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健也未必需要很多錢呀。

“1、2、3、4，2、2、3、4，3、2、3、4，4、2、3、4別放松，換一邊再來一組。”

跟著ipad里的英文，胡悅把啞鈴換邊，跟著教練一起繼續做起左手的推舉作王醫生有句話是說對了，其實塞假更多的是用到一種恰到好的巧勁，也就是他說的瞬間發力。這次過來規培的兩個男醫生，有一個其實轉的時候已經做過不隆.，平時自己也喜歡健，所以塞假一塞一個準，帶上調整的功夫，最多也就是四五分鐘。胡悅這幾天沒在旁邊觀察，他用的的確就是腰腹和上臂的力量，使勁的時候隆起，一下就能把假給送進腔隙里去。

耐力靠有氧，瞬間發力靠的就是無氧鍛煉的力量，而和耐力比，其實還比較好養了。也不是想要練，只要加強核心力量，不至于塞假如生小孩，不出來真的就連那點力量都沒了。

畢竟是學醫的，對人還是有了解，胡悅說一周也不是張口就來，其實很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之前讀大學的時候也鍛煉過，畢竟有些醫學崗位還是需要一定的力的，之所以之后漸漸放棄健，理由也很簡單：忙。

再加一個，窮。

窮就意味著沒余錢去辦健卡，當然，忙也意味著即使辦了卡也很有時間去，更很有力。同時窮也意味著住的單間地方狹小，甚至沒有錢去買健康沙拉。醫學生對于胖陷阱的會應該是比較深的，都知道什麼食吃了不好，但沒辦法，又忙又窮，只能閉著眼睛往下吞。

有多窮十六院是沒有實習生的，所以規培醫應該是最窮的，做得是和住院醫一樣的活，每個月大概就是兩三千規培補，全國只有深圳給規培醫生開出了十萬一年的規培補所以雖然深圳沒有太多好醫院，但真有規培醫生沖著這個去的。否則，真是連規培都規培不起，按上海的價，兩三千大約也就是吃個飯買點水果，至于租房怎麼解決，這個醫院是不會管你的了。

住院醫要好一點，尤其進了個好科室，十六院的整形容中心富得流油，上頭的大佬賺得盆滿缽滿，也會點給下頭的小蝦米，基本工資也就是兩千多，但算上補、獎金什麼的，一個月七八千甚至上萬，算下來是有的，不過大部分工資也都要貢獻給房租：做醫生就沒有喜歡離醫院太遠的，他們這種小醫生尤其是這樣。住院總那一年就不說了，24小時都不能離開病區，住院醫平時也不了值夜班，至于加班呵呵，那還是事嗎

做了醫生，醫院就是半個家，這點覺悟都沒有，直接改行就好了。不過老牌大醫院一般都在市中心，附近的租房不但年代老，而且也非常俏，價格絕對低不了，甚至很多房東專做短租，就是瞄準了醫療市場的生意。隨便一個單間都是三四千的節奏，想要租個一室一廳，呵呵，怕不是要八、九千噢。

老公房，也別想著衛生條件能有多好，一些小昆蟲，就算自己家里衛生維持得不錯，一樣會從隔壁爬進來。胡悅有時候對冰箱都有點心理影，即使能克服吧，但每天是7點半就要到醫院，如果不連夜班，晚上7點能從醫院出來也算是早的，十六院在市中心，周圍也沒個菜場，還要切切燒燒確實不怎麼現實。扣掉房租，三四千的生活費，也就只夠吃碗餛飩，偶爾再加香腸了。

讀書讀到26歲才進社會，胡悅也不好再向家里手要錢，家庭條件的確一般，也給不了什麼支持，胡悅從讀研究生開始就基本自立了。這房子還是用自己研究生時期帶家教攢下的一點積蓄付的押金，買這個啞鈴都是慎重考慮過的，之前還想拿個什麼農夫山泉大瓶裝代替，后來還是算了，上網買了一對20元的鐵啞鈴了事，至于吃食上要攝的高蛋白，采取最經濟的辦法：買一大堆蛋，每頓狂吞20幾枚蛋白。

