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回憶結束。

其實那時還小,很多細節都在十年歲月中被時間抹去,但還是能夠記得當時跟在他屁後麵粘著他不放的場景,記得滿了一個筆記本的小紅花,還有那個醜醜的桃子娃娃；所以也能夠記得當時喜歡這個小哥哥的心。

桃山與他一門之隔，都將人生這段歲月又走了一個來回。

於桃山而言，那是年的一段混沌、帶著甜味的過往。

可對於戚淵而言,那段年時改變了他的一生。它是甜的，也是苦的，是帶著橘子冰味道的青夢境，也是將他拖深淵的無邊困厄。

——他很痛苦吧。回憶起這些，應該很難過吧。

桃山靠著門想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從二樓下去。

林瑞和羅麗有心想問問桃山和自己老大是個什麽關係,但還沒開口,桃山便朝他們溫地彎彎眉眼：“山神，好、好像有點不舒服。”

“怎麽了？”林瑞遞了一杯茶給桃山。

桃山接過來捧在手裏，茶微溫,輕輕應了一句謝謝,“他關了門，自己在、在裏麵。”

林瑞是知道戚淵狀況的，怕真的出了什麽事,立刻上了樓。所幸戚淵還有理智，聽見門外是林瑞，給他開了門。

戚淵開門後林瑞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自己在裏邊犯病了，知道給我開門那還好。”

他話音剛落,門外泄了進去，林瑞剛好看見戚淵藏著半暗半明的眼睛，是紅的。

——林瑞見戚淵犯病最嚴重的那次，他都沒哭過。

林瑞了一聲：“哥你別嚇我，你緒現在穩不穩定？你藥在哪？我給你拿藥？”

戚淵嗓音有點沙啞：“沒事。”

“……那你現在這是？”

戚淵沒回答，林瑞於是猜想了一下，換了種問法試探地問：“那，那小姑娘，之前你認識啊？”

戚淵反問他：“你有過白月嗎？”

林瑞被問得懵了一下，就聽見戚淵低低地接下去：“就是我這一生唯一的白月。”

林瑞晴天霹靂：！！我草這淵哥扛不住！肯定扛不住！

林瑞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準備給阮醫生打電話了。戚淵探手過來掛斷，他神有些疲憊，但言語之間很平靜：“現在在下麵嗎？”

林瑞膽戰心驚地回答：“呃，在的啊。”

“你讓先回去，就說我頭疼在休息，”戚淵頓了一下，又說，“算了，我自己下去說吧。”

林瑞立刻跟著戚淵一起下了樓，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忍不住念叨：“哥，要不你提前先吃個藥？”

戚淵停下：“你在麵前提‘藥’試試？”

林瑞立刻用手給自己上打了一個封條，示意自己絕對不會說話。

下到一樓，桃山坐在沙發上用著平板在看《梟歌》以往的上稿，向來都是這樣，做一件事的時候總是特別認真。戚淵站在樓梯口忍不住對著長久地失神。

一開始，其實真的沒有認出來。

當年他跟著叔叔回了京市，在讀四年級，年紀還小；後來初一的時候，他有回去看過一次，胖胖的，個子小，臉圓圓的很可。

抗抑鬱的藥會讓他的記憶變得有一些模糊，再加上的形變化很大，戚淵最初真的沒有認出來——那個妹妹長大了，翻天覆地的好看。

戚淵注視的目有點久，桃山便抬頭看了戚淵一眼，現在的心也有一點複雜，一時之間有點無措。但是戚淵已經朝看了，也隻能抬手向他揮了揮。

戚淵好呢？還是哥哥好呢？哥哥好像很奇怪，又不是小時候了……那戚淵嗎？可是大名好像又有點生疏。

“山神，”桃山選了個自己得順口的，然後乖乖巧巧地彎著眉眼朝他沒心沒肺地笑，“您，現、現在，好一點了嗎？”

戚淵臉微不可見地一僵：為什麽我山神？是記起我了還是沒記起？應該記起了啊？那為什麽還我山神？還有為什麽稱呼我您？我很老嗎？我對來說很老嗎？以前都我哥哥的不是嗎？

“沒事了。”戚淵簡短地回應著。

場麵一度陷尷尬。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冷得羅麗忍不住了自己手上的疙瘩，但又想接著看戲，於是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悠悠地吹了一口茶煙。

桃山倒沒覺得尷尬，就是覺得山神比年時話了很多。想了想，舉起手中的平板朝戚淵說：“我在看、看《梟歌》，畫得好棒。”

戚淵於是瞇眼。他的眼睛本來就漂亮，一瞇起來線半藏半掩，就有點風月聲、喧囂奪人的味道：“你不是我的嗎？”

