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跟陸延白的對話, 徐葉羽放下手機, 繼續推導。

“這麼算的話，”徐葉羽眨了眨眼，“班娜二十上的車，三十的時候想起東西沒拿，跟司機說回飯店，四十的時候到門口，下車。”

向微：“嗯哼。”

徐葉羽大字狀倒下去, 枕在枕頭上，腦袋挨著枕頭閉上眼的那一瞬間, 想起今天進房間之前，聽到的兩個服務生的對話

“這幾天主廚有點事，老板又不愿意應付, 所以一般等九點多的客人完席了就關了。”

“誰不想早點下班，所以等客人一走我們就速清理好桌子，然后關門, 時間一般不超過十分鐘，可快了。”

彼時的徐葉羽還問了句：“這幾天都是這樣嗎”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對啊。”

按照班娜的說法, 在邏輯鏈里面過了一遍, 徐葉羽忽然蹭的一下坐起來, 瓣微啟，眨了眨眼。

向微看忽然的作, 道：“怎麼了, 發現破綻了”

徐葉羽轉了轉眼珠：“好像是。”

第二天一早, 徐葉羽吃過早餐后，立刻趕往了飯店。

因為u盤不見了，跟服務員說過之后，310包間就沒有再進過別的客人了。

徐葉羽找到那天負責他們的服務生，詢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一下你，7號那天，也就是u盤不見的那天，我們310是什麼時候關包間的呢”

如果沒記錯，這家五星飯店有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就是因為包間里的裝飾品比較貴，擔心被竊或者不小心被路過的小孩打碎，客人走后，是會把包間鎖起來的。

想知道，是不是當時們一走，包間門就關了。

因為按照之前服務員說過的話，假使們是等客人一走就清理包間，應該會看到電腦和u盤。

服務生想了一下，說：“十二點多關的吧。”

“十二點”徐葉羽皺了皺眉，“可我們十一點就離開了啊，你們不應該是十一點多就來清理了麼”

那人翻開本子，道：“是的，本來應該是等客人一走我們就清理，但那天有一位客人中途過來說，讓我們遲一些再關。”

心里的某個預想逐漸發酵，徐葉羽問：“為什麼呢”

“那位客人說，還會再回來一趟。”

“”

居然真的是這樣。

徐葉羽忍下心的不適，道：“是不是金黃長鬈發，涂大紅口紅，穿黑紅子的人”

服務生點了點頭：“還告訴我，讓我不要把這事說出去，但是現在這種況，應該還是要配合你們找東西吧。”

徐葉羽：“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出所料，班娜要回來這件事，是提前計劃過的。

可，如果真的是上車十分鐘之后才發現u盤落在包間，那麼在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告訴服務生還會回來，為的是什麼

服務生回答完徐葉羽的問題后就離開了，任徐葉羽獨自站在310門口思索。

不過一會，班娜等人也來了。

“我還以為我們來的夠早了，沒想到有人比我們更早啊，”有人抄著手看向徐葉羽，“來這麼早做什麼怕我們找證據嗎”

說話的人鄭悠，跟班娜關系不錯，所以自然跟班娜站一隊，默認徐葉羽就是拿走u盤的人。

“話也不要這麼說，”有隨而來的人圓場，“想要毀證據大可以六點來七點走，沒必要挑這種大家馬上來的時候干，這不是自馬腳嗎”

鄭悠立刻回頭，嗔怒：“你故意跟我對著干是吧”

“我沒有，我說實話嘛。”

徐葉羽看了班娜一眼，還在思索自己方才的那個問題。

不過一會兒，人來齊了，陸延白也到場，就站在屏風前面。

很奇妙地，他的到來給增添了底氣，還有安全。

大家討論了幾句，徐葉羽眼見時機正好，旁敲側擊道：“你們說，會不會有人把什麼東西放在包間里了，后來回來了一趟把東西拿走，順便把u盤也帶走了，后來自己忘了”

“這個假設不太可能吧，”有人說，“誰無緣無故把自己的什麼東西先放在這里，然后準備好再回來拿的”

“可能是在附近有活，把服什麼之類重的東西放這兒，活完了再回來拿。”

