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而輕緩的語調，莫名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林晚捲翹的睫了幾下，意識到他提出的解決方案的確有可行。

想了想，抬起臉來：「有一個問題，等它們學會飛了，如果能在途中遇見其他雁群最好，如果沒有遇見……」

周衍川彷彿聽懂的潛臺詞，他放下鉛筆，薄而寬大的手掌自然疊：「行，我幫你送它們回家。」

我幫你送它們回家。

非常淡然的一句承諾，彷彿一顆石子落在林晚的心中，盪開一圈圈的漣漪。

定定地著周衍川的眼睛，片刻後錯開視線，小聲說：「你知道大雁遷徙要經過多遠的距離嗎？」

幾千公裏的旅途，從南往北，越整個中國。

林晚突然有點犯難：「至要飛一個多月，你們……唔，收費方麵的話，價格是怎麼算的？」

哪怕再不懂無人機，多也能估算到這趟飛行本必定很高，也不知道研究所今年的救助經費還剩多。

周衍川搖了搖頭，往後靠上椅背：「我的公司一般隻提供產品，不提供服務。」

「嗯？」林晚徹底茫然了。

周衍川繼續說：「所以我不清楚該怎麼收費。」

他垂眸向林晚，神坦然，「給你決定吧。」

作者有話要說：　　談什麼錢，給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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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西餐廳的燈調得稍暗，中間一架鋼琴演奏出曖昧又抒的曲調，琴聲流淌四散，周圍手持玫瑰的在甜的氛圍中膩膩乎乎地談說。

林晚手撐著下，到萬分為難。

最怕遇到沒有明碼實價的事，給了怕佔別人便宜，給多了怕研究所會把的頭打。

等服務生把餐品送上，林晚邊切牛排邊問：「你以前一次也沒做過這種服務？那你的同行呢，能不能問問他們怎麼收費的？」

周衍川平靜地說：「都是競爭關係，不方便打聽。何況你的要求比較特殊，其他人應該也沒遇到過。」

他吃東西的作很斯文，斯文到有點冷冷清清的地步。

很像家教很好的爺，養出了挑剔的口味，偶爾在街邊餐廳吃一頓，心裡對廚師的水平嫌棄得要死，但礙於教養不好直接表現出來，所以隻能慢條斯理地吃幾口，把食嚥下去時，清晰的結會上下滾幾次。

林晚也覺得這家店的西餐很一般，索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周衍川那張令人賞心悅目的臉上，看著他說：「說不定這次之後，有需要還會再找你，所以……」

話還沒說完，突然察覺到鄰桌兩位四五十歲的阿姨正盯著他們。

確切來說，是在盯著周衍川，目像X似的，上上下下把他從頭到腳掃視了好幾遍。

窺探中還夾雜著一點躍躍試的期待。

特別像以前和鐘佳寧出去逛街，看中的最後一條限量款子在其他顧客手裡，於是就虎視眈眈地守在一旁，等人家嫌貴放棄之後，立刻就衝上去買下來。

林晚從兩位阿姨後的窗戶裏，看見了周衍川的影。

乾淨的白T合著他的，膛那裡能看出勻稱結實的廓，往下到了腰的位置，又窄窄的收進去，是一看就知道材很好的型別。

「……」

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對話，頭皮發麻，趕結束話題，「那回頭再說吧。」

周衍川卻以為是研究所經費有限，而囊中不好意思講，便想說「第一次免費也行」。誰知他剛張開，林晚就馬上衝他使眼。

把手放在邊，擋住鄰桌如狼似虎的目，小聲說：「再聊下去，我怕那兩個阿姨過來約你。」

周衍川這才冷淡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兩個阿姨總算看清他的正臉，眼中驚喜更甚。

其中一位還很輕佻地朝他眉弄眼，明晃晃地表現出「我們富婆就喜歡你這種不想努力的小帥哥」的覺。

林晚要崩潰了，莫名產生了連累周衍川被人YY的罪惡，乾脆大大方方地轉過，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解釋：「阿姨別誤會，我們說的是正經服務。」

然後轉過來對他說，「對不住，早知道不來這家店了。」

周衍川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角：「沒事，無所謂。」

沒有半分計較的意思。

林晚一時啞然。

這人是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他。

約約的想法在林晚腦海中逐漸形，彷彿有無形的鉤子把心底深的疑問拉扯了出來。

忽然有點好奇，周衍川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

月明星稀的夜晚，一盞路燈時明時滅，很不盡職地照耀著家門外的小巷。

花園裡枝葉繁茂的木棉樹出幾許枝椏，往院墻上點綴滿艷的花朵。

林晚從包裏出鑰匙開門，回家洗了個澡，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魏主任彙報用無人機幫助灰雁遷徙的計劃。

