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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作為寧競投資的負責人，宴請金木北城的徐總吃飯。徐有山早年是蘇商系派，后來跟人進藏區收藥材，干倒賣，漸漸融會貫通，了個四通八達的經典款商人有一定的資源，但是中規中矩, 也沒個契機更上一層樓。

徐有山又是個喜歡張羅熱鬧的，帶了四五個業務部門的, 一頓飯吃得聒噪。初寧被來回敬酒, 也是看人來的, 除了和徐有山杯，別人的, 一概笑推回去。

那幾個業務員都是小帥哥，初社會的稚氣沒有消退，老練裝得又不夠火候。他們看初寧的眼神，小心翼翼、又有點刻意討好。

初寧偶爾沖某個人笑一笑, 那人立刻低下頭, 不好意思極了。

兩百萬的vr零配件制造合同, 就在這場飯局里敲定。

事后關玉問：“徐有山這個人怎麼樣”

初寧說：“公司債務狀況一般，但整還轉得。”

“他一個外地商戶, 你就沒顧慮啊”據關玉對初寧多年的了解, 甚與京圈外的公司企業直接業務合作。

初寧說：“這個人是秦總推薦的, 應該問題不大。而且制作訂單本的環節并不復雜。”想了想，說：“我心里有數。”

“那就好。”關玉便不再問，而是想起另一件事：“對了，明晚的慈善拍賣會你去嗎”

“去。”

這個活是國幾家主流舉辦，聲勢壯大，流溢彩。初寧也收到了邀請函，準確的說，這個邀請函也沒什麼門檻，湊個人氣。真正被主辦方重視的，也就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撥。

比如趙明川。

初寧看到他長闊步地走紅地毯，主辦方也是微妙有心，安排一個當紅小花旦挽著他的手。一個大氣，一個俏可心，妥妥的明日頭條。

趙明川轉簽名，筆鋒凌厲，有棱有角，是他一貫的做派。隨后進一般流程，今天的幾樣拍品質量上乘，古玉、花瓶、字畫，最后還有星拍古裝劇時私用的翡翠耳環。

八萬起價。

幾番競價之后，金額已經超過六位數。

“五十萬第一次”主持人慷慨激昂，“五十萬第二次”

整晚沒有參與拍賣的趙明川，示意書舉牌。書頷首，手微揚，擲地有聲的三個字：

“一百萬。”

全場嘩然。鏡頭瞬間給了趙明川，他的臉出現在加寬的屏幕上，毫不減英俊。

掌聲此起彼伏，氣氛推至最高。

而這副翡翠耳環的主人，正是剛才與趙明川一起走紅毯的星。星笑了花兒，主向趙明川致謝。

“客氣。”趙明川的做派十分紳士，禮貌地與其握手。

“咔。”娛樂齊刷刷地拍下這一刻，甚至想好了明日引人遐想的新聞標題。

初寧坐在后排，對趙明川這種公關手段已經十分悉。他習慣后發制人，出手就是濃墨重彩的一筆，輕輕松松奪走了今夜的焦點，這種廣告宣傳的效果，簡直了。

初寧雖然對趙明川沒什麼好，但客觀來說，姜還是老的辣。

隨后的酒會，才是大家獲取人脈資源的重頭戲。你認識我，我又把你引薦給人，先留份關系，用不用得上那就是后話了。初寧在宴會廳華服姿，穿梭于各人群里，笑得熠熠生輝。

“小寧”有人。

初寧回頭一看，就瞧見不遠的幾個人。而趙明川就站在中間。

喊的是陳總，家厚，是號人。陳總笑起來跟尊玉佛似的，意有所指：“你也來了怎麼沒聽趙總說起”

這倆兄妹不和，早了圈子里的流言蜚語。但忌憚趙家，誰也沒敢明面上說。這位陳總是個攪混水的，之前被趙明川弄了幾次不痛快，記著呢。眼下哪肯放過看他們笑話的機會。

旁邊已有人小聲議論，“和趙總什麼關系啊”