在這個無常的世界上，是數不會辜負你的東西，雖然在醫院也見過不反例，不過和別的事比，人還是值得信任的，只要按時鍛煉，科學飲食，兩到三次訓練，真的就會有所不同。這一周練下來，累是累，但胡悅神還算不錯如果只要在每天十二小時的工作之余，再鍛煉個四五十分鐘，這種程度的努力就能搞定師霽的話，那倒好了。

練完一套，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抓洗了澡，出來拿期刊看著臨床忙，科研也不能落下，說是說以后科研型和臨床型要分開，但現在住院醫被聘為主治醫生，主治醫生考副主任，都有論文要求。胡悅一邊看，一邊拆開剛買的小玩偶：這是那種能拆洗的小熊，鼓鼓囊囊塞得很，把拉鏈的一半死了，就留出個五六公分的開口，把玩偶芯起來往里送，這樣多能找到點塞假的覺。

一整天從7點起，除了中午休息，幾乎是沒有停的。王醫生不上門診的時候就在安排手，胡悅不塞假也得拉鉤，接連幾小時都固定在一個姿勢上，還要用力對抗的收，這覺有多酸爽就不必說了，胡悅的意志力終究也是有限的，看了沒一會兒，雜志上的英文就像是變了小蝌蚪，扭來扭去四游，輕輕地吐了口氣，又捂住臉，閉上眼，終于容許自己放空那麼一小會兒。

學醫的人，按理早該習慣一切逆境，從考進大學，對醫療這個行業有所了解開始，他們經歷的就是這種漫長的絕：醫生的職業生涯泰半是從27歲開始，這個年紀，大部分同齡人不是已經結婚，就是在某座城市扎下了，度過了職場最初最艱難的那段時間，早就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能干一點的，月兩三萬也是平常的事。他們這些名校學子，說起頭腦、執行力、意志力哪個不如別人就因為選了這個專業，總是慢同儕一步，工作比別人累幾倍，報酬卻是幾分之一，甚至連維生都有問題，這是種什麼覺

人作死，就會死，在醫院工作的人，不會有太多人定必能勝天的豪，反而對生老病死這些不可抗力，認識比別人富了幾倍。面對這種艱難怎麼去熬一些人會為這些生死間的掙扎，看淡金錢，有點哲學家的味兒，還有一些干脆就中途轉行，以他們的學歷和專業背景，一轉行就能輕而易舉地攫取到比從前高幾倍的收，在這種種下還能繼續堅持下來，擁有多強的信念也就不必多說了。尤其像胡悅這樣家里沒什麼錢的普通人，能走到這一步，吃過的苦頭不可勝數，在現在的中國，家里沒錢還想當醫生，實在是太難了。師霽把當純純小白兔看待，是真的走了眼。

但，即使是熬過了大學五年，研究生三年，熬過了磨人的轉，想到十九層的師主任，胡悅也還是不住要從心底嘆出一口氣。有一種念頭悄悄升起：如果只在這里做半年，不，甚至是現在就辭職去私立容醫院

大徹大悟、醍醐灌頂，那也許是小說主角的特權，對蕓蕓眾生來說，老化的木制門窗中爬的小蟲子，隔鄰夜歸沉重的關門聲，上可憐兮兮的數字，未來十年看得穿的忙碌與窘迫，這些點點滴滴都是現實，有理想是很好，但依然無不在：你的夢想太不現實，還在堅持什麼稍微松松手，換個姿態，是不是轉眼就能活得更好

如果選了另一條路，如果進了另一個行業，可不可以有信心

閉上眼，好像進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里，沒有排斥的同事，沒有難搞的上司，沒有靠獎學金和學費貸款左支右絀的青春，也不在19層，在，在下高高興興地走著，沒有一霾，沒有不上氣的力，家人為伴，人在旁

隔鄰的室友好像在看綜藝視頻，隔墻忽然傳來一陣罐頭笑聲，還有熱鬧的人聲為伴，胡悅一下子從遐想中回過神，按了按眼睛，幾乎是掩飾一樣地拿起厚實的期刊，大聲地讀下去，“據缺損面積的大小、部位及面鄰近有效可利用的正常皮,多區位埋置13枚不等的合適形狀和容量的擴張;”

