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淵一時之間有點手足無措，下意識地把手從兜裏掏出來，張開手臂在半空懸著，低頭看的小發璿。

“呃，你這麽想我的嗎？”

“嗯！”桃山悶悶地說，“好，好多題，不會，做。”

這小家夥真的是——

“你不會問老師啊？”戚淵上嫌棄，“也可以問同學，也可以問你媽，你媽不是老師嗎？”

其實很多問題桃山也不是不懂，可就是喜歡哥哥認認真真給講題的樣子，低頭皺眉看題目的時候超級好看，聲音也和平常不太一樣，像個正兒八經的大哥哥。

“不要，”小桃山直白地說，“喜歡，哥哥，好看。”

戚淵不自在地鼻子，“哦。”

桃山下擱戚淵肚子上，臉朝戚淵看，眨眼睛，地說：“抱抱。”

其實桃山有點胖，個子不高，八歲的小姑娘小圓臉，胖乎乎地像個福娃。

“娃娃？你讀二年級了還要人抱？”

“那好叭，”被拒絕的桃山歪著頭想了想，又說，“那，那哥哥，你以後，要經、經常教我，做題。”

剛拒絕完桃山求抱抱的要求，戚淵不好意思再拒絕第二次，於是又了鼻子，勉為其難地“哦”了一聲。

“拉，拉鉤鉤。”桃山向他出一小拇指，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戚淵：“……”

拉完之後，桃山給他了朵小紅花，誇他真棒，誇得戚淵腦子暈暈乎乎。

自那之後，戚淵每天晚上都要對著二年級的奧賽題抓耳撓腮。有一次何明風路過，說了一句：“進步了，開始看三年級的奧賽題了。”

戚淵：？？？草！那娃娃才二年級就已經開始做三年級的奧賽題了？？？

他拿著題目去找桃山：“三年級的奧賽題目會不會太難了？”

桃山天真地回答：“不會呀！”

“……可是我覺得難。”

“哥哥是，初、初中的大，哥哥！”桃山繼續天真無邪地睜著大眼睛說，“不難的。”

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逃學、沒上過囫圇課的戚淵一愣：好像有點道理？？他一個讀初一的，現在連三年級奧賽題都搞不定了？

媽的奇恥大辱。

戚淵第一次認真地覺得自己怎麽能不讀書呢！不讀書連二年級的小娃娃都教不了！於是戚淵把自己上小學三年級那時候用的小書包又翻出來，往裏邊隨便塞了幾本書，破天荒地開始去教室上課。

一米七的高個背著一個黑的小帆布包，不匹配的大小比例顯得他有些稽，他不太在意，撂了書本在桌上，這課一聽就聽到了初二。虧得他腦子轉得快，除了英語和語文需要從小積累，其他學科他能考個班上前十，總分看起來一點也不差。

一年前要是有人和他說：戚淵你以後會熱學習，他肯定會覺得對方是在嘲諷他。但現在，他的績已經能被老師拿出來做標桿重點表揚——不要放棄自己，你看看人家戚淵，什麽時候學都不晚，隻要認真學習，績一定能上去，大家要向戚淵同學好好學習。

聽得戚淵牙酸。

要不是為了教那娃娃做題，他會去翻這些書？不，打死都不會。

但翻了之後……真香。

打什麽架，好好學習不好嗎？

一時之間，戚淵在學校裏名聲小振。但是在石塘中學，像戚淵這種小混混績變好，總有種突然背叛了所有校大佬小團的意味。戚淵在學校的日子越發地不好過，上不可避免地開始偶爾帶傷。

老師現在特別關注這個改邪歸正的好苗子，看見他帶傷便噓寒問暖。老師越是噓寒問暖，學校裏的人就越欺負，到後頭何明風小冰雕都有點看不下去，對戚淵難得和悅地說了句：學習好的人真是寂寞，高不勝寒啊。

戚淵正在轉筆，被何明風雷得手一掉了筆，“啪嗒”一聲，剛好筆尖朝下，在本子上劃了一道三四厘米的黑線。

媽的，這是桃山的本子，被看見肯定又要念叨他“卷麵整潔”四個字了。

真的，他被人欺負這種事，還沒被桃山念叨這種事來的讓他害怕。

日子就這樣不不慢地過去，越來越多人發現戚淵耳背，言語暴力對於戚淵這樣擁有強大心髒的人來說都不算什麽，基本上都是右耳朵進左耳朵出，更多的聲音連耳朵都進不去。老師倒是有在注意這件事，特別關注了戚淵的檢況，發現聽力確實很差，也提醒了戚淵要及時就醫。

他有在攢錢。其實自己也有去附近的小醫院看過，花銷不低。

再等等吧。戚淵總在想，再攢多一點，他上大醫院去看。

可命運沒等到他攢夠錢，事來得很突然也很意外。

那天戚淵如往常一般，午休結束後提拉著書包慢悠悠地晃到教室門口，還沒進門，聽見有人在高聲議論他。戚淵心還不錯，便在門口停了停，抱手靠在門邊的牆上頗有興趣地聽。

“媽的，剛剛去老師那裏看了績，戚淵這條狗這次考了班上第二，級裏第四。我草他媽，一個聾子學什麽？不去殘疾學校待著來這裏裝什麽。”

“別班都說我們班慫，打不贏一個白斬，學不過一個小聾子，□□你。”

