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娃娃放了暑假，不常去小賣部了，戚淵開始很見到。但桃山偶爾會從家裏出來跑到石堆找他玩，還會給他帶藥。雪娃娃不知道戚淵的傷口從哪裏來，但每次他被打得十分狼狽的時候，桃山總會哭得不過氣，氣呼呼地要找打他的人算賬。

戚淵實在被哭怕了，用糖也哄過、小紅花也過，可隻要他傷，戚淵就很有哄得住的時候，所以他隻要了傷，就自覺不往桃山眼前湊。但桃山這姑娘多氣啊，找了戚淵幾次沒找著人，更委屈，一瞅見戚淵也哭。

……誰說笑不哭的，老子為了哄不哭撿瓶子的錢全去買小紅花了！老子他媽容易嗎！太他媽不容易了！老子一開始招惹幹嘛！活該！

後悔，現在就是很後悔。

快十二歲的戚淵真是被小桃山哭得頭都大了，又不能躲著走，就隻能盡可能地減自己傷的次數。自從認識之後，戚淵真的是架都打好幾場，神奇地把自己掰了個盡量口不手的文明人。

日子就這樣慢悠悠地晃到八月底，桃山準備上小學一年級，抱著新書包蹦蹦跳跳地去找戚淵。

戚淵當時在石堆上架了個火烤著幾野草，百無聊賴地撐著下，看見桃山來，他流裏流氣地吹了個口哨：“喲，新書包啊？”

“嗯嗯！”

桃山興地點頭，把書包遞給戚淵看，的，上麵還畫了個紅的大金魚。

戚淵沒接，依舊翻著自己手上的野草串，“別了，我手髒。”

桃山的注意力這才挪到戚淵手上。他常年帶傷，又總在外邊瞎玩，一雙手青青紫紫還黑，看起來確實不幹淨。桃山從包裏拿出紙巾和水壺，倒了點水了，然後把戚淵的手抓過來按在膝蓋上。

“你幹嘛？”戚淵不自在，想把手回來。

“別、別！”桃山糯糯地著，然後抬眼認真地看著戚淵，很嚴肅地說，“要幹、幹淨！”

戚淵抿，雪娃娃和他混後，偶爾還會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地管著他。

戚淵臉上不高興，但心底裏其實有點收不住的歡喜。

至還有人願意管著他死活，對吧。

桃山特別細心輕地幫他把手一點一點幹淨。年的手其實很白，骨骼也單薄，但因著總有退不下去的腫脹和青紫，幹淨了之後反而顯得更恐怖了。

戚淵把手回來，又去翻已經被烤焦了的野草，混不在意地說：“行了，幹淨了，別了。”

“藥有，好好，塗、塗嗎？”桃山癟著看戚淵的手，不大高興的樣子。

戚淵敷衍地回答：“塗了塗了，好的沒那麽快。”

桃山歪頭接著問：“還痛嗎？要，要呼呼嗎？”

“痛個屁，好著呢，”戚淵斜眼，“我說，你才兒園吧？老一副哄小孩兒的口氣，娃娃你怎麽回事啊？”

“我不、不娃娃，我桃山。”桃山認真地反駁，“我還準備上一，一年級了。”

戚淵聞言就笑：“行，上一年級真了不起，那老子還準備六年級了！”

“哇哦！”

六年級對於桃山而言還是很遙遠的事，覺得能上到六年級真的好厲害啊！肯定懂很多很多東西吧！肯定還會念英文！桃山於是很崇拜地看著戚淵，“那哥，哥哥肯定懂，好、好多東西！”

“還行吧，”戚淵就是很桃山這種目，“比你懂的多一點。”

“上，上學好玩嗎？有學，學英文嗎？”

英文是什麽？他都沒怎麽上過學，其實也不知道好不好玩，“也還行吧，就那樣。”

“那上、上學，是不是，很累？”

“也還行吧，就那樣。怎麽，你害怕啊？”

桃山很誠實地點頭：“嗯。怕。”

戚淵不太理解：“這有什麽好怕的？你就帶幾本書過去放在桌子上，想聽就聽，不想聽就不聽唄。”

“小表姐說，說很累。”桃山眼地看著戚淵，“開學，哥哥會去嗎？”

“幹嘛？上學都要我陪你啊？”

桃山眼睛一亮：“好、好呀！”

“好個屁，”戚淵把手裏徹底烤焦了的野草扔了，拍拍手，給桃山來了個腦瓜崩，“學你自己上去，拉上老子幹嘛？不去。”

頓了頓，他又說：“開學那天坐窗邊，知道不？”

桃山乖乖地問：“為什麽呀？”