朗讀聲停了下來，頓了一會，這個娃娃臉生又閉上眼，低聲念叨起來，“堅持下去才有機會，你不去努力就什麼都沒有，你不試就什麼都沒有”

這話說得含混又簡練，顯而易見，這是的口頭禪，不知多個難關都拿來這麼安過自己。胡悅緩了一會，算是度過了這個小小的崩潰，重新打開文獻，讀累了就塞娃娃，過一陣才想起來，匆匆拭去眼角的淚痕哪里會像在會議室的表演，像這樣的孩子，真正的眼淚，其實就是人后這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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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上啊，小胡，要不算了吧，還是我們來就好了。”

一周時間轉瞬即過，手日很快又來了，胡悅剛換上手就開始運氣，大家看了都笑：在醫院，大家職司不同，流程嚴謹，就算彼此合不來，工作上該合作也得合作，不過，格有趣討喜，在一起出手都會開心得多。胡悅在新人里位置尷尬，護士卻本不在乎，.房部歷來是男醫生的天下，來個笑的醫生，們都覺得可。就連兩個規培醫，相一周下來也對印象不錯，塞假就像是給飲水機換水桶，人做不了，男人也不覺得很輕松，但終究就是提一口氣的事，兩個人把胡悅的任務分分掉，一個人就是多提幾口氣罷了，不會像那麼崩潰。

“沒事沒事。”胡悅卻不肯說話不算，“我都練一周了，上肢力量現在強如鵝，一會給你們展示一下，保證沒問題。”

“強如鵝。”都是年輕人，梗全接得上，規培醫一聽就笑了，“幾鵝啊人家宅男戰斗力才0.5鵝，你要是1鵝的話抵兩個宅男了。”

“月沒到半狗，戰斗力倒是有1鵝了。”

“這算什麼，我們部也就是塞塞假了，你去17樓骨科看看，個個五大三，換下白大褂就可以去做裝修工了。哪個人不能杠翻一隊宅男”

“那是幾鵝，一隊，至五個吧，2.5鵝”

“什麼狗啊鵝的。”王醫生年紀不大，但平時忙得要命，很刷微博，常見的梗都不懂，此時也是忙求掃盲。

大家說說笑笑，氣氛都輕松點，下刀、分離腔隙那都是做了的，很快，手臺上的人就被開出了一個鮮紅的口子，肩頸和肚腹都被淡藍的手床單遮蓋住，出的淡黃人被馬克筆畫出兩圈一線，多有點后現代藝

的覺。在手室里，被劃開的似乎不止是人，還有日常生活，被覆蓋住的，也似乎不僅僅是病人的面容，還有他們獨特的人格。

常在.房科的醫生會不會變gay胡悅拿起假的時候，忽然冒出這個古怪的想法，在這里，.房似乎喪失了第二征的功能，淪為醫生的創作對象，他們依然滿是關心，但卻完全是出于不同的機。下班以后，還能不能恢復對部的興趣

而這些患者

胡悅到現在為止，還沒和求者發生一線接，甚至還沿用了實習轉時的習慣，把躺在手臺上的都患者。見到最多的就是這一對對形態各異的.房，有些干癟下垂，有些其實健康，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好看，確實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條件還要做手。只是在王醫生的病房里，還不到多說什麼。

深吸一口氣，把假在指間，示意師兄再把拉鉤拉開一些，暴.出更多的視野，把假往里一送，在心里回想著塞娃娃的覺，關鍵在一巧勁，那麼一瞬間把它推進去，用的就是那種上臂發的力量

可能沒有健經驗的人不會太了解，但有些作，比如擰瓶蓋，生做不到并不是絕對力量不足可能同一個孩子可以拎一個自重就有四斤的包包輕松自如地逛上八小時的街，開不了瓶蓋就是因為握力不足，肱二頭從沒練過，瞬間發力不夠。塞假、扛水桶差不多都是一個道理，你沒練過這塊，那怎麼跺腳繃勁兒都沒有用，但一旦加以規律鍛煉，即使之前毫無基礎，不出兩三周也能看到效果。至于胡悅這種曾去骨科轉過的生

