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嫉妒？”

黎枝枝眨了眨眼,看著蕭晏，問道：“嫉妒什麼？”

蕭晏頓了頓，才慢慢地道：“你我的關系,比之蘇清商如何？孰親孰疏？”

黎枝枝不防他提起這茬，微微一怔,道：“這……”

蕭晏那雙眸盯著,其中的意思極其明顯,道：“你自然是與我更親,對嗎？”

見黎枝枝并未否認,蕭晏那張俊的面孔上浮現幾分笑意,道：“既然如此，蘇清商一介外人，都收到了你相贈的畫，我卻什麼也沒有，會因此心生嫉妒,不是正常的麼？”

“是人都有好勝心,所以……”他微微傾，手勾了勾黎枝枝的鬢發,饒有興致地道：“什麼時候到我呢？枝枝？”

喚的名字時,蕭晏的聲音放得很輕,近乎呢喃,語調卻又是上揚的，著一子難以捉的意味，讓人忍不住面紅耳熱。

他靠得太近了,黎枝枝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那一縷發從蕭晏的指尖落，的眸子在天下顯得異常干凈澄澈,像江南三月的春水，令人心。

蕭晏定定地看著，道：“中秋。”

“什麼？”

蕭晏笑了：“中秋那一日，倘若你還沒想好要贈我什麼，我便自己來取了。”

黎枝枝：……

八月十五日中秋節，今天已經是十一日了。

……

回了公主府，黎枝枝還在琢磨蕭晏那句話的意思，他自己來取？取什麼？

路過花廳時，長公主剛剛吩咐完管事一些事，招手喚過去，笑問道：“小五今天帶阿央去找你了？”

黎枝枝點點頭，長公主嗔道：“那孩子，如今真是越來越黏你了，一日沒見著，就跟沒了主心骨一樣，想方設法也要來見你一面。”

笑地看著黎枝枝，一雙眼里著打趣的意味，語氣卻是意味深長的，黎枝枝心里忽地一跳，莫名有一種錯覺，就仿佛長公主這話里說的不是蕭如樂，而是另一個人……

“阿央到底是小孩子心，”長公主拉著的手笑道：“也就你不嫌煩了。”

這句話一出，那錯覺又消失了，黎枝枝搖首道：“阿央不煩人，很好。”

長公主端起婢遞來的新茶，道：“說起來，如今住在太子府里，樣樣都妥帖，等來日小五大婚，娶了太子妃以后，恐怕就沒這麼好了。”

黎枝枝下意識蹙起秀眉，道：“為何？”

“這還用說麼？”長公主忍不住笑，道：“小夫小妻的，里調油，哪里容得下第三個人？”

黎枝枝訝異道：“可阿央只是太子的妹妹罷了，有什麼關系？”

長公主只是笑而搖首，道：“不可推己而及人心，枝枝，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永遠不知道別人心里是怎麼想的。”

黎枝枝聽了，似懂非懂，又道：“倘若太子哥哥娶了太子妃，就讓阿央到公主府來住，好不好？”

長公主失笑，故意問道：“那倘若你也親了呢？”

“那……”黎枝枝突然福至心靈，道：“之前不是說過麼？我可以招贅的，這樣我就能一直住在公主府了。”

長公主笑問道：“那若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不能招贅呢？”

黎枝枝皺起眉，道：“那就換一個。”

認真地道：“不是有一句話說，三條的□□不好找，兩條的男人有的是，他若做不到，就換一個做得到的。”

剛剛進門的蕭晏：……

長公主抬起頭，笑地招呼他：“喲，小五來了啊。”

不知是不是蕭晏的錯覺，他總覺得長公主的笑容里，著那麼一點不懷好意的調侃和戲弄。

“姑姑。”

長公主往他后掃了一眼，柳眉輕挑，道：“就你一個人麼？阿央怎麼沒來？”

蕭晏道：“阿央困了，在小睡。”