“不為什麽，”戚淵抓了一手沙把火蓋滅了，他拍拍手裏的灰，“空氣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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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正式開學那天來的特別早，媽媽把放在教室裏認真地囑咐了幾句之後，便去四樓帶班早讀了。桃山自己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開了一半的窗，窗邊有一棵樹，桃山覺得像小賣部門口那棵，想著想著就有點高興。

再晚一些，學生越來越多，老師在講臺上和家長們聊著天，學生們在下邊鬧。桃山長得可，有很多人找桃山說話，小孩子問的問題都很直白簡單。

有個紮著辮子的小孩問：“我方芳，你什麽呀？”

“餘桃山。”桃山盡量簡著字說話，有一些不安。

“哇，好奇怪的名字啊，哪個TAO哪個SHAN啊？”

“桃、桃花的桃，”桃山認真地說，“大山，的，的山。”

出生的時候，媽媽做了個夢，夢見桃花開了滿山。爸爸說，那就桃山。

其他七八舌的同學聽說話微微一愣，說話的方式太奇怪了，和大家都不一樣。

“你、你講話，怎麽，怎麽這樣子呀？”有人模仿說話，“怪，怪，的。”

沒有什麽惡意，就是好奇，一群人模仿上癮了，都七八舌跟著一樣學起說話來。但這樣通好麻煩，同學們學了幾句就不學了，又聊起了別的話題。嘰嘰喳喳的，像是晨起不知疲憊的小鳥。

桃山跟不上們說話的語速，不上話，便安靜地聽。爸爸說過，學會聽也是一件很棒的事，這世界說話的人多，卻有傾聽的角。桃山覺得聽們說話也很有意思。

聽著聽著，就聽見窗外有人，很小聲，雪娃娃。

桃山倏忽扭過頭去。

早晨的還很溫和，照亮年齜牙咧的表。他臉上的青紫褪去了許多，隻在邊還留了一些，爬上他年輕還帶著稚氣的臉龐，他黑的眼這樣飛揚明亮，坐在窗邊那棵大樹的樹枝上，看見桃山著他了，便掏出一張白紙，上麵歪歪扭扭地寫：陪你。

桃山眼睛一亮，眼看著就要站起來和他打招呼，戚淵立刻掏出第二張白紙，寫著：坐下！上課！

張牙舞爪的字，歎號還著重加。

桃山向來聽話，乖乖地坐好了。老師進來給大家發教材，往戚淵那看。

年低著頭寫第三張紙。他穿著藍白的校服，個子很高，脊背瘦削。桃山第一次看見戚淵穿校服，小孩還不懂什麽“帥”，就已經覺得這樣子的哥哥超好看超好看，像畫裏的小白楊，拔神，還神采飛揚。

戚淵舉起第三張紙：好好上課。

第四張紙：別老看我。

第五張紙：看老師。

第六張紙：放學找你玩。

第七張紙：乖。

桃山立刻扭頭乖乖上課。

一年級下課早，六年級比他們多了一節作業課，媽媽是六年級的班主任要帶班，所以一早叮囑過，要在教室裏乖乖看書看到五點半，然後再一起回家。

這半個小時桃山就在教室裏寫作業，戚淵進來倒也不打擾，就站那看寫作業，時不時玩一下手裏的悠悠球。他玩這個很溜，十指翻飛能玩出千奇百怪、變幻多端的花樣來。桃山原本在寫作業，瞄了一眼，眼睛就挪不開了。

“哇哦，”桃山鼓掌，“哥哥，好、好厲害啊！”

“還不算。”戚淵有些得意，又玩了幾個花樣。

桃山都看呆了，“這是，什、什麽玩呀？”

“這不是玩，這YO-YO，我剛剛玩的離繩花式，”戚淵頓了頓，收了手裏的悠悠球，按住桃山好奇的小腦袋，“哎，說了你也不懂，我不玩了。你作業寫完沒啊？”

“沒，”桃山搖頭，“我不會。”

戚淵很有大哥哥的風範，他一邊把桃山的練習冊拿過來，一邊問：“哪個不會？我教你。”

桃山用手指了指：“第四道題。”

戚淵定睛一看，什麽ou是聲母、韻母還是音節，ch是聲母、韻母還是音節，yun是聲母、韻母還是音節。

……不是，聲母韻母音節都是些什麽鬼？

戚淵默默把練習冊放了回去，然後抬頭看了看鍾表，很好，快五點半了，張老師該過來接雪娃娃回家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這個問題講起來有點複雜，你媽媽應該準備來接你了。這樣，明天放學我教你。”

然後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戚淵回家，翻箱倒櫃找出小學課本，抓耳撓腮地學了一晚上一年級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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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蛋：是什麽把戚淵一個壞孩子帶到了正途？？

桃山（認真溫）：是。

戚淵（麵無表）：是眼淚。

戚淵，一個被主哭怕了的男主。

題外話，我又想寫一本男主職業玩YOYO的【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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