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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到了早上天才漸漸放晴，一場秋雨一場寒，天兒越來越冷了。

紅牆白瓦的一排排平房在雨水的沖刷下看起來特別的清亮，屋檐下尤往下嘀嗒著水珠，濺在泥土地上砸起一個一個的小水窩。

溫以南從屋提著燒水的壺到院子中的水龍頭接滿了水，打算回屋。

他們租住這個房子的房東阿姨從另一間屋端著盆出來，「以南啊，你姐姐的病今天好點兒了嗎？」

溫以南搖搖頭，「燒是退下來了，但是嗓子還是啞的，昨天晚上咳了一晚上。」

楊阿姨皺眉，「這都病了半個多月了，怎麼就不見好呢？待會兒你曉峰哥回來，再給你姐姐掛個吊瓶，不能老由著不想打針就不打，再病下去得病糊塗了。」

溫以南點頭，「是，謝謝楊阿姨。」

楊阿姨擺擺手，「沒什麼，中午你也不用去買飯了，阿姨把你們的飯都做了，你姐姐得喝點兒稀的。」

「謝謝阿姨。」溫以南進了屋，沒多久出來，手裏拿了些錢遞給正在洗菜的楊阿姨，「阿姨，這錢您拿著，我和我姐這幾天麻煩您和曉峰哥了。」

楊阿姨看到他手中的錢，佯怒，「你這是做什麼呀，不就是添雙筷子的事兒嘛，你這孩子，拿回去，拿回去。」

「阿姨，您就收下吧，我們不能白吃白喝，這樣我們心裏過意不去。」那邊傳來溫汀嘶啞著的嗓子，說完話又咳了幾聲。

「你怎麼起來了？」楊阿姨著手走過來，「這外面還下著雨，你也不披件服。」

溫汀溫和的笑笑，「沒關係，下雨的空氣覺格外清新。」

溫汀從溫以南手中拿過錢塞到楊阿姨手裏，「這錢您收下，我們也安心。」

楊阿姨無可奈何，「好好，我收下，你快進屋裏去吧，我去幫你熬點粥。」

溫汀捂著咳了幾聲，臉看起來慘白慘白的。

溫以南扶著回屋，讓躺到床上，做開了水給沖了葯喂喝下，試了試的額頭，覺又有些燙，不由嘆了口氣。

他們那天離開A市之後，隨便上了一輛過路的客車，兩天，換了幾輛車，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坐最後一輛車時路過一個鎮子，車子拋了錨，沒辦法，兩人在鎮子上找了個不需要份證的小賓館住了下來，也許是太，加上溫汀了些驚嚇勞累，晚上沒睡好，住了一晚上后，溫汀便病了，發燒，反反覆復，溫以南沒辦法，便在鎮子上租了楊阿姨家閑置的空房住了下來，好在楊阿姨的兒子楊曉峰是鎮上的醫生，給溫汀開藥打針什麼的方便許多。

「姐，你睡一會兒好不好？」溫以南看著眼底下濃重的黑眼圈，心裏泛起陣陣的疼意，「我坐在你邊不走，你試著睡一覺，要不然我去找曉峰哥要一片安眠藥好不好？」溫以南知道溫汀這半個多月除了發燒時昏迷，其實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即便昏睡時也不踏實。

溫汀覺得自己的力已經折騰到極點了，虛弱的點點頭，「我不吃安眠藥，你坐在這裏別走。」

溫以南點點頭，給蓋上被子，開了電熱毯，「你睡吧，我在這一直等著你醒過來，不離開。」說著，溫以南握住了的手。

溫汀握著溫以南的手放到口，覺得心裏些許安心了些，看著他俊朗的的臉緩緩閉上了眼睛。

三個多小時，溫汀醒了無數次，幾乎每十分鐘，快要睡著時，就一個激靈醒過來，迷糊的看一眼溫以南，然後再閉上眼睛，好在中間有一個多小時的睡時間，這已經是這段時間睡得最好的時候了。

中途楊阿姨悄悄進來看了一眼，見在睡，便把粥放在桌上，悄悄的出了去。

溫汀醒來時是下午一點多，睜開眼睛時很清醒，溫以南看著輕輕問道，「睡著了嗎，姐？」

溫汀怔怔了一些時候，才緩緩看向溫以南，啞著嗓子道，「以南，你有沒有覺得我很自私？」

溫以南一愣，「你說什麼，姐？」

溫汀握著他的手了，「如果當年我沒帶你走，以南，你會是唐家最得寵的小爺，你會有大好的前途，你不會過著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你當時只是個九歲的孩子，是我太自私，把我的仇恨強加給了你。」