“反正我沒有。”那人說。

“我也沒有。”

“我也沒。”

一個個說完，到了班娜，班娜也立刻搖頭：“我反正也沒有。”

的意思是，自己沒有提前把什麼東西放在這里，再等活結束后回包間。

徐葉羽低下頭。

班娜沒有在包間放別的東西，卻和waiter說自己還會回來一趟，這不就側面證明了，一開始計劃的，很大可能就是u盤事件

真相愈發近了。

大家又在包間里找了一會線索，有人說了，大家便又決定出去吃午餐。

人魚貫而出，陸延白站在屏風前，看著步伐未的徐葉羽：“不去”

徐葉羽點點頭：“我早上吃得好飽，你們先去吧，我晚點兒再吃。”

沒說，其實是想等班娜不在的時候，自己找找線索。

事已至此，在這邊，其實事已經有眉目了。

陸延白點頭，離開了，但鄭悠并沒有走。

鄭悠看著徐葉羽，好似還有點敵意：“你留下來做什麼”

徐葉羽：“找線索，不會是藏u盤的，你放心。”

鄭悠沒壞心，這會兒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我跟你說句實話，如果東西真的是你拿的，你現在給我，到時候我不會說是你，就說是我們倆一起在角落找到的。”

徐葉羽有點哭笑不得：“你是覺得我拿了u盤，這會兒被得沒有退路了，所以給我個臺階下”

鄭悠語氣很正經：“你清楚就好，誰不做點錯事，能及時回頭就是好的。”

“我很好奇，你到底為什麼就覺得我是拿東西的那個”徐葉羽問。

“班娜說的，”鄭悠道，“我覺得班娜的分析很有道理。”

“你跟班娜認識很久了”

“也沒，就是合作這個項目才認識的，認識了幾個月了，經常一起逛街，”鄭悠眼神很清明，手里還晃著鑰匙扣，“我這個鑰匙扣就是和一起買的。所以啊，你不要瞞我了，把東西出來，我保證不和別人說。”

從眼神看得出來，鄭悠心并不壞，像是家里富養出來的小兒。

大抵也不是真的很針對，只是班娜的影響，覺得就是拿東西的人，所以一開始說話沖。

徐葉羽驀然注意到鑰匙串上的那個小掛件，閉了閉眼，什麼東西在腦子里一晃而過。

被陸延白帶去敬酒的時候，是了一下u盤底下的這個小掛件的。

雖然喝醉酒之后大的事不太記得，但偶爾也有那麼一兩幀，碎片化的畫面留在腦袋里。

問鄭悠：“你這個鑰匙扣是和班娜一起買的”

鄭悠握了握手里的鑰匙扣：“是啊，u盤底下掛的就是這個。”

鑰匙扣在手里明滅了一下。

徐葉羽心一：“夜的”

“嗯，”鄭悠像是笑大驚小怪，“很亮的，晚上的時候有特別特別清楚的熒。”

語畢，還給徐葉羽試了一下，把東西放在手心里，合上掌的瞬間，有亮從指里出來。

徐葉羽猛地反應過來之后，先關上門，然后再走到包間里面，拉上窗簾。

還開了個小手電筒，用指腹遮住，好讓自己能視，又不至于讓房間太亮。

鄭悠被嚇了一跳：“你干什麼”

徐葉羽沒說話，快速巡視了一圈包間，沒有地方在發。

鄭悠反應過來是在找u盤。

“能行嗎”

徐葉羽找了一圈，最終，目落在洗手間的門上。

這個包間有獨立的洗手間。

打開洗手間的門，緩步走了進去，然后站定了。

鄭悠察覺到的沉默，急忙跟過去，站在后，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垃圾桶邊，那個發著小小熒的東西。

鄭悠捂住：“天哪”

徐葉羽正準備走過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推門聲，伴隨著班娜的聲音：“有人嗎鄭悠悠悠在里面嗎”

鄭悠正要開口，徐葉羽扯了一下的袖子，對比了一個“噓”。

鄭悠愣愣看了一眼，合上了。

&n

bsp;徐葉羽帶慢慢挪到門后，然后關掉手電筒，屏住呼吸站在那里。

鄭悠也很聰明，知道在等什麼，也放輕呼吸，頭皮發麻地等待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班娜一直在呼喚：“悠悠不在是嗎”