“是呀，”桃山繼而崇拜地看著戚淵，“山神超、超級棒。”

戚淵滿足了，他給自己倒水，特意從沙發背後繞過，路過桃山的時候他按了按的小腦袋，正正經經地說一句：“乖孩子不要隨便爬牆。”

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到冰箱裏拿出一紮桃子，倒了兩杯，自己拿了一杯，遞了一杯給桃山，“孩子喝什麽綠茶。”

桃山呆呆地了自己被按過的腦袋，覺得這個相模式一下就很悉了。

“你爸媽還好嗎？”戚淵坐在對麵問。

羅麗和陸隆在一邊豎起耳朵——來了來了！八卦來了！

“很好，呀，”桃山也問他，“叔叔，還、還好嗎？”

“好的，”戚淵平靜地掃了一眼羅麗和陸隆，微微頷首，“畫完了嗎？在這湊什麽熱鬧？”

兩個人立刻就著頭灰溜溜地走了。

戚淵又問桃山：“桃子甜嗎？我記得你很喜歡。”

桃山喝了一口，砸吧砸吧滋味，特別歡喜地點頭：“甜，現在、現在也喜歡的。”

“哦，那就好，”戚淵沉默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嗓子又問，“怎麽會選專業？你不是文化課好的？”

因為喜歡呀，因為喜歡一個“山KING”的，所以就跑去追了。

桃山抱著桃子想了一會兒，回答：“喜歡畫，也、也喜歡畫，畫的人。”

“哦。”戚淵點了點頭，再次沉默。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一時無話。

林瑞在一邊看到窒息，默默打開了百度，搜了“多年未見後說什麽”，然後默不作聲地把手機遞給了戚淵。

戚淵瞄了一眼手機，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你有男朋友了嗎？”

桃山捧著桃子驚了：“啊？”

林瑞抬手按著太，為自己淵哥萬年不變的際障礙掩麵歎息。

“我的意思是，”戚淵喝了一口冰涼的桃子，解釋，“如果有的話帶過來給，給哥哥看看。就也能替你把把關的意思。”

頓了頓，戚淵又補充：“你一個人在A市，我總是要照顧一下你的，不用客氣。”

林瑞：道理我都懂，就是人家有沒有男朋友跟你照不照顧人家，這兩者有什麽關係？

“誒，桃山這名字，”林瑞看不下去了，給他們找了個話題，“還有我家山神的名字……”

戚淵立刻說：“不是用名字取的，跟沒關係。”

“……我就覺得你們的名字有緣的，沒說你們有關係。”

林瑞覺得他死了，這個聊天他真的可以死了。

“你們聊你們聊。”林瑞端了一杯茶，打了聲招呼之後溜去羅麗和陸隆那待著去了。

聊天便又陷了一片死寂。

完全在狀況外、毫不知道發生了啥、也不覺得尷尬的桃山認真地回答戚淵的問題：“沒有，好、好的呀，謝謝。”

“哦。”戚淵應了一聲，桃子喝空了，他於是起，“你還要不要？我是說桃子。”

桃山把杯子遞給他，用手指比了一個度，“一點點，謝謝。”

戚淵趁著倒桃子的功夫，努力地想了想，又功想到一個話題，轉的時候麵目表十分自信：“你喜歡魚嗎？”

桃山點頭：“喜歡的。”

“我家裏養了兩條魚，就眼睛大大的這種，”戚淵把桃子遞給桃山，“下次帶你去看看。”

“好啊。”

又沒話說了。

戚淵終於開始思考要不結束聊天罷，再默默安自己來日方長。

他起從容地從書架上了一本書，然後接著坐在桃山對麵，抬手朝小桃山矜貴地示意：“你看你的，我讀本書。”

桃山配合地點頭，低頭看畫了。

戚淵低頭看書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不應該啊，不是嗎？為什麽不激？為什麽不嘰嘰喳喳找話題和我聊天？而且小時候明明很喜歡粘著我，現在卻話都很。

戚淵百思不得其解。

桃山猶豫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了一聲低頭看書的男人：“山神。”

戚淵倏忽抬頭。

好像彎眼笑了，那雙眼清澈依舊，桃花瓣一樣的眼型得天獨厚，笑起來月牙彎彎，好看得不得了。戚淵覺得這一笑有舊時的味道，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臉上卻平靜地看，薄荷質的嗓音低低地應：“嗯？”

眼底藏著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

“就、就，”桃山糯糯地說，“書拿反了，哥哥。”

林瑞路過一個趔趄，差點沒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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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戚?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尬聊?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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