“嘖，你們知道他以前多爛嗎？跟過歡哥的！”

“就他？還跟歡哥？給歡哥提鞋都不配！”

“嗤，提鞋？以前給歡哥鞋的。現在轉眼就背叛歡哥，之前聽歡哥那邊的人說準備教訓一下他，”那人譏諷地笑，然後用一種“我有大料”的語氣朝其他幾個說，“誒，我說，你們知道他怎麽突然認真學習嗎？”

“嘿！這個真不知道！還有由頭的啊？”

“那可不是？”那人賤兮兮地笑著說，“上周末我看見他跟一個小丫頭約會。嘖嘖嘖，你說他賤不賤，人家小姑娘看起來超他媽小，我後麵去打聽了一下，，才三年級。”

“媽媽呀！勁啊！真的啊！”

“難不我還騙你們？那丫頭絕對是他小姘頭！”那人講到第一手訊息，特別興，“人家學習績特別好，就是長得有點胖，土土的，還是個結哈哈哈哈！真是爛鍋配爛蓋，那麽小年紀就學會勾搭。你們說，是不是年紀小的用起來特別爽？”

一群人發出意味不明的哄笑。

“哇，要給我一個績好的小姘頭，學一分鍾親一下，學一個小時那個一下，我也學，嘿嘿嘿……你！你幹什麽！！”

“嘭”一聲巨響，戚淵把周圍的桌凳全部踹翻，然後把中間那個小平頭從凳子上提拉起來，二話不說就朝對方臉上錘了一拳。

“幹什麽？”戚淵咧開角，眉眼狠厲，聲音像冷鐵卷刃上的，“幹你啊。”

戚淵連打了五六拳，那人前麵掙紮喊著，後頭竟是沒聲了。周圍的同學一時被駭住，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把人拉開，那人已然昏過去。

救護車和警車一並來的。學校請了雙方家長，老師和警察向涉事同學一並做了筆錄。其他同學哪裏見過這樣鬧出人命的事，不敢瞞，說的什麽話也代得清清楚楚。

一時之間老師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小平頭的爸媽跟去了醫院，來學校的是他的爺爺，一個退伍的老軍人。他看了一眼端正筆直坐在凳子上的年，年麵容冷肅，一雙眼冷冷清清。

年邁的老者說：“我孫子要是死了，他該，但你也跑不了。”

戚淵微微抬眼，看著老人終於開口，嗓子很沙啞，“看著嚇人。”他下手知道輕重。

“這樣最好，”老人說，“我孫子長歪了，冒犯你，這是我們沒管教好，我替他道歉；但是你打人，是你不對。他要是沒事，算你運氣好，我們可以不追究責任，但經濟賠償不能。”

話音剛落，老人電話便響，所幸是個平安電話。傷青青紫紫的看著可怕，但沒傷到哪，人是嚇暈的，現在已經醒了。

老人知道這事是自己孫子汙言穢語挑釁在前，也清楚自己孫子格向來惡劣，心裏頭也存著故意敲打敲打自己孫子的意思，便沒太為難戚淵。但是醫藥費和各種賠償下來，小幾萬是跑不掉的。

“暴力解決問題是最愚蠢的方式，”老人臨走前竟然還去拍了拍戚淵的肩膀，“小年，你以後就知道了。”

學校給戚淵記了個大過和留校察看分。老師朝戚淵歎氣，沒說什麽，隻是對戚淵父親說：“所幸對方家人也好說話，孩子也沒多大事，但是賠償這一塊要和對方家長積極通配合，這件事就這麽過了。回去好好教育下戚淵。對方做的是不對，但也不能打人是不是？”

戚淵他爸沉著臉，皮笑不笑地朝老師笑道：“知道了，那戚淵我先帶回家，好好教育一頓。”

老師看戚淵家長臉不對，有心想再勸幾句，但對方走得快，也顧不上說話。

戚淵被父親提回家，遭了最嚴重的一次毒打。這次沒用皮帶，用了家裏的折疊板凳，就一下，他眼前昏花，恍惚間腦海一片雜響，連母親的尖聲都仿佛遠在了天邊。

整整一個小時，渾上下的皮下瘀很疼，頭上好幾個包，左側胳膊到大到腳全是傷。期間他有過反抗，但十四歲的年反抗力度比起年人來說實在不夠看。

“丟臉玩意兒。”

男人打累了，罵了一句，出門找酒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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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說兩件事！

一.關於戚淵打人，這個不對！這個灰常不對！解決問題有很多方式，但打人是最不好的一種！蛋蛋不提倡！大家要做文明人！但是這裏的戚淵的環境都是在影響他形“別人打你欺負你你就打回去欺負回去”的這種觀念，桃山已經改變他很多了，他會想著要去好好學習，在發現有人冒犯自己最喜歡的小妹妹的時候，他下手還知道輕重（要是沒遇到桃山，他估計是往死裏打的）。但無論怎樣，戚淵的做法不對，他會知道錯的，桃山會教他做人的（不是）。再者就是，說了什麽話，都要負責，做個溫的人，不要這樣言語傷害別人。

二.關於回憶殺有多長，我估計還有三章到五章左右，這個沒辦法跳過，戚淵這輩子比較苦，這是影響他後來格包括抑鬱很重要的方麵。

最後一句，桃山真實天使，我很希自己能像桃山一樣，永遠樂觀堅強，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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