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想到自己剛才對貓做的事，心裡難得生出些愧疚，上說的話卻特別欠打。

「呦，這是長了記了？」霍樂，輕輕在貓上擼了兩下，貓，隔著皮還能覺到貓上溫暖的熱度，手別提多好了。但霍也只是擼了兩下就努力剋制住自己，收回手，能明顯覺到貓的抗拒，怕擼多了貓掙紮起來會撕裂傷口。

「放心，我白天那樣做是為了你好，只要你乖乖吃藥，我就不捉弄你了。好不好？」霍蹲在床邊，讓自己的臉和貓腦袋於同一水平線，因為離得太近，纖巧秀氣的鼻尖都要到貓鼻子上了。

霍的房間在西廂，窗戶朝西門朝東，到了夕西下的黃昏時候，屋裡才最充足，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被進來的染了暗金。孩此時整個人沐浴在如此夕中，沒有平日的玩世不恭，那張白皙無暇的臉上帶著淺淺笑意，雙眼彎彎，的彷彿鍍上一層釉。

貓安靜地凝視霍片刻，終是閉上眼，好像沒那麼僵了。

男人們八卦起來比人還恐怖，霍家班一群大老爺們兒圍在一起喝酒聊天，中午飯竟一直吃到了晚上，不過聊來聊去，他們的話題也始終離不開霍家班那點事兒，特別是即將到來的大陣仗，更是讓一眾爺們兒議論不止。

「班主，您想好了沒，這次進宮獻戲，都讓誰跟著去呀？」朱河眼地問。

「怎麼，你個都沒長全的小學徒，也惦記上了？」旁邊一個中年男人笑著抬手，在朱河那半邊禿腦瓜頂上擼了一把。

想要演一場皮影，一般需要五個人。

一個「前聲」，也就是唱戲的人，一般是一個皮影班子里最重要的角，演唱者經常一人分飾多角，所謂的「生旦凈末丑，樣樣拿出手」，還要會彈月琴。霍家班最出名的前聲就是年近半百的吳老師傅，很多戲本子除了他，京城裡找不出第二個人會唱，被稱為「霍家班第一嗓」。

前聲無疑是一個皮影戲班最重要的人，接下來四人分別為簽手，坐槽，上檔，下檔。

「簽手」顧名思義，就是負責縱皮影的人，看似最簡單，實則想要出山，也需要幾年的練習，朱河如今就在學簽手，尋常的表演也算是能上手了。

「坐槽」是打梆子敲鑼打碗的人，主要負責擊打類樂。

「上檔」是拉二弦琴吹嗩吶的。

「下檔」負責拉板胡和長號，偶爾配合簽手，如今霍家班的下檔主要由朱江負責，他是朱河的親大哥，剛好可以幫襯指點弟弟。

朱河被擼了狗頭，不服氣道：「學徒怎麼了？還不能讓人長長見識呀！」

「呦，還長見識呢！宮裡那是什麼地方，你到時候不得嚇得尿子？」

「你才尿子呢！我，我三歲就不尿子了！」朱河憋紅了臉。

霍平章喝多了，拎著一隻笑問朱河：「娃子，那宮裡可不是好去的地方，老佛爺一個不高興，那可是掉腦袋的。你還敢去不？」

「呸呸呸！班主這是說什麼呢！」大夥一聽急了，滿屋找艾草泡水，要給霍平章漱口去晦氣。

朱河卻氣道：「有什麼不敢去的！大丈夫頂天立地，龍潭虎也敢闖！」

霍平章聽得好，給朱河倒了一杯酒，越看這小子越喜歡，只是看著看著，肚子里就開始往外反苦水了。他霍平章沒有兒子，可是就算能有個像朱河這樣伶俐的子侄，他也滿足啊。不像那個在戲班裡混日子的霍軒，老霍家的皮影雕刻手藝教了他三年，到現在連刻刀都拿不穩。

