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有人傷，或許是因為最近火拼站隊人心惶惶，那天晚上的獵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持續三波，第一波收網之后，所有的人都開始收拾裝備，獵隊伍三三兩兩的坐上卡車，轟隆隆的聲音再次經過那棵墨西哥柏樹，已經回樹上的阿蠻和簡南安靜的蟄伏在樹上，聽著那些經過樹下的獵人或小聲或大聲的討論著最近的瘟，討論著鱷魚皮的價格，討論著貝托。

湖后面的屠宰場變得燈火通明，湖在翻涌之后逐漸恢復平靜，只有湖口還守著幾個荷槍實彈的強壯大漢。

“你彈弓玩得不錯。”湖的人都撤走了，阿蠻換了枝頭松快松快，了個懶腰，因為拍照任務圓滿完，有些愜意的晃了晃凌空的腳。

“沒有很不錯。”簡南把手里一直拿著的彈弓重新放回包里，“我彈了很多次。”

從那個人繞到灌木叢去上廁所開始，他就已經開始剝樹皮，他坐的這一塊地方樹皮都被他摳得斑斑駁駁。

阿蠻也看到了斑駁的樹枝，笑了：“你剝樹皮倒是沒有強迫癥。”

把樹枝剝得跟大花臉似的。

“只能剝落皮層的樹皮，其他皮層的樹皮有韌皮部，會把樹弄死。”簡南拍拍這棵他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大柏樹。

他把這棵大樹當庇護所躲了那麼久，他不能恩將仇報。

這種時候，他又變回了那個純良無害的醫，連剝樹皮都得考慮樹的死活。

阿蠻看著逐漸泛起霧氣的湖。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做保鏢的時候除非對方是方的或者安保方面比還專業，要不然很會給別人選擇題。

但是簡南有些特殊。

剛才那樣的況，預警不僅僅只是需要勇氣，彈弓萬一彈到獵人就會暴自己，通常況下，失敗一次，一般人就不會有勇氣試第二次。

但是簡南試了，并且試了無數次。

“口有三個帶槍的守衛，每個人上都帶著對講機，我可以搞定他們三個人，但是有打草驚蛇的可能。”

“今天現場沒有買主，他們在屠宰場剝完皮應該就會全部撤離，估計還剩下一個小時。”阿蠻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點。

“現在雖然大部分人都進了屠宰場，但是這種地方能盡早出去總是好的，我可以現在就去把門口的守衛放倒，我們馬上出去。”

“或者，我們就在這樹上再等一個小時，等他們全部撤離了再走。”

私心是想要在樹上再多待一個小時的，畢竟是溜進來拍的，被貝托發現就麻煩了。

但是如果考慮簡南的安全，確實是越早把他送出去越好，這個地方就算沒有人，單純的毒蛇猛也能隨時要人命，簡南雖然沒有想象的那麼弱，但是如果他現在是的雇主，一定早就把他打包送出這個鬼地方了。

兩個選擇都有風險，送出去對不利，留下來對簡南不利。

阿蠻想知道簡南會做什麼選擇，在枝丫上晃的腳也停了下來。

簡南看看湖又看看阿蠻。

“今天晚上如果沒有遇到我，你直接出去是不是很方便？”簡南規規矩矩的坐在樹枝上，仰著頭看著。

阿蠻剛才拍照的手他是看到的，說飛檐走壁可能夸張了一點，但是確實，作比一般人敏捷很多，跳得高跑得快，而且幾乎沒有聲音。

如果沒有他，繞過那三個看守應該很簡單。

“嗯。”阿蠻沒否認。

簡南點點頭。

他似乎在思考什麼，又盯著湖看了很久。

“如果我從這邊走，是不是就不會上獵人。”簡南指了指湖的東邊。

東邊靠近墨西哥邊境，那塊林比湖這邊更荒涼，連獵人都不會過去。

阿蠻沒有馬上回答，有些不清簡南的意思。

“你可以直接走。”簡南給出了第三個選擇，“我可以先去那塊地方工作，等他們都撤了以后再走。”

“只要不要遇到那些人，就安全的。”簡南覺得這個選擇好，坐在樹枝上了，后面那句話說的有些猶豫，“不過你能不能幫我一下，我不會下樹。”

剛才是因為有獵人又有阿蠻的膝蓋刺激著，他爬到了自己從來沒有爬到的高，現在危機暫時解除，他看了一眼高度，覺得有點頭暈。

這起碼得有三米高……

阿蠻皺著眉看向簡南指向的那塊林。

“你本來是打算來湖干什麼的？”阿蠻終于開口問了一個很早之前就應該好奇的問題。

“來找這次偽瘟的病原。”簡南自己又嘗試了一次下樹，腳剛剛到樹枝就又默默的了回去。

三米高，以他的重，砸下去應該會骨裂。

“我跟你一起去吧。”阿蠻跳到另一樹枝上，撐著樹枝，手，“先拉住我的手，然后從那樹枝上下樹。”