醫院是個神奇的地方，最細的手用納米機人，用顯微鏡來做，但有些手暴起來也沒話說，想用高科技的語言飾都不行，塞假就是這樣，就三個字：往里懟。你會塞了那就是會了，按住肩膀借個力，手往前一推，人往前躥一下，借著那腰力和臂力，本來還粘不唧唧的假，就這麼被推進通道里，不愿地進了被分離出的腔隙之中

原本正常的皮，一下就鼓脹飽滿了起來，被撐得發亮，王醫生上來按了一下，確認它完全進畫出的填充區域，不多不，滿意地點點頭，“可以，開始逐層合。”

“哇，真是大變啊，剛你說一鵝之力，我這心里還有點猜疑，俠這一顯手我就服了，厲害厲害，”塞過假的人都知道，雖然找準訣竅就快了，但對力量是真有要求，兩個師兄都嚷起來，“這何止一鵝，二鵝三鵝我看都有可能”

手臺不講段子，那就是病人出問題了，隆.雖然是三級手，但按部就班，問題不大。病人征也平穩，很奇怪這種科室反而不怎麼講葷段子，大家說說笑笑，胡悅兩個假都是幾分鐘就塞好，說話算數，這一整天都由來塞，越到后來越有手，到下午第三臺手做完，已經是得心應手，就連王醫生都高看一眼：外科醫生就講個心靈手巧，有些事不是說你教了就能會的，得靠自己索。胡悅學得快是優勢，但更讓人看重的還是對自己的把握說一周能練出來，就真是一周能練出來。年輕人能這樣，就讓人覺得很靠譜。

“胡悅，你等一下。”隆.還不算是最累的手，不過一天三四臺也扛不住，做完最后一臺，大家都在眼睛，兩個男醫生還得回去寫報告。王醫生喊住胡悅，“我們一起回住院部。”

“噢。”胡悅眼神閃啊閃啊，的瞳仁是特別黑和亮，所以見之可喜，這也是兒態的表現，小孩子的眼睛都是又大又亮又黑的。“好的。”

王醫生覺得已經多猜到他會說點什麼了，他開口的時候就不擔心聽不懂，“還真練起來了胡悅，難道你還打算真在我這一直做下去啊”

“遲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胡悅并不裝傻，“但是現在在您邊打下手，在其位謀其政，該學肯定是要學好的。”

王醫生聽說被師霽罵哭的事，心里也是暗嘆：小人啊，見什麼人說什麼話，一套行不通馬上就換一套。這樣的人就是學歷欠點，有個博士學位在哪里混不出頭

他半開玩笑地把心里話講出來了，“像你這樣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要是再去讀個博士，怕不又是個33歲的副主任這麼聰明，怎麼就和師霽死磕上了呢難道就沒人告訴過你，我們師主任邊，是從來不留人的。”

每年醫院都進新人，來來去去這麼多，胡悅不是第一個想跟師霽的。別的不說，就沖這張臉，想拿下師醫生的也是大有人在，但最后這些人不是直接辭職，就是被甩到馬醫生組里。好幾個都是在王醫生這里認栽的，王醫生也不避諱，“實習時期還是學生，會不會太深的，上個幾天班，搞明白權力結構以后，聰明人都不會堅持下去，舍不得辭職的就都去馬醫生那里了。”

師醫生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有人涎著臉來求王醫生出面的，主指點這還是第一次，王醫生說，“你要是愿意，我幫你去和馬醫生說，人很好，不會記恨你的。”

見胡悅笑而不語，他不說道，“留在師霽邊，總得有個好，我也給你說這麼多了，除非你不信我”

“我當然信王老師您這麼指點我，我太激了”

王醫生是真的欣賞胡悅前面幾個到他手底下的，有男有，孩子毫無例外，沒人能過塞假這關，男生也有學會的，但沒人像胡悅，說上手就上手，輕松愉快，整個氣神是不一樣的。他難得干涉到這個深度，“這些話都不說了，既然你信我，那我就問你一句，跟著師霽，你是想圖什麼啊”

