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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璟沒有被記過, 甚至連個檢討都沒寫。

迎晨在一天后給他打了通電話，主旨簡明扼要, “下次, 沒打贏, 就別回來。”

迎璟：“”

“還有生活費沒”

“沒了。”迎璟特別誠實：“我不是去參加那個項目會嘛, 就買了套西裝，花了一千五。”

“浪費。”迎晨實在：“你一年也穿不了兩次，去婚紗館租一套不就得了。”

迎璟才不愿意, 小聲說：“不去婚紗館租服，那是拍婚紗照才能去的地方。”

電話那頭染了笑，“你不好好上學, 天想些什麼”

迎璟沒吭聲，在電話這頭對著空氣做了個鬼臉以示抗議。

又聊了兩句，迎晨要去開會。

通話結束沒兩秒, 短信進來。迎璟點開一看，是建行的余額變提醒, 迎晨給他轉了三千塊，備注：吃點兒好的，記得每晚喝牛。

迎璟臉, 有姐姐真好啊

緒霾被風吹散一半, 好像也沒那麼難過了。

只是栗舟山也不太理他, 自那次以后, 這小老頭的課上，迎璟就了他眼中的空氣。再無平日的橫眉怒對，平淡生疏，空缺了存在。

呸呸呸

迎璟甩甩頭，心說：“我干嘛要在乎他的，不掛科就行了。”

人的，只要某一弦松解，就會連鎖反應，自此消沉。

迎璟那段時間的熱與熱，被多方涼水潑滅，又回歸原點，甚至是更加無所謂的狀態。那份天賦與靈氣乍現的項目書，被他徹底丟到一邊，再未翻過。

能翹的課，他肯定不去上。

難度稍微大一點的課，要是上課時間正好和nba直播沖突，迎璟也是讓祈遇在老師點名時，代他蒙混過關。

課后就更不用說了，迎大王的影出現在每一天的籃球場。

祈遇忍不住問：“你是要去打nba嗎”

剛打完全場，已是濃秋天涼，迎璟穿著橘的球服，叼著可多，角一圈兒油：“明天起，我要每頓吃四碗飯。”

“干嘛”

“長點個兒，長，穿子好看。”

“”

迎璟一看時間還早，突然起意：“咱們出去玩兒吧，反正明天周六。”

祈遇為難：“都這麼晚了，你還想去哪兒”

“酒吧。”迎璟興致高：“我好久都沒去過了對了，你問問你朋友，看在哪里，我們就去那兒唄。”

祈遇的友顧矜矜就是做酒品銷售，沒個固定地點，到跑場子。

這個理由讓祈遇無法反駁。

走時，他對著迎璟的背影搖了搖頭：“玩喪志。”

國貿那邊夜晚的繁華白天不相上下。

c.v酒吧開業，能把這地兒盤下來也是做大事的人，來捧場的自然也多。初寧下午談完事，和啟名實業的魏啟霖吃完應酬飯，巧的是，這酒吧的老板是他倆共同的朋友。有個十分中二的外號，人稱小六爺。

雖稱爺，但一點也不老，比初寧還小幾歲，際圈魚龍混雜。

初寧又來了關玉，小六辦事仔細，把最好的兩間包廂留給他們，男的一撥打牌，賓在這邊，喝喝酒，唱唱歌，關玉拉著初寧去場子里蹦了一圈，音樂跳躍，攢的人頭像是春日里一顆顆往上冒芽的花骨朵，放縱又肆意。

關玉嗨得不行：“還是國好帥哥真多”

影明暗，初寧手一推，就把推退了幾步，正好撞在一個紋著麒麟臂的朋克小哥上。

關玉一聲怨，擰頭沖人笑著說：“對不起哦。”

與小哥視線相對，確認眼神后，兩人就自然而然地摟在了一起。

關玉掛著他的脖，小帥哥圈住的腰，音樂變化另一首節奏更激烈的。兩人，肢扭得活生香。

中途也有幾位男士想和初寧一塊搭伙。手剛過來，初寧巧步一挪，不聲地避開。蹦了幾分鐘，覺得沒勁，只回去包廂。

里頭還有別的伙伴，小六見初寧進來：“寧姐，盡興了沒”

