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四十，姜錦年被鬧鐘吵醒。

用冷水洗臉，仍覺困意難擋。

睡眠不足，嗓子有種充。

好在帶了一罐咖啡，味道苦，解乏效果一流。當整裝待發，站在酒店大廳等候羅菡，看起來依然鮮亮麗。

羅菡問：“昨晚休息得好嗎”

姜錦年笑得勉強：“還不錯。你呢”

羅菡拎起公文包：“我睡得蠻好啊，十點半就上了床。”

略一垂首，注意到了姜錦年的鞋子，贊賞道：“新買的樣式好看。”

姜錦年并攏雙：“是新的，今天第一次穿。”

羅菡上下打量，覺得能拿得出手。

按照既定計劃，羅菡一行人準時抵達了中新大廈。

接調研的公司名為“龍匹網絡科技”，主營視頻業務，已在創業板上市，它是國為數不多的a網絡視頻公司，并被多家公募基金看好。

所以，龍匹科技公司的董，早已習慣了研究組的探訪。

羅菡的到來，沒有掀起一波瀾。

偌大的會議室，窗明幾凈，氣氛融洽。

姜錦年坐在羅菡側，旁聽董的介紹：“我們龍匹網絡科技公司啊，總共要停牌三天，為的是開拓電子商務業務。這次lq公司對我們投資的一千萬金，將被用于建設新市場，的投資計劃上個月被公開在了lq公司的年報上。”

會議漫長，姜錦年不停地寫筆記。

寫到一半，想起當年在學校里，也曾經用php搭建了一個簡易網站。

向董發問，抑先揚：“貴公司是視頻行業的佼佼者，使用apache環境支持，以及sql數據庫封裝，未來兩年的技革新集中在哪些方面呢因為龍匹網是在創業板上市，所以，原則上，募集的資金”

姜錦年還沒有說完，對方的技人員已經打斷了：“您覺得哪個公司在技層面上有表率”

姜錦年隨口回答：“大概是，使用自主研發集群的backrub”

那人一臉揶揄，用看外行人的表看。

姜錦年微笑：“我個人呢，非常相信龍匹網的上升趨勢。”

羅菡接話道：“何總，您看啊，咱們這邊的況是這樣，管理基金正在準備加倉。”

擰開桌上的礦泉水，抿了一口，才說：“復牌后有60預期漲幅，我認識兩家同行，都把龍匹網當做了重倉。賣方研員的總結報告也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咱們的發展前景呢，肯定毋庸置疑。”

礦泉水瓶靜立于桌面，雙方代表都沒有出聲。

羅菡放下筆，轉頭，看向了董。

董咳一聲，笑說：“排行前十的基金重倉，一向是要公開。我們就盼著多家合作，增加曝率，對大家都有好。”

這位董年近五十，形微胖，頭頂略禿，但是為人和藹，語氣溫煦如舊友，無形中增加了他的親和度與可信度。

羅菡品過味兒來，撿起剛才的話題：“我們組里這位小姜，剛才的意思呢，差不多是這樣網絡視頻的未來發展好，上升趨勢高，咱們龍匹網絡科技公司除了主營業務，還開展了電子商務，主副業兩手抓，戰略眼獨到。”

抿，又問：“咱們的主營業務上，未來兩年的重心在哪里移端趨勢火，a站和b站代表了彈幕網，還有那麼多新生代網絡公司，想和市場分蛋糕的人不啊。”

董聞言，拿出了厚重的介紹材料。

會議一直持續到當天中午。

散會后，羅菡顧不上吃飯，帶著姜錦年實地考察。

整個下午的時間都花在了中新大廈。

傍晚六點五十，不程序員還在加班。從寫字樓的外部觀，一格又一格的玻璃窗亮起了一盞又一盞的燈，映襯拔地而起的高樓，更顯得別樣繁華。

姜錦年從門外經過時，聽到一位技人員說：“那幫搞金融的人又來了，金融不創造產值，一天到晚跟個賭徒沒兩樣，撈那麼多錢，對社會有用嗎”