“就是那個妹妹。”

“哦哦”說話人用語，問：“不和”

“噓。”

初寧和趙明川中間隔了一米，吸納各方目，暗流涌。兩人對視半秒，像是一種默契，共同邁步朝著彼此走近。

趙明川站在初寧邊，左手自然而然地虛扶著的腰，“今天就是過來看看拍品，坐后面自在。”

初寧微仰下，姿態順從，笑著對大家說：“我就是來湊湊熱鬧，不想打擾各位叔伯談事兒。”

趙明川低頭，“那對翡翠耳環你待會去我后備箱里拿。”

俊男，再沒有比這更和諧的了。

“趙總兄妹真好。”言論順勢起。

“說來說去，還是老趙運氣好，有這麼一對智福之相的好兒。”

微妙的氛圍，就這麼悄然化解。想看笑話的沒看，想聽八卦的，又更加云里霧里。

既然起了這個頭，初寧自然就跟著他們閑聊了。初寧模樣乖巧，只聽不說。這幫人算是頂尖階層，一句話的信息量巨大。在聽到某總談及馬來西亞的一筆工程設備訂單的話題時，反應機敏，“我有一個供貨商，就是生產這種機子的，如您不介意，我可以幫您問問。”

某總審時度勢，欣然：“既然你有渠道，這事兒就當幫伯伯一個忙，給你做了可好”

語畢，他有意無意地瞄了眼趙明川。這是借花獻佛，表面是給初寧做項目，實則是在討好這位祖宗呢。

初寧笑容綻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是我榮幸。”

趙明川把那點小心思一個不落地看在眼里，心極其不屑的一聲冷哼。

十來分鐘的敘談，趙明川就離了席。他領著初寧，人多的地方，還會輕攬肩頭，提醒躲避。無數雙眼睛盯著趙家兄妹，呵，臺下的戲，可比拍賣會好看多了。

電梯門關合，氣氛驟冷。

上一秒還是羨煞旁人的兄妹之，這一秒，各自嫌棄往邊上一大步，跟避洪水猛似的。

頃刻之間，那份暖意化作冰雪，趙明川周冷下來。初寧喝了點酒，人倦怠，打量了一番他，嗯，這才是他的本面目。

樓層跳躍往下。

趙明川涼颼颼地開口：“沒事兒的時候，多對著鏡子練練。”

初寧警鈴大作。

“你跟人談錢的時候，那副諂笑容真難看。”趙明川氣定神閑道，“裝，也得給我裝像點。”

初寧淡定，“看不慣就別看。”

趙明川也不惱，鄙視不屑，“那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初寧心尖發。這句話里頭的意思，是趙明川對們母倆發自心的鄙夷。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他做得渾然天。

趙明川是干大事的人，分得清輕重緩急。就像剛才那種場合維護趙氏的正面形象，比個人的喜好厭惡緒更重要。

初寧沒敢拂他面子，這點上，兩人倒是觀點一致。而方才的那個設備訂單，也算是趙明川順水推舟的人了。

快到一層，趙明川冷言：“過來。”

初寧直背脊，撐起神，和趙明川站在一排。

“叮”電梯門開，外頭一派喧嘩熱鬧景象。人頻頻熱招呼：“趙總。”

趙明川領著初寧，兄妹深的正面形象盡收眾人眼底。

應酬完畢，走前，趙明川突然住，“那筆設備訂單，你最好自己去馬來西亞實考察一次。”

初寧仔細斟酌他話里的意思，悟出來了，趙明川這是點撥呢，把第一單做好，那麼之后的訂單量就會源源不斷。

趙明川邁步要走，

初寧快步跟上去，“等一下。你最近是不是在做高尖分子材料的市場調研”

趙明川腳步頓住，防備心極重。

“你不用這樣看我，我背后沒打你主意。”初寧亦坦，“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他是c航的學生，學的就是相關專業，對行業的了解以及實踐手能力非常強。”