確定了里面沒有人，班娜走進了洗手間。

鄭悠張地吞了吞口水。

班娜的高跟鞋篤篤敲擊在地，每一步都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也肯定地奔向一個目的地。

徐葉羽站在門口，眼睛已經能適應黑暗，差不多能看見在做什麼。

班娜走到垃圾桶邊，拾起u盤，如釋重負嘆一聲：“幸好還在，沒被發現。”

班娜把熒掛件扯下扔進垃圾桶，然后了幾張紙蓋好。

下一秒，班娜抬手一擲，把u盤扔進了洗手間做裝飾用的假山里。

看著u盤丟進去的時候，班娜還在回想前些時候發生的所有片段。

要不是陸延白帶了一個賞識的學生來，而這個學生看起來還對他有意思，自己至于被到這步田地麼

和陸延白認識了快三年，陸延白從來沒有帶參加過任何項目和飯局，也沒有在自己被眾人圍攻的時候替自己說話、替自己解圍。而那樣一個學生，憑什麼什麼都不用付出，就拿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能看出陸延白對那個學生的不同，嫉妒的同時，更下定決心，要把徐葉羽驅趕出這個圈子。

首先讓徐葉羽名裂，讓沾上污點，這樣陸延白就會放棄。就算陸延白不放棄，這個圈子因為的污點而排斥，陸延白也不可能有機會和發展什麼。

驅趕掉對威脅最大，陸延白最上心的學生，離功就更近了一步。

只是這樣想著，酒宴中途發現徐葉羽對u盤掛件很有興趣，計劃便就這麼悄然型了。

里的人都是盲目的，班娜知道，所以放任自己在這種盲目里沉淪，也懶得掙扎。

左右不過一個學生，又怎麼能斗得過。

在門后的徐葉羽目睹了這一切。

很明顯，班娜就是放u盤的，知道u盤在哪里，也知道自己要藏起來

徐葉羽能夠肯定，就是設下整個局的人。

徐葉羽真的覺得自己又想笑，又覺得莫名其妙。

這都打哪兒來的栽贓陷害啊

就因為飯局中途了一下u盤，所以班娜覺得可以栽贓，于是在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徐葉羽推開門，從門后走出來，嘶了聲，和和氣氣地提醒。

“姐姐，你玩兒的這些宮心計，我小學五年級都不寫了。”

鄭悠用力捶開燈，班娜嚇了一大跳，立刻收回手看向們，臉霎時間紅：“你怎麼在這兒”

鄭悠的臉比更紅，沒回答的問題，只是憤怒：“你太過分了班娜”

班娜還沒來得及說話，鄭悠猛地走出來。

“你和我說東西是徐葉羽的，害我跟你一起罵，污蔑，一大早來還這麼怪氣說”

“明明u盤在你這里，是你藏起來的，你誣陷，讓大家都以為是做的你怎麼能這樣”

鄭悠是真的生氣了，覺自己被當猴子一樣耍，又像自己被當槍一樣使：“你很喜歡用你的智商耍弄大家是吧”

班娜本來就是午餐時候提前離場，這會兒大家都回來了，在門外就把鄭悠的吼聲聽了個清楚。

被捉了個現行，班娜百口莫辯：“你聽我說”

“你說啊，”鄭悠握拳，“你明知道我因為跟你認識幾個月，所以站在你這邊，一聽你的推測就會相信，你還這樣欺騙我。我現在覺得我相信你真是太愚蠢了，而且我覺得我真實把你當朋友也很蠢，你太讓我失了。”

語畢，鄭悠推門，頭也不回地怒氣沖沖走了出去。

畢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的千金，自己一直當朋友的人卻把自己玩弄掌之間，自己還因為鄙視別人，任誰都接不了。

門外的大家是聽鄭悠的話，就已經把事聽了個真切。

有人驀地笑一聲：“我就猜到了不是我說，真的至于麼，就因為人陸教授帶了個喜歡的學生來，看不慣所以這麼整過了吧。”