另一個男員工回答：“有用啊，投行和券商都出金融圈子里，那一個。我聽人說，他們無論男，行李箱里都要放避孕套。還有一句話，是人家告訴我的，好著名的投行約.炮，券商嫖.娼，基金睡遍銷售崗”

尾音拖長，兩人“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姜錦年了一句：“金融給你們公司牽線搭橋，有利于未來發展啊。真的，不騙你們。”

盯住他們，須臾，又接著開口：“你們手頭的現金只有兩種理方法，一種是消費，另一種是投資消費不帶來報酬，而投資可以帶來報酬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經濟學大師威廉夏普。他獲得過諾貝爾獎，他跟你們一樣優秀，喜歡搞編程和計算機。”

剛說完，兩個男員工都回頭看，那二人臉漲紅，目不知道往哪兒放。明明剛才還在興頭上，真見了，反而是一副困窘模樣。

其中一人靦腆地問道：“小姐，方不方便加個微信，個朋友”

姜錦年嘆氣：“不了吧。”

拎著包往前跑，追上了站在門口的羅菡。

天幕漆黑時，姜錦年與羅菡返回了酒店。

姜錦年匆匆趕往自助餐廳，吃了晚飯，再回到房間，拿出公司發放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寫的調研報告。

寫到晚上十點半，脖子酸疼，眼睛也累。

可還是趕慢趕，把定稿上到了羅菡的郵箱。

任務一旦結束，立刻到無比放松，捧著手機刷新朋友圈。

朋友圈是個神奇的地方，幾乎囊括百樣人生。有人熬夜加班吃泡面，有人瀟灑度假正悠閑，姜錦年隨手給別人點贊，不知不覺就看到了傅承林。

截止今天早晨，才為他的微信好友。

不由自主，點開他的頭像，翻遍他的態。

他轉發了一篇微信文章，標題是：“母校一百一十周

年校慶我們守在校園里，等你回來”

姜錦年斟酌著留下評論：“你這麼忙，還要空去嗎”

幾秒鐘后，傅承林回復：“我還在寫演講稿。”

姜錦年與他私聊：“什麼演講稿”

傅承林道：“明天的學生代表發言稿。”

姜錦年揶揄：“你都畢業多年了。”

傅承林堅持己見：“我仍然是個熱學習，無不良嗜好的青年人。”

姜錦年勾起了角：“你可以這樣介紹自己傅承林，二十六歲的優秀青年，熱學習，三觀端正，無不良嗜好”

傅承林回了一句：“我又不是去征婚。”

姜錦年一愣，默然片刻，又見他說：“你有空嗎能不能過來一趟，幫我看看稿子。”

呵，真有意思，他來，就一定會來嗎姜錦年暗自腹誹。更何況深更半夜，孤男寡共一室，并不符合一貫的原則。

為自己找了千百萬個理由，抵不過傅承林的一句話：“我寫到了圖書館和教學樓，可能一些細節有錯，記不清了，我得仰仗你。”

十分鐘后，姜錦年乘坐電梯，到達傅承林所在的樓層。

他住在一間總統套房里。房間面積寬敞，格局簡約，還有一個單獨的客廳，靠墻擺了兩張真皮沙發，傅承林就坐在沙發之上。

他泡了一壺茶。

滿室茶香蔓延，淺霧如煙。

姜錦年緩慢落座，問他：“你要寫多長的稿子”

傅承林道：“不長，發言時間只有十分鐘。”

姜錦年道：“在全校師生面前”

傅承林點頭：“還有攝像機。本來發言人不是我，那位師兄臨時有事，就推到了我這兒。”

姜錦年與他相顧一笑：“不愧是優秀青年。來吧，傅同學，我幫你審稿，就算是報答你以前對我的幫助。”

