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14.關機
迎璟等了二十秒,見沒對方沒有再回短信,索一通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初寧的手停在關機提示上,即將按下ok,他電話來得剛剛好,ok變了接聽。
迎璟驚喜且大聲:“我還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呢。你沒在忙嗎你去哪里出差啊是不是來杏城了,來杏城了一定要告訴我,這可是我的據地。”
初寧掐了掐眉心,說:“不去杏城,我飛馬來。”
“哦哦,對了,我沒啥事兒,就是想跟你道謝。”迎璟很興,嘰里呱啦開始詳述事始末:“我接到一個負責人的電話,他問我能不能幫忙參與一個項目的信息收集工作。”
初寧謹慎,確認問:“負責人姓什麼”
“姓單,一個男的。”
那就沒錯了,趙明川的書的確姓單。
“他的態度真好發給我的項目介紹書好完善,希我二十四小時給回復,還說他們隨時歡迎。”
趙氏歷經數十年沉浮,發展至今,自然規范、執行力出眾。這點初寧倒不意外,故意抓他,咬著字問:“態度真好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
“”迎璟當即辯解:“沒沒沒,我可沒說你兇。”
初寧面溫和起來,笑著說:“行了,不逗你了。不用謝我什麼,舉手之勞。”
“別掛電話。”迎璟住,頓了一下,問:“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怎麼”
“我想請你吃飯。”迎璟說:“你幫我忙了,這是我應該的。”
空乘人員已經走來提醒初寧關閉手機。
“我們再去吃上次的火鍋吧我會給你點兩份豬腦。”迎璟又說:“不吃火鍋也行,咱們吃飯,湘菜粵菜西餐隨你選。”
還西餐。初寧心不錯,但,“不用了。”然后匆匆掛斷電話,把手機關閉。
急促的短嘟音在迎璟耳發,他忽然有點失落,最后那三個字好像在預示著什麼。他這顆人世故經驗貧瘠的腦子稍稍聯想到,呃,該不會是不想和自己繼續聯系吧
這個想法一產生,迎璟的心莫名地降到了谷底。
好失落啊。
初寧這次去馬拉西亞的行程暫定三天。
設備工廠不遠,主要集中在吉隆坡四周的鄉鎮里。初寧只帶了書,馮子揚幫忙安排了當地子公司的接待。十一月的馬來,溫度與北京初夏差不多,這段時間恰逢雨季,氣候并不是很好。
初寧來的第二天,就有點冒。但強打神,還是按照工作計劃,把既定的四家工廠進行考察。隨行的書周沁,說起來也是和初寧同歲。但對這位年輕老板,是打心眼的佩服。
從計劃制定,到工廠篩選,再到最后的親赴考察,都是初寧親自過問審核。針對訂單標的的特異,分側重點選了這幾家不同的工廠。要麼人工材料本有優勢,要麼價格稍貴,但質量口碑業共知,每一家的優缺點、發貨時間、款項支付況,都做了詳細了解。
白天已經夠累,晚上回酒店,初寧的休息時間亦有限,將當天的信息獲取整理為報告,以便第一時間發給甲方。
周沁勸初寧多休息:“寧總,您還冒呢,這些咱們回國后再做也可以的。”
初寧鼻音很重,邊上紙巾已經了一大團,“我沒事兒,這是遠洋集團在我們公司的第一筆訂單,不能馬虎。”
周沁給空了的水杯加滿熱水,挨著榻榻米坐在一邊,“你一點也不馬虎啦,都這麼認真敬業了,頂多晚一兩天出考察報告而已,而且,這個也不是對方的要求。”
可做不可做。
初寧不置可否,態度堅決:“不做,是態度問題。而做,又分不同的效果。”
周沁聽不明白。
“這種大企業,十分注重效率與執行力。我給他一份報告,他會認為我們態度認真,有誠意。但,如果我以實時反饋的形式,在考察期,及時、定點地匯報”
初寧話到一半,稍稍停頓。周沁立刻明白,興地說:“就會覺得我們寧競投資不僅態度誠懇,而且懂通,有反饋,有執行力”
初寧笑了笑,“對,只干實事,不來虛的。”
周沁努努,“可是寧總,你也把自己太了。”
初寧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淡淡地說:“我沒有選擇。”
同是二十五六的年齡,初寧的長環境可以用嚴苛與復雜來定義。母親以幸福之名,二婚嫁豪門,給虛榮心織了一張致華麗的面罩,但母親的懦弱、卑微也是不爭的事實。可以記得趙家每一位親友的生日,然后教初寧把一長串的恭維之詞背下來,用來生日當天討趙家人的喜歡。
母親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許跟弟弟妹妹搶東西,他們要的,你不許看一眼。”
小初寧好委屈啊,眼淚叭叭的。
大概早的子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微妙扭轉,在該稚的年紀,初寧已經舍棄了芭比娃娃、公主、蝴蝶結。誰也不知道,孩兒的心思是多麼果敢
你不許我要。
那我就自己,不要去喜歡。
斷了念,也就什麼都不怕了。
周沁本科畢業之后,就在寧競投資工作至今,看到了這家年輕公司從浮沉搖擺,到如今的穩健發展。對初寧的私人生活也有些微了解。
