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氣味是這麼一種東西；它們猶如之于太，音樂之于風

——華茲華斯

“蓄意謀殺？不不不，”福爾斯反倒搖了搖頭，“現在的證據還不足以做出這樣的推測，不過你的進步很大，最讓我吃驚的是，你居然能留意到矮桌上的酒杯，它離福斯特太太的尸距離可算不上遠。”

聽到福爾斯否定了播主“蓄意謀殺”的猜測，一直豎著耳朵的推理小說家嚴理總算放下心來，兇手激殺人的推理就是他說的，如果讓福爾斯推翻自己的理論，那該多沒有面子啊。

饒是如此，被播主這一驚，他背后冷汗都冒出來了，酒杯數目不對這個線索他怎麼沒看出來？果然他不太擅長觀測，而觀測又是如此重要，只要有一個線索不對，可能就會引向兩種結果。

［福爾斯不覺得兇手是蓄意謀殺，所以我還是偏向于激殺人，］嚴理斟酌著詞句，比平常寫小說更小心翼翼地敲出自己的彈幕，［所以問題來了，為什麼兇手不喝酒呢？首先，我想知道，這瓶酒是誰的。］

“那麼，為什麼兇手不喝酒呢？”莫羨瞥了一眼彈幕，直截了當地問道。

福爾斯微笑著說，“親的莫，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你可以先從排除開始。”

“又是一項考驗嗎？”莫羨彎起了角，纖細的手指在火車桌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大腦飛快地轉——很久都沒像今天這樣考驗自己的智商了，轉了一圈，不得不承認彈幕的問題是最為首要，“首先，我們得知道，這瓶酒是誰的。”

開始追溯昨天進餐廳所看到的景象，餐桌，桌布，蠟燭，酒柜呢？有沒有酒柜？

“福斯特太太喜潘趣酒，”福爾斯提示道，“如果你認真看一眼的床，就會發現床頭還剩半瓶喝剩的潘趣酒。”

［潘趣酒是一種酒飲料，］彈幕及時地送上了心的釋義，［百度到的，潘趣酒是果、香料、、茶、酒等攙和的香甜混合飲料。］

“桌下的酒瓶，”莫羨被這麼一提醒，立刻反應過來，“酒瓶上好像寫著，brandy。”謝放大鏡！謝“觀察”碎片！謝桌上的蠟燭照亮了酒瓶！謝的記憶力！

［白蘭地？］彈幕都被逗笑了，［給一個喝酒飲料的夫人喝高蒸餾酒，別有用心這四個字牢牢打在兇手臉上啊！］

［對了我就提一句，］歷史研究僧李時百忙之中扔了一句彈幕，［白蘭地在維多利亞時代是中下層階級的最，上層階級普遍喝紅酒。］

［所以對這一點，未婚夫和兒子的嫌疑仍然是一半一半。］

［這案子怎麼那麼難搞啊。］

［我搞不懂了，既然知道兇手別有用心，為什麼否定播主提出的蓄意殺人？］

［如果是蓄意殺人，］推理小說家嚴理冒泡了，［有一百種方法讓死，比如事先準備好麻繩勒死，揣著刀刺死，甚至在酒瓶里下藥都可以，每一種都比掐死的線索得多——我確信福爾斯是從掐痕上推測出兇手戴著訂婚戒指的，所以，既不是蓄意殺人，又帶著別有用心的酒，這兩者的反差只能讓我得出一個結論。］

莫羨殷切地等著這個結論等了好幾分鐘，然而后續遲遲未出，好像對方斷線了一般再沒有了聲息，與此同時，火車也鳴著汽笛嗚嗚嗚地到站了，只得在彈幕的唉聲嘆氣中下了火車。

［推理兄怎麼搞的？賣完關子就掉線，要不要辣麼坑！］

［結論到底是什麼！］

［我就不信了，推理兄都說得那麼詳細了，我們在場一千多人還推不出他的結論！］

而事實就是，盡管直播間有一千多人，但并沒有什麼用，他們的推測讓莫羨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破綻，什麼買錯酒了啊，被店家坑了啊，天黑看不清牌子啊，白蘭地促銷價虧本大甩賣啊，簡直讓莫羨無言以對，如果的表能化為文字，那一定是“問君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換句話就是，你們咋不上天呢。

下了火車，眼前是一副標準的山村圖景，火車站前，一片古老的紅磚房屋正佇立在深秋的曠野之中，眼下正是午后，天空飄著大朵大朵的云，襯得藍天清如最麗的藍寶石，一條清澈碧綠的溪流正從金黃稻谷中愉