“費盡心機地排這麼一出大戲，有沒有想過萬一真的污蔑給別人，讓別人人生履歷里加一筆污點，是怎麼樣惡毒的事”

“就不單說小徐了，浪費我們大家這麼多時間，浪費項目進程，就他媽為了滿足班娜惡趣味玩這種有病吧有沒有真真正正為別人考慮過”

徐葉羽站在那兒，覺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陸延白怕班娜被罵急了，做出什麼應激事件，走到洗手間里，把徐葉羽牽了出來。

大家七八舌地議論了一陣，徐葉羽扯扯陸延白袖子，示意有話要跟他講。

陸延白低下頭，徐葉羽附在他耳側：“u盤被扔到假山里了，你找人去拿一下吧，我怕等下把東西沖進馬桶了。”

陸延白抬頭跟一邊的人說了兩句，幾個人往洗手間走去。

里面傳來一陣拉扯和啼哭聲，班娜崩潰道：“你們什麼都不懂”

“我們是不懂，”有人終于開口，“這個項目你不用再參加了。”

“以后也是，不用再聯系了，我不會再用你了。”

u盤事件終于告一段落，徐葉羽了大家談論的對象。

有人拍著徐葉羽肩膀向道歉。

“實在不好意思，給你造這麼大的麻煩，你別往心里去，推文還是寫的很好的。”

“班娜不代表大家，你很棒，在這種時候還頭腦清醒地分析論證。”

甚至有人上升到陸延白：“真不愧是陸教授的學生啊，聰明還識大局，比班娜好多了。”

一場鬧劇落了幕，大家各回各家。

徐葉羽問陸延白：“教授，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他像是很奇怪地看了一眼：“你不準備回去”

“不不慶祝一下嗎，”恬不知恥地開口，“慶祝你的學生我，終于擺了莫須有的噩夢，迎來了嶄新的人生這樣。”

“”

考慮到這幾天的確是為這事忙斷了，而且這件事，也有幾分因他而起的味道。

想了想，陸延白遂道：“你想去哪里慶祝”

“您和我一起，去哪里都好，亡命天涯我都愿意。”瞇著眼笑。

“”

因為時間卡在下午這種不尷不尬地地方，徐葉羽決定去喝下午茶。

和陸延白在甜品店找了個位置坐下，他隨意點了杯飲品，點了喝的，還點了抹茶千層。

不知道為什麼，覺兩個人之間，好像不一樣了。

在班娜針對的時候，他保護，這種保護是建立在任何場景任何條件下的，近乎于本能的原始守護。

而班娜和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又因為擔心，而把從那個地方拉出來，這種照顧，也不單單停留在淺顯的層面。

他是想要保護的，而這種義無反顧的保護，好像已經超過了某條一直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線

下午正好，過百葉窗疏疏地落在他肩和襯上，襯扣上泛了一道清晰的點。

徐葉羽撐著腦袋，看他端起瓷白的杯子，垂眸，緩緩品了一口。

襯衫在肘窩里堆起褶皺，每一個走向都像畫家落下的驚艷筆。

陸延白放下杯子，看了一眼。

看被抓包，徐葉羽腦子一軸，也不知是怎麼的，瞥見他杯子里的一層淡淡泡，忽然扯了張紙，來解釋自己明目張膽的窺。

“您我您”

陸延白看著：“我怎麼”

徐葉羽指了指他角，胡扯：“您邊有一點白的泡。”

陸延白拿紙巾拭了拭角。

“不對，不是這里。”

他又右移了一點。

“也不是。”

左移。

“不是。”

徐葉羽忽的站起來，向北洲森林借了一顆熊心豹子膽，拿著紙巾傾往前，手指落在他角。

“我幫你。”

到他明顯的一愣，徐葉羽舍不得松手，細致地在他角揩了揩，借機觀察了一下他好看的形。

手指似有若無刮過他臉頰，徐葉羽抿了抿，那一瞬間想了很多。

想，也許自己可以往前一步了。

對上陸延白的眼睛，徐葉羽緩緩地、輕聲問。

“我現在對你，可以不用尊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