胡悅沉片刻，的黑眼仁平時看著無憂無慮，此時在日燈下，卻像兩個幽深的小水潭，被這樣的眼睛看上一眼，你很難忘記那種覺。

王醫生不微怔：在19層上班，好看的臉實在是看得膩煩了，久而久之，甚至都覺自己已經失去了欣賞的能力，但是

“我就是想讓家人能為我驕傲，王老師。”

胡悅站住腳，的抿了一下，一瞬間有些真流，聲音跟著破碎了一點點，“我也知道讀博士好但真的讀不起了，王老師，我們家家境不好，真的供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們學校的博士津，連基本的維生都勉強，更別說尊嚴了。”

不用過多渲染，小醫生的日子怎麼樣，王醫生還不至于不記得，胡悅講得簡單，但緒卻濃，“我們家不止我一個孩子，大學就要學五年，學完了讀研究生還得再三年。這八年真的占用家里很多資源，不管怎麼講，住院醫的收至比博士生高。這個機會我真的舍不得拒絕，我想我想快點升主治，升了主治，就可以”

“就可以去外面做了，是不是”

“嗯，外面的行我打聽過，執業出去，兩萬多，主治就也有五萬起，還不算提。”胡悅的聲音低低的，“就算不出去，多點執業現在也放寬了。我家還有幾十萬的外債我想快點升主治，這樣就算出去走價都高點，但是，馬醫生手下還有好幾個前幾年進來的住院醫”

在同一個醫生的組里，學歷又弱勢，馬醫生就是再喜歡，也不可能讓胡悅明年就做住院總，總要安排掉自己手下所有人，再來管胡悅。但，跟師霽那又不同了，師霽是副主任醫師，不但有職稱，而且也已經進崗落實待遇了，在他的組里，是會有點優勢，就是他和馬醫生平分名額，師霽組里沒人，如果就胡悅一獨苗，也至能節省兩到三年時間。

胡悅說，“王醫生，我真窮夠了。而且不僅僅是我，我還有一個家庭，他們一直支持我學醫，我也我也想改變他們的生活，讓他們為我驕傲。我已經等夠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這個年紀，王醫生已經不會再信什麼公平、正義了，胡悅要說自己是出于夢想，出于倔強，想要征服師霽的偏見什麼的，王醫生只會一聲嗤笑。但低沉的聲音里滴落的苦痛，卻濃太多醫學生共同的回憶是啊，有太多的同路而行的伙伴，不是因為繁重的課業、難纏的病人和漫長的職業規劃而退，卻因為過于低微的報酬，而不得不黯然揮別手臺

王醫生年紀不大，也就剛從住院醫的苦海離沒幾年，胡悅想要力爭上游，他也不覺得這想法過于僭越，甚至還希能功，不由想為打算，“像你這樣想的新人不止一個，師主任以前做主治的時候，也比馬醫生強勢太多。不過”

“不過，迄今都沒人能功，是嗎”

胡悅幫他說完，彎起眼，笑了，很坦然地說，“是啊，我也知道，這聽起來不是很穩。”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從我考大學起，就沒被人看好過。考研究生，沒人認為我會功，考十六院更是如此，對這種問題，我的答案一直只有一個的，王老師。”

胡悅抬起頭，眼底閃著天真的笑意，就像在下回首，一整片海洋都倒映進的眼瞳。

“你不去試，怎麼知道會不會功”

王醫生徹底沒有話說了。

“我這里差不多已經不缺人了。”

過了兩天，在走廊里遇到師醫生的時候，他就和他說，“你還是把胡悅領回去吧。”

頓了頓，又忍不住添上一句，“小姑娘很聰明，秀，一帶就上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連他都為胡悅講話，師醫生是有點吃驚的，他的眉揚了起來，找著王醫生的眼睛，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以王醫生的為人，居然會給一個住院醫說話

王醫生回以無奈的笑，甚至有點歉意師醫生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眼簾又低垂下去。

“好。”他微微笑了起來，笑非常的斯文秀氣。“那就讓回來吧。”

“既然這麼厲害，那我就另外找點活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