當年知道媽媽沒了，悲憤到了極點，不管不顧的將以南帶走了，當時的只想著絕不能讓自己的弟弟呆在那種地方，不能讓唐家好過，卻忽略了只有九歲的溫以南的想法，可以說，是，強行決定了溫以南的未來。

溫以南反握住的手，他雖然才15歲，高卻已經1米八，手也很大，可以很容易的將溫汀的手包裹住，語氣緩慢卻堅定，「姐，我雖然只有九歲，我卻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跟你走，你和媽媽才是我最親的人，沒有了媽媽，我就只有你了。」

溫汀閉著眼睛搖搖頭，「以南，我覺得我有可能後悔了，我累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累過，我不知道我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裏。」溫汀的眼淚順著眼角不住的落，那溫熱的順著臉頰到脖子裏，變的冰涼，不想溫以南再過這樣的日子，他的年已經被毀了，他的未來不能再被毀了。

溫以南看的心裏一陣難，抬手拭去的眼淚，努力抑著自己聲音里的哽咽，「姐，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保護你，我是不會回到唐家的，我不會讓你為第二個媽媽。」他們現在回到唐家，溫汀勢必會了唐家威脅他的法碼，就像當年的媽媽一樣，被關在那個冰冷的牢籠里，如果是這樣，他姐姐的這一輩子就完了。

溫汀苦笑一聲，睜開眼睛，「以南，我覺得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了。」

生病會放大人的懦弱，尤其是當一個人有了眷之後。

溫汀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的沮喪過，以前的想著走到哪兒都好，總歸和以南在一起，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可是現在呢，整晚上整晚上的思念著一個人，思念他的懷抱，思念他的氣息，思念他為數不多的笑容，思念著他總是冷著的一張臉。

這種覺太折磨人，折磨的心神瘁，想他，想到發狂，整個絢麗多彩的世界都不如他所在的那個城市，不如他邊的那半張床。

溫以南舉起他牽著的手，語氣堅定，「姐，你相信我，我可以保護你，從現在起，讓我帶著你走好不好？」

他的眼睛在這雨綿綿的天氣里看起來閃閃發，帶著讓人心安的芒，給灰暗的心帶來了一點兒明，的弟弟已經長大了。

溫以南學溫汀平日裏的樣子的頭髮，對笑，暗暗發誓，他會讓他的姐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會把送到沈哥邊，得到所以他們失去的東西。

溫汀收拾好心，抬手拍拍他的腦袋，笑笑，「我了。」

溫以南起去給溫汀熱了粥，溫汀喝了點粥，覺得舒服了許多，屋外的雨也停了，太出來了，溫汀下了床，覺得睡了這會兒功夫，上有了些力氣，出了房門。

楊阿姨看天氣好了起來，將上午收進去的服拿出來晾曬，楊阿姨家的院子是用巨大的玻璃扣起來的，被下午的一照，整個院子都覺暖暖的。

溫汀上前幫晾服，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對了，我給曉峰打了電話，他等會兒就回來，給你再打一瓶吊針，這你得自己惜，不能疏忽。」楊阿姨看還是有些發白的小臉，不由有些心疼。

想到打針，溫汀覺得自己渾一哆嗦，敷衍的笑了笑，沒接這個話茬。

「難得溫汀今天這麼沉默，竟然沒拒絕。」一個帶笑的男聲響起。

楊阿姨回頭笑了，「說曹曹到。」

溫汀也回頭，看到楊曉峰，尷尬的笑了，「楊大夫說笑了...」了手上已經被扎青的手，溫汀不自覺的疼，手上的管細，打針很難找的，每次都得扎個兩三針才能找對地方，能不打針，死也不想打針的。

楊曉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調侃，「看溫汀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我覺得我有點兒像是午時三刻砍人的劊子手。」

楊曉峰人長得白白凈凈的，帶著金邊的眼鏡，很清秀的一個人，就連開起玩笑來也有一儒雅的氣息。

楊阿姨和溫汀都笑了。

「回屋裏吧，打完針正好吃晚飯。」楊阿姨道。

溫汀看了看太，「算了，就在院子裏吧，總在屋裏悶著，我都要發霉了，院子裏也暖和的。」

溫以南從屋搬了張椅子出來，給墊了被子，鋪的舒舒服服的，楊曉峰配了葯，在對面坐下，執起白皙的手綁上橡皮筋，拍了拍，開始了每次打針的艱巨任務，找管。

溫以南站在旁邊盯著，看起來特別張，楊阿姨不由笑了，「你看以南那副樣子，像是打針的不是你姐姐，而是你一樣。」

溫汀笑看了一眼溫以南，溫以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臉有些發紅。

就在這時，大門外傳來『啪啪』的敲門聲，溫以南忙道，「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