趙明川一聲冷笑：“你以為我會用你的人”

“他不是我的人。”初寧

也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說：“算了，就當我犯蠢。”

轉過背要走。

“給我。”意外的，趙明川開了金口。

初寧也沒轉，保持著背對的姿勢，掏出手機，把158開頭的電話號碼，復制發給了趙明川。

“他姓迎，迎璟。”

這一晚，兄妹之間，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式，別別扭扭地刺開了不合已久的局面，詭異地啟了一種“為對方著想”的開端。

而第二天，初寧就坐上航班，極有效率地飛往馬來西亞，以此不負錢串子的本去對設備實地考察了。

機場大廳回響著登機提示“各位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飛往吉隆坡的365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您從15號登機口上飛機。”

初寧起，書幫推行李箱。登機的前一刻，收到一條短信。

“有人找我做項目，是不是你推薦的”

又一條新的：

“肯定是你對不對報酬好厚，我還以為是騙子呢。”

鈴聲震得手發麻，這家伙真是個合格的話癆：

“太好了最近經濟拮據，連小強火鍋都吃不起了，給你哐哐磕頭。”

初寧看著看著，角浮笑。

迎璟又發：“你在哪有空嗎我請你吃火鍋好不好”

到初寧登機，手指輕按，回復了倆字：“出差。”

對方立即死亡四連問：“什麼時候去哪多久回你不在北京嗎”

初寧沒再回，關上手機，上了飛機。

祈遇這人老實上進，還真跟著念了兩遍：“上課，上床睡”

門正好被推開，戴眼鏡兒的小班長圓眼一瞪：“我去大白天的你倆干嘛呢”

迎璟白牙一綻：“迎老師課堂開課了。”

小班長切了聲：“悠著點啊，我可提醒你，晚上的概論文你記得，這可是第三回了，再不，真得掛了。”

迎璟拍了拍祈遇的肩膀，默默發出的凝視。

祈遇看了他兩秒，慢悠悠地擰過頭繼續畫圖紙，再出三手指。

迎璟一掌拍過去：“行，三頓飯，”

下午三點半有實驗課，人家都安安靜靜的午睡一會兒，迎璟吃了飯就跑去籃球場打球，熱的一汗回來，手里還提著一袋冰棒，一進走廊就吆喝：“吃冰激凌的到308啊，先到先得”

像是清晨山谷的一道撞鐘，清脆悅耳，鳥散風，喚醒了怏怏午后。

迎璟人緣兒好，他們的308寢室總是最熱鬧的那一間。

冰激凌供不應求，瞬間瓜分完畢。

“可多是我的，別搶，別搶”

迎璟的手被同學拽著，球服都拉下了一大半，直接了肩裝。他費力歪頭側過子，剝開包裝紙，張就咬了一口，哇，也太冰了吧

他“嘶哈嘶哈”直吸氣，然后手一，把缺了一半的可多遞出去：“給你們給你們”

眾同學喝倒彩：“切”

三點半的課，提前十分鐘才從宿舍出發，提前一分鐘到實驗室都是吃虧。迎璟和祈遇走進去，就看見班上的幾個生圍一團。

張懷玉沖他們招手：“迎璟，你來看看這個”

小班長周圓不樂意了，“咱們這麼多人，干嘛只迎璟啊。”

“有本事你也考第一啊，我天天請教你。”

硝煙味飄啊飄的，迎璟先是給男同胞順順，“好男不跟斗。”

“哼。”

然后走過去，又對同志低聲說：“好不跟男斗哦。”

“嗯嗯~”

值高的人，好像說什麼話都比較令人信服。

“這個為什麼不亮啊”

“我看看。”桌子略矮，迎璟伏腰，指著后半段的一截說：“這兒，串反了。”

他拔下這條線上的三只應燈泡，調整了一下位置，“好了，開關。”

