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4.面

傅承林很久沒有登錄過qq。

學生時代,他幾乎天天在線,后來大學畢業,出國了,qq不再是主要的聯系方式,他漸漸忘記了這款廣歡迎的社件。

直到今天,他想聯系姜錦年。

qq竟然了他們之間最快的通橋梁。

他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回了賬號。再看好友列表,姜錦年的頭像依然躺在那里。

傅承林就給發了一條消息:“你的項鏈落在我家了。”

姜錦年在線,卻不回答。

傅承林又發:“姜同學,請你給我一個地址。我晚上出去散步,正好把項鏈寄給你。”

片刻后,他補充一句:“這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姜錦年。”

和當年相比,他說話的語氣幾乎一點沒變。

但他從前似乎更調皮一些,他開玩笑,知世故卻不世故他能和所有向他告白的孩子保持安全距離,既不傷人心,又不留希,唯一的例外只發生在姜錦年上。

于是姜錦年腦子進了水,真以為他對自己有那麼一丁點不破道不明的心思。

再后來,閱歷漸增,終于明白他那時的厚待是出于什麼緣由同、友善與禮貌。

可惜姜錦年無福消

握著手機發呆。

此時此刻,姜錦年正在和室友許星辰一起吃飯。

許星辰親自下廚,做了蝦仁蛋卷、紅燒、清蒸魚,燉了一鍋排骨冬瓜湯,堪稱十分盛。

許星辰一邊夾菜,一邊安姜錦年:“你還在想紀周行嗎紀周行的段位比你高幾個檔次,你栽了跟頭,那是蠻正常的嘛。只有沒談過的小姑娘才會覺得鑒別渣男很容易,渣男不蠢、不傻、會演戲、深諳人心,古往今來多人掉進了場高手的陷阱。”

眼見姜錦年表拘謹,許星辰馬上給姜錦年盛湯:“遇到陷阱不可怕,可怕的是執迷不悟。我有個遠房表姐啊,三十歲,年紀輕輕,就得了重度抑郁癥老公找了小三,把甩了,還不給兒子養費。”

姜錦年喝一口湯,接話:“男人的劣。”

“不不不寶貝,你答應我,千萬不要這麼想,”許星辰一把摟住姜錦年,諄諄教誨道,“好男人是一定存在的,問題只在于,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好男人呢”

姜錦年道:“靠做夢,在夢里找。”

許星辰噘:“你的心態好消極好悲觀哦。”

發出一聲喟嘆:“姜錦年,你長得漂亮材好,還是名校畢業買方市場的研究員就算被男人甩了又怎樣,你的未來一片明”

說到激,許星辰抓著筷子,把飯碗敲出了聲響。

一句一節拍,鏗鏘有力。

姜錦年撓了一下頭。

有個不習慣別人夸獎自己,無論是外貌、品行、能力,亦或者別的方面。

可能是因為,在自卑中煎熬了太久,長不出一驕傲的驅殼。的千言萬語、牙尖利經常屈服于款款,俗稱“刀子豆腐心”。

于是姜錦年反過來稱贊許星辰:“你這麼可格又好,還會做飯你比外面那些野男人可靠多了。”

這種表揚,許星辰聽。

中帶著一自豪:“外面的野花,哪有我這朵家花香呢”

話音剛落,姜錦年的手機又震了一次。

姜錦年本以為是傅承林,打開一看,消息發送者卻是紀周行。干脆眼不見心不煩,刪除了紀周行的聯系方式從qq到微信,從知乎到微博,凡是他注冊過的賬號,基本無一幸免。

做完這一切,姜錦年又想起了傅承林。

打開qq,給傅承林留言:“謝謝傅同學,落在你家的那條項鏈,我不要了,隨你怎麼置吧。”

后面跟了一筆轉賬,名為:昨晚車費、住宿費。

傅承林覺得好笑。

明顯要和他劃清界限。

傅承林扔開手機,偏不收下那筆錢。

午后漾,窗臺金燦燦一片,微風送來初夏的花香,攪院子里一池靜水。

傅承林端了一杯茶,站在臺上觀景。其實他今天很忙,下午一點有場報告,三點約見商業合伙人,晚上六點半,他有一場視頻會議

即便如此,他仍在回想昨晚的姜錦年。

當他拉著姜錦年進門時,抓住他的袖子說:“我,姜錦年,作為過來人,告訴你一個淚教訓。談不能付出真心,否則你注定被人玩弄。”

