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瘋了，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周衍川一怔，浸在昏暗夜中的下頜線陡然繃，目也隨之黯淡下來。

線太暗，林晚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

釋然地笑了笑，舉起紙杯轉向他：「所以這點苦算什麼，來，乾杯！」

話音未落，頭頂原本漆黑的路燈閃爍幾下，竟又亮了起來。

明晃晃的燈照亮眉眼間的笑意，剎那間散發出奪目的明風。

空氣中依舊有難耐的暑氣，提醒他們此時正是南江漫長夏季的開端。

可在那一瞬間，周衍川彷彿看見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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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這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留給周衍川最後的印象，是一難以形容的中藥味。

但許多年後回首往事，才想起當林晚兼施他喝下整杯涼茶之後，他竟然不覺得那有多苦。

回到家裡，林晚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把禮服送去乾洗店，又開車回南江大學家屬區。

剛出電梯，就看見尊敬的母親大人就扶著腰站在門口：「聽說你昨天搶到新娘的捧花，還跟一個男人離開了？」

林晚簡直服氣。

媽前兩天不小心扭到了腰，醫生建議臥床靜養，沒想到這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竟也能長出千裏眼順風耳。

不知道的還以為往上安了監控呢。

林晚走過去扶媽進屋：「趙老師，我奉勸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多把時間花在學上，不要天像娛樂記者一樣天盯著花邊新聞。」

趙莉揚起單邊眉，腳步慢吞吞，語速卻很快：「我關心自己的兒哪裡能算花邊新聞。來，跟媽媽說說，那個男孩子怎麼樣？」

「就那樣吧，長得不錯。」

「有多不錯？」趙莉非常嚴謹，容不得半點敷衍了事。

林晚扶到沙發上坐好，誠實表揚：「一個帥字貫穿了一生。」

「有照片嗎？」趙莉一聽興趣了，「你從小眼就好，我倒要看看有多帥。」

「哎呀，媽媽——」

林晚眨了眨眼睛，拖長語調跟撒，「我難得假期回來一次，能不能聊點輕鬆的話題呢？」

趙莉：「那中午吃什麼？」

「……」

還不如聊周衍川呢。

林晚打開外賣APP，搜尋附近的商家：「醫生有囑咐你忌口嗎？」

趙莉拿靠枕墊著腰，揚起下，擺出挑剔的姿勢：「我不吃外賣。」

林晚愣了一下，心想既然不吃外賣，那你在家養傷的幾天吃的什麼。

不過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再三確定：「你吃飯那麼挑剔，我做的菜不會被嫌棄吧？」

趙莉勉為其難地搖搖頭：「一頓而已，毒不死人。」

林晚笑了笑，轉走進廚房翻冰箱，想看看需不需要下樓再買點食材。

結果冰箱打開的剎那，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四門冰箱滿滿當當裝滿了食材，蔬果蛋一應俱全。

林晚看了眼牛的生產日期，昨天才剛生產的。

著百寶庫一般的冰箱怔了怔，往客廳裏探出頭，問：「媽媽，誰給你買的菜？」

趙莉眼中掠過一抹般的：「數學係的鄭老師。」

「這幾天，都是他上門給你做飯？」

「是啊，鄭老師手藝特別好。」

「……你說是在舞蹈班扭傷了腰，該不會也是跟他跳舞吧？」

「那是我不小心踩到了襬，如果不是鄭老師眼疾手快，你恐怕隻能在醫院見到我了。」

短短幾句話裏，林晚慢慢理清了頭緒。

——媽媽了。

而且看這形勢，或許已經談了好長一段時間。

林晚從冰箱裡取出新鮮的食材放到水龍頭下沖洗，聽著嘩嘩的流水聲，漫無目的地想，難怪趙莉最近總催找男朋友，甚至連羅婷婷那種跟並不親近的人都張羅上了。

估計擔心自己和鄭叔叔結了婚，兒會到孤獨。

林晚牽起角笑了笑，笑容裏有幾分落寞與悵然。

趙莉是江南人，大學考到南江認識了林晚爸，一路從校園走進家庭。

林家在南江還算富有，父親畢業後便理所當然地繼承了家業，趙莉則留校任教做老師。

曾幾何時，同學裏不知有多人羨慕林晚。

老爸是有錢人，老媽是文化人，而且父母還特別恩。

就連趙莉本人都曾對說：「我懷孕的那段時間，每天中午要麼是家裡傭人送飯，要麼去南江大學對麵的五星酒店吃飯，院領導還為此找我談話，說我消費太過奢侈，容易引起其他教職員工不滿。」

當時林晚還小，尚未懂得「消費差距引人嫉妒」的道理，隻歪歪頭說：「爸爸願意對媽媽好，關他們什麼事。」

趙莉笑著的臉，眼睛彎月牙：「就是說嘛，爸爸願意寵媽媽，其他人才沒資格評價。」

父親去世之後，趙莉帶林晚搬到南大家屬區，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回東山路的老洋房。

