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癖的計算機專家綽號普魯斯鱷, 一種遠古鱷魚，咬合力超過霸王龍。遠程視頻的時候腦袋上套了一個鱷魚頭, 聽聲音覺二十出頭。

男, 國籍不詳，不能提的功偉業有很多, 簡南說普魯斯鱷開發的傳染病傳播計算機模型應該是目前全球最好的。

阿蠻不知道什麼做傳染病模型, 只覺得這個人很欠揍。

普魯斯鱷在彈視頻進來之前先黑了阿蠻今天凌晨剛剛裝好的監控, 那時候阿蠻正好在浴室清洗上的油漆, 聽到墻角的監控非常輕微的咔嚓一聲, 快狠準的把手上的梳子丟了過去, 進價九十金一個的尖端監控冒了點青煙, 就報廢了。

再加上今天因為自己失誤導致簡南被人潑了油漆, 按照合同扣了五百金，覺得再這樣下去四個月以后弄不好還得倒。

“你新請的保鏢網絡安保做的得太差。”普魯斯鱷視頻開口的第一句話，阿蠻又差點砸掉了簡南給的白馬克杯。

簡南把筆記本挪遠了一點。

“攝像頭監控的網絡不能用簡南家里的網絡, 他的電腦常年被黑, 全世界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他家的網絡。”普魯斯鱷英文說得特別快，拉拉的。

“被誰黑？”保鏢阿蠻問出這句話完全是基于職業本能。

“我。”普魯斯鱷戴著鱷魚頭晃頭晃腦的特別得意，“他的電腦只要升級防火墻, 我一定立刻黑掉。”

阿蠻：“……”

“所以不用理他, 這世界能黑得進我家網絡的人不多。”簡南總算說話了。

“不是不多，是只有我一個。”普魯斯鱷像個深度中二病患者，鏡頭里的鱷魚頭使勁晃了兩下。

簡南沒搭話。

他剛才有點走神。

阿蠻在室不穿外套，還是一件工字背心, 這次是黑的，越發襯得左臂的葎草紋張牙舞爪肆無忌憚。

“你打算選哪個？”普魯斯鱷進正題。

他問的是關于環境學家的事。

簡南在阿蠻清理油漆的時候看完了一大疊環境保護專家的資料，留下了五份，傳真給了普魯斯鱷，還多打印了一份給阿蠻。

今天的視頻會就是為了確定人選的。

簡南在五份資料里出了第三份。

“三號我不要！”那只中二的鱷魚又開始嚎。

“你知不知道他有強迫癥。”普魯斯鱷扭著鱷魚頭又開始對著阿蠻嚎，“所有帶上數字的選擇，他只選三號，所有的！”

阿蠻不說話。

簡南的強迫癥見識過，相比半夜三更敲陌生人房門一定要藥的那種，他這個算輕癥。

普魯斯鱷還在嚎，他也不知道啟了簡南家里的哪一個開關，他們家所有的燈都跟著他的嚎聲節奏一閃一閃，刺得眼睛疼。

簡南站起來，從廚房里拿了兩個碗，大小不一樣，形狀也不同。

他對著筆記本的攝像頭，把那兩個碗擺在了桌子邊緣，要掉不掉的，還疊在了一起。

普魯斯鱷的嚎戛然而止，他房間里的燈瞬間都不閃了，阿蠻看著前一秒恨不得坐在地上打滾的中二年，這一秒坐的筆直端正簡直可以立刻伍。

“選三號吧。”普魯斯鱷一本正經，毫無原則，“你把那兩個碗拿走！”

他恨不得順著網線爬過來拿走這兩個就快要掉下去的碗。

他錯了，都是神經病，誰還能沒點強迫癥。

“理由呢？”簡南沒有拿走碗，只是掏出了紙筆開始做會議紀要。

普魯斯鱷罵了一句非常臟的臟話。

簡南的手肘微微靠近那兩個搖搖墜的碗，普魯斯鱷立刻坐的更正了，開始噼里啪啦的敲鍵盤。

“你選出來的五個人我都搜過了。”普魯斯鱷終于配合了，說話的語速都恢復到正常語速。

“選三號吧。”普魯斯鱷這次不開玩笑了，“我估計敢和我們兩組隊的，只有三號了。”

“他因為焦慮癥不可以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所以平時從來不都開口，流全靠發聲或者打字。”

阿蠻一怔。

不明白這一點怎麼就變優點了。

“他很悲觀，平時發的環境論文就一直在探討人類末日的時間，社小號上就更加肆無忌憚。”

簡南的電腦頁面上出現一個社賬號的截圖，里面基本全是人類末日的容：環境污染、人類貪、各種滅絕，淋淋的那一種。

撲面而來的負能量。

“另外還有些小事，他不能走夜路，耳力聽力和視力都會因為黑暗迫變得遲鈍，現場勘查必須得在白天做。”