初寧沖他豎起拇指。

小六開心壞了，神兮兮地說，“還有好東西在后頭。”

他打了通電話：“進來吧。”

門開，一串人影貫。

“哇哦”同胞們的驚呼帶著一。

十來個年輕男人站一排，雙手統一背在后，個個一八五的完高，有清雋秀氣的鄰家弟弟型，有荷爾蒙傍的猛男型，還有戴著無框眼鏡，穿著西裝的型。

小六手一指：“用點心，把們都給哄高興。”

都是玩得開的小年輕，生們張揚又膽烈，咬文嚼字故意問：“怎麼高興都可以嗎”

頓時，起哄聲，拍桌聲掀天。

初寧坐在沙發一角，是離熱鬧之外的人。

“寧姐，”小六湊過去一臉笑。

初寧嗤聲：“稚鬼。”

小六被刺慣了，毫不在意。下往其中一位男士的方向壞壞一抬：“我給你量定找的。”

是那個戴無框眼鏡的型。

“像不像”小六意有所指。

“什麼像不像”初寧子前傾，叉起果盤里的獼猴桃。

“你初。”

初寧被這仨字給激著了，一口咬到了舌尖，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六濃眉飛揚，“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這款，怎麼樣怎麼樣”

忍過那波痛，初寧平淡道：“不怎麼樣。”

小六沖那邊手一掄。哥哥端著酒杯就走了過來。

“寧姐，開心點嘛。”小六拍拍的手背：“這兩年我就沒見過你什麼男朋友。”

小六走。哥哥靠著初寧坐下，他上有清清的香水味。

“喝酒麼”他的聲音像午夜電臺的男低音。

初寧斂眉，接過。

杯壁相，仰頭一口喝盡。

哥哥是個的，遞過去一張面紙，初寧沒接，而是懶懶地往沙發上一靠。前的弧曼妙，這個作，更讓人遐想。

初寧看著他，頂上炫彩燈的影映在眼眸，角噙著笑。

男人收攏紙巾，然后傾靠近，要去幫邊的酒。蹭上的前一秒，初寧側頭躲開。

“嗯”他出一個微妙的字。

初寧拂開子，站起要走，“我今晚沒需求，你可以下班了。”

走出包廂，熱浪音撲浪而來。

初寧深深嘆氣，小六這屁娃子才二十一歲，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會玩了嗎。

坐去吧臺，了一杯啤酒，腳尖輕輕一踮，子就跟著轉椅劃了個圈。一眼，初寧就看到了右邊卡座上的悉人影。

握酒杯的手指頓了下，嘖，又是他啊。

小圓桌上放著一打啤酒。顧矜矜穿著制服，頭上頂著對兔耳朵，笑了一朵花兒：“這個酒很好的，新品，口超級棒。”然后環顧四周，小聲說：“我給你打折哦。”

迎璟點頭，“行。”

祈遇不太放心：“打完折貴不貴啊。”

顧矜矜一眼警告暗示，又對迎璟笑著說：“不貴啊，這一箱打完折也就三百五十塊。”

祈遇倒吸氣：“這還不貴”

顧矜矜看男朋友的眼神，要吃人。

迎璟覺得沒什麼，“沒事兒沒事兒，照顧生意吧，也沒幾瓶，我們喝的完。”

顧矜矜以還要去推銷為由，走了。

祈遇拿出手機：“我掃一掃二維碼，看淘寶上什麼價。”

“叮”短信提前進來。

來自顧矜矜：“有錢不賺，你笨吶。”

祈遇糾結萬分，迎璟已經把他架起來：“你怎麼婆婆媽媽的，今晚是我請客，好好玩。”