「到都有他的影子，我不了。」

伉儷深，但那時候的林晚還不明白。

隻是約約地想，或許以後再也不能從媽媽臉上看見那樣幸福的笑容。

林晚嘆了聲氣，關掉水龍頭走出廚房。

趙莉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略帶不安地向：「晚晚，你會怪媽媽嗎？」

「我是電視劇裏拆散恩的惡毒反派嗎？」

林晚上前幾步，蹲下`，把頭靠在母親的膝蓋，「你不知道自己剛才笑得有多好看，大人。」

·

林晚在家陪母親過完假期，又回到東山路，按部就班地去研究所上班。

這幾天的緒有點分裂。

一會兒為趙莉到高興，一會兒想起父親還在的那幾年，一會兒又琢磨萬一今後鄭叔叔搬過來，那今後回家是不是都會不自在。

某天午休的時候，甚至恍恍惚惚打開一家婚紗設計店，想提前看看有沒有適合趙莉的婚紗。

趙莉從年輕時就是遠近聞名的人，如今臨近退休了，麵板和材也依然保持得很好，穿上婚紗的樣子應該會很。

魏主任從外麵回來，掃到的電腦螢幕：「你要結婚了？」

「幫我媽看的，了男朋友。」

林晚回了一句，突然轉過頭，「魏主任，去年年底說的野生鳥類圖鑑，最近有進展了嗎？」

魏主任捧著他的茶杯「啊」了一聲，才慢條斯理地說：「好像還在推進。」

「都快半年了，一點訊息都沒有呢。」

林晚沮喪地嘀咕了一句，實在有點不了事業單位的慢節奏。

魏主任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勸：「年輕人不要心急，做好手頭該做的事。至於所裏的安排嘛，慢慢來，你把圖鑑都畫好了，放在那裡又不會跑，總有一天會出的。」

「我不心急，慢慢等。」林晚彎起角笑了笑，「畢竟我的搭檔還在念小學呢。」

魏主任臉一僵，這才想起當初承諾的搭檔還沒招到。

他訕訕地了下鼻子，轉移話題：「咳，那群灰雁到北方沒有？」

林晚無奈地看他一眼：「前天就到了自然保護區，都還算適應，郝帥他們今天就要回南江了。」=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好，很好。」魏主任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你代表研究所請他們吃頓飯，回來找財務報銷。」

·

傍晚時分，天空氤氳出橙的晚霞。

郝帥飛機剛落地，就收到了林晚的訊息。他興高采烈地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同行的兩位飛手，一行三人打車回公司，打算把無人機放下就出發赴約。

進電梯時湊巧遇到周衍川，郝帥立刻直背：「老大好。」

「回來了？」周衍川按下總裁辦的樓層，淡聲問，「都還順利？」

「特別順利，研究所跟那邊的林業局打過招呼，我們直接把灰雁帶到當地的自然保護區，給它們找了塊靠近水邊的地盤，你不知道它們到那裡就開始……」

周衍川連續幾天加班，被狹窄空間裏的喋喋不休吵得頭疼。

他眉心，嗓音有些疲憊：「記得把飛行報告上來。」

「呃，明天上班再可以嗎？」

郝帥與同事換了一個眼神，猶豫道，「今晚林小姐請我們吃飯。」

周衍川作一頓：「請你們？」

郝帥莫名到電梯的氣溫下降了幾度。

他愣愣地點點頭，心想該不該把周衍川上，可是林晚沒有特意說明，他貿然多帶一個人，似乎又不太好。

在他遲疑不定的時間裡，電梯門打開了。

周衍川冷淡地看他一眼：「還不走？」

郝帥三人麻溜地滾出電梯，等到廂門關閉之後，才心有餘悸地各自拍著口。

「老大今天心不好？」

「嚶嚶嚶他剛才看起來好兇啊，我都不敢說話了，但是老大生氣的樣子也好帥。」

「……大男人不要嚶！」郝帥被噁心出一皮疙瘩，想了想說，「可能工作太忙力太大吧，不要的。」

嗯，不要。

絕對不是因為林小姐沒有邀請他吃飯而生氣。

半小時後，飛手三人組到達林晚預定的餐廳。

考慮到勉強算是商務宴請，林晚特意訂了一個包間，並且提前了十幾分鐘到店裡等星創的人。

包間門打開後，站起笑著朝大家打招呼，等到最後一個人關上了門，才問：「你們老大呢？」

郝帥心中當時就一個「臥槽」，他瞪大眼睛，有些委屈：「你沒說要上他啊。」

林晚：「我不是讓你……把所有人都上嗎？」

郝帥臉頓時變得萬分尷尬。

他左右看了看同樣愣住的兩位飛手，又扭過頭不好意思地傻笑一下。

林晚看明白了，這三個人可能最近和灰雁相太久，智商出現了坡。

恐怕以為他們三人就是所謂的「所有人」。

「算了沒關係，先坐吧。」拍拍手讓大家坐下，「今天主要是為你們接風，回頭我再買點禮，麻煩你們送給周總和其他幫過忙的同事。」

郝帥鄭重地點了點頭。

·

晚上十點多，周衍川回到雲峰府。

電子鎖打開的一剎那，智慧家居助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