阿蠻：“……”

“所以他很合適。”普魯斯鱷下了結論。

阿蠻：“？？？”

“這個人能力很強。”簡南還低著頭在做會議紀要，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nb

sp;“這里面第一個第二個都是非常有名的環境專家，雖然我個人很想和他們合作，但是估計不到我們。”簡南出了第一份和第二份資料，放到一旁。

阿蠻看著他。

他是在和解釋。

“第四個的能力和第三個相差不大，但是他對皮有嚴重過敏反應。”簡南出第四份，又放到一旁。

“第五個，是備用。”他說，“各方面都不行，應該不會有人跟他組隊，所以如果實在找不到，就找他湊數。”

所以他選第三個，是因為他的強迫癥讓他永遠把自己要的放在第三個位置上。

普魯斯鱷會抓狂，是因為簡南其實早就已經訂好了人選。

阿蠻低頭，在手機里加了一行：簡南喜歡數字三。

“其實簡單來說。”因為那兩個不規則的搖搖墜的碗，普魯斯鱷配合的簡直判如兩人，“他這個人因為各種病估計也沒人愿意和他合作，是一群第二選擇里面最好的那一個。”

因為能力夠強。

阿蠻懂了。

“其實就是大家都多有點病，誰也別嫌棄誰的意思。”普魯斯鱷低聲嘀咕了一句。

簡南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普魯斯鱷的嘀咕聲消失了。

然后他有站起來關掉了家里面的路由。

“不關掉，他還能連上來。”簡南解釋。

“他沒惡意。”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阿蠻點點頭。

簡南安靜了一會，又加了一句：“如果都沒有疑義，我們就選三號了。”

阿蠻莞爾。

覺得要是一直不說話，他能站在這里斷斷續續的一直找話題。

很惡趣味的又一次選擇了閉，坐在桌子前，看著已經開始手足無措的簡南。

“我……”簡南果然又開口了。

阿蠻歪著頭看他，眼底的笑意快要滿出來。

簡南突然住了口，撓撓頭。

阿蠻的眼睛太亮了，和的紋一起，開始變得有攻擊。

阿蠻的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阿蠻都還沒接，普魯斯鱷的聲音就從手機里冒了出來：“關什麼路由啊，有病啊！”

阿蠻：“……”

已經不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怎麼黑進的手機的了。

“我還有話跟你說。”普魯斯鱷的鱷魚頭在手機的小屏幕里看起來有些稽，“你的私事，你要不要關免提？”

……

又一個社障礙。

完全沒意識到他這樣說話會造別人的不方便。

阿蠻嘆口氣，把手機遞給簡南，自己站起準備回避。

“不用關，能聽。”簡南這次回答的很快。

“是我的私人保鏢。”他強調。

不知道為什麼，阿蠻覺得他語氣十分驕傲。

“往你快遞包裹里面塞鱷魚皮的事，我這邊是能查到源頭的。”普魯斯鱷停頓了一下，“你發出的包裹都有快遞跟蹤路徑，在什麼地方停留是可以查到的，只要調出那個地方附近所有通訊基站在十天發出的信號，搜索信號來源，我就能追查到是誰要塞鱷魚皮給你讓你回不了中國。”

這個話題阿蠻聽，停下了回避的腳步。

第一次覺得普魯斯鱷是一只有用的中二鱷魚。

“你寄包裹到墨西哥這件事就發生在半年，會花一點時間，但是肯定能查得到，就算不能確定份，信號來源的準確ip地址肯定可以拿到。”說話一直非常肆無忌憚的普魯斯鱷在這個時候又停頓了一下。

“你要不要查？”他問，鱷魚頭不再晃。

簡南笑了笑：“不查。”

沒有原因，就回了一句不查。

普魯斯鱷這一次主掛了視頻，簡南還拿著阿蠻的手機，手機掛斷后屏幕的備忘錄上寫著簡南喜歡數字三。

一天時間，記錄了很多他的事，滿滿的一屏。

他把手機還給，這一次不再試圖再找話題。

阿蠻也沒有問他為什麼不想調查是誰想栽贓他，看了他一會，把他拉到了一邊。

“我再移個家。”解釋，“我之前算了你的高。”

五斗柜太矮，這個窗戶會出簡南的半顆腦袋。

忙忙碌碌，從收起現金支票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在很盡責的做他的保鏢。

專業，冷靜，過問但是并不好奇他的私生活。

就像他說不查了，他知道絕對不會問他為什麼那樣。

簡南低下頭。

莫名的，有點難過。

和他一直嚴格遵守的公平易完全相悖的那一種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