他把祈遇帶到舞池，跟著一頓群魔舞。

初寧的目一直跟著他，看了一會兒得出結論，這小子本不會跳

，手腳僵跟澡似的。

踩著迷離鎂燈，容易分岔。

初寧雙手往后，手肘撐在吧臺上，翹著，高跟鞋跟著節奏一塊上下輕點。這小孩兒材還真不錯，了外套，就披了件純白短袖。

他跳得出了汗，布料，穿的是ck的牛仔，這是經典款，把人襯得長翹。

初寧目淡淡移開，低頭抿了口酒，角微彎。

再抬頭時，迎璟邊多了兩個穿背心，染黃發的小年輕。喲，就這舞技還敢跟人尬舞蹦著蹦著，那倆青年似是在迎璟耳朵邊說著什麼，迎璟點了點頭，是要跟他們走的架勢。

這地方不說，但要干壞事也不是干不。

那邊，人已經轉過，邁開步。

初寧遲疑片刻，放下酒杯，也站了起來。

音樂在耳朵邊炸，燈效果迅速變換，刺得人眼睛要瞎。迎璟覺得眩暈，一瞬間連路都看不太清，然后手臂一

被人牢牢拽住。

他回過頭，初寧姣好的面容近在眼前。

“是你”迎璟的吃驚毫不掩藏。

初寧把他帶出舞池，帶去卡座。

桌上一打啤酒還沒開蓋。初寧往沙發一坐，也不開口說話。

迎璟沒這份定力，先開腔：“你有事找我嗎”

初寧掃他一眼，答也不是，否認也不是。

難道告訴他，是怕他被人帶歧途，嗑藥搶劫什麼的。

謹慎細心的職業病，不分場合之下，也是讓人頭疼。初寧有點小后悔，管了一件本可以省去的閑事。

當然，迎璟也沒想領的。

上回，初寧那番不留面的講話，實在是沒給留下好印象。他態度也不好，故意問：“你是改變主意了，要跟我談合作嗎”

這老氣橫秋，著實刻意得毫無技含量的問話，聽得初寧莞爾一笑。迎璟的目從皓白如貝的牙齒上挪開，氣賭完了，興致不高。

音樂漸變，dj換上了一首經典英文老歌。

迎璟忽然問了一句話，初寧沒聽清，“嗯什麼”

他起，貓著腰飛快坐近，湊到耳朵邊大聲：“我這個項目很吊的，一定也能給你賺錢。”

年熱氣攀上脖頸，撓得初寧有點兒。雙眉揚起，哦了聲：“這麼酷啊。”

迎璟陡然泄氣，撈起一瓶啤酒，放在邊用牙技巧地一磕，再用拇指一頂，瓶蓋就起開了。他仰頭灌下一大口，結咕嚕咕嚕地滾。

初寧亦放松，瀏覽著舞池，就看見關玉倚在朋克帥哥的懷里，兩人走到另一個卡座繼續年男游戲。

初寧突然起了壞心，用手肘蹭了蹭迎璟。

“干嘛”迎璟放下酒瓶。

燈眩暈，聲迷離。

初寧：“這麼年輕，賺錢意識強啊。”

“”這話聽著不像好話。

“喏，那個，”初寧食指一揚，對著關玉所在的方向，“我今天是來談客戶的，就是那個穿紅子的人。”

迎璟懵懂，一臉關我何事的疑問。

初寧勾勾手指，示意他再靠近點：“給你個賺錢的機會好不好”

迎璟只聞到上好香啊。

“你跟初長得還像，你去陪聊聊天，喝喝酒，喝累了，就去樓上開個房間一塊休息休息，睡睡覺什麼的。”初寧說得槍走火，點燃了迎璟心里驚恐的火焰。

他心里一陣火燒火燎，直竄天靈蓋，剛才喪氣無的緒被一舉殲滅，沸點表，漲紅了他的臉。

迎璟看著初寧，然后出于本能的，攏了自己的口，同時屁往右邊挪，躲開這個臭臭的人。

初寧沒忍住，輕聲笑了出來。

叩了叩桌面，起不再逗他，說：“這酒我請了，放心，不要你賣。”

迎璟看著背影漸遠，心頭一，飛快跟了上去

“那個，等一下。”

十月的北京秋漸濃，秋分之后涼意更甚，但初寧此刻只覺得熱。

已了外套，只著一件薄衫，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旁邊挨著的是一下飛機就趕過來的馮子揚。一正裝還來不及松扣，初寧瞥了眼，他鬢角發間，也是冒了一層薄汗。

“賓客名單都已經造齊全了，周辦事仔細，就連川北的那幾位老輩，也是列在里頭的。”

馮母說起這個，便是一聲短嘆，“你姑父通了酒店那邊，把西苑的主場地留給你們辦事。”馮母瞧了一眼初寧的右，眼神更是難掩失落，“可惜了，可惜了。”