嚴格說來，這不是宣傳科該負責的工作。

魏主任馬上答應由他出麵和所裏對應的部門通，以便儘快開始實施。

「對了，他們是哪家公司？」魏主任在電話裏問。

林晚回憶了一下：「星創科技。」

膝上型電腦就在邊，抱過來打開瀏覽，順手在搜索欄輸了「星創科技」四個字。

搜索結果很快出現。

魏主任在那邊問：「我不太瞭解現在的新興產業，這家公司靠譜嗎？」

林晚遲疑了幾秒，心裡不太確定。

這幾年無人機行業來勢洶洶，最出名的幾家無人機品牌多也略有耳聞，但仔細回想起來，其中似乎並沒有星創的名字。

點進公司介紹一欄，看到公司的發展歷程時愣了一下。

星創立僅僅隻有兩年多，去年十月第一次見到周衍川時，他們的第一架無人機才剛問世不久。

林晚頓時有點茫然了。

雖說周衍川能住在雲峰府那種地方，可一家立不到三年、默默無聞的公司，怎麼想也還於發展初期。

「魏主任，」想了想，語氣裡帶上幾分懇切，「服務費方麵，您看看能不能……多申請一點吧。」

·

週一上午，研究所就迅速做出了決定。

這事其實沒什麼好猶豫的，不管星創的實力究竟是否雄厚，目前是他們唯一能站出來幫忙的公司。

所裏為此專門召開了一個會議，把這次行命名為「灰雁回家計劃」，讓宣傳科配合記錄整個過程，到時候發到微博上去。

一來可以告訴大家，鳥類研究所不是遊手好閒的事業單位，他們的確有在辦實事。

二來也可以藉助這種宣傳方式，呼籲普羅大眾關野生。

魏主任當初承諾的搭檔連個影子都沒有，記錄的任務自然落到了林晚頭上。

星創那邊的配合也很果斷，公司專門派設計師去保基地學習大雁遷徙時的飛行要領。回去之後不到一週，就像周衍川事先說的那樣，利用現有的翔無人機型改造出一架專門為遷徙準備的無人機。

灰雁學習飛行的當天，林晚帶上相機去保基地。→思→兔→在→線→閱→讀→

飛手正在設定今天的訓練路線，見來了，麵上一喜：「林小姐，這麼巧。」

「……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飛手摘下頭頂的鴨舌帽，指著他那張毫無記憶點的大眾臉，「我們在寧州山見過的，我郝帥！」

林晚瞇起眼睛打量了幾秒，才終於想了起來。

這就是在回城的車上，模仿周衍川的語氣八卦的那個男生。

也不知道他父母怎麼想的，居然取了這麼一個跟他毫無關係的名字。

林晚笑了笑：「謝謝你能過來幫忙，接下來就辛苦你了。」

郝帥擺手客氣：「這不是上回惹你不開心了嘛，還把你的鳥給嚇跑了。爲了將功贖罪，我主跟老大申請，必須完這個榮而艱巨的任務。」

話還多的。

林晚點點頭，拿起相機給他拍了一張照，好奇地問：「你們公司的人都管周衍川老大？」

郝帥繼續低頭設定路線：「也不是全部。像其他部門的小姑娘，見了老大都會紅著臉喊周總，哎你是沒聽見們的聲音，滴滴的能掐出水來。」

「……」

「不過我要是個的，肯定也會喜歡老大。長得又帥腦子又聰明，試問哪個人能拒絕雙重的魅力呢？」

林晚挑了下眉：「你很崇拜他？」

郝帥抬起頭，直直地向，鄭重表示：「不是我，也不是我們公司的人。你出去問問，老大的名字在無人機研發圈子裡，提起來簡直就是如雷貫耳。」

「這麼厲害？」林晚不到一陣詫異，「但你們公司才立兩年吧，他就已經出名了嗎？」

郝帥頓了一下，指腹挲著手機，聲音變得有些鬱悶：「星創是剛立兩年沒錯，但老大行已經八年了。你別看有的大公司現在牛哄哄，當初可是求著我們老大去幫他們研發無人機。」

一席話裏，半是驕傲，半是不忿。

林晚直覺其中必定發生過不愉快的往事，便沒再繼續追問，隻是在心裡大致估算了一下時間。

八年前還在念高三。

如果周衍川是按正常年齡學的話，那麼當時他不過是個剛進大一的學生。

意識到這一點後，林晚有些愣怔。

這已不是區區學霸二字可以形容的範圍。

就在走神的時間裡，基地的同事把那幾隻灰雁帶到了空地上。

林晚退到一旁，架起相機開始捕捉訓練的畫麵。

灰雁是大雁的其中一種，在鳥類中不算聰明，但是又有點傻乎乎的乖巧。

當它們看見無人機在前方撲閃「翅膀」前行時，先呆頭呆腦地圍觀了一陣，很快就群結隊地跟在了它的後麵。

郝帥嘗試把無人機稍微升高，灰雁們也跟著撲騰了幾下，可等無人機再飛到一定高度後，它們就在地麵揚起腦袋，茸茸的翅膀拍打幾下，像是不理解這個作的意義，又像是想嘗試卻害怕會跌下來。

幾次失敗之後，林晚與同事商量一番，提醒郝帥：「你試試改變無人機的機翼方向形氣流呢？這樣它們飛起來會比較省力。」

郝帥恍然大悟，轉過頭來：「那我再試……老大！」

林晚一愣，順著他的目往後去。

周衍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