霍軒是霍平章遠房堂哥霍平文的兒子，整天鬥走狗不學好。就是這麼個不的東西，霍平文還總是惦記著要過繼給他，真是一想就覺得糟心。

因為霍平章他們到晚上才散席，霍家的晚飯吃得簡單，只胡熱了些剩菜剩飯填飽肚子。

這是一個沒有夜生活的年代，京城設有宵，尋常人是沒辦法隨意在天黑后隨便走的。所以天一黑，老百姓為了省點燈油火燭錢，基本都是洗洗睡了。

春巧平時和霍住一個屋，此時打了熱水進來服侍霍洗漱，眼珠子卻一直盯著床上的貓。

「阿姐，貓怎麼樣了呀？還活著嗎？」

霍道：「怎麼沒活著，吃飯前我還看到它睜眼睛了呢！」

春巧驚奇：「啊？它睜開眼了嗎？可是我下午來看了好幾次，它都是一不的呢。」

說話間，外面忽然響起砰砰砰的砸門聲，把春巧嚇了個機靈，「哎呀媽呀，大晚上的，這什麼人啊？」

霍本來都要服洗臉了，一聽外面靜，趕把服重新穿好，出門看到霍平章正一邊穿外褂一邊匆匆往前院跑。

「阿姐，這是怎麼了？」春巧躲在霍後向外面張。

霍劉氏這時也扶著霍老爺子出來了，霍見一向膽小的霍劉氏表還算平靜，心裡有了底，上前問：「爺爺，娘，出什麼事了？」

霍老爺子道：「別慌張，這應該是府的人來搜查黨的，找了一天了，算算時間也該到我們這片衚衕了。你和春巧乖乖跟在你娘邊，進屋裡待著，不要跑。」

霍中午在井窩子那邊聽說了黨的事，比其他人更清楚事始末，於是心下稍安。

不多時，便有一隊兵衝進後院，開始各屋翻找。或許是知道霍家人要進宮了，領頭的差對他們很客氣，還進來和霍老爺子打招呼。

差問：「霍老爺子，今天在這附近有沒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

霍老爺子笑道：「爺當差辛苦，我們家是開戲樓的，平日難免人多混雜，您給我們說說想找那人的模樣，讓老頭子我回憶一下，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差道：「那人二十歲左右，腹部中了一刀，刀口深長，自己一個人的話應該走不遠。」

霍老爺子想了想，「這我倒是真的沒看見過。不過既然了重傷，應該會一路留下跡吧，可有什麼線索？」

差苦笑：「別提了，跡就是在你們附近的井窩子那邊消失了，我們都快把這附近翻過來，這人就是沒了。」

霍和春巧跟著霍劉氏躲回屋裡，牆站著，看兵在屋裡四搜查。

其中一個兵注意到床上的貓，還順道多問了一，「這貓怎麼了？」

霍解釋：「路上撿的，肚子被利劃開一條大口子，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這兵有些好笑地自言自語：「想找肚子劃開的人，沒想到卻找到一隻肚子劃開的貓。」

因為沒有找到什麼，兵搜查完就離開了，又去敲其他人家的門，弄得如意街上一陣飛狗跳。

終於等一切恢復平靜，春巧拍著脯說：「哎呀，可嚇死我了！阿姐，你都不怕嗎？」

「這有什麼好怕的？咱們家又沒有窩藏黨。」霍算了一下時間，又該給貓喂葯了，便將胡師傅給的藥丸又拿了一顆出來，和春巧一起小粒。

春巧在旁邊蠢蠢，「阿姐，這回還要辣椒醬嘛！我已經事先從廚房裡來了！」

霍了貓頭，「小貓咪，該吃藥了，這次你還乖不乖？」

然而貓卻沒有反應。

春巧慌了，「阿姐，它，它怎麼不啊？該不會是真的死了吧！」

霍皺眉，探了探貓的鼻息，還有氣兒。

「咱家前幾天收來燒火的麥稈還有吧？你去給我找一，注意要找完好的。」

春巧「哎」了一聲，忙不迭跑去廚房，很快帶著幾麥稈回來。

這時霍已經用溫水將藥丸化開。一隻手將貓仰面輕托在懷裡，一手拿過麥稈叼在裡，當吸管一樣去吸碗里的葯湯，然後再將吸管另一頭塞進貓裡，輕輕吐氣，將吸管里的葯餵給貓。就這麼一點一點，總算將所有葯全給貓灌下去。

胡師傅說十二個時辰斷生死，這貓能不能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霍晚上將貓放在自己邊睡覺，其實有點嫌棄它從街上撿回來不幹凈，連驅蟲針都沒打呢，作為一個現代穿越者，實在是擔心衛生問題。可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剛剛下了雨，晚上的溫度不比白天，被窩裡是唯一暖和的地方，霍實在擔心將貓放在別會凍死，也只能將就了。

三更天，窗外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更添寒氣。

昏迷的貓忽然發起抖，霍迷迷糊糊覺到，將自己的又往貓那邊湊了湊，出一條胳膊將貓虛攬在懷裡。的皮與細膩的皮，很快變得溫暖起來。

謝時在半夢半醒中，覺得腹部的傷口好像沒有那麼疼痛難忍了，齒間有一苦的藥味。他努力睜開眼，眼是一片大紅的肚兜，`在肚兜外的鎖骨和手臂被那紅布料襯得更顯白皙。

鼻端縈繞著一好聞的香味，是上獨特的香。

第二天一早，霍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看貓。

還好，貓還是活貓。

然而這一顆懸著的心還沒放下呢，卻忽然聽見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徐家爺，昨晚死在大牢里了。喜歡天下第一戲樓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天下第一戲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