長公主哦了一聲，疑問道：“那你來做什麼？”

蕭晏看向黎枝枝，道：“我找枝枝有些事。”

“何事？”

蕭晏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又看了黎枝枝一眼，長公主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有些事，是我這個做姑姑聽不得的，罷了，你們如今都長大了。”

“姑姑，”蕭晏有些無奈，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長公主將茶盞給下人，站起來，斜睨他一眼，道：“你最好和我們枝枝說的是正經事，但凡有半句不正經的，我就拿長|槍把你挑出去。”

說完，輕哼一聲，這才款款離開了，偌大的花廳只剩下黎枝枝和蕭晏兩人，轉過頭，好奇道：“太子哥哥有什麼事？”

蕭晏走近一步，低聲道：“我聽說，你最近讓徐聽風去找人……你又打了什麼主意？”

聞言，黎枝枝明眸一轉，還沒開口，蕭晏又道：“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要對付蕭嫚？”

黎枝枝面些微的吃驚之，蕭晏便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皺起劍眉，道：“為何不和我商量？”

黎枝枝還要用到徐聽風，這會兒便不好瞞他，猶豫片刻，索將自己的計劃道來，原本以為蕭晏會覺得心思深沉，詭計多端，誰知他聽了，只是皺著眉，揪著另一個問題不放：“你連容妃都說了，卻不愿意告訴我？平日里哥哥來哥哥去，遇事就撇到一邊了麼？”

黎枝枝：……

蕭晏俊臉微冷，又問：“你臨摹的那幅畫還在這里？”

“在書房，”黎枝枝答道：“今日帶去雅集的是另一幅。”

“帶我去看看。”

黎枝枝不疑有他，帶著他去了書房，一幅遠眺江山圖就掛在墻上，正是送去墨香齋裝裱的那一幅，蕭晏只看了一眼，目就落在另一幅畫上，不了。

黎枝枝順著他的視線去，只見那畫上有大片的墨，深淺不一，正是蘇清商當時送給的那一幅。

蕭晏皺著眉，語氣似有不屑：“這畫的是什麼？他也好意思拿來送人？”

黎枝枝道：“一公子說，要在夜里觀看。”

此時天已經黑，屋子里頗暗，黎枝枝便吹熄了燈燭，霎時間，黑黢黢的夜瞬間淹沒了四周，抬眼去，起先看不清楚，漸漸的，驚奇地發現，那夜中約現出一點廓，瑩白的線條，逐漸蔓延開去，連一片，那是一幅夜景圖，最上方懸著一圓月，散發出淡淡的銀輝，將底下的屋宇檐角勾勒出來，月靜謐如水，不勝收……

黎枝枝簡直被震撼了，喃喃道：“不愧是非魚公子……”

從未見過這般奇異的畫，忍不住喚蕭晏，興道：“你看見了嗎？”

片刻后，黑暗中傳來蕭晏悶悶的聲音：“看見了。”

黎枝枝索著，想把燈燭再次點上，誰知才走了一步，就撞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嚇了一跳，猛地往后退去，險些跌倒，恰在這時，一只手及時地攬住的腰，蕭晏的聲音近在咫尺：“當心！”

黎枝枝大松了一口氣，問道：“燈臺呢？”

蕭晏道：“你站著別，我去找。”

雖說如此，他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屋子里手不見五指，黎枝枝有些害怕，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口中問道：“太子哥哥，你找到了麼？”

誰知才說完，又撞了那個悉的懷抱，黎枝枝的鼻尖嗅到了些微的檀香氣味，耳邊傳來一陣輕笑，蕭晏的心似乎很好，道：“沒找到，你再等等。”

他一手舉高了燭臺，低頭看著前的位置，哪怕看不真切，卻也能覺到那個悉的纖細影，站在他面前，乖巧地等待著。

蕭晏心想，非魚公子又如何？既無，又是個病秧子，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