通電，生們驚呼：“哇哦”

方才還黑兮兮的電路板，此刻不僅亮騰，那幾只小燈泡，也被組了一顆心的形狀

賊亮。

“要不要給你上峨眉山開個”突然一聲嚴厲呵斥。

安靜半秒，眾人如臨大敵，頭躡手迅速坐回座位，翻書的翻書，拿筆的拿筆。迎璟吐了吐舌頭，轉過，老老實實人：“栗教授。”

栗舟山五十出頭，乍一看這材，略圓，微胖，不像傳統意義中的書生人長相。就這副兇面孔，在本校也是排的上號的。

“折騰，胡鬧，這是實驗材料，不許用來做別的事”栗舟山指著這顆碩大心，問迎璟：“你是不是準備用它去參賽啊”

迎璟憨笑兩聲嘿嘿，“也不是不可以。”

栗舟山的小胡子都快氣飛了。

持續數分鐘類似“先穿子再穿鞋，先當孫子后當爺”的說教，栗舟山每說一句，迎璟就飛快地默背出他的下一句。

這八九不離十的正確率，迎璟忍不住挑挑眉。

“你總是浪費我時間，上課。”栗舟山像個賭氣的小老頭，兩手一背，走了。

迎璟溜到祈遇旁邊，攤開書本，其實是把手機放下頭玩跳一跳，好友圈里有人超過了他，不行，一定要把第一名爭回來。

祈遇：“下周比賽你準備了沒”

“沒，那要什麼準備，一年一次學校也就走個過場，回回都被飛行設計專業的拿名次，我們系就是綠葉，湊個人氣對了，晚上一塊打球。”

“來不了。”

“嘛去”迎璟小聲道：“接啊”

祈遇點頭，“嗯，今天下班晚。”

迎璟哦了聲，“你又準備騎小黃車”

“嗯，下班好晚，沒地鐵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正好，跳一跳也被跳死。

迎璟心里不是滋味，蓋住手機，說：“反正明天周六，不查寢，我跟你一塊去吧，好，就這麼決定了。”

“”

祈遇老實孩子，能從小山村走出一個大學生不容易。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朋友顧矜矜，輟學早，去年也跑來北京了。迎璟不知道做什麼的，但偶爾聽見祈遇打電話，說話低低的，態度是依著那頭的。

騎共單車去接上夜班的朋友，再載著把人送回租，就為了省點打車錢。

迎璟暗地想，談有什麼好，辛苦死了。

晚上，他們坐13號線到西直門換乘，再走一段路，到了酒吧一條街。

霓虹艷艷，把天空暈染出灰蒙蒙的亮，像是一塊蓋在頭頂的織布。晚上打霜，迎璟還穿著白天的那件衛，凍得把手進口袋，恨不得把兜穿。

祈遇唉聲嘆氣，“你怎麼不穿秋啊。”

迎璟納悶道：“你說話怎麼跟我媽一樣啊，我一正氣過冬，我下午還吃了兩冰兒呢，我從小就不怕冷。”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解悶，十一點，顧矜矜從酒吧門口走出。比迎璟還正氣，穿著條短，溜溜的兩條風中搖曳。

隔得遠，都能瞧見化了妝，正跟一同出來的幾個中年男顧客嬉皮說笑，其中一個的手都放在腰上了。

迎璟瞪大眼睛，再看了看邊的祈遇。

呃，很奇怪。

正牌男友沒一點表示，表忍，克制，抑，像是被什麼絆住了手腳，又好像是習以為常。

顧矜矜似乎不是很抗拒，半推半就，然后又和那些人說著什麼，笑聲一團。有輛黑帕薩特開來，車門打開，顧矜矜欣然坐上去。

迎璟的憤怒來得直接，猛推一把祈遇：“發什麼呆啊把人下來啊”

大夢清醒，祈遇懵頭沖上前把人從車上拽下來。迎璟袖子一捋，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