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寧被他好漢一聲吼收了腳，笑侃問：“改變主意了”

迎璟撓撓耳朵尖：“跟昨天一點也不像。”

初寧沒明白：“嗯”

“你昨天很正經的。”迎璟小聲說。

初寧兩手搭在前，放松的時候，眉眼尤其順。“喂。”朝他勾勾手指，尾音拖得長，“你怕我啊”

“”迎璟跟抓包的小賊似的，一臉正氣：“我才不怕你。”

初寧雙眉微聳，手機震，是小六打來的。邊接邊轉走：“來了。”這地兒音響太猛，估計那端沒聽清，初寧提聲：“來了”

迎璟站在后面，這一回沒猶豫，化牛皮糖。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他跟上去。

“問。”初寧總嚇唬人：“我答題是要收費的。”

“你為什麼不選我”

“我為什麼要選你”

“我們的專業很棒，是國家的重點學科，每年還有特批的經費用以研究學習。而且我查過資料，我國的航空產品需求在逐年遞增，增幅特別理想。”迎璟故作老練，“你不想吃這塊嗎”

初寧看向他，微笑著說：“不想。”

迎璟：“都是能為公司企業掙錢的事，為什麼就不能青睞我們呢”

初寧并不想多言，徑直朝前。

“而且你那天說的等不起其實本就不是事兒。在整個核心組機研發的過程中，可以衍生出許多副產技，相對簡單通用，比如空中攝影、大地測繪、地質勘查，都是需要航空工業支持的。”

迎璟說得氣吁吁，緩了口氣，繼續嘎嘣嘎嘣：“邊搞大事兒，邊賺錢，到時名利雙收，你要發財了。你、你慢點兒，欸，我再做個自我介紹吧，你如果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

話沒說完，手臂又被拉住。初寧把人往邊上一拽，“看路。”

一個酒保端著酒與迎璟肩，晚半秒，兩人就會撞上表演“碎碎平安”。

迎璟愣了愣，初寧就要松開他的手，這會子反應過來，迎璟一把將反握住。初寧胳膊細，被他箍得疼。

兩人印合在一起。

與沖漸漸冷熄，迎璟可憐地說：“你考慮一下我啊。”

“”

初寧憫默片刻，今天是撞了什麼邪，上個這麼強力膠水。這種近乎無奈的緒一旦產生，就會讓原本堅定的想法介一個臨界點。

初寧心里一聲幽嘆，到底是了語氣，“你跟我來。”

初寧把迎璟帶出了酒吧。

旋轉門一，室外的風就呼呼往人臉上撲。有點兒冷，初寧攏了外套。

迎璟還穿著那件短袖，抱著胳膊瑟瑟發抖，“沒，沒事，不用管我，我從小就不怕冷。”

初寧淡淡收眼，這個男生的心戲，總是有點點自作多。

言歸正傳。

初寧問了一個在心里，稍微還有那麼點價值的問題：“你這麼想贏，圖什麼”

迎璟被這秋風吹得懷疑人生，牙齒打，但還是冷志堅：“這個項目是我教授推薦給我的，我不想讓人失，我要做，就做到最好。”

年心氣尚在，好聽熱的字詞順手拈來，熱，通常建立在以自我為立場的角度，它宏偉、遙遠、夢幻，仿佛手可，實則遠在天邊。

初寧靜靜著他，沒有打斷。

迎璟攏了攏自己的勇氣，繼續表態：“而且我很認真，我和我搭檔花了四天四夜，做模擬構建，哦，就是上次ppt上展示出的那個小模型，是我做的哦”

見初寧沒什麼表，迎璟小聲說：“你可能已經忘了吧。”

“我們學校還有一個項目組，它們被挑中了，然后我跟他打了一架，他可以對我冷嘲熱諷，但是不能鄙視我在做的這件事。至在我這里它是有意義的。”

迎璟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讓全世界看懂他的心路歷程。

聽了這麼久，初寧已然有了判斷，說了三個字：“不服氣。”

“啊”

“你只是不服氣。”

“”

恰好有電話進來，初寧揚手接聽：“我在外面氣，門口，嗯，行，出來吧。”

電話剛拿離耳畔，迎璟急著追問：“我哪有不服氣”

這些字眼仿佛是離經叛道的謬論，他想反駁，想以示清白。

有風吹起縷縷頭發遮住初寧的眉眼。

不知為何，迎璟突然就了，他猛地手，想撥開擋住的那些頭發。他想直視的眼睛，一燥熱與憤懣莫名其妙而來

你憑什麼說我只是不服氣

初寧很平靜的一句話：“就像現在。你跟我紅臉，不就是不服氣嗎”

迎璟怔然，心里的氣球“砰砰砰”地扎破，那燥熱，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他突然好喪，都懶得抱臂取暖，直接垂著頭裝死。

初寧不由自主地暫停打擊，遲疑片刻，“你哭了啊”