快地穿行而過，田間曠野，約能見到幾個穿工作服的人影，莫羨突然能理解為什麼城市人都在往鄉村跑了，比起常年累月籠罩在黑霧中的倫敦，韋布里奇小鎮簡直是仙境般的存在。

“真，”莫羨的鼻子總算得到解放，的鼻尖嗅到的是隨風而來的青草味和麥谷曬在下的氣息，而不是總帶著秸稈和煤炭燃燒的焦煙味。這讓真心實意地嘆起來，“如果倫敦的風景能有這里的一半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福爾斯聽了卻微笑著嘲弄道，“可惜小福斯特先生不這麼認為。”

小福斯特先生的住址并不難找，韋布里奇小鎮本來就不大，住宿區和商業區都集中在主干道，而火車站就位于主干道的末端，順著大路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小福斯特先生的地址，跟在福爾斯后，莫羨注意到雖然路上行人并不多，但韋布里奇小鎮的居民很是有些好奇心，仿佛聽到了火車的靜，一個兩個窄立領褐服的人——因為常年暴在下，們老得格外快，白人又特別容易顯老，莫羨只看了一眼，便禮貌地不再向們投注更多的視線——們打起二樓的窗簾，對著行人們指指點點，時不時地說笑幾聲，引來更多的人掀開簾子圍觀，因為樓層夠矮，莫羨甚至能聽到們的只言片語，“麗，異國，服……”直到走過一半，莫羨才意識到們在說。

就在這麼一晃神的功夫，險些被突然從巷子里橫沖直撞的泥猴子撞到，還好福爾斯先生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才避免這旗袍慘遭不幸的待遇，饒是如此，莫羨也被這個見面禮嚇得不輕，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來到了真正的鄉下，而比起外面的景來，眼前所見似乎才更符合鄉下這個名詞。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好像第一次見到這種架勢——廢話，他們怎麼可能見過維多利亞時代的鄉村——從跑到天邊去的＃哪種酒更好喝＃話題轉回來，配合著直播畫面嘆［腐國的鄉村就是比我們華國啊，瞧這小房子小瓦。］

［其實華國現在的鄉村也的！］

［我正在抓時間截圖，你們注意點不要擋住屏幕。］

［右下角特麼不是有個屏蔽彈幕的選項嗎？瑪德制杖。］

［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播主，福爾斯停下來了。］其中一條彈幕提醒道，［咦，這房子，比剛才見到的那些小房子都大得多啊。］

不愧是從倫敦來的，當莫羨看到占據一條小巷的一整棟別墅時，心底的慨幾乎和直播間的觀眾們有得一拼，見過那些低低矮矮的小紅磚房，眼前這棟大紅磚房才有點城里人的味道。

福爾斯上前按下門鈴，沒過多久，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便出現在門前，疑而警惕地問，“有事嗎？”

被福爾斯訓練出來的莫羨一看到他出現，立刻用放大鏡般的觀察力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打量小福斯特先生，同時作的還有被控的直播鏡頭，遇此況，原本笑鬧的觀眾們都默無聲息，他們仿佛已經達默契，不再關鍵時刻發毫無幫助的彈幕。

［西裝很合，］不知是哪一位先拋磚引玉，［而且被熨過，如果他沒有一個仆人的話，那一定有一位合格的妻子。］

［他有未婚妻的，］立刻有人提出來，［不過看樣子他和未婚妻的關系很親，他的肩上有一金頭發。］

［但是頭發很，而且有點禿頂，眼睛渾濁，有紅，應該經常熬夜，皮發黃，肝功能有問題。］

“他的上有酒味和煙草味，”莫羨用意識對直播間的觀眾解釋，“還濃的。”

［那是酗酒引起的肝臟問題，］彈幕馬上補充道，［雖然材走形，不過板還在，年輕時應該有好好鍛煉，所以就算現在被酒掏空，底子也還是有的，我是臨床實習醫生，只能看出那麼多了。］

莫羨的視線絕稱不上蔽，小福斯特先生在的目中不自然地退后一步，右手依然搭在門上，“請問你們是誰？”

“我們是福斯特太太的鄰居，聽說的死訊，特地前來拜訪，希能夠參加福斯特太太的葬禮，”與莫羨不同，福爾斯先生只是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將他打量一番，掛上絕對能稱得上友善的笑容，“正是這位小姐發現福斯特太太的。”

“oh！”小福斯特先生放在門上的手一，抖地深吸口氣，“請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