像羅馬假日里的主角,喝醉了以后,一直在背誦名人名言。

的最后一句經驗之談,來源于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之輕:“我最反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丑陋,而是這個世界所戴的漂亮面。”

傅承林回答:“放輕松,至這個世界還有漂亮的一面。”

姜錦年大約聽了進去。

嗤嗤發笑,像是在譏嘲。

傅承林很這幅表

一般而言,這意味著要開始長篇大論,不余力地反駁他,但是這一晚,他的經驗不再正確。

深夜寂靜,窗邊月影婆娑,姜錦年勾著他的脖子,像是在跟他耳鬢廝磨:“如果我的生活和你相同,我就能和你一樣樂觀”

抬起冰冷的手指,他的領:“如果你認識過去的我,你就能理解現在的我。”

傅承林提著的腰將扛起來,運向某一間臥室:“等你神志清醒,你會發現,這一整個街區里,只有我認識過去的你。姜錦年,你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他沒等來姜錦年的爭論。

靠在他的上睡得很

其實那會兒的模樣狼狽,半歪著頭,長發散地擋住了臉,唯獨出了致的下。傅承林早知道的臉型長得好,尖尖俏俏,頗有點兒狐貍的意思。

他再一打量,真的很妖里妖氣。

他不由得撥開的發,瞧見左耳邊一顆小黑痣。

很多年前,傅承林熬夜寫報告,懶趴在桌上休息。朦朧影中,他從胳膊肘上側目,看到姜錦年坐在他旁邊。像是他的書,悄悄幫他制表、畫圖、整理模型,使得排版準確又清晰。

自己還沒寫完,就跑來幫他,這姑娘真的缺心眼他想。

他還記得戴著發卡,左耳有顆痣,打哈欠會低下頭,注意到他的目時,嚇了一跳。

他就這樣推敲著回憶中的細節,半靠

床頭而坐。

姜錦年仍然依附于他的肩膀。但醉意更濃,找不到重心,挨著他的往下幾秒之,他與溫度。

人在懷,傅承林卻松開了手。

他心起伏,遠沒有剛進門時的平靜,他覺得是因為自己喝得太多。雖不至于像姜錦年一樣四仰八叉倒在床上,毫無風度可言,卻也不能再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他起關門,去了另一間臥室。

這一夜,就這樣平淡無奇地度過了。

不過,姜錦年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在傅承林家里做了什麼。在的構想中,一進門就倒在床上,一覺睡到天大亮。

所以沒有太多心理負擔。

傅承林遲遲不在qq上回應,不接的轉賬,姜錦年也沒再吱聲。

之后的幾天風平浪靜,工作照常進行。

姜錦年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半到達辦公室,為當日的晨會做準備。

晨會是每日例行,時間僅有三十分鐘,然而姜錦年的上司羅菡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各方面要求頗多。

羅菡今年四十三歲,畢業于某頂級大學,有風韻,氣質非同一般。

四十多歲還沒結婚,沒有家庭,沒有往對象,做的又是高薪職業,私生活就被人津津樂道。

姜錦年是個例外。

從不打聽羅菡與小伙子們的風流韻事,更關注羅菡在新財富榜上的總排名,在眼中,這位上司殺伐果斷,際廣泛,是合格的決策與投資者。

由于業績突出,羅菡被一些同行稱為“金羅漢”。

“金羅漢”這名號,偏男化,偏戲劇化,還偏玄學,羅菡依然喜歡得很。

的辦公桌上有一個金羅漢小雕像。姜錦年推門而時,羅菡正在用紙巾拭它。室鋪展延綿,如水一般泠泠閃,姜錦年覺得自己被晃了一下眼。

羅菡察覺姜錦年的注視,立刻捧起那個小雕像,介紹道:“168塊錢從淘寶上買的,不是純金,就是模樣好看。”

姜錦年捧場:“亮。”