“我沒有選擇”,現在想來,這句話真是后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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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馬來西亞之行十分順利。三天行程滿滿當當,他們還是按時完,并定了第二天返程的機票。
不過初寧的冒卻是日益嚴重,往工廠跑的這幾天,燒腦又費力,早上起床的時候,甚至一陣眩暈直接倒了下去,心臟狂蹦,眼睛發黑,呼吸順不過氣,整個過程維持了十來秒,初寧一度以為自己要嗝屁。
周沁嚇得半死,“要不然我們改航班吧你這樣怎麼走得了”
初寧說不用,“我明天下午約了金木北城的徐總談事,再完善一下細節,vr眼鏡的資金就要立刻分節點支出。耽誤不得。”
周沁愁眉苦臉:“推一天算了吧,你都病這樣了。”
初寧搖了下頭,虛弱地指了指水杯:“給我弄點水。”
周沁聽話,等喝完后,又勸:“寧姐,咱們遲一天走吧”
初寧掙扎著去洗漱,“今晚就走。”
杏城。
迎璟上周五下午沒課,正好姐姐在北京也結束出差,就搭了順風車,姐弟倆一塊回了趟家過周末。迎義章這兩日北上,去了沈軍區做工作視察,家里只有媽媽崔靜淑在。
只是這媽也不清凈,天天逮著迎璟念叨:“這都立冬了你還不穿秋出兩小腳踝是幾個意思”
迎璟滋滋地兒,“我腳踝這麼好看,我想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媽把我生得可了。”
崔靜淑氣笑,手往腰上一隔,“臭小子,寒從腳,現在不注意,以后你就知道苦頭了。”
迎璟才不在意,拿著籃球出門,“我去打nba了。”
他的背影隨著“咚咚咚”的拍球聲出了門,剛走出樓道,媽媽就在二樓咆哮:“你怎麼連秋也沒穿啊”
迎璟抱著球狂奔籃球場,切,秋顯胖,男子可是很講究的
五點景,正是崗哨換崗的時間。一撥撥軍裝筆的戰士列隊接,這是大院兒一天之中,最有儀式的時刻。迎璟抱著球站在籃球架下,也沒急著玩。他站得筆筆直直,似是對他們的一種尊重。
待接流程完畢,崗哨上重新站上了荷槍實彈的小戰士,迎璟這才悠悠哉哉地投籃。
“哐”第一個三分球沒進。
到了下班的點,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喲,小璟回來啦”一長輩的聲音。
迎璟扭頭一看,頓時笑臉:“齊好我回來過周末呢。”
不多久,又有人招呼他:“小璟,球技漸長啊”
“李叔叔好,沒長進呢,還想跟您學習學習。”
迎璟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彎月。球場邊的男人沖他豎起大拇指,樂呵著走了。
這樣明亮耀眼的男孩子,實在是招人喜歡。
來球場打球的警衛兵也多了起來,迎璟一聲吆喝:“我來一個”
“小璟兒接住嘍”傳球如閃電,飛奔他懷里。
冬日的寒冷化作一灘春水,青春恣意。
玩了一汗回來,迎璟端著水杯咕嚕嚕地灌。迎晨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一個頻道地調。
“我說你能不能活得致一點,”嫌棄弟弟道:“好歹也喝點溫水,怎麼跟個糙漢子一樣。”
迎璟大口大口氣,間的冰涼攢胃里,莫名的爽。他嬉皮笑臉地回:“我能糙得過厲哥”
乍一聽這名字,迎晨擰過頭來,杏目圓瞪,“提他干嗎”
迎璟雙眉一挑,“姐,你臉怎麼紅了啊”
“哪有”迎晨用手背蹭了蹭,這下好了,本來不紅的,現在像染上了一層胭脂。
迎璟又喝了杯涼水,一會兒過后,欠揍的聲音又幽幽響起:“我提我姐夫還有錯了”
“”迎晨兩頰輕俏,是再也掩飾不住的怦然心緒了。
沒注意,電視停在了新聞頻道
“下面播報急新聞,據馬來西亞報道,北京時間十八日23:58分,一架從馬來西亞吉隆坡國際機場起飛的365次航班,在起飛后三小時,在印度洋海域與管控臺失去聯系,同時失去雷達信號。
“登記顯示,該航班載有二百余名乘客,其中十五名機組人員。”
主播聲音鏗鏘、清晰,新聞畫面不斷在吉隆坡機場切換。
機場滯留大批旅客,有關發言人急召開新聞發布會,公開事始末及進展。
剎那間,屋里落針可聞。
迎璟著水杯,一聲不吭,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
“飛機失事了。”迎晨眉頭微蹙,“又一起飛行事故,兇多吉了啊。”
新聞繼續:
“中國外部、駐馬來西亞使館和駐越南使館已啟應急機制,全力做好相關工作,安家屬緒。”
迎璟忽然手腳冰涼。他一下子想到三天前的那通電話,他向初寧道謝,說等回來,要請吃火鍋,還問去哪里出差。
那時,初寧極簡短地告訴他:“我飛馬來。”
迎璟突然發虛,像是突然的冷鋒過境,他整個人都在不好的預中。
出于本能的,他拿起手機,撥出了那個號碼。
但,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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