向他出一只手，他就把筆記本電腦給了。

仿佛時倒退，他倆又在一起寫作業。

傅承林的草稿通篇流暢，姜錦年看得很快，當發現了一錯誤，就直接在文檔上修改，并且念了出來：“通宵自習室在第三教學樓的第一層”

傅承林靜坐于一旁，端著杯子喝茶。

他自知用了一個蹩腳的理由將騙進了房間里。下一步該做什麼他還沒有想好。反正演講稿這東西是越寫越不順，既要兼顧工作前景，又要回憶母校曾經，總字數不能超過2000，作為一個替補上場的選手，他寫得有點兒不耐煩。

姜錦年幫他補完了結尾。

拽了他一下：“你看這樣行不行”

傅承林評價道：“中規中矩。”

姜錦年問他：“你還想要多刺激呢”

話里挑釁意味十足。

筆記本電腦被合上，放在了茶幾旁邊。那茶幾長約一米，偏居角落，于是姜錦年彎腰側，雙稍微挪了一寸距離，剛好挨近傅承林。而他穿著一條休閑，布料微薄，膝蓋到了的，也不。

姜錦年斜倚扶手，回頭他一眼。

這一眼似乎有，更似無意，稱得上是“秋波顧盼”。

但毫無自知，只當自己正在凝視他。還覺得，他低頭瞧的樣子有趣，認真，便故意用膝蓋撞了他幾下，頗玩鬧興致。

他終于忍夠了的尋釁滋事，搭住的雙，扣在了沙發側。幾乎瞬間就慌了神，掙不開，便肅然道：“喂，你放開我。”

他笑了：“你怕什麼我又不是壞人。”

姜錦年質問他：“哪個好男人會把手放在良家婦的大上”

他反應極快：“哪個良家婦會用膝蓋去撞男人”

姜錦年故作冷漠：“我只是不小心到了你。我可以向你道歉。”

他竟然有樣學樣，左手停在的上：“那麼，我也不小心到了你。對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姜錦年被他氣得半死，又覺得他壞得要命，索破罐破摔，側躺在沙發上，往里邊了。

傅承林的聲音傳進的耳朵：“你現在的神態和作，很像一只蠶。你再往前一點兒，鉆進沙發，差不多就給自己套了個繭。”

姜錦年幾乎一點就炸：“你才像蠶，你是不是覺得我扭一下都像蟲子”

傅承林站起，不再與有任何接。

他含笑，調侃道：“我看不出來，你再扭幾下。”

姜錦年一聲不吭。

片刻后，說：“我以前，確實白白胖胖，我承認自己像一條蟲。但是現在，我已經重新做人了。”

傅承林應道：“外表確實重要，但也沒那麼重要。人與人相比，勝在靈魂。”

姜錦年坐起來，了一下頭發，輕抿紅，風萬種道：“你們男人呢，就是口是心非。”

傅承林反問：“如果我是一個丑八怪，你剛才愿不愿意和我玩”

姜錦年道：“愿意。”

這個答案遠在傅承林意料之外。他不太自然地微微一愣，側靠著墻，明暗不一的影照在他的臉上，誠然是英俊又耐得住打量，也使他眼中的笑意更迷。

姜錦年解釋道：“我小時候看黎圣母院就喜歡那個敲鐘人，雖然他是個丑八怪。后來看笑面人，我也喜歡殘疾的男主角反差萌，你懂嗎他們表面上窮兇極惡，其實心善良。說到底，大家都會喜歡善良的人吧。”

一口氣說完這些，又道：“當然了，同等條件下，還是帥點好。但是，不能帥你這樣，你太扎眼，不安全，招蜂引蝶。”

傅承林道：“姜同學，請收回對我的歧視和偏見。”

他如實辯解：“我現在什麼樣，都是基因注定，沒得選。”

他依然站在墻邊，姜錦年向他走近。不知為何膽子了起來，要嘗試一件多年前就想做，卻一直沒機會付諸實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