羅菡微一點頭:“這東西呢,真不真金無所謂,講究一個誠心誠意吃的是香火,求的是緣分。”

屈膝坐在椅子上,忽然又笑道:“我經常在別人面前說,緣分強求不來。牛市熊市大年小年誰能百分百準確預測你看過多篇宏觀研究報告,也猜不到一扭頭的將來有啥事,對吧”

姜錦年心道:羅菡總能把話題扯到想聊的問題上。

姜錦年正準備開口,羅菡就打斷了的話:“anna前天正式離職了,我邊實在缺人”

羅菡點到即止,沒再詳談。

anna離職的事,大家伙心照不宣。anna原本是羅菡的助理,卻跳槽去了大型私募,引得一些知人羨慕據說這些年有本事的人都會去私募。

姜錦年本以為事不關己。

羅菡卻向來了一束橄欖枝。

姜錦年仿佛預見了自己的升職加薪。

其實他們這行并不好做。投資部的經理們在易時間必須上手機,辦公室的電話24小時被錄音,到都安裝了高清攝像頭,360度無死角監控。

但是姜錦年有的追求。

離開羅菡辦公室的那一刻,姜錦年順手關門,站在門口轉了一個圈。

一旁的同事問:“姜錦年,你好高興啊,是不是快結婚了”

姜錦年輕笑:“婚姻是的墳墓,結婚有什麼好高興的。”

那同事與打趣:“這話不中聽。上次咱們見到紀周行,他說下個月差不多該發喜帖了。”

耳邊似乎嗡了一聲,提醒當事人并沒有完全

姜錦年記起那喜帖的設計,淺紅燙金,印著百合花的紋路,可是這有什麼用呢該走的人留不住,當再回想紀周行,冷替代了意。

不止是被他背叛的憤怒,還有一種惘然,昭示著:“哦,他果然是憑著一時沖,就管不住下半的花花公子。”

這男人的惡劣影響,短時間難以消除。

午休時間,姜錦年錯過了與同事們一起吃飯的機會。

一個人站在走廊之外,面朝一扇窗戶,給的父母打電話。雖然知道,自己注定要讓他們失,家里人早催晚催,天天盼著能快點兒和紀周行結婚。

電話剛一接通,姜錦年就說:“爸,媽,我跟你們說個事不是好事,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父親依然樂呵呵:“我跟你媽,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那我直說了,”姜錦年道,“我和紀周行已經分手了。”

瞞細節,盡量輕描淡寫:“紀周行有他的生活和工作,他很忙”

父親卻道:“現在哪個男人不忙忙,說明他上進、可靠、有事業心。他家是做生意的,錢多、事多、煩惱多,你作為他的妻子,一定要學會關懷和諒,不能整天像個祖宗似的,等人來伺候你”

姜錦年把手機放在了窗臺上。

本不用聽,就能猜到父親的用意:他想勸一勸,讓給紀周行道歉。

姜錦年忍不住問出了聲:“紀周行在外面有別的人,我還要跟他過嗎”

父親沉默幾秒,反問:“閨,你還能找到更好的嗎”

姜錦年被氣笑:“敢您一點兒都不擔心婿在外面鬼混,您想攀親家,還是賣兒把電話給我媽,我不跟你說了。”

紀周行偶爾會上門拜訪姜錦年的父母,每一次都表現出上說著自己離不開姜錦年,謝岳父岳母培養了一個優秀的兒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或許是因為紀周行做足了表面功夫,姜錦年的父親執意道:“你們這一代人遇到點麻煩就破罐破摔了。聽爸爸的,不能意氣用事你應該去問問人家,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回事,他能不能改”

姜錦年打斷道:“爸,與其指別人,真不如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爹一聽這話,不吱聲了。

姜錦年又笑:“我只針對紀周行,沒別的意思。”

父親就問:“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六歲了,現在整這麼一出,你將來可怎麼辦”

姜錦年握了欄桿,眺遠方:“什麼怎麼辦我又不是紀周行上的吸蟲,離了他就完蛋。”

低嗓音,像是說給父親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給我幾年時間,我會為合格的基金經理。”

    人正在閲讀<錦年>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