簡南沒，皺著眉。

“你剛才預警算是救了我一命，作為換，我陪你去找病原。”阿蠻說出了簡南的

口頭禪。

簡南猶豫了一下：“可是你也救了我一命。”

他剛才預警不完全是作為換的，只是預警功確實讓他松了一口氣，要不然他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來回報阿蠻剛才把他拉到灌木叢的救命之恩。

“我是做保鏢的，救過很多人的命，所以我的命很值錢，以命換命的話你虧了。”阿蠻手等得不耐煩了，索傾直接拽著簡南的手把他往下一拉。

簡南憋著尖就這樣被阿蠻從三米高拉到了兩米高然后直接拽下了樹。

“走吧。”阿蠻拍拍上的灰，背上了自己的相機裝備包。

因為高空墜落飽驚嚇的簡南站在原地回了一會神，背上裝備包跟在了阿蠻后。

“這塊地方雖然沒有獵人，但是里面有很多獵人放的陷阱。”阿蠻指了指草叢里一坨長得像是灰大象腳的植，“看到這個東西你就繞遠一點，他們一般會把陷阱放在這個東西的附近。”

“嗯。”簡南跟的不算太近，阿蠻注意到在說這句話之前，簡南已經自己避開了一個獵陷阱。

“……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有點不爽。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是甲龍，屬于薯蕷科。”大概是狩獵場已經恢復了平靜，簡南的話癆屬又有點不住了，“我剛到這里的時候因為天黑沒看清楚以為這是大型糞便，所以停下來看了一眼，然后就發現了獵人放的陷阱。”

……所以是因為運氣好。

“狩獵期的時候湖的出口一直有人守著，你是怎麼進來的？”已經繞進林，湖那邊只能綽綽的看到一點燈，阿蠻說話的聲音也恢復到正常的音量。

“獵人里面有很多人是原住民，遵循著阿茲特克人的歷法，每年七月八月都會停止殺生，過他們的亡靈節。今天應該是第一天，會有盛大的晚宴，我是晚宴時間點來的，所以口沒有人。”他有些郁悶，“他們今天不應該出現的。”

亡靈節是需要善待亡靈尋求亡靈庇護的節日，他沒想到這樣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出來獵，一邊擺著風調雨順祭祀亡靈的陣法，一邊在黑夜里制造嚎的亡靈。

阿蠻笑笑，沒接話。

倒是忘了這件事了。

不過這些人殺生從來不看日期，也難怪會忘記。

簡南已經在自己的背包里重新拿出了防護裝備，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這次沒穿白的防護服，只是戴了面罩，戴了手套，穿上了一件黑的雨。

然后再把同樣的裝備遞給了阿蠻。

阿蠻這次倒是沒嫌棄，又探頭往簡南的背包里看了一眼。

“你……因為我沒有從樹上跳下去阻止獵人很高興？”簡南覺得今天晚上的阿蠻有些過分配合了，從獵開始他冷笑的那一聲之后，就變得十分放松。

就好像他突然就不是累贅了。

“我以前接過一個單子。”阿蠻清理掉前面的都是倒刺的灌木叢，“是一個妻子想要救出被獵人抓走的丈夫。”

“丈夫是環保人士，因為獵人獵棕熊和獵人發生肢沖突，被抓的地方在邊境，方很尷尬。我花了很多力氣和他們談判，他妻子賣掉了房子湊足了贖金，好不容易把他從獵人那里撈了出來。”

“結果第二個月，他又跑到了狩獵場，這次沒那麼好運氣，直接就被當場擊斃了。”阿蠻指了指腦袋，“據說是用攔在了棕熊面前，獵人沒手。”

“這個人有四個兒，還有一個生病需要長期做腎析的妻子，但是他死了。”

阿蠻看向簡南。

“所以你只是躲在樹上，我覺得很好。”

他來之前做足了準備，他不莽撞，他只是來找病原，他沒有打算不自量力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樣，覺得很好。

簡南的臉藏在面罩后面，看不清楚表。

他上的雨悉悉索索的，阿蠻猜想，他應該是在拿腳磨地，他猶豫思考的時候，總是會有些奇怪的反復的小作。

“人類也是。”他在悉悉索索很久很久之后，才開口。

阿蠻看著他。

“你如果把剛才的場景想象世界，那只是強勢一方單方面對弱勢一方的屠殺。那樣，會覺得好很多。”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甚至聽不清楚緒。

阿蠻愣住。

“只是他們的屠殺并不是為了果腹，他們屠殺、破壞，需索無度。”

“所以，地球會開始自衛。”

簡南把一小塊半潤的糞便放到采樣袋里包好。

“湖里面的鱷魚和毒蛇都是因為腥味被吸引過來的，這個地方本來是潟湖，可是漸漸的已經變了沼澤，最后，會變毒沼。”

“這里的霧氣已經帶上了瘴氣，如果放任不管，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變人類的區。”

這些靠著獵捕鱷魚營生的獵人，很快就會失去他們謀生的飯碗。

不管跳多祭祀，不管犧牲多祭品，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