聽到這，陳月順著這茬話應聲：“煩您費心，平日初寧沒得您照顧，經常跟我念叨您對的好。”

有些詞窮，陳月覺得這事兒到底是自己兒大意，解釋再多也理虧。于是話鋒一轉，索逮著初寧一番念叨，“你這孩子，好好走個路也能摔著。”

“這事兒也不想，行了，別斥怪。”馮母溫聲勸止，又問：“傷筋骨最難康復，可得好好養著，瞧過醫生了麼”

初寧垂眉順眼，點頭說：“看過了。”

“哪個醫院”

“市一。”

馮母不放心，拿出手機，“我來聯系傅老，讓他再給你看一看。”

“媽，媽媽媽，您別折騰，沒大礙，石膏綁兩周就行。”馮子揚邊說邊走過去，按住其母的肩膀忙不迭地表態：“有我呢，放心。”

聽到這話，馮母更不放心了，但也不好過多干涉，于是換了一茬抱怨：“事業固然重要，但生活也要兼顧，一個個忙得天不見人影兒，像話麼你們年輕，但也不要顧此失彼，錢是賺不完的，別把積極都花在這上邊兒。”

最怕聽長輩說道理，先來段八千字的憶苦思甜想當年，再來篇八萬字的慈母說教。馮母前年才從北外退下來，文風做派極其正統，這對初寧來說，更是一種酷刑折磨。

把手機蓋在雙之間的手包下，閱來自書的未讀短信。

半小時后，馮母終于以一聲哀嘆結尾，“老人說話你們也不聽，心里有數就行。訂婚就先緩緩，等初寧的好全了，咱們兩家再商量。”

陳月起，親熱地挽著馮母的手，邊往外走邊點頭：“行的，勞您費心了。”

馮子揚起送兩位出門，幾分鐘后回來，走到門口就聽見初寧在打電話。

“白紙黑字的合同，乙方是他姓程的吧字兒也簽了，公章也拓了告我行啊，讓他告，法務部對接，在這之前，他要敢我半斤貨試試，一錢尾款也別想撈著。”

初寧的聲線尚算和，但揚聲時字正腔圓，干脆利落難尋祥和。

“好，我知道了，對外說我去四川出差，回程日期沒訂，跟他耗著吧，也別趕人，好茶招呼著。”初寧想了想，說：“把啟明實業的電話給我，老板姓魏是吧，我跟他通個氣。”

初寧一時找不到紙，索把“傷”的右盤起來，擰開筆帽就往石膏上記號，手速快，字也寫得飄逸爽利。馮子揚走過去，往石膏上敲了敲，樂壞了：“喲，真石膏。哎能麼”

初寧一腳飛蹬，把馮子揚差點踢翻，“去去去。”

馮子揚豎起拇指：“虧你想得出來。”

初寧白眼都懶得翻，主要是這事說來話長，用這損招來躲避兩家的訂婚，也著實不太彩。初寧著這條笨重的右，和還穿著高跟鞋的左形懸殊比對。

越看越煩。

扶著椅子踉蹌起，費勁，真夠費勁的

“你在這說風涼話，要不是你躲去國外，瘸的就是你。”初寧拿起手包，先挪左腳，再去掰打著石膏的右，這笨拙稽的模樣，馮子揚思索片刻，認真說：“像擎天柱。”

初寧背影匆匆，懶搭理。

馮子揚在后嚷：“拐，你的拐”他拿起斜在墻邊的拐杖看了又看，不得不佩服，“太真了，太敬業了。”

初寧折拿過拐杖，雙眉微擰，已是不耐煩之，“我不訂婚，你去搞定你家。”

這點倒是觀點一致，馮子揚心里裝了一姑娘，奈何馮家不同意，七大姨三大姑都不是省油的燈，講究一個門當戶對，初寧背倚城東趙家，加之自己也有個規模尚算不錯的公司，瓊樓高地，甚合馮家之意。

說白了，馮子揚要個完幌子，而初寧搭著他這線，圈里圈外也圈了不資源。兩人各取所需，合作愉悅。

初寧已經上車，馮子揚著車門，彎腰囑咐：“別忘了，下周陪我去”

初寧打斷，“知道了。”車窗升關之際，冷臉冷言，“一個不氣候的野路子比賽，有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