上也不乏類似的例子。」

「那些都是後人編的,林氏也不過有樣學樣罷了。」趙賢妃沒好氣道,「皇帝可真是傻瓜,這種鬼話也相信。」

林若秋並未被趙賢妃的唯神打忙著參加中秋宴呢。在這次的宴會上,林若秋可謂出盡風頭,宗親命婦們紛紛向舉杯敬酒,大抵是信了那異夢之說,又或者是因皇帝滿心高興,眾人才不得不做出深信不疑的模樣。

這樣大庭廣眾的熱鬧下,楚鎮看的眼神仍是蘊滿了,林若秋只得答答垂下頭去,真是不習慣——也許以後不得不習慣。

酒宴才進行至一半,魏語凝便醉意朦朧的告退,在林氏進宮之前,這位昭儀娘娘原是極有風的,可隨著林氏寵彌盛,眾人已將忘懷得差不多了,甚至於這樣擾宴會的興緻,也沒人出來說個不字。

當然更不會有人挽留。

魏語凝走到中庭那棵桂花樹下,酒意已醒了大半,鬆開素英攙扶著的胳臂,眸中漸漸明晰,更不顯半分醉態。

素英早猜到故意裝醉——方才席間昭儀娘娘並沒飲多酒——多半還是覺得不自在才空出來,因輕輕為拍背,好將胃裏那點酒意控出來,一壁埋怨道:「方才人人都向林妃娘娘道賀,獨咱們不去敬酒,主子就不怕林妃起疑心麼?」

魏語凝冷笑道:「有什麼可疑心的,賢妃不也沒去?」

看著曾經地位遠低於人,如今卻已爬到頭上,換誰能咽下這口氣?更別說照宮裏的規矩,還得喚林若秋一聲姐姐,怎麼配?

素英面躊躇,「那可不一樣……」

趙賢妃家世出眾,位分又尊貴,就算給林氏臉看也不算什麼,自家主子不過是個失寵已久的昭儀,有什麼資格不去結林妃?

可這些話即便說了,主子定然也不肯聽,素英只得悄悄將逆耳忠言咽了回去。

十五的月圓得嚇人,魏語凝的眼此刻也明亮非常,唯獨在瞳孔的最深晦暗黑沉,人看不分明,幽幽嘆道:「何況林氏未必計較這些小節,方才席間你也看到了,哪還有工夫理會別的?」

素英想起皇帝與林妃眉目傳的境況,唯有默然,適才皇帝起敬酒時,看到皇帝腰間別著的香囊,那樣糙的針腳,一眼便知並非出自宮中綉娘之手——這樣簡陋的東西也肯帶著,還於人前顯擺,陛下對這林氏當真是鬼迷心竅了。

魏語凝磔磔乾笑了兩聲,忽的倚著樹榦大聲作嘔起來,素英一面掏出手絹為拭,一面便驚喜喚道:「娘娘,你莫不是……」

魏語凝輕輕一眼。

素英的臉頓時白下去,是了,娘娘連侍寢都未有過,如何能得孕?方才那句急昏頭的無心之言,卻只好中魏語凝的痛腳。

魏語凝抬起蒼白浮腫的面容,「永安大長公主最近可有進宮麼?」

素英低眉搖首,「自從溫嵐小姐被趕出行宮后,公主便再未來過。」

雖說是婢妾所生的庶,可永安公主心那樣高,必定視為奇恥大辱,說不定還以為魏太后與皇帝聯合起來戲弄溫家,永安公主如何還肯來宮中走

魏語凝臉上不過一

素英大致能猜到想做什麼,因悄悄勸道:「娘娘,還是算了吧,林妃懷的胎都說是大吉之兆,若這檔子出了事,陛下定然不會輕饒的。」

何況永安大長公主能幫對付一個選侍,卻未必肯助除去一位皇子,永安公主又不是傻子,怎會白白被人利用?且眼下瓊華殿正在風口浪尖上,太醫院都看得死死的,各宮的宮人想取點藥材都需留作記檔,一旦有何異,很難不被人察覺。

先前有魏太后擋在頭裏,主子做事還算蔽,如今卻了單打獨鬥,這素英如何放得下心來?況且,總覺得瓊華殿那位運氣好得太過分了些,先前借王世子的力都沒令出事,反而平平安安誕下公主,如今更是再度有娠,地位更上一層樓,若說冥冥中有神佛在保佑這位,那素英也是信的。

這些道理,魏語凝何嘗不知道,可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只覺得無形中有一隻手拉著拚命地往下沉、往下沉,沉到不見天日的泥沼中去。

片刻的靜默后,輕聲說道;「本宮近來胃口不佳,讓府里送些山楂進來罷。」

素英麻木的答應下來,其實不太懂自家主子為何一定要跟林氏相爭,如今卻漸漸有了點會。就算林氏平平安安將孩子生下來,魏語凝的境也不會比現在更壞,可仍是執意要除去林氏這一胎——既然不能讓自境變得更好,那就讓林氏落到同樣凄慘的境地,如此心裏這口氣就平順了。

很可怕的想法,但卻是一條不得不走的路,否則在這宮裏也不過是如行一般活下去。素英同樣如此,既然跟定了這位主子,今後的路也便決定了,死生榮辱不過如此。

素英飛快的抹去眼角意,輕輕嗯了一聲。

*

林若秋越往後胃口越怪,已經秋深,反而想念起那種又酸又的山桃來,可惜早就過了桃之時,楚鎮不知從何雇來一批匠人,愣是將桃子的期延後一個多月,才使得林若秋得味。

林若秋相信,哪怕要摘天上的月亮,楚鎮也會不計後果為弄來,幸而所求雖不太尋常,也還是易得的東西,而非龍肝髓之類,否則楚鎮為了這位妖妃,只怕要連國庫都給掏空。

紅柳見吃得津津有味,不咋舌,適才嘗了一個,只覺牙關幾乎麻倒,真虧主子是怎麼吃進肚裏的。

林若秋啃了口脆的桃,笑瞇瞇道:「這種才有滋有味,你如何能懂?」

紅柳嘆道:「奴婢是不懂,可就連陛下都不懂呢。」

前日才見林主子促狹地將桃子餵給陛下,陛下臉都綠了,卻還是著頭皮吃完,那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這必須是真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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