迎璟別過頭，不看

。

“真哭了啊”初寧向他走去。往前一步，迎璟就退后一步，直到后背撞上大石柱子。

初寧一手環腰，一手輕輕撐著下，挑眉他：“你再跑啊。”

迎璟倔強：“我是男人，我才不會哭呢。只有人才哭。”

初寧笑得淡，“我也從來都不哭。”

迎璟自控緒的能力倒是不錯，一掃霾，他也看得開，站直了說：“沒關系，你是生，你可以偶爾哭一下。”

氣氛到了分叉口，初寧方才的片刻容，如這夜風一樣，吹來得慢，消失得快。

“寧姐”門口稀里嘩啦一大堆人走了出來。小六聲音脆亮，十分有存在，他眼兒一亮，“哦喲喲。”

迎璟回這邊，十來雙眼睛都聚在他上。

初寧往前兩步，不聲地擋住了迎璟。走過去，融他們。一串串的笑聲偶爾飛起。

迎璟用鞋尖蹭了蹭地，目追著初寧的背影飄。

侍者把車依次開了過來，一撥人陸續上車。初寧坐的是一輛白奧迪。這車迎璟悉，姐姐迎晨開的也是這個。

初寧開過迎璟邊時，窗戶下一半，的臉在霓虹閃爍里浸潤，和白皙。

漂亮的。

迎璟心里默默地想，“就是再溫點就好了。”

人走后，他才回魂，抖抖地抱著胳膊，肚子疼似的弓著腰，牙齒哆哆嗦嗦打架：“扛不住了，我要回去穿秋了。”

零點前翻墻回學校，一進宿舍回了暖，他又把穿秋的事兒拋于腦后。

四人宿舍，另外兩個室友一個周末回家，一個去異地見朋友。迎璟一回來就開電腦，小板凳一搬，坐得筆筆直直。

“你干嘛”祈遇覺得他最近有點兒。

“我要改點東西。”迎璟從一堆書的最下面，翻出一本祈遇十分眼的封面。

祈遇一怔：“不都結束了嗎，你還看這項目書干什麼”

迎璟翻閱目錄，用鉛筆把重點部分打上標記，頭也不抬地說：“當時時間匆忙，我們沒能校正，其實渦片連接的那幾，可以更加圓潤一點。”

對，是事實，熬夜那幾日，他們有對流程做過大概的分解列式。只是這個時候祈遇懵懂：“學校又推薦我們去別了”

“做夢。”

“那你為什麼還”

“再試一次。”

迎璟擰頭，眼睛里像是剛點燃的煙花引線，滋滋滋地冒著火星。他擲地有聲，字字清晰：

“讓我再試一次。”

一周后，星期五的晚上。

關玉下午就給初寧打電話，“寧兒，咱們晚上去吃刺好不好”

初寧開了一下午會，腰酸背疼，邊頸椎邊說：“今天真不行，趙家姑姑生日，我得回去。”

關玉問：“哪個姑姑”

“西邊兒那個。”

“哦，”關玉記憶了一番，“和你大哥關系最好的那位吧”

初寧說是。

“那你得上點心，在趙家的地位高的，你禮選好了沒好像不太喜歡金，你可千萬別買。”

“你跟我媽一個德。”初寧打斷，“改天約。”

關玉一頭霧水沒整明白，“我什麼德啊”

事事周到，謹慎克制。

在對趙家的態度上，幾乎所有人都在這樣說教初寧。

四點從公司往回趕，就已接到母親陳月一個接一個的電話。無非是問，禮貴不貴一定要選貴的不能太寒磣。一會又囑咐，今天趙家人聚得齊，姐妹兄弟都會來，你到時候要熱點，別笑得太含蓄。

哦對了，還有，

“你大哥前陣子去法國出差，今兒下了飛機就直接往宴會廳趕，連時差都不倒。他這人的習慣你知道吧睡眠不好，起床脾氣特別大，剛回國，睡眠肯定不足。你可別去惹他，他要說你，你就隨他說，別去頂。”

頓了會，陳月莫名其妙：“沒信號了咦，沒掛啊，那怎麼不出聲喂，喂”

“聽見了。”初寧淡淡應答。

陳月還有話未完，初寧摁斷電話。

恰遇紅燈，沒留神，腦子空白半秒，就這麼一腳油門轟過了線。后知后覺，猛踩剎車，把車生生停在了人行道上。

初寧一背冷汗。

用力甩了甩腦袋，垂頭閉目，埋在方向盤上深呼吸。太一瞬間脹痛，疼得用指甲自個兒，掐出了道道紅印。

擱在副駕的手機“叮”聲一響，把初寧的三魂六魄拉回一半。

一個陌生號碼，簡短明了一條信息

“寧總你好，我是迎璟。”

似是怕不記得，那頭又補了一條：

“就是上回被你打擊到想死的人〔滴〕〔滴〕〔滴〕”

連著三個滴菜刀的表，一掃方才郁，讓緒神奇回甘，初寧